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真的在關機了……遵命,我馬上到停車場開車回家……嗯,開車要小、心點……」
和妻子通完電話,周御丞上揚的唇角還遲遲回不了原位。
下午才說要去台中找她表姊和小外甥,順便過一夜再回來,現在又突然來電說沒他在身邊,她睡不著,所以改變心意連夜開車回來,要他立刻回家「陪睡」。
雖然知道自己不過是被當成人肉抱枕,但是听見可杏那麼說,他還是打從心底開心,就算三天兩頭得在半夜起床洗冷水澡「滅火」,他也甘之如飴。
或許他並非全無希望,如果可杏越來越習慣他的存在、越來越黏他,或許真的能讓他盼到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一天。
為了那一天的到來,他只好當自己是在「修行」,無欲無求地扮演好哥哥的角色,只希望老天早點讓他守得雲開見日出。
把重要文件鎖進保險箱後,他拿了鑰匙離開辦公室,搭上電梯直達停車場。
周御丞踩著愉悅的腳步,滿腦子想著嬌妻,一點也沒發現停車場的梁柱後突然冒出一個人,正鬼鬼祟祟地由側邊接近他……
打電話給他的同時,呂可杏已經開車進了停車場,想突然現身給他個驚喜,然後大聲說出她心里滿滿的愛意。
她要告訴他,她是真心願意成為他周御丞的妻子、為他生兒育女、和他共度一生。
她紅著臉,躡步悄悄接近,但是走過第二根梁柱時,她發現除了自己,還有個身穿黑色連帽風衣的男人,也鬼鬼祟祟地跟在他身後,她覺得可疑,就看見眼前銀光一閃——
「不要!」
在黑衣男子高舉刀子奔向周御丞的同時,呂可杏想都不想便沖了出去。
黑衣男子似乎也被她的出現嚇到,卻收不住沖勢,腳下一個踉蹌,刀子反而往她月復部刺入——
周御丞怎麼也沒有想到,他轉過身的瞬間,看到的竟是令他心神俱碎的一幕。
「杏杏!」
他接住向後倒下的妻子,看見插入她月復部的刀柄,全身血液瞬間冷凝,心也涼了一半。
行凶的歹徒來不及抽刀便轉身狂奔,周御丞也沒有心思緝凶,眼里只有癱軟在他懷中的妻子。
「好痛……」她痛得緊揪住他的手。
「杏杏,撐下去,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等不及救護車,他把人扶上車,油門踩到底,朝距離最近的醫院狂飆。
「紀翔,我是御丞。」他一邊開車一邊忙著連絡熟識的外科名醫。「我太太被歹徒刺了一刀,現在正送往你們醫院,你能不能馬上趕回醫院為她主刀……謝謝!我……我……」
一只冰冷的小手輕輕撫上了他的臉,哽咽的他匆匆結束通話,緊緊握住妻子漸漸失溫的小手。
「別哭。」她忍著痛,強打起精神安慰他。
「嗯。」他點頭答應,眼淚卻掉得更凶,握著她的手跟她一樣微微顫抖。
「還好……你沒事……」
「我寧願出事的是我!」他氣吼,重槌了一下方向盤,還闖了一個紅燈。
「沒良心……要我那麼年輕……就當寡婦……」她強撐著力氣逗他寬心。「放心,我不會死,我……我要霸佔你一輩子,我……」
「好,這輩子、下輩子,你要永遠霸佔我還是使喚我都可以。」他飛快深情凝視她一眼,再把視線調回車前。「杏杏,我不能沒有你,你知道嗎?你不是一直想去學滑雪?等你養好傷,我馬上帶你去——」
「嗯。」她點點頭,眼中的他開始有些模糊。「御丞……我……」
「乖,醫院就快到了,別說話,安靜休息,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他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讓我……再說一句就好。」她喘息著,眼前的他不只模糊,還漸漸消失。「我……我不做你妹妹,做你妻子好不好?我……我愛……你……」
「杏杏、杏杏!我愛你!我也愛——」
放在心上最重要的話說出口,她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但是等不及听見他的答覆,便墜入無聲無覺的漆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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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醫師,請問『永盛集團』總裁夫人傷勢如何?有沒有生命危險?」
