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定虎來到醫院附近一家熟識的沖印店。
「Hawke?好久不見!你怎麼會來?」熱情的華裔老板一看到他,臉上堆滿了笑意。
「老關,暗房借我一下,我有一張底片趕著要沖洗。」霍定虎也不羅唆,雖然微微勾起嘴角,卻看不太出笑意。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察覺到他的神情有些不對勁,老關忍不住必心的問。
「沒……沒什麼事情,只是這張底片比較趕,我又剛好來到附近,所以過來打擾你。暗房可以借我嗎?」不願把老關也牽涉進去,霍定虎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多說。
「當然可以,來來來,你知道位置,走進去,右手邊那間。」意識到霍定虎可能有難言之隱,老關也很爽快,拉開通往後面的簾子,指出暗房的位置。
「謝啦!」霍定虎走進暗房中,開始沖洗底片。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突然起了一陣騷動,他有點訝異的停下動作,側耳傾听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喂,你們要干什麼?」
「找人。」
「我……我這里是沖印店,只有我在,沒有其他人。」
「霍定虎在這里吧?」男人的嗓音低沉,教人震撼得動彈不得。
「呃……沒……沒有,你說的那是誰啊?我沒听過。」
「還裝蒜!」一旁的人憤而舉起槍,大聲威脅嚇得瑟瑟發抖卻還是想要保護朋友的老關。
「我在這里。」霍定虎忍不下去了,將相紙夾好,走出暗房。「有什麼事情沖著我來,不要為難老關。」
「霍定虎是嗎?」散發出冰冷氣息的男人贊許的說,微微一笑。
只是連他的笑容,都冰冷得令人打顫。
「你是誰?」霍定虎戒慎恐懼的盯著男人,同時快速的思考。
「我是誰,你不用知道,倒是底片,在你的手上吧?」
霍定虎定了定神,冷冷的說︰「你要這底片干嘛?」
「你知道你拍到的是什麼東西吧?」
「那很重要嗎?」霍定虎刻意漫不經心的回答,不願讓對方察覺底片真的在他手上。
這底片已經害得他好幾個朋友受到傷害,眼前這人也不知是善是惡,更不知道到底是誰在窮追猛打,這麼想要它。
被霍定虎這樣一嗆,男人倒也不生氣,揮手擋下了拔槍以待的手下,輕輕的笑了。
「你大概不曉得,你那張照片拍到的兩個男人,一個是剛上任的黑幫老大,另一個則是我的朋友。」他的聲音在講到朋友時有些壓抑,仿佛藏著什麼秘密。
「哦?」既然對方要把話講開,霍定虎也樂得輕松,毫不放松的追問,「那派人砸畫廊、燒工作室、闖空門,還有追撞我朋友跟我,都是你們做的嗎?」
「當然不是,我不屑用這種招式,也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讓人屈服。」男人不以為然的話語里隱含著笑意,仔細的回答問題。
「那……」
男人打斷了霍定虎的話,「信不信由你,如果你不希望你在台灣的女朋友受到傷害的話,大可以盡量拒絕合作。」
「你拿她來威脅我?」霍定虎的呼吸一窒,幾乎被這個可能性嚇死。
「不,我不是威脅你,只是告知。」男人頓了下,發揮生平最大的耐心。慢慢解釋,「你要知道,照片中的那個金發男子已經派出殺手去台灣殺你,只是他並不知道你回來美國了。如果殺手在台灣看到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女朋友,你想,他會怎麼做?」
他語氣中的暗示讓霍定虎悚然一驚,「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如果你把底片交給我,我可以有利于你處理整件事情,我台灣有人,也能保護你的女朋友。如果你不跟我合作……」
話還沒說完,他又笑了,那笑容好冷。
霍定虎覺得心都快被凍麻了,「你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一扯到遠在台灣的駱洛,想起她手無縛雞之力,萬一遇到危險,根本沒有辦法保護自己,他的心就動搖了。
他已經害安德烈跟蓮出車禍,要是駱洛也出了事情,他真不知道該怎麼對駱以翰交代!
