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灘」的常客都知道,那位看來俊挺,有點冷然,還帶點神秘氣質的調酒師,是個不大愛搭理女人的男人。女客們喜歡他,說是他的調酒秀很精采;但大家心知肚明,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客人多得是。
或許是得不到的總是最美的心態,在許多寂寞到以泡夜店或牛郎店為樂的富商太太間,關書修的名聲和身價遠比牛郎店第一紅牌還要高出許多,雖然在夜店工作,但他總還是個優秀的調酒師,這身份當然遠比牛郎高尚。
再者,他不愛搭理女人,卻懂禮貌,富商太太們私下流傳,他應該是個內斂害羞的男人。對于這樣外型挺拔出色,談吐不俗,又會害羞的男人,更讓她們為之瘋狂。
在這個性觀念開放的社會!懂害羞的女人已很少見了,何況是害羞的男人?于是,在這些虎視眈眈的熟女眼中,關書修是個不可多得的害羞小男人,若能釣上他,讓他成為自己的寵物,走路都會有風呢。
這些表面氣質高雅的熟女,為了得到關書修的青睞,私底不動作不斷,送汽車、送房子,甚至是包養等,卻始終得不到他的回應。而最近,熟女們的追求動作愈來愈激烈,甚至是開始不顧形象、不顧身份。
有頭有臉的富商太太們,如此拼死拼活,只因為關書修的改變。
最近的他,不但會對頻頻放電的女客一個電死人不償命的笑容,若是行為稍微大膽一點的女客逮到機會觸踫他時,他也只是笑著,任由那些魔手在他結實的手臂上、寬厚的胸膛上游移。
熟女們開始揣測,他八成是開了竅,懂得欣賞女人,也變得外放了。
這樣的揣測讓熟女們欣喜,爭先恐後在他面前展現自己,就盼他能成為自己專屬的小狼狗。像這會兒,調酒秀結束了,已是凌晨兩點的深夜,富商太太們卻還逗留不走。
吧台前,圍著五、六個穿著艷麗、頂著濃妝的貴婦。
她們先生個個是有頭有臉的企業家,身價動輒上億元,卻因為長期忙碌,忽略了妻兒。獨守空閨的寂寞,讓這些女人只能試著向外發展。
「帥哥,你到底叫什麼名字?來了這麼多次,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總不能喂來喂去的吧?」看著在吧台里擦著玻璃杯的俊挺男人,甲富商太太手支下巴,畫著粗濃黑眼線的眼楮曖昧地瞟他一眼。
「阿丁一又對不對?我听過你們里面有人這樣喊過你。是哪個丁一又?害羞的羞嗎?」乙富商太太眨巴著一雙戴上濃長假睫毛的大眼。
「對對對,一定是害羞的羞啦!他以前不都很害羞嗎?」丙富商太太掩嘴笑了笑,「害羞的小男人耶……」她盯著俊男,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說不定……是休息的休喔!」甲富商太太挑逗地眨了下眼,在說到「休息」二字時,還刻意地加重語氣,「我說對了吧,阿休?」
「不不不不——」丁盎商太太擺擺手,帶起了一串叮叮當當的首飾踫撞聲。「我想啊……我想一定是那個丁一又……」她故意吊人胃口。
「哪個丁一又?」
「就是……」丁盎商太太挑了挑眉,眼尾微上揚了下,才帶著曖昧的語氣公布答案︰「就是嘿咻的咻啦!」說完,響起一陣嬌笑聲。
「哎喲,你說話好直接喔。」乙富商太太揮了揮五根米腸般的短胖手指後,掩住上了鮮紅唇蜜的厚唇,咯咯咯的笑聲自手指縫中傳出。
「哪會直接?你沒跟你老公嘿咻過嗎?在場有人是在室的,完全沒跟人嘿咻過的嗎?」丁盎商太太看看眾人,目光落在那噙著淺笑,迷死人不償命的調酒師臉上。「阿修,你第一次是在幾歲啊?」她趁機會探探帥哥的秘密。
「是修正的修。」結束完手中工作的關書修,勾來一張高腳椅,坐在她們面前。他靠著椅背,雙手交抱在胸前,天花板上的投射燈在他俊俏的面孔上分割出深淺不一的陰影,讓他看來有種魔魅般的氣息。
他不介意讓這群貴婦知道他的名字,但關于第一次,那是他放在心底不能說的秘密。