「紀醫師,請問周夫人受的是刀傷還是槍傷?」
「紀醫師,听說您是受周總裁請托,臨時取消休假趕來執刀,請問您和周總裁——」
一直斂眉,酷著一張臉不理會媒體采訪的紀翔,終于受不了身後那堆跟屁蟲,回過身面對蜂擁上前的麥克風,鷹眸一勾、薄唇一掀——
「干你們屁事!」
他中氣十足的聲量遠遠蓋過了吵雜的人聲,認識他的記者立刻乖乖閉嘴,倒退三步,只剩一些菜鳥記者被帥哥醫生的那句話嚇到,握著麥克風僵在他面前,沒發現那雙淡漠的黑瞳正迅速燃起火光……
「還不滾?!」
紀翔大掌一揮,頂在他面前的麥克風 哩啪啦落一地,酷男頓時成了狂獅。
「不知道我最討厭記者嗎?纏著我干麼?!想捐出大體讓我練刀是不是?!」
他一吼,警衛立刻聞訊趕來,不是為了保護他,而是為了保護那些嚇到臉色發青的記者。
畢竟紀翔的醫術和火爆脾氣可是一樣有名,和其他把雙手當性命的其他外科醫生不同,家中開空手道館的他至今還三不五時在家「兼差」,那雙手劈柴、劈磚,不爽時還順便「劈人」。
「紀醫師。」
靶覺到有人扯了扯他的白袍,他火大地一瞪,看見露出苦笑的元龍。
「請跟我來。」
紀翔明白是周御丞托人來找他,狠狠瞪了那群記者一眼,警告他們別再跟著,便匆匆隨著元龍來到加護病房。
「不是說熬過昨晚就過了危險期嗎?為什麼她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周御丞一見紀翔,立刻憂心忡忡地上前追問。
紀翔拍拍他的肩膀。「別急,我進去看看她情況。」
紀翔說完,便單獨進了加護病房,元龍則守在周御丞身旁,小心留意周遭有無任何可疑人物接近。
擔憂妻子而一夜沒睡,一早警方又派人前來詢問呂可杏遇襲的情形,周御丞的疲憊全寫在臉上,卻仍強撐精神,不肯離開加護病房一步。
我……我不做你妹妹,做你妻子好不好?我……我愛……你……
一想到昨晚妻子陷入昏迷前說的話,他便心痛如絞。
他一直盼望能親耳听見可杏那麼說,但沒想到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得知她的愛意。
她沒來得及听見他的回答,便失去知覺,他好怕來不及讓她知道他有多愛她,怕自己就此遺憾終生。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的心就像被人擱在砧板上一刀一刀地凌遲。他多希望受傷的是自己,也好過受這種精神折磨,如果可杏有什麼萬一,那麼他此生也注定與幸福無緣了——
「御丞……」紀翔走了出來,臉色卻不太好看。「抱歉,你快去看看她。」
好友的抱歉宛如死神在他面前敲起喪鐘,周御丞臉上血色盡褪,什麼話也問不出口,立刻換上無菌衣進入病房。
「杏杏?杏杏?你別走,張開眼看看我!」
他看不出仍陷入昏迷的妻子究竟和先前有什麼不同,但是紀翔的話明明是暗示一切已經回天乏術,一直冷靜等待的他,至此也無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緒。
「杏杏,你真的愛我,就不準拋下我!」
自從父親死後,不管遇上再大的艱苦、再多的挫折,他也不曾掉過一滴淚,可是此刻他再也壓抑不住洶涌的情緒,淚水終于奪眶而出。
「我愛你!」他緊握住妻子稍嫌冰冷的小手。「我把你當成妹妹是假的,我一直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妻子,小時候第一眼見到你,我就被你的美震懾,我覺得你是天使,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女孩,我喜歡你,只要你開心,我甘願被你差遣,心甘情願為你做任何事。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找你,當我在雜志上看見你拍的照片,那種心情比談成了幾百億的建案還興奮,你不知道我那時候有多高興,只是看著你的照片我就心跳不已,只想快點見到你。這輩子我只想對你好,只想看到你幸福,可是……我卻害你不幸……為什麼我沒能早點看出你的心意?我只想著為你好,不能為了自己以恩情留住你,以為那樣為愛犧牲很偉大,結果卻傷你那麼深……」
