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
呂可杏原本還有些懷疑是不是看錯人,一听他那麼說,馬上確定他真是早上那個「白吃漢」。
她的確記得小時候有個「周哥哥」,當時她年紀小、不懂事,把他當專屬的小佣人使喚,而他大概顧忌父母都在她家做事,不敢得罪她,所以一直讓她予取予求。
但眼前這個男人,真是當年那個任她呼來喚去的男孩嗎?
一雙美眸不著痕跡地打量了面前男人一眼——麥褐色的方正臉龐上有雙濃密斜飛的黑眉,大而亮的烏黑眸子雖顯得十分精明有神,直挺的鼻梁下卻是略寬的薄唇。
不同于她斯文俊美的男友,這男人體格壯碩、臉型剛毅,感覺較為粗獷。在她的標準里,他稱不上俊帥,但襯上簡潔俐落的發型和剪裁合宜的衣著,倒也還算有型。
奇怪的是,早上她只是舉手行善,根本沒仔細看他一眼,卻也能明顯感覺出這男人氣勢變了許多,而且無關裝扮。
此刻的他不言不語,只是站在那便讓人感受到一股由內散發于外的氣勢,完全不同于小時候的印象,讓她不安地意識到兩人立場對調。
「杏杏,來這里坐。」呂父笑呵呵地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我們才和御丞提到你,他的記憶力真好,關于你的事幾乎都記得,還從雜志上一眼就認出你,真是厲害!而且听說早上他忘了帶錢,還是你幫他付的,果然只要有緣,地球繞一圈還是會相遇。」
呂可杏听話地在父親身旁坐下,表情卻不如父母那般熱絡。
對她而言,經過十多年,眼前的男子早已是陌生人,找上門來說不定是有所企圖。
雖然家境大不如前,父親和友人合夥的新事業又經營得差強人意,想騙也騙不了多少錢,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畢竟這男人早上可是連五十塊都付不出來,誰曉得他是不是租輛名車、名牌衣物裝凱,想攀關系探采父親的底再設計詐財?
何況,兩人真的是偶遇嗎?世上真有那麼巧的事?早上才跟十多年沒連絡的舊識踫面,晚上對方就登門拜訪,任誰想來都會覺得可疑,像是有計劃的「巧合」。
「你發現我的照片,然後循線找來?」存有戒心的她望著他。「結果令你很失望吧?我們呂家已經沒落,不再是你印象中的有錢人,這樣的舊識恐怕一點『用處』也沒有。」
周御丞合言微愣。不同于呂家兩老對他的毫不見外,呂可杏似乎對他有著相當的警戒與防備,看來早上的尷尬巧遇真有了不良的後果,自己好像被她當成來套交情、求謀利的小人了。
呂父也听出女兒話中的揶揄,不悅地出口責備︰「杏杏,你這孩子說話怎麼那麼沒大沒小!人家御丞他可是——」
「伯父,沒關系。」周御丞也不以為意。「那麼多年沒連絡,我忽然上門拜訪,也難怪杏杏會有所顧忌。」
「沒錯,你的『忽然』的確是太忽然了。」父母是一對老好人,她當然得多加防備,何況他們可是有前車之監。「爸、媽,你們別忘了,一年多前那個小時候幫爸開車的阿土叔找上門,讓你們掏出幾十萬買了靈骨塔就消失無蹤,結果蓋什麼靈骨塔根本是假的,錢也要不回來,上過那樣的當還學不乖?」
「杏杏,你太多心了。」呂母淺笑告訴女兒。「阿土怎麼能跟御丞比?御丞這孩子幾乎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他念舊又有禮貌,才會一知道我們的消息就主動連絡。」
呂父點頭附和妻子。「沒錯。你知道嗎?御丞現在可是『永盛集團』總裁,他都不怕我們會圖他什麼了,你還怕他圖你什麼?」
「永盛集團」?
呂可杏心中十分詫異,卻鎮定地不顯于色。
她當然听說過「永盛集團」,她的經紀公司就設于「永盛集團」旗下建設公司所興建的大樓。
去年「永盛」眾所矚目的商辦預售案要拍攝廣告,可是讓一堆明星、名模擠破頭想爭取代言,結果出線的竟是人稱「商界F4」的四位CEO。
平日連記者采訪都鮮少接受拍照的他們,竟然願意合拍廣告,在所有媒體上強力放送,當然造成了極大話題,加上他們四位全是買家之一,集客力更是不容小覷,听說預售案沒幾個月便銷售一空。
能有這麼大的面子請得動他們拍攝,當然只有在商界人緣極佳的「永盛集團」總裁,而那個神通廣大的男人,就是端坐在她眼前的周御丞?
