好奇怪。
元承碩瞪著緊閉的房門,暗自思索。
現在都已經是什麼時候了,海香雪還不現身說服他?她決定要放棄了嗎?
不可能,她愛白珍莊都可以愛到為它拋夫棄家,應該不會在最後一刻才決定放手……
那麼信誓旦旦要為白珍莊征服他的小女人,現在究竟在哪兒?
就在元承碩的一雙利眼快要望穿門板時,那個讓他魂縈夢牽的小女人終于出現了。
美麗的海香雪僅僅穿著一件素色的單紗中衣,包裹著艷紅色的肚兜,那若隱若現的薄紗根本無法完全覆蓋住她玲瓏有致的絕妙身材。
而從里面隱約透出的迷人醉紅,更是讓所有的正人君子都會想入非非。
她放下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只在頭頂用如意玉簪綰了一個小髻,將她精致無瑕的臉蛋襯托得分外小巧誘人。
特別細心打扮過的海香雪在臉上薄施胭脂,深深勾勒過的眼楮更顯得深邃有神。
她全身上下沒有多余的首飾,只有白皙的頸子上戴著一串泛著暈黃光芒的上好珍珠。
那圓潤無瑕的珍珠令海香雪的美,看起來更增添一份純真無邪。
但是最讓元承碩動心的,卻是她那若有似無的淺笑。
她頷首斂眉,帶著無限風情的走向他。
她身上散發的龍涎燻香,更是讓他所有的知覺為之騷動。
他好愛她……他永遠都不會後悔為了她付出一切……這是海香雪今晚出現在他眼前之後,他唯一的念頭。
元承碩的眼眸里都是飄然的沉醉,只為他的小妻子。
總之,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小女人,擁有足以讓全天下男人血脈債張的絕佳本錢。
連他要開口說話,都得費力找回自己的聲音。
「呃……」差點被口水噎住,他先清了清喉嚨,「我還以為你放棄了呢!」
親親夫婿驚艷的表情完全被海香雪收進眼底,首次出擊就得到壓倒性的成功,讓她在心底得意的大笑。
丙然,他還是沒有表面上那樣的對她無動于衷。
她在他的心底……應該還是有一定的地位吧!
雖然元承碩的傻樣讓她歡喜,不過她逼自己一定要忍住,要是現在笑出來,一切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香雪只是花了一些時間裝扮。」她婀娜多姿的在看直了眼的元承碩身邊繞了一圈。「王爺覺得好看嗎?」
「嗯……還過得去。」他還嘴硬。「那麼接下來……」
「接下來,香雪就要為碩王爺介紹白珍莊最珍貴的貢品,天底下獨一無二的黃金珍珠。」
她柔媚的聲音里盡是嬌嗲,隨著話語結束,她身上僅有的那件素色單紗中衣也被她緩緩褪下。
海香雪蔥白的手指慢慢的撫上頸子上的珍珠項煉,一雙水汪汪的眼瞳牢牢的鎖住元承碩的視線。
「這是太湖珍珠里萬中選一的極品,通常一千顆珍珠里面才會有一顆泛著黃金光芒的黃金珍珠,而十顆黃金珍珠之中只有一顆是飽滿圓潤、毫無瑕疵的極品。我脖子上的這一串黃金珍珠顆顆都是三厘米大,三厘米的珍珠至少要在太湖底養殖二十年,所以……聰明的碩王爺,不用我多說,你一定了解這串珍珠項煉的價值有多珍貴。」她一邊說,手指頭緩慢的撥弄著圓滾滾的珠子。
她撩人的語氣和媚人的風情,讓元承碩簡直是目不轉楮,但都不是重點所在。
「而王爺只是看,當然不會了解這黃金珍珠有什麼奇異的功效。」
海香雪小心翼翼的解下珍珠項煉,轉而傾身套在元承碩的脖子上。
當她靠近他時,他的鼻腔內充滿了她誘人的體香,眼楮見到的只有她身上那件紅得不能再紅的肚兜,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把這副迷人至極的嬌軀擁入懷中。
但是就在他心動且準備行動之際,海香雪卻退了開來。
「黃金珍珠能解體熱,酷暑時佩戴黃金珍珠會覺得通體舒暢。而它貼近你的喉頭,更能保護你尊貴的玉體,不受任何寒毒的侵擾。」
她的話語像淬了迷藥的銀針,一根一根扎得他絲毫無法動彈。
「不信的話,王爺可以試一試讓黃金珍珠在你身上滾動的感覺……」海香雪身體力行,小手揉動珍珠,在元承碩的頸間滾動。
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他因為忍耐而額頭冒汗,還有在吞咽口水時不停上下移動的喉結。
而這一切,在在說明了他已動情。
「怎麼樣?王爺,還舒服嗎?」她附在他的耳邊輕吐蘭音,曖昧的口氣簡直就是明知故問。
而身為一個男人,尤其是禁欲已久的健康男人,怎麼禁得起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的刻意撩撥?