「很簡單,我只是要為我的朋友報仇而已,所以我需要那張底片。」
「報仇?」
「對,因為我的朋友在你拍完這張照片後就死了,你拍到的是他生前最後的影像,也有可能是他被害死的證據。」
「你說什麼?」霍定虎一驚,腦海中迅速浮現那張照片,按照眼前這男人的說法,那個黑發男人難道真的已經死于非命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工作室被燒、安德烈遇襲等等的意外,就都有了原因,全是因為這張照片拍出了兩人明顯不對待的對峙,也是事件事情唯一的證據。
所以金發男人一定會想盡辦法毀了這張照片,而眼前這個黑發黑眸,冰冷得仿佛來自地獄的男人,則是要以這張照片去索取金發男人的命……
「你也是聰明人,我相信不用多說,你就能想通,是吧?」
「底片給你,可以,但我要求你保護我所有朋友的安全,包含在台灣的駱洛。」
「沒問題。」男人微微點頭,沒告訴霍定虎,那個出現在加護病房里的濃妝護士就是他派去保護他們的手下。
「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剛沖洗出照片,底片交給你。」霍定虎十分爽快,立即走回暗房,取出照片和底片。「你說的是這張照片,沒錯吧?」
看到了照片,男人露出滿意的微笑,取走底片,一行人揚長而去。
躲在櫃台後面發抖的老關,這才終于鼓起勇氣走到霍定虎的身邊。
「Hawke,你還好吧?」他關心的詢問。
「嗯,我沒事,老關,剛才謝謝你。」
「不……不會啦!反正最後沒事就好,不過,他們到底是誰?怎麼感覺上好像來頭不小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老關,我得走了。」
「走?」
「是啊!我得回台灣一趟。」就算對方允諾了要保護駱洛,霍定虎還是無法安心,決定要趕回台灣,無論如何,絕不能讓駱洛出事。
心念一定,跟老關道別後,他直接開車前往機場。
途中,他打電話通知駱以翰,然後在最快的時間內搭上飛機,飛回台灣。
懊死!
接到霍定虎打來的電話,駱以翰焦躁的在病房外面踱步。
雖然霍大概解釋了整個狀況,但他還是不安,偏偏又沒辦法飛回台灣保護駱洛,愛妹心切的他,最後忍不住拿起手機。
手機里有一組號碼,他已經很久不曾撥過了,正確的說法是,自從幾年前他們離婚,他來到美國之後,就再也沒有踫過這組號碼。
但是現在可不是顧面子還是什麼的時候了,沉思一會兒,他按下通話鍵。
幾聲鈴響之後,電話被接通了。
「喂……」女人的聲音慵懶又嬌甜,幾乎可以酥人骨頭。
「朱蒂,我駱以翰。」他屏氣凝神,等著對方回音。
「……你打電話來干嘛?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
「不管你要詛咒我死,還是怎樣都可以,駱洛有危險,你可以去救她嗎?」
「什麼?」電話那端的聲音頓時變得正經,「你說駱洛有危險?」
「對,我在美國,趕回去可能來不及了,你在台灣,麻煩你過去救她,好嗎?」
「她遇到了什麼事情?怎麼會有危險?」雖然恨前夫恨得牙癢癢的,但對于前小泵駱洛,茱蒂還是在意得很。
他們離婚後,她就跟駱洛斷了聯系,盡避她們是一起長大的好姐妹。
「我一時之間沒有辦法解釋清楚,但是算我求你,你幫我跑一趟好嗎?我真的很擔心她。」
「好吧!我會去花蓮一趟,不過不敢保護駱洛願意讓我救。」他們兄妹倆都是倔脾氣,當初這段婚姻宣告夭折時,她就已經有所體悟了。
「沒關系,麻煩你了。」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會對前妻如此低聲下氣,但為了寶貝妹妹,他也別無他法了。
「這件事不用你求,我也會去做,駱洛還是住在原來的地方嗎?」
「對。」
「好,我知道了。」
茱蒂又跟駱以翰講了幾句話後,這才收線。
電話一掛斷,她發現自己居然一直在顫抖。
沒想到經過這麼多年,只不過是跟前夫講通電話,還是讓她緊張成這個樣子。
她嘆了一口氣,對自己的軟弱無計可施,然後嘆了口氣,走出房間,來到老板的書房前,輕敲門板。
「德哥,我有件事情想要麻煩你……」
半夜,駱洛被一個奇怪的聲音驚醒。
交出稿子之後,她通常會昏睡個幾天幾夜,因為霍定虎暫時離開台灣,因為一個人醒著也很無聊,所以這幾天她幾乎是卯起來睡大頭覺。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醒了過來。
躲在床上,茫然的瞪著天花板,她听見房間外有輕微的足音。
咦?難道是阿虎回來了?
雖然她知道不可能,但是除了阿虎,沒有人有家里的鑰匙。
駱洛驚喜不已,從床上跳了起來,抓了抓頭發,打算模黑走出去嚇他。
還說要回紐約好幾天呢?才不過三天,他就回來了,真的好快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