「啊?」話題轉換太快,丁盎商太太一時間沒能听懂他的意思。
「他是說他的修是修正的修啦!」丙富商太太為自己能听懂帥哥的話而沾沾自喜,「我說的沒錯吧,阿修?」笑了聲,關書修輕點下頭。
「哇——是修正的修啊!」乙富商太太想起什麼,一臉曖昧,「就是男女雙修的那個修嘛!」又是一陣咯咯咯咯的嬌笑聲,尖銳又刺耳。
整理完廁所,自里頭走出的邱均偉和從二樓下來的酒吧老板衛澤欣在吧台後方遇上,見著這副景象,面面相覷。
「你家老大是哪根筋不對?」衛澤欣睇著那彷若變了性子的關書修,低聲詢問身旁的人。
邱均偉搔搔臉,「我也不知道。以前鼓勵他和那些對他有意的女客交往,他一副我要他去吃大便的樣子,現在倒是和那些人混在一塊。」
「要混也要跟年輕貌美的妹妹混,他跟那些人老珠黃的歐巴桑混在一起能做什麼!」衛澤欣不以為然。
邱均偉點頭如搗蒜,「老板,你今天終于說了人話。我也是不明白我家老大怎麼會跟那些可以當我媽的人混在一塊。」
「啪」地一聲,邱均偉後腦勺結結實實吃了一掌。「我平常都在講鬼話就是了?」衛澤欣語氣陰陰的。
「不、不是……老板說的話怎麼會是鬼話呢?只是比較那個……有點小毒而已。」邱均偉陪笑兩聲。想他是誰也不怕,獨怕老大關書修,後來才又加上這個衛老板。
「他最近受了什麼刺激?」睨了他一眼,衛澤欣拉回王題。
「最近啊……」邱均偉看了看依舊在和那群笑得花枝亂綻的三八阿花們談天的關書修,「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啊,認真說起來,也只是因為遇到那個……」頓了一會兒,一道白光在他腦海閃過,「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因為那個女人!」
「女人?」衛澤欣被挑起興趣,「哪個女人?怎麼我從來沒听他提過他有什麼女人?」他和書修的交情甚好,但從末听他提起關于女人的事。
「就上次在這里喝醉,老大拜托彭老師和你來照顧的那一個啊。」
「哦,是她啊……」衛澤欣笑了聲,「早就覺得他們兩個怪怪的了,原來是真的有問題。他們是舊識?」
「是啊。那個女人是念護專的,學校剛好就在——」邱均偉緩緩道出當年的事情。
听完,衛澤欣攢著眉,「一個男人被心愛的女人那樣指控,想來他定是很不好受。」如果他是關書修,八成氣得跳腳,然後狠狠報復了吧。
「當然很難受,老大和他老子本來就不和。被那女人那樣一搞,他老子簡直氣瘋了。可惜事情發生的時候我不在場,不然我一定好好教訓她一番,虧我以前一直把她當嫂子看待……」提起當年,邱均偉仍是忿忿不平。
「後來呢?」
「後來那女人和她媽搬走了,再也沒見過。哪里知道前些時候,那女人跑來這里喝酒,就又和老大纏上了。」
「纏上?」衛澤欣眯起黑瞳,「兩人又再一起就是了?」
「好像是耶。之前跟老大提起別靠那個女人太近,不過他說他自有分寸,然後就常看他去接她上下班,有時老大去她家過夜,有時她會來這里過夜。我問過老大,他什麼也不講,我也勸過他,不過勸不听啦,難道他就不怕同樣的事情再來一回嗎?」邱均偉一臉莫可奈何。
「那你想……」頓了兩秒,衛澤欣語帶神秘的問︰「你家老大會不會是想要報復那個女人?」
「報復?」邱均偉相當訝異,想了幾秒後,才說︰「這我倒是沒有想過……老板,依你對我家老大的了解,你覺得有可能嗎?」
睞了他一眼,衛澤欣冷笑了聲,「他是你老大吧?這種問題,你不是應該比我還清楚?」
「啊?」邱均偉搔搔臉頰,正想說些什麼時,門口傳來一陣清脆的、像是玻璃摔破的聲音。
交談中止,兩雙眼楮移往門口,同時間,吧台前的歐巴桑虧俊男戲碼也停歇,眾人注意力皆被門口的狀況奪走。
周妍喬從來想過自己會見到這樣的一幕。
她和關書修的感情恢復得迅速,像是不曾發生過任何事情似的,甚至從旅館回來後,兩人已形同半同居狀態,不是他到她住處過夜,就是她過來這里。
她知道邱均偉很反對關書修與她重修舊好,但關書修依舊對她呵護至極。