包不要說,這個美人還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妻子……
于是忍耐到極限的元承碩再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什麼倫理道德、禮義廉恥……統統閃到旁邊去吧!
他依循本能的沖動,一把將作怪的小妻子摟進懷里。
海香雪被他的激情嚇到了,于是使勁的咬了他一口。
她就是要故意讓他痛,好讓他放手,可是她這個舉動徒勞無功,反而讓元承碩更加癲狂。
他寬厚的大掌握住她的小蠻腰,掌控著男女之間亙古的韻律,讓他們在饗宴中,一同狂喜、一同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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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過後,理智重新回到腦中,當他想到海香雪居然為了白珍莊可以犧牲自己到這種地步時,不禁氣急敗壞,幾乎是馬上拋下了歡愛時的濃情蜜意,冷冷的問著枕邊人,「這就是你說服我的方式嗎?」
「我只是希望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讓你了解白珍莊貢品的品質有多麼好。」海香雪早就預料到他發現事實時可能會不快,盡量用平穩的口氣敘述這一切。盡避……被他質問的感覺的確不好。
說實話,是很糟!
她本來以為元承碩听見她的辯解以後會暴跳如雷,沒想到他卻是坐起身,深深凝視著她嬌美的臉蛋,然後緩緩的嘆了一口氣。
而這一聲嘆息,讓他顯得特別無助。
「香雪,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他伸出手指,輕輕的在她細女敕的臉頰上來回滑動,那輕憐蜜愛的溫柔,就像對待一件上等的古董。
「啊……」海香雪略顯呆愣,被他不按牌理出牌的突兀行徑嚇到了,只能在心中害怕的猜想,這……是哪門子的拷問方式?等一下他不會突然拿出什麼暗器威脅她乖乖听話吧?
「為什麼要白珍莊,不要我?」
「這……」
「我有哪里做不好?你可以告訴我嗎?」
看見一個原本飛揚跋扈的男人突然變得憔悴失意,海香雪的舌頭像是打結一般,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他。
她讓一向是天之驕子的元承碩傷透了腦筋,他幾乎想破了頭,都不明白她為什麼不想跟他白首偕老……
明明她照顧他的時候,是那樣的呵護細心。
明明她為他披上嫁衫的時候,笑得比所有的人都開心。
明明她在他刻意的欺負之下,還能偷偷的看著他微笑。
即使是失明的人都知道海香雪對他根本就是情根深種,愛得不得了。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眼睜睜的看著到手的幸福飛走?
「難道……你以前的付出體貼都只是假象?」
「不。」她大聲否認。元承碩對她任何的不諒解,她都可以接受,除了這一項。
「既然這樣,你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他一點都不能理解,既然兩人相愛又成了親,開開心心的度過一輩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更不要說以她碩王妃的身分,無論如何他都會為白珍莊的權益爭取到底。
所以他實在不懂,為什麼她不走康莊大道,偏偏挑了一條荊棘泥濘的小路?
「我……這些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沒關系,反正我們現在有的是時間。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他覺得他有資格要一個確切的理由。
她看著他異常執著的神色,心里明白今天這嚴詞逼供的一關,他是擺明要跟她耗到底了。
海香雪若有似無的輕搖螓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承碩,你能懂嗎?世界上有很多事並不如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就如同白珍莊的問題不是她跟元承碩成婚之後就可以解決得了,反而是把狀況弄得更加復雜難解。
她看著他傷痛卻又帶著期盼的眼神,一雙美眸里盈滿哀愁的眼淚。
承碩……你有想過嗎?不是單純的你愛我、我愛你就可以消弭我們之間與生俱來的隔閡,那處在血液之中的藩籬,是怎麼樣都無法跨越的!
我也不想這樣做,只是與其日後反目成仇,不如現在就在你還愛我的時候分道揚鑣吧!
