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要違背天意?」他真的希望楊夕月對他不要輕言放棄。
「我相信天意是永遠不會違反人心的。好了,好了!你現在要想的不是這個,而是好好養好傷,不要忘了,你還答應過我,要去學吉他,為我伴奏的,還說了,要去練空手道,保護我的!」
「是是是!我傷還沒好呢,你就已經在想怎麼差遣我了。你說這算不算是遇人不淑呢?」
「你要是再多嘴,你可就真的要遇人不淑了!」楊夕月將拳頭捏得 啪作響。
「喂,應該夠了吧,你不是還要喝的嗎?」柳晨星提醒楊夕月,湯已經所剩不多了。
「哎呀!就是你,老是說話,害得我都忘了,就剩下這麼點,還是你喝了吧!」
「嘗嘗也好嘛!」
「我可以揍你嗎?」將最後一口湯送到柳晨星嘴邊,楊夕月咬牙切齒道。
柳晨星做了個鬼臉,乖乖喝光了楊夕月遞過來的湯。楊夕月大概打從一開始,根本沒想過要喝這個湯吧!
「有水嗎?」將湯煲蓋好,放在一邊,楊夕月拿起柳晨星床頭的毛巾,問道。
「床底下!」柳晨星用右手指給楊夕月。
「我看到了,你別亂動!」楊夕月將水桶拉出來,里面還剩下小半桶清水,將毛巾放到桶里搓洗干淨,遞給柳晨星,「擦把臉吧!」
柳晨星伸手接過毛巾,在臉上胡亂抹了兩把,遞還給楊夕月。
楊夕月用兩個手指擰起毛巾,在柳晨星面前晃了晃,一字一頓說道︰「你這就叫做擦了臉嗎?」
「不叫擦臉,那叫什麼?」柳晨星一臉無辜。
「叫蜻蜓點水!」楊夕月話音還沒落,人已經撲上去,按住柳晨星的頭,掄起毛巾在他臉上好像要去除某種頑固污漬,毫不留情。
「哇哇哇!」柳晨星揮舞著右手,大叫著反抗。可惜,無效。
「這還差不多!」連脖子也沒放過,前前後後擦了個遍,楊夕月將毛巾扔到水桶里。
「哇!我的眼楮鼻子都被你揉腫了!」柳晨星捂著自己的眼楮。
「哎呀,我忘了你的手!」楊夕月一邊搓洗桶中的毛巾,一邊睨著柳晨星,接過他的話說道︰「那不是剛好,你這小鼻子小眼楮看上去就能大一點!」
「我可以揍你嗎?」柳晨星咬牙道。
「你要你能,你就可以!」楊夕月雙手捏著柳晨星的右手,得意洋洋。
「哼!」柳晨星咬牙抬起左手,「我還有一只手呢!」
「喂!」楊夕月大叫,放開了柳晨星的右手,雙手托住柳晨星已經抬起來的左手,怒道︰「你真的想做楊過啊?」
「做楊過也不錯啊!」柳晨星伸出右手輕輕敲了敲楊夕月的頭,笑道,「你不是一直覺得楊過又瀟灑又威風嗎?」
「呸!」楊夕月被柳晨星的手指一彈,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了,小心翼翼地將柳晨星的左手輕輕放下,啐道,「你想做楊過,下輩子吧!」
「也許不用下輩子,我這輩子,說不定真的會和楊過一樣,少一只手!」柳晨星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
「呸,呸,呸!」楊夕月伸手重重敲了一下柳晨星的頭,「童言無忌,大風吹去!瞧你的頭發亂得像個雞窩似的,你等等,我去打點水,幫你弄弄頭發。」楊夕月拿著桶子快步走出了病房,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胸口。他不會已經知道了吧?難道是聞亞告訴了他?不太可能啊,聞亞這麼擔心他,絕不可能現在就告訴他的。如果柳晨星真的知道了,她該怎麼辦呢?想這些也沒有用,看情況辦吧!反正就是不能讓柳晨星失去信心和希望。
擰著水桶推開了病房的門,舀了一小點水,將桶子放回床下,用水將梳子打濕了,楊夕月開始幫柳晨星梳頭,「你就不該留這麼長的頭發!」
「我的發型你不滿意?」柳晨星本來想偏偏頭,可是頭正被楊夕月死死按著,只得挑挑眉。
「會滿意的人才奇怪吧!」楊夕月一直都覺得柳晨星的發型一點也不適合他。
「很難看嗎?」柳晨星又挑挑眉。怎麼以前沒听楊夕月提過。
「如果不是它,你也不會這麼難看!」楊夕月正在和柳晨星額頭一縷極其頑固的頭發奮戰。
「如果我揍你,你不會介意吧!」柳晨星舉起右手的拳頭。
「那你要小心一點,別打到自己的臉!」那一縷頭發還真是桀驁不馴,無論她怎麼努力,它就是「傲然巋立」,咬牙道,「你現在本來就不好看,再要把鼻子給打扁了,就真的很難看了!」
「喂!」柳晨星嘆道。她應該知道,這是他的死穴吧!