而現在,她見到的這一幕又是怎麼回事?才推開酒吧大門,就見座位里已無任何客人,但吧台卻還是熱鬧非凡。幾個打扮貴氣的女人,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而在吧台內與她們對望的,是關書修。
她知道他的工作會接觸到很多女性顧客,她並不以為意︰但如同方才她見到的,一個女人的左手正撫著關書修的臉頰,右手還不害羞地探入他微敞的襯衫里,她卻沒辦法不去在意那樣的親昵。
手中那一袋她為他住處新添購的玻璃碗盤,就這麼硬生生摔落,那落地時發出的清脆聲響,竟是和胸口傳來的聲音重疊。
原先的談笑聲驟然消失,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感覺自己是誤闖進來的路人,那樣尷尬、那樣無措。
吧台內的男人並未有所動作,只是拿著一雙深幽、閃著不知名光芒的黑瞳靜睇著她。
四目在空中緊緊交會,她卻是看不到他的心。
驀地,她想起那日清晨在旅館房間的陽台上,他問的那句話——你不是說過,無論我想對你做什麼,你都一一承受嗎?見他仍舊無意動作,周妍喬彎拾起袋子,里頭的玻璃碗盤全被她摔得稀巴爛。
她眨了下眼,提起袋子,站直了身體後,在眾人的詫異下,她越過桌子、經過吧台,往一旁通往二樓的樓梯走去。
邱均偉和衛澤欣在她經過他們身側時,同時捕捉到她眼角有著水光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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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書修頂著一頭濕發走出浴室,一面用大毛巾擦著黑發,一面環視室內一圈。
這段半同居形式的生活下來,她總是把他的住處打理得整齊潔淨,還會添購一些生活用品,或是一些小擺飾,讓整個空間變得更溫暖,充斥著一股家的味道。
不可否認,他頂喜歡這份感受。
偶爾她心血來潮,會用電鍋、電磁爐做些簡單的料理。即使不用言語,只是面對面靜靜吃著飯,也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動。
這樣的生活,在多年以前,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最後卻毀于一個可笑的謊言。
嘴角譏諷地勾了勾,他的目光調向躺在床上的人兒。
她的平靜,他甚是詫異。還以為會得到一堆質問,問他為何讓那些女人那般對待他,問他為何不拒絕……她卻什麼也沒問。
他上來二樓,進了房間後,她只是盈盈淺笑,送上她為他準備好的干淨衣物,並要他快去沐浴。待他踏出浴室,她已如同往常一樣,先行入睡。
一切和原來沒什麼不同,就好像她不曾見到那一幕一樣。
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將大毛巾往旁一丟,關書修爬上床,在她身後躺下,健臂一攬,擁她入懷。下顎抵在她發心,厚胸緊貼著她背部,感覺她身子輕顫了。
「醒了?」
她算淺眠,一個輕淺的聲響,或是一個輕微的觸踫,都能將她擾醒,這是半同居以來,他對她的發現。
周妍喬翻過身,對上他的視線,甜甜笑著,「我沒睡著。」
「失眠?」這倒是難得。她雖淺眠,但生活作息正常的她,這種凌晨時候早該入睡的了。
「在想一點事情。」她還是盈盈淺笑。
「想說給我听嗎?」他黑若冰鑽的瞳眸底有著探究。開始想質問他了?倘若她問起,他會告訴她那是為了店里的生意著想,就算那些女客人想摟抱他,甚至是貼上他身體,他也要一笑置之,任由她們。
她認不認同他的說詞無所謂,他要的,只是看她被嫉妒一點一滴啃噬掉她的理智、她的心。女人,有幾個能忍受心愛男人和其他女人有肢體上的親密接觸?