所以……請你原諒我為了你,不得不……
可是這些內心話她只能在腦海里盤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元承碩見她說得不完全,心急的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入懷中,想要逼問出更多細節。
海香雪抬頭看著這個讓她愛得幾乎瘋狂的男人,他的認真讓她欣慰,就算是他們今生不可能會在一起,她知道他愛過她……那就足夠了。
她咬了咬牙,艱難的開口,「對不起。」
「又是對不起!我不要听。」心里的劇痛讓他放開手,望著她低吼。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要說對不起……」
「你知不知道?你說對不起,比說任何一句話都讓我更不能接受!」
「我……我知道,可是我希望你能體諒我。我這樣也很辛苦……」晶瑩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轉,她難過又無奈的說。
海香雪的眼淚的確足以讓他揪心,但是他明白這一次他一定要堅持下去,如果錯過了這好不容易讓她敞開心門的機會,下一次他們要再這樣促膝長談,怕是要到陰曹地府了吧?!
「有多辛苦?有比你假裝不愛我還要辛苦嗎?有比你逼著自己讓我討厭你還要辛苦嗎?」
元承碩如炬的雙眸深深凝視著海香雪略帶慌亂的小臉,現實的逼迫讓他不得不把她急于假扮的偽裝一次拆開。
他不要再听那些似是而非的言論,此時此刻,他只想要听她的真心話。
「你……你怎麼會……」她吃驚不已,心思被直接揭穿,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我怎麼會知道,是嗎?」他嘆口氣。「從小生長在爾虞我詐的皇宮里,我比你更容易學會刺探別人的心思。」
所以……他什麼都知道了?包括她的自卑自憐?包括她面對他尊貴的皇室血統時那自嘆不如的畏縮?
被赤果果的撥開自己的恐懼,一陣寒意涌上海香雪的四肢,她緊緊抱著自己,開始忍不住的顫抖。
元承碩舍不得她的痛苦逃避,牢牢的握著她的肩頭,希望能為她冰冷的身軀帶來一絲暖意。
「香雪,相信我好嗎?」
「什麼?」她的雙眼再次濕潤。
「我要的只有你,我在乎的從來都不是那些無聊的頭餃。」元承碩堅定的說。
「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你的父皇和母妃在乎……全天下的人都在乎……」
「他們又不是要跟我生活一輩子的人。」他搖晃她,希望能讓她恢復理智,認真的愛他,只愛他。
元承碩的強硬卻無法說服她,只讓她覺得疲倦,那種無力的疲倦,讓她再也找不到支撐下去的理由。
其實她如果誠實一點,便會發現她這麼努力的從這樁婚姻里解月兌,只是因為害怕……害怕哪一天她最愛的人會摟著另一個出身高貴的艷姬,冷漠地告訴她,他後悔了。
那樣,她不知道會如何絕望!
「你不是我,不會知道我有多痛苦。你是天,我是地。你是皇族,我是平民。你有錢得嚇死人,我卻是在太湖邊捕魚摘野菜的窮姑娘……」
這些讓她痛苦得要命的心魔日日夜夜的啃蝕著她,只要她一有妄想,心魔就會咬得她痛不欲生。
既然他要剖白,那麼她也不在乎痛個徹底。
「夠了。」
「不夠……我還沒說完……」
「夠了,我說夠了!」
海香雪近乎自暴自棄的話,徹徹底底的擊潰了元承碩的堅持。
他從來不知道,在她的心中,竟然跟他保持如此大的鴻溝……
不想再听見更讓他傷心的字眼,元承碩旋風般的下床,匆匆忙忙的拿了散落一地的衣物,隨意的套在身上。
他靜止在床前,高大的身影散發肅穆的凝重。
元承碩只是背對著她,不讓海香雪看見他此刻哀傷的臉龐。
「明天……我就會進宮去向父皇稟報呈交禮部的名單,你放心,我會遵守諾言的。」
說完,他大步的邁向前,打開房門,砰的一聲,用力關上。
當元承碩一離開,海香雪馬上擁著錦被追到門口。被現實擠壓的痛苦無處宣泄,她趴在門板上,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承碩……不要怨我,你是人中之龍,本來就應該娶個名門閨秀,不是跟我……我只不過是太湖邊一個尋常的姑娘而已……我都是為了你好啊!苞我在一起,你會很辛苦。我怕你承受不了別人的閑言閑語,然後就會討厭我……這樣我會生不如死……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啊……」
她在門內傷心欲絕的哭著,不能被理解的憂愁讓眼淚崩潰奔流。
而門外,其實元承碩並沒有走,也舍不得走,所以海香雪心底的真心話都被他听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他終于知道,愛人與被愛……一樣都有許多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