不曉得為什麼,呂可杏頓時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一個小時候被她當佣人使喚的男人,現在竟成了商場強人,而她沒有了豪宅、華服,還只是個勉強才能排上二線的模特兒——
不對,現在的問題是他真的是什麼「永盛集團」總裁嗎?堂堂的總裁會連面錢都付不出來?
「『永盛集團』總裁?」她冷笑。「那麼請問身價不凡的總裁先生,你早上付不出面錢是怎麼回事?集團快倒了嗎?」
「是我一時疏忽,讓皮夾被扒了。」不等呂家兩老出言斥責女兒,周御丞先一步微笑應答。
就算他這個解釋還算合理,但呂可杏記得當初周父病重花了不少醫藥費,她父親還代為支付不少,連他們母子返鄉依親時的車票也是父親代墊,她還是無法相信才三十出頭的他,就能靠自己從窮小子變大總裁。
「那麼,請問你的創業資金從何而來?中了樂透?」
她隨口問,心想可惜家里沒電腦,只能等明天進公司再查個仔細,相信堂堂「永盛集團」總裁的個人資料,應該能在網路上搜尋到不少。
「我創業的時候,還沒有樂透這種東西,是祖父死後分家產,我變賣了其中一塊繼承的土地做為創業基金,加上一點時運,才成就現在的事業。」周御丞看出她不信任他的身分,仍不以為意地回答。
「什麼時運,你太客氣了。」呂父豪爽地笑說︰「是你能干,不然這些年景氣那麼差,營建公司倒了一大堆,為什麼唯獨你事業還能蒸蒸日上?做人不必太謙虛。」
「是啊!」呂母從小就覺得這孩子穩重又懂事,現在更確定自己眼光無誤。「御丞,你父親地下有知,也一定會以你為榮。」
「我倒覺得有才華、有理想的男人,勝過靠祖產發達的幸運兒。」她想到男友,便直率地說出自己的看法。
呂父的臉色一陣白、一陣青。「杏杏,你今晚是吃錯藥了是不是?人家哪里得罪你了,淨說些沒禮貌的話!」
「我哪里沒禮貌了?」只是坦白說出心中想法。
「噯,她大概是工作哪里不開心吧?」呂母連忙替女兒賠罪。「御丞,真是對不起,杏杏她平日不是這樣的,你別跟她計較。」
「伯父、伯母,你們千萬別那麼說,我從小就欣賞杏杏直言不諱的真性情,很高興看到她一點也沒改變,我不會介意的。」
呂母听了,更不好意思。「什麼真性情,這孩于從小被我們夫妻倆慣壞,一點也不懂禮貌——」
「要說慣壞我,他也有分吧?」呂可杏不喜歡自己在他面前始終屈居弱勢的滋味,故意提起當年。「小時候我叫他做什麼他都樂意,也沒說過我不對,現在才來貢備我對他沒禮貌,不嫌太晚嗎?」
「我同意。」他抿唇一笑,迎視她挑戰的眼光。
輸了!
頭一次對陣,呂可杏發現自己輸得徹底,他越是包容她的冷言冷語,越顯得她多疑又無禮,更加襯托出他的寬容大器,讓父母對他的欣賞又增添幾分。
「所以你在我面前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就跟從前一樣,因為我慣你已經成了習慣。」
他突然補上這句話,讓還在想著該如何扳回一城的她驀地怔愣,她對上周御丞那雙恍若深潭的無底黑眸,發現倒映在那雙眼里的只有自己,耳朵更是莫名其妙地泛紅。
「我累了,先回房休息。」她說完,立刻拎著皮包起身。
「杏杏——」
她快步回房,完全不理會身後父母的斥責,只想離客廳里那位「舊識」越遠越好。
「周哥哥」這個稱呼,讓她不禁憶起那段曾經無憂無慮的美好歲月,原本備受眾人呵護的小鮑主,如今卻得為五斗米折腰,嘗盡世間冷暖。反倒是他,他如果沒說謊,真的成了商場大亨,兩人地位丕變的事實更讓人備覺悲哀。
她一直刻意不和見證過呂家輝煌時代的任何人見面,不想踫觸那份難堪,如果他真的是存心詐騙也就算了,一發現呂家只剩空殼,自然會消失另找肥羊,不再出現。
可是如果他不是騙徒呢?倘若他真的成功致富了,為什麼還要來找他們這種窮舊識?為什麼要容忍她的冷言冷語?為什麼還能那麼溫柔地說他慣她早已成了習慣?