他將臉貼在她的手心,萬般懊悔地低訴︰「對不起,是我自尊作祟又太自卑,一直無法坦白對你說出自己的心意。我明明是那麼愛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如果我先說,昨晚你也不會專程跑來給我驚喜,那麼挨刀的就會是我,不是你……」
他哽咽著。「杏杏,為了我活下去,給我彌補的機會,不要放棄!只要你活著,我保證讓你當全世界最幸福的妻子!求求你,不要放棄我——」
「說你永遠愛我。」
「我永遠愛你!」
兩秒後,周御丞忽然發覺似乎有些不對勁,他抬起頭,竟然看見呂可杏睜著一雙略顯虛弱的眼,含笑凝望他。
「杏杏……杏杏?」
他瞪大眼,確認不是自己眼花,是她真的清醒過來,立刻情不自禁地抱著她。
「那麼開心?不怕我只是回光返照?」
她輕輕一句話,卻在他心中重重一擊。
「我去叫紀翔——」
「我沒事。」拉住心急如焚的丈夫,呂可杏不好意思地坦白。「剛剛是我叫他幫我騙你進來的,我沒事,真的。」
「你真的沒事?」他一點也不在乎被妻子要得團團轉,一心記掛著她的傷勢。「這次真的不是騙我的?」
「嗯。」她伸出手,他立刻握住。「對不起,我怕你一知道我清醒,又會把話悶在心里,什麼都不說,所以才小小設計了你一下,你會生氣嗎?」
他搖搖頭,帶笑的眼還含著淚。「不會,只要你活著、只要你開心,你想怎麼要我都可以。」
「……笨蛋!」
積累在她眼眶的淚水剛剛滑下,立刻被他伸手輕拭。
「是,我是笨蛋!」他不舍地凝視她。「這個笨蛋很愛、很愛你,愛到快成瘋成狂,你知道嗎?」
她點點頭,心里早被他的話感動。「知道,你剛剛說的話我都听見了,可是我不懂,我對你一點都不好,小時候使喚你、長大又折磨你,就算發現自己愛上你、想討你喜歡,還是什麼都做不好,也改不了脾氣,這麼一無是處的老婆,你還是要嗎?」
「要。」他回答得斬釘截鐵。「你小時候雖然愛使喚我,可是我覺得那只是你習慣依賴我。何況你對我並沒有不好,以前朋友送你的巧克力,你分了我一半,還用壓歲錢幫我買新球鞋,怕我被鬼抓走,還抱著祖先牌位陪我睡了一夜,記得嗎?」
他深情款款地告訴她︰「你任性,卻也有你的溫柔,也許別人不懂,但我懂。要你喜歡不容易,可是一旦喜歡上了,你會毫不保留地付出真心。對我,你甚至連命都願意賠上,這麼情深義重的老婆明明就已經零缺點,還說什麼一無是處?」
「我是零缺點老婆?」她不禁輕笑。「是你說的,那以後不許嫌棄我任何地方,更不準『退貨』,我從鬼門關前回來就是為了和你共度余生,『離婚』這兩個字死都不準再提,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
「好,我答應你,我們永遠都不分開。」
他輕吻她的唇,以吻封緘,永志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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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加拿大。
「周、御、丞——」
距離滑雪場不遠的獨棟木屋里,寧靜又安詳的早晨突然被一聲怒吼徹底破壞。
「嗨!壁宇,早。」
周御丞坐在窗邊寬大的搖椅上,愜意地喝著咖啡,一邊調低膝上筆電的音量,免得被電腦螢幕里的那個男人嚇醒了他的睡美人。
「早?你知不知道我已經連續多久每天睡不到三小時?當初明明說好我只代班一個月,現在已經一個月又零九天,你還在加拿大給我逍遙?!限你三天內滾回來!不然我就擺爛,把『永盛』搞垮,讓你享受被旗下所有員工一起丟雞蛋的滋味……」
對著周御丞發飆的,是鼎鼎大名的「萬能人力派遣」董事長帥冠宇,婚前他是人稱「商界F4」的四位CEO之一,和知名甜點師傅俞雅玟結婚後,他的事業版圖更是積極拓展,可說是婚姻、事業兩得意,雖然工作多得讓他幾乎全年無休,倒也每天忙得不亦樂乎。
但好友偏偏給他忙中添亂,為了放心休長假,竟然使出哀兵之計,讓他那個心軟的老婆答應將他「派遣」出去一個月,讓他身兼兩大集團首腦的業務,天天蠟燭兩頭燒。
人家是每天和老婆恩恩愛愛度蜜月,他卻是每晚拖著疲憊的身心倒頭就睡,越想越覺得不平衡。
向來冷靜自持的帥冠宇終于忍不住 哩啪啦地開罵,把樂不思蜀的好友罵回台灣,讓自己早日月兌離苦海不可!