周妍喬凝視著他,水霧大眼好明亮,澄淨得像是一面鏡子,好似要將他的容貌深深印在心底。好半晌,她突然捧起他的臉,在他唇上密密點吻,一些依戀、一點疼惜、一絲執著……她把所有的情愫全托放在吻當中。
啄吻停歇,她那雙水霧大眼更顯迷離,「我在想,經過了這麼多年,我們的相遇,到底是上天給我們的補償,還是又是另一次的玩笑?」
他直勾勾看著她,望入她眼底,試圖讀出她眼里的訊息,但意外的,她清澈的眼,卻讓他辨不出那是何種情緒。
笑了笑,他微揚眉,「怎麼突然這麼想?」她又湊近他的唇,啄吻了幾下,點點是情,密密都是愛。
「以前太年輕,不懂得為自己爭取想要的東西,總是想媽媽一個人獨力養育我,相當辛苦,所以不願讓她為我操煩、甚至是傷心。如果可以,我盡可能做個听話的乖女兒;但遇見你之後,我知道自己要讓她失望了。夾在你和媽媽之間,其實很為難,知道隱瞞我們的感情對你很不公平;但若不隱瞞,媽媽會傷心、生氣。她畢竟是生我、養我的人,我只能選擇她,放棄我們的感情。
「那個時候好天真,竟有那種男朋友沒了可以再交的念頭。然而事實證明,我根本沒辦法和除了你以外的男人相愛,也才明白原來自己對你的感情早已刻骨銘心。那個年紀太膽小怕事,沒有勇氣和媽媽溝通,所以錯放了你,對不起。」她又吻了吻他的下巴,「現在,我有足夠的勇氣面對所有事情,無論我們之間將來如何,或者是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勇于面對承擔。」
必書修聞言,黝黑深目閃過復雜的輝芒。她究竟想對他說什麼?
良久,他微掀薄唇,「你以為……我們將來會發生什麼事嗎?」
水霧大眼垂下,似在思忖著說詞,再次揚起長睫時,周妍喬伸出藕臂勾攬住他的脖子,「先不管將來,我只想告訴你,從以前到現在,我都是愛你的,真真切切在愛你。」水汪汪的大眼像是要滴出淚來,卻在下一秒,甜笑著送上自己的唇。
她含住他的唇瓣細細啃吮,不深的吻,卻纏綿縝緒,像是要傾盡她對他所有的愛意。
男人似是接收到那吻中深藏的情意,滑溜軟舌竄入她芳腔,造訪她唇齒每個角落。舌尖尋到了她的丁香小舌,他輕輕逗著、舌忝著,鼻尖噴出的暖熱氣息侵佔了她敏感的神經,酥麻了她的知覺。
她輕吟了聲,身子更貼近他。一雙小手在他的背脊上游走,滑女敕的小腿在他毛茸茸的腿肚旁磨啊蹭啊,像等著主人憐愛的寵物。
然後,她離開他的唇舌,抓住他的手送到嘴邊輕咬著。軟滑的小舌吮著他的長指,一根一根細密的吻,吻得男人氣息轉濃,一團火熱在下月復奔流。
他再度霸住她的唇,大掌難以克制的撫過佳人美好的身軀。
必于兩人間的歡愛,總是他索求,他甚是意外她的主動,卻也無法抗拒她給的誘惑。
在把自己融入她體內之際,他倏地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他離開她身上,翻身過去打開床頭櫃的抽屜,大手在里頭翻了一回後,略帶懊惱地推回抽屜。抹抹臉,他坐正身子,調整紊亂的氣息。
「怎麼了?」周妍喬起身跪坐在他身前。
「東西沒有了。」關書修睇著她因動情而染上艷紅的臉蛋。
她偏過臉看著他。
想了幾秒鐘後,她陡然月兌掉身上那件睡衣,然後移動雙腿跪坐在他腿間。
羞澀地看了他一眼,她傾身向他送上自己的唇,一雙手則是拉著他的大掌,覆在胸前的軟綿之上。
「你想要?」他在她唇齒間開口。
這麼熱情的她,他有些不適應,卻也無法否認自己的確已被她挑起濃濃的,就算她現在想喊停,怕是他也停不了。
周妍喬笑了笑,大膽地跨坐在他大腿上。
他倒抽口氣,雙手扶在她腰側,「喬?」得到的最後回應,是女人纏綿的濕吻。
浪漫的夜,是情人甜蜜的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