她更不懂的是,為什麼听他那麼說,對上他的視線,她的心竟然頃刻軟下,蛸般的防備瞬間月兌落,讓她只能狼狽逃離?
「算了,反正明天就能查明他說的是真是假,一切等確認他的身分之後再說了。」
呂可杏對著化妝鏡前的自己喃喃自語,還沒意識到周御丞的出現,已經悄悄混亂了她的心,也即將完全改變她今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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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御丞到呂家拜訪的隔天,呂可杏查證資料,確認了他的身分,暫時放下被詐騙的疑慮。
第三天,她得到了一個天大的工作機會。
依經紀公司的說法,有個大客戶看到她先前為一家汽車公司拍攝的平面廣告,相中她為其產品拍攝預算高昂的廣告,不只會在電視、報章雜志上強力放送,還會在機場、捷運等處刊登,連公車車身也有印著她肖像的廣告四處穿梭,套句經紀人的說法——想不出名都難!
有了名氣,她接案的報酬自然三級跳,還能結識更多演藝圈的大咖,不但能改善家境,也有更多機會幫男友牽線發片,所以就算那位神秘大戶不讓公司告訴她拍攝內容,也不提要為什麼產品廣告,只問她要不要接,她也只向公司確認不會有限制級鏡頭,便答應下來。
現在想想,她早該猜到其中有鬼才對——
「OK!」
「不行。」
在攝影棚拍內,最大的當然是攝影師,而當他喊出「OK」,竟敢接著否決他的人,當然也只有出錢的老板。
周御丞雙手環胸,蹙著眉,一臉凝肅地看向負責這次拍攝的攝影師。
「肢體太僵硬,笑容也不夠有親和力,重拍。」
他對著攝影師說,但攝影棚里實在太安靜,在場每個人都能听見他的評語,當然也包括站在鏡頭前已經超過三個多小時的呂可杏。
听到他的批評,呂可杏臉上還是維持著嬌媚的職業笑容,可是心里早在冒火,只要細看,不難發現她的唇角正微微抽動,差那麼一點點就要拉下臉。
他是故意的!
他根本是存心讓我難堪!
她晶亮的黑眸對著周御丞「放電」,不是想把人電暈在她石榴裙下,而是發射高壓電,恨不能將他當場電得魂歸離恨天!
她就覺得奇怪,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千萬預算的超級Case竟然找上她,業主高層還親自來為她加油打氣,要她好好做,讓她在公司突然連走路都有風。
丙然,親自找上門來的可是赫赫有名的「永盛集團」,難怪大家對她另眼相看、抱以無限希望,連帶也讓她有時來運轉的期待,真的以為這青梅竹馬是記得小時候她父母的幫助、還有她的「五十元之恩」,心存戚恩來相助。
但是在被他挑剔了三小時後,她開始覺得這家伙不是來報恩,是來報仇,一切不過是惡整她的招數!