「呵,看來我真是把你惹毛了。」
心情愉悅的周御丞仍然笑容滿面,沒被好友的假言威脅嚇到,何況要不是兩人交情夠深,想看帥冠宇那麼不顧形象發飆也不容易。
「你還笑?!」帥冠宇真想隔空發功揍人。
「好,不笑、不笑。」只是改在心里暗自偷笑。「其實我也不想那麼對你,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你老婆要我多放幾天假,再多折磨你幾天,我也沒辦法。」
「雅玟?」帥冠宇俊美的臉龐露出無法置信的表情。「怎麼可能,我老婆要你折磨我?為什麼?我又沒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
「沒有嗎?」周御丞好心提醒他。「想為心愛的老婆拚事業,讓她過更好的日子,這點我認同,但是如果為了拚命拓展事業,犧牲兩人相處的時間,小心賠上婚姻。」
「賠上婚姻?」帥冠宇這下可緊張了。「到底雅玟跟你說了些什麼?」
「她不是跟我說,是跟我老婆說。杏杏也只跟我透露了一些,大概是埋怨你天天忙于工作,連休假也跑去公司加班,她想懷孕你還抽不出時間配合做人,那乾脆別回家了,待在公司做到死,她得到所有財產以後立刻改嫁,和別的男人生一打孩子,再一起盡情揮霍你用生命換來的錢。」
「後面那幾句,肯定是你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老婆給的『建言』吧?」帥冠宇太了解自己老婆的軟心腸。
「呵,是嗎?」周御丞不否認也不承認。「總之,工作再重要也比不過家庭,你老婆要的是你,不是錢,你守身如玉等她從藍帶學院畢業是你自願,不能反過來要她為了成就你的事業,心甘情願當個深閨怨婦,小心到時候老婆耐不住寂寞跑了,你欲哭無淚。」
「……知道了。」帥冠宇沈吟片刻才回答。
雖然知道老婆對自己用情極深,絕對不可能背叛,不過自己這陣子忙于事業,也的確對她有些冷落,是該好好補償她。
看來他也得學學好友休大假,帶妻子來個二度蜜月、專心「做人」,把公司放給那幾個「游手好閑」的合夥人,讓他們知道鉅額紅利不是那麼好領的!
「唉,看來不只要注意交友,連朋友的老婆都得留心,免得自己老婆也被帶壞。」帥冠宇反省完自己,還是忍不住嘀咕幾句。「告訴可杏,這回我虛心受教,拜托她以後別再灌輸雅玟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你是被虐狂,我可不是,我的婚姻生活想過得正常一點,OK?」
「OK。」周御丞抿著嘴笑。看來「妻奴俱樂部」又要增加一名新成員了。
「那你們到底還要鬼混幾天才回國?」硬的不行,他只好用軟的。「想讓雅玟不再當深閨怨婦,也要讓我有機會回家休息,再這麼下去她不是當怨婦,而是當寡婦,我搞不好真的會過勞死——」
「明天回去,後天交接,bye!」
突然冒出的女人嗓音代為回答,接著只見一根玉指往鍵盤上點幾下,這場視訊通話就此結束。
不只擅自結束丈夫和好友的視訊,呂可杏縴指一敲,連電源都關了。
「怎麼不多睡會兒?」
周御丞不以為意地將筆電隨手往身旁的小幾上一擱,空出的懷抱剛好擁進嬌妻的柔軟身軀。
「冷。」呂可杏像只小貓般地蜷縮在丈夫懷里。「還是這樣舒服。」
他笑著,伸手順了順妻于有些凌亂的長發,珍寵地吻上她粉女敕的面頰。
「好愛你……」
周御丞目光溫柔地望著她,仿佛自言自語地低喃一聲,忍不住掃住她的後腦,俯首覆上那櫻紅的唇,她嘴里帶著淡淡薄荷的清香,也隨著席卷過來,原本想輕嘗即止的吻,逐漸染上濃濃……
「!」呂可杏嬌嗔地壓住探入晨袍內的狼爪,不依地睨了他一眼。「人家才剛下床,又想把我拐上床,明明說好是來學滑雪的,結果根本都在陪你做『床上運動』。」
周御丞笑著抓住那只猛戳他胸口的五指。「哪有?是我老婆太聰明,才學了三天就滑得比教練還好,那接下來的時間當然不能浪費,畢竟你可憐的老公為了你長期忍受不人道的禁欲生活,體內的蝌蚪都快變青蛙了!」
