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又怎麼了?」寒水莫名其妙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罷才還答應公孫羽要去幫她爹看病,現在一听到對方是他的親兄長,又搖頭說不。
他是不是在山谷里待太久,腦子壞了?連自己的兄長都不肯醫治。
鮑孫梅搖頭,「他見到我,只會讓病情更加重,不會對他的病有幫助的。」他也是無奈。
如果他與公孫柏的心結一天不解開,那他們兄弟倆是不會再有見面的一天。
「叔叔,你快點去看看爹爹,他真的病得很重。」公孫羽拉扯他的衣袖,差點流出兩行熱淚。
听寒水姊姊說,公孫梅的醫術很高明,連她從很高的地方摔下去,傷得很重,他都能把她醫好,那麼爹的病,他一定有辦法醫治。
鮑孫梅依然無言,只是輕嘆一口氣。
「公孫梅,你到底是不是人啊?」寒水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大哥都快病死了,你不去幫他醫治,難道要眼睜睜的看他病死?」
他只是冷冷的望著她。
寒水的心跳突然一沉,因為在他的眼里,她看見一股悲哀和力不從心,「你到底和向陽侯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看了公孫羽一眼,「羽兒,不是我不願意去醫治你爹的病,而是……」他搖了搖頭,「有些事情,解釋不清,有些人,相見不如不見。」
「你說這些,羽兒听不懂,既然你是爹的弟弟,就沒有理由不去替他看病。」公孫羽只是單純的擔心她爹,其他的事,她不管了。
「也許你們會覺得我無情,但我若是真的去了,才是害了他。」並非他不想見到公孫柏,而是公孫柏恨他,恨不得他就此從這世上消失。
「是你不想見他吧?你們是親兄弟,他怎麼會不想見你呢?」寒水不假思索的問,然而這句話卻讓她想到寒心……
她們也是親姊妹,但她不想見到寒心也是事實,難道公孫梅和公孫柏之間也存在著這個問題?
呵,她只會顧著說別人,自己呢?
想著,她也無言了。
「你會這麼問,是你不懂得被親人厭惡的感覺。」那時他無能為力的看著一切發生,當時他是那麼的不知所措……
要不是那件事情的發生,公孫柏到現在都還是疼愛他的大哥吧?
「我……」寒水望著他透露出絕望的眼神,「現在不是想這些繁雜瑣事的時候,而是你想去幫公孫柏看病嗎?」這是重點。
「我想,但不能。」他不想讓公孫柏的病包加重。
「既然害怕被公孫柏看見,那麼就蒙著面吧!」她淡笑的說,想出了這個辦法。
鮑孫梅和公孫羽一起望向她。
「如果覺得以兄弟的身分見面太過沉重,不如遮住面容,就以大夫的身分去替他治病吧!」她緊接著說。
這是最好的辦法,不是嗎?
鮑孫梅又露出傻傻的笑容,「水兒,你真聰明。」
他怎麼沒想到呢?
鮑孫柏不想見他,那麼別在他的面前露臉就成了。
鮑孫羽听得模模糊糊,不清不楚,不過倒是听得懂公孫梅願意到向陽侯府救她爹了。
「叔叔,你願意去救爹了?」
鮑孫梅點點頭,「嗯,不過在侯府里,你得叫我大夫,不許叫叔叔。」
「為什麼?」公孫羽滿臉疑惑,等著兩個相視而笑的人替她解答。
寒水和公孫梅隨著公孫羽來到向陽侯府。
來這兒的途中,寒水替他買了套像樣的衣服,也替他準備了一條白色面紗,將眼部以下的面容全部遮掩,這不但是進向陽侯府替公孫柏治病的好方法,更讓寒水滿意得直點頭,因為自從他把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臉遮住大半後,一路上再也沒有人對他投以迷戀及贊嘆的眼神,特別沒壓力,而且舒服。