不過,她絕不認輸,不管他怎樣找碴,她一定會保持風度,拍出讓他無可挑剔的照片。
想是這麼想,但是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當她笑得臉都快抽筋,卻瞧見周御丞還是坐在那里皺眉搖頭,什麼叫「風度」,她已經不復記憶,人也瀕臨抓狂——
「休息十分鐘。」周御丞突然起身命令。「大家先離開,我想單獨和呂小姐溝通一下。」
大老板一聲令下,被攝影棚里的低氣壓折磨許久的眾人樂得出去透透氣,連一直隨行在周御丞身旁的特助也退下,偌大的現場頓時只剩下他和呂可杏兩人。
「杏杏——」
「請不要直接叫我的小名,我們沒那麼熟。」呂可杏冷眸一掃,掛在臉上的職業笑容立刻斂起。「在那麼多人面前給我難堪,感覺很得意,心情非常爽快吧?周總裁。」
他愕然,凝眉望她。「你認為我是故意找你麻煩?」
「我也不想那麼想,但你的表現讓我不得不這麼認為。」她坦白說出自己無法理解的一切。「就算這是你們公司的年度建案,也用不著你這位大總裁親自出馬監看小小的廣告拍攝吧?你出現在這里已經很奇怪,又一直對我百般挑剔,如果不是為了報復我之前的嘲諷,又是為了什麼?」
她移步到他面前,驕傲地抬頭。「或許那晚你來我家,我的態度的確有些失禮,不過為了保護家人,對失聯十幾年的舊識保持合理懷疑,我並不覺得有何不對。就算傷了你的自尊,今天你也在眾人面前給我難堪,我們算扯平了。既然我並非你真正屬意的人選,我也懂得識趣離開,再見。」
「這就是你的敬業精神?你就這點能耐?」
他的話阻止了她轉身離去的步伐。「你存心跟我過不去,就算我再有能耐也過不了關,不是嗎?」
「我跟你過不去?」聞言,他不禁啞然失笑。「難道你認為我們是舊識,就不應該對這次拍攝有任何意見?就算廣告出來成效不彰,房子賣不好,你因此被其他廣告商列為票房毒藥,再也沒有代言找上門也無所謂?」
「我——」她想反駁,卻一時找不到話可說。
「我對你沒有任何不滿,也不可能存心讓你難堪。相反的,我的確是存有私心才指定找你來拍攝,卻也不至于因私忘公,不管你表現得再爛都拍手叫好。」
他正視著她繼續說︰「從你的笑容到肢體動作,全都無法達到一眼就吸引消費者目光的最低要求。不行就是不行,我必須對投資大眾負責,就算你是我中意的女王角,拍不好我照樣會換掉,接下來的電視廣告也會取消。」
他頓了頓,顯得有些傷神。「我並不想那麼做。我想創造的是『雙贏』,廣告成功,銷售飄出佳績,你自然也能闖出知名度。但是如果你一心以為別人是在找你麻煩,听不進旁人的批評又不思改進,那麼再拍下去也不會有任何進展,想當個懦弱的失敗者逃開也不會有人攔你。」
懦弱、失敗、逃?
這幾個字對好勝心強的她來說,可是再刺耳不過,立即激起了她的斗志,
「好,我拍!」她賭氣保證。「我可不是新人,一個平面廣告還難不了我,我保證會拍出讓你滿意到無可挑剔的照片!」
「沒錯,就是這樣的氣勢,我也相信你辦得到。」他鼓勵地拍拍她的肩。「加油,杏杏。」
他的笑容看來毫無虛假,不像是在唬人,讓她一時間不知該相信自己的直覺還是他剛才的解釋。
「請別踫我。」她心亂地拂開他的手。「我已經有男朋友,而且我也不是個為了能接個大廣告就對客戶投懷送抱的女人,請你自重。」
靶覺不出他懷有惡意,但他的踫觸讓她莫名心慌,她沒多想,便月兌口而出。
「抱歉,以後我會注意。」他不以為意,只是神色仍有些黯然。「不過我很清楚你不是那種女人,如果你真的變得那麼膚淺,那就未免太令人失望了。至于你有男友的事,我也知道,但那是個不適合你的男人。」
「你連我有男友的事都調查?!」她驚問,畢竟這件事她根本沒跟他提過。
「請徵信社調查出你們下落的時候,順便得知的。」他不否認,也乘機提醒她。「听我勸一句,別再當局者迷,你配得上更好的男人,那個男的一點也配不上你。」
她听了不禁有些氣惱。「請不要隨便批評一位你根本不認識的人,何況他好不好、配不配得上我,應該與你無關吧?」
周御丞在心里輕嘆。畢竟是當局者迷,早猜到她肯定听不進去,多說也只是讓她生氣。
「希望是徵信社的調查有誤,那個男人真的值得你對他如此一往情深。好了,你休息一下,五分鐘後復工。」他擰眉說完便轉身離開。
呂可杏注視著他似乎有些沮喪的背影,不禁略微怔忡。
被他那麼一說,她突然有點在意徵信社到底查出什麼事,畢竟連她也覺得男友這幾個月來的行為舉止似乎不太尋常。