「噗——哈——」她笑倒在他胸前。「神經!最好真的是能變成青蛙啦!」
她笑,他也跟著笑,能看見此生最愛的女人賴在自己懷中笑得如此放縱、如此開心,他覺得自己像是擁有了全世界最美麗的珍寶,再也沒有任何奢求。
「唉,被你害得笑到肚子好痛……」她擦著眼角的淚光,笑到快沒力。
「肚子痛?」他緊張了。「要不要緊?難道傷口還沒完全復原?走,我帶你去看醫生。」
她拉住他。「別大驚小敝,我沒事。」
「真的?有一點點痛也要說,我不要你有半點事,懂嗎?」
看著他焦急的模樣,她點點頭,眼中漸漸泛起一抹淚光。
「你不要那麼寵我,對我壞一點好不好?」
她的要求讓他啼笑皆非。「這是什麼話?我疼你都來不及,哪里舍得對你不好?怎麼了,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她搖搖頭,緊緊抱了他一會兒,突然在他懷里冒出一句︰「老公,我們這個月天天在一起,你說我肚子里會不會已經有Baby?」
她听見丈夫的心跳怦地快了好幾拍,她的心也跟著揪成一團。
「杏杏,有件事我應該要告訴你。」
她抬起頭,听他到底想跟她說些什麼。
周御丞溫柔地捧著她的臉,緩緩告訴她︰「其實,我不孕。」
看見她驀地蒼白的臉色,他極為不舍,但也只能把話說清,讓她早點死心。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的情況還跟你結婚,讓你愛上我,是我的錯,可是我真的很愛你,不能失去你。我知道這麼做是委屈你,可是無論如何我都不願因此和你分開,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要小孩,我們可以領養,我——」
「不要說了!」
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哭倒在他胸前,一臉傷心的模樣讓周御丞的心像被人緊緊掐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他知道她喜歡孩子,當易欽銘夫婦抱著剛滿月的兒子上門送彌月蛋糕來,他看她開心地抱著小嬰兒時,臉上露出的母性光輝,明白她也渴望擁有自己的孩子,卻不得不殘忍地告訴她這個事實。
「對不起。」他拉下她的手,要她面對現實。「杏杏,別傷心,我會用我的愛填補你無法擁有親生子女的遺憾。是我欠了你,所以我會對你更好、更——」
「你是笨蛋嗎?!」她突然氣憤地嚷了聲。
「杏杏?」他察覺她有些不對勁。
「為什麼你要這麼說?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她哭著,起身走到窗前,控制不了心里承受的壓力,吐出自己早就知道的秘密。
「不能生育的明明是我!那一刀傷到了子宮,讓我受孕的機率微乎其微,你請求媽原諒周家可能從此絕後的事,我都听見了,是我對不起你,還讓媽和女乃女乃失望……」
他來到她身後,展臂將她護入自己懷中,不想見到她如此自責、傷心。
「杏杏,別這樣,這本來就是我的錯,是我揭穿了白祈青的真面目、斷了他前程,才讓他發了瘋來尋仇,還害你為我挨了一刀。」
警方事後從監視器上比對出凶手,白祈青也坦白招認,後悔一時沖動誤傷了可杏,但造成的傷害卻已無法彌補,他更是無法原諒那個男人。
「這些事媽都知道,也很諒解,發生這種事誰都不願意,有沒有孩子並不重要,我只慶幸你活著、健健康康地在我面前,我就心滿意足了。」
「怎麼會是你的錯?一開始招惹到他的明明是我,也是因為我,你才會跟那種人結仇。我知道你和婆婆都很善良,又很愛我,絕對不會因為這樣就嫌棄我,如果我是個好女人,應該主動離開你,讓你娶個更好的對象。」
「你在胡說什麼?!」他心一驚,摟緊她,像是怕一松手,她就會展翅飛了。「除了你我誰都不要!我——」