進入向陽侯府後,公孫羽直接帶他們來到公孫柏的房間,才進房里,就听見那不絕于耳的咳嗽聲。
鮑孫梅的心情一度緊悶、不舍,連忙上前,在床榻邊坐下,舉起公孫柏的手腕,替他把脈。
「咳……」公孫柏吃力的張開眼眸,「你是……咳……」
「爹。」公孫羽走到床邊,「他是羽兒替你請來的大夫,醫術很高明,一定能將你的病治好。」
鮑孫柏搖搖頭,「我這病…咳……是好不了了……」
鮑孫梅抬頭,與他對望,「侯爺別灰心,這病有得治的。」
「有得治?」公孫柏難受的笑了,「咳……」越笑,越是咳得厲害。
「爹……」公孫羽輕拍公孫柏的胸膛,試圖減輕他的難受。
鮑孫梅轉頭,對寒水吩咐道︰「請府里的人幫我準備一套針灸的針具,我得替侯爺施針。」
這病不好好治療,再拖些時日,就真的沒救了。
「嗯。」寒水點頭,連忙走出房間。
鮑孫梅再轉頭,對公孫羽說︰「替我準備筆紙,我先開帖藥方,你讓人去抓藥。」
「好。」公孫羽點頭,連忙去準備。
「咳……」公孫柏依舊狂咳。
鮑孫梅則拿起一旁厚重的被子,將其折疊後,扶起公孫柏,將被子墊于他的身後,再輕拍他的胸口,讓他順氣。
「這樣有好些嗎?」他關心的問。
鮑孫柏點了點頭,「好多了。」
「侯爺,你這是長年抑郁加上身子操勞所致的病,需要長時間的調養和休息。」他擔心的望著公孫柏的臉龐。
八年不見,他衰老許多。
算算,他現在當屬壯年,但是憔悴的面容和虛弱的身子,竟比老人還不如。
「我的身子恐怕是不行了。」多少大夫看了之後都搖頭,他也放棄了,「也該是時候了。」他的身子與心靈被折騰了那麼多年,也是該結束了。
「侯爺別灰心,在下會盡力醫治侯爺的病。」他絕對會將他的病治好。
「咳……」公孫柏抬頭望了他一眼,「我之前見過你嗎?」他怎麼覺得眼前的人異常熟悉?就算他蒙著面容。
「沒……沒有。」公孫梅心虛的搖頭。
就在此時,寒水與公孫羽都將他要的東西準備好,拿了進來。
鮑孫梅立即起身,先拿了紙筆開了味藥方,然後交給公孫羽,「你馬上照這藥方去抓幾帖藥。」
「嗯。」公孫羽拿了藥方,疾奔出門。
接著公孫梅準備幫公孫柏施針,「侯爺,現在請放松心緒,在下得替侯爺施針。」
寒水靜靜的站在一旁,望著公孫梅專注且忙碌的臉龐,突然看得入神,舍不得將視線移開……
因為公孫柏的病得長期調養,因此公孫梅和寒水被安排在向陽侯府的客房住下來。
棒日早晨,公孫梅獨自走到數梅閣外,望著熟悉的閣樓別院,深深的嘆了口氣。
人事已非,景物卻依舊,這是最引人不勝欷吁的事。
他走到閣樓前的老梅樹下,現在正入秋,不是梅花盛開的季節,因此枝葉長得翠綠茂盛,替樹下的人遮去了炙人的烈日。
梅樹的粗干上系了座秋千,隨著風,微微的搖動。
「咦?」一位老嬤嬤從閣樓里走出來,「你不是昨日來替侯爺看病的大夫嗎?」
听說這個大夫還親自替侯爺煎藥,守了藥爐一整晚,今日一早就听說侯爺的身子好了很多,府里的人都說他的醫術高明。
鮑孫梅轉頭,隨即點頭,「嗯。」
他認得眼前的老嬤嬤,她是在侯府里幫佣多年的喬大娘。
「你怎麼會走到數梅閣來呢?」喬大娘又問。
他這時應該在望柏閣才對啊!
「我只是隨便走走罷了。」他隨口回答。
喬大娘點點頭,「那你還是到別處看吧!數梅閣通常是不讓人進來的。」
「為什麼?」他忍不住問。
「沒有為什麼,侯爺就是不喜歡有人在數梅閣里走動,久了,除了打掃之外,也不會有人進來。」再說里頭也空無一人,沒有進來的必要。
鮑孫梅的神色一沉。
原來公孫柏從來沒有停止怨恨他,就連他之前居住的數梅閣,也不想讓人踏進半步,是怕沾上晦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