還有,周御丞找她來,到底是好意還是惡意?她真的被搞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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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听見開門的聲音,呂可杏飛快地將手中的黑色襯衫吊回牆上掛鉤,坐回窗下的藍色沙發椅。
「你怎麼跑來了?」白祈青一開門,瞧見女友坐在屋里,有點被嚇了一跳。「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呂可杏收起有些心虛的笑容。
老實說,是因為周御丞的話讓她這幾天心緒不寧,才會故意挑男友不在的時問,跑來他住處翻找看看有沒有什麼偷腥的證據,卻一無所獲。
她有些為了懷疑男友而感到慚愧,可是這陣子她忙于建案廣告和其他秀約,兩人已經快一個月沒見面,現在他見到她卻沒有一絲驚喜,又讓她再度感到的確有些不對勁。
「祈青,你沒有瞞著我搞劈腿吧?」她一向直腸直肚,乾脆直問。
白祈青俊美的臉龐閃過一抹錯愕,但迅即消失,呂可杏一點也沒察覺。
「怎麼,又听到什麼小道消息是嗎?」他微笑,表現得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樣。「沒錯,最近我的愛慕者又增加不少,在Pub的確有不少美眉主動對我投懷送抱,不過我不屑一顧,因為我心里只有你。」
他在她身旁坐下,親昵地環著她的肩。「再說,該擔心的是我吧?不是說你接到了一個大Case。搞不好就要成為名模了,恐怕到時候圍繞在你身邊的全是明星和富豪,在你眼里我也算不了什麼。」
「我是那種人嗎?」她沒好氣地白了男友一眼。「如果我真那麼嫌貧愛富,別說以後,現在就不可能還待在這里。」
呂可杏說的是實話,白祈青賺的錢根本不夠他生活,光是房租她就不曉得幫忙代墊了多少,現在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就數他最窮,哪還用等到以後?
「呵,說的也是,是我說錯話。」白祈青皮笑肉不笑地虛應一句。
雖然明白她說者無意,但他听來就是覺得有些刺耳,相形之下,還是崇拜、愛慕他的那些年輕美眉來得溫柔解意。
「最近工作順利嗎?」他起身為自己倒了杯水,隨口問了一句。
「很順利,簡直可以說是吉星高照。」談到工作,她不禁笑逐顏開。「還記得我跟你提的那個建案廣告嗎?快的話大概從下個月開始,你就會看見貼著我照片的公車四處趴趴走。更幸運的是,拍攝這支廣告的導演說我正好符合他另一個客戶的要求,又幫我介紹了一個3C產品的Case,已經談好,下個禮拜就要開拍。」
「是嗎?那真是恭喜你終于開始走好運了。」白祈青听來頗不是滋味,就算道賀也帶些酸味。
「謝謝。」她倒沒想太多,誠心接受男友的祝賀。「還有——」
「我駐唱的時間快到了。」他實在懶得再听她談起一帆風順的事業。「有什麼事改天再說吧!」
「你今天不是沒班?」男友的排班表她記得很清楚。
「和人調班。」他簡短解釋,飛快取下黑襯衫換上。
「那我就不吊你的胃口了。」她本來還想拐個彎讓他猜一猜再說的。「其實是我朋友最近結識了一位唱片制作人,我托她拿了你的試唱帶給對方。」
「真的?!」白祈青雙眸熠熠發光。
「我騙你干麼?」看男友開心,她也跟著高興。「據說制作人听過以後的評語不錯,或許很快就會有好消息。還有,你上回不是說吉他不夠好,彈不出你想要的音調?我幫你買了一把新的。」
她起身,從沙發後取出想讓他驚喜的禮物。「喏,我知道你想要這個牌子的吉他很久了,算是提前送你生日禮物,也好讓你多寫一些歌。」
听到好消息,又收到渴望許久的頂級吉他,白祈青心情好到不行,高興地邀女友一起去駐唱的Pub,還當眾對她唱了兩人當年的定情歌曲,讓呂可杏感動不已,反而在心里責怪自己不該因為周御丞的幾句話,就懷疑男友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而陶醉在歌聲中的她當然也不會發現,就在吧台的一角,一名身穿黑色緊身皮衣的年輕辣妹,正以嫉妒的眼光狠狠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