「可是我絕對不會離開你!」她打斷他,哭喪著臉泣訴。「因為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善良的女人,我任性又不知好歹,還有一副別扭的脾氣,只有你這個笨蛋才會把我當寶,也只有你能讓我這樣又哭又笑,我不想離開你,也不能離開你,只有待在你身邊,我才會幸福。
「反正我不想當個好女人,那就壞到底!就算我不能生,我也不許別的女人踫你,更別說懷了你的孩子,如果我真的生不出來,那你就要認命,這輩子就只能守著我,只屬于我一個人,因為你愛我,所以我吃定你了!」
他親吻她的眉心,不舍地將她擁入懷中。「話說得那麼果決又霸道,其實你心里很不安、很惶恐吧?」
他怎麼會不懂呢?就是擔心她這麼自我折磨,他才故意說自己不孕,想讓她安心,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
「傻瓜,為了這種事放棄我,那不叫好女人,是笨女人!有孩子又怎樣,小孩長大各自嫁娶之後,還不是只留一對老夫妻相依為命?要說傳宗接代,我小叔有兩個兒子,去年連孫子都有了,周家早有俊了,哪來的絕後?」
「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她淚汪汪地盯著他。「我知道你很喜歡小孩,萬一找真的生不出你的孩子也沒關系?」
「你不在我身邊才很有關系。」他吻去她眼角剛墜下的淚珠。「別哭了,你的眼淚會化成針,扎進我心里,你舍得我忍受那種痛?」
「你……好肉麻。」她哭著,但也笑了。「不過,我喜歡听。」
「喜歡听,我以後天天說給你听,為了哄親愛的老婆大人開心,我惡心死自己也沒關系。」
「呵。」她總算真的破涕為笑了。
「來,給你看個好東西。」
他把她拉到椅上坐好,重新開啟電腦,沒多久,螢幕上出現一座美輪美奐的城堡,仿佛隨時都會看見王子與公主走出露台,對著她微笑招呼。
「喜歡嗎?老公買給你。」
她詫異地望著站在自己身旁的老公。「買給我?為什麼?」
「你忘了嗎?小時候你說過,長大之後要嫁給擁有城堡的王子。」他溫柔地執起她的手。「雖然我不是王子,但我願意為我的公主實現願望。如果你喜歡,只要我一通電話,它就屬于你了,下次休假,我們就可以去那里度假。」
「周御丞,你想把我寵得無法無天嗎?」她好感動,好不容易停住的淚水又滑落。「哪有人像你這樣寵老婆的?也不怕被人家笑話。」
「不怕,我高興寵我老婆、喜歡寵我老婆,誰管得著?」知道她這次落下的是開心的淚水,他也不擔心了。「怎樣,喜歡嗎?」
她看看了螢幕,又看了看他,然後搖了搖頭。
「不喜歡?還是想親自去看看再決定?」他伸向滑鼠。「沒關系,還有別的——」
她按住他的手,嫣然淺笑。「是不用買,因為你早就給我了。」
他一愣。「我給過?」
「嗯。」
她點點頭,拉著他起身,繞過椅子來到他面前。
「你的懷抱,就是我的幸福城堡。」
她投入他懷中深情說著,他感動得差點又掉下男兒淚。
「真的這樣就可以?」他溫柔地回抱她。
「嗯,這樣就可以。」
她真的深深眷戀依靠在他懷中的幸福感,也願意為了他收斂自己的任性,努力做個零缺點老婆。
「那,你會一輩子待在這座城堡里,絕對不離開嗎?」
「嗯。」
她點點頭。才舍不得把那麼好的老公拱手讓人,誰敢搶,她就跟誰拚命!
「那……現在這座城堡想躺回床上去,你跟還是不跟?」
「又來了!」
她嬌嗔地抬頭數落他,周御丞很遺憾不能如願,但下一秒她卻自動跳上來,雙手雙腳纏抱住他,簡直像只無尾熊。
「跟就跟,誰怕你!」她大膽回應,反正生孩子的事到更年期前都休想教她完全死心。
「嗯……我忽然覺得,其實在這里也不錯。」
「什麼?不行!御——唔……你……你最少也把窗簾拉上……嗯……唉……你……你好討厭啦……」
十個月後,他們夫妻一起從護士手中接過兩人的愛情結晶,回想起這個天賜奇跡的冬日早晨,呂可杏可是眉開眼笑,一點也不像討厭。
全書完
編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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