「終于弄好了!」楊夕月看著自己的「杰作」,正想向柳晨星賣弄,卻發現柳晨星的臉色不太對勁,「怎麼了?真的打到自己的鼻子了嗎?」
「……你知道的!」柳晨星等著楊夕月,翻了個白眼。
「OK!」楊夕月舉了舉雙手,「我承認是我不對!我知道這句話會傷到你,卻還是說了!但是有很多人會不知道這句話會傷到你,如果他們說了,你會怎麼辦呢?揍他們嗎?」楊夕月在柳晨星的床邊坐下來,看著柳晨星,正色道,「有些話,我很早以前就已經想對你說了,本來也想等你傷好了,再慢慢地和你說,但是,現在既然已經說開了,我就將這些心里話都明明白白講給你听。」最重要的事,如果她現在不說,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說,「容貌的美丑是天生的,不是我們自己可以選擇的。可是內心的美丑,卻是我們自己決定的。容貌的美丑一目了然,但是內心的美丑卻不是。如果你因為外表的不美,就決定將自己內心的美掩藏起來,那你身上還有什麼美的地方可以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呢!你和柳媽媽之間就是這個問題,你認定柳媽媽對你的樣子並不滿意,你就認為柳媽媽拒絕了你,你就把自己內心的想法,統統都掩藏起來了,你這才是在拒絕,她是你的媽媽呀,你有什麼話不能和她好好說呢!世上沒有一個媽媽是不愛自己的孩子的,但是沒有一顆母親的心,能夠禁得起自己的孩子十幾年的拒絕的。」
柳晨星直直地看著楊夕月。她一直都是這樣,她一直都是最了解他的人。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在思考這個問題了!」楊夕月被柳晨星的目光盯得直發毛。
「……也許你說得對!」柳晨星靜靜地說道,「真正在拒絕別人的,是我,不是媽媽!」
「那這次柳媽媽回來看你,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
「我會的!」柳晨星笑道。
「真的?」楊夕月覺得柳晨星臉上的笑容好像不那麼真誠,「那你笑什麼?」
「開心才笑啊!」柳晨星大大地嘆了口氣,「我就這麼沒信用嗎?」
「以前有,不代表以後也會有啊!」楊夕月說得理所當然。
「那我再說什麼也都沒有意義了!」柳晨星點點頭,「那我就做給你看好了!我答應你的事情,我統統都會做到的。」
「包括吉他,包括空手道?」楊夕月歪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柳晨星。
「我還答應了你其他的東西?」柳晨星皺眉。
「暫時就這兩樣!」楊夕月皺著眉想了想,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哇!你的要求可別多到我要用一輩子來完成啊!」柳晨星嘴巴都歪了。其實他倒真希望她能提出一個真的要他用一輩子來完成的承諾。
「放心吧!我哪里敢耽誤你呀!」楊夕月白了柳晨星一眼。就算他願意,現在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聞亞怎麼這麼慢,現在還沒過來!」
「你很著急走啊?」柳晨星看上去有點郁悶。
「受傷的大爺,你莫不是忘了,今天已經是星期一了!」楊夕月站起來,雙手叉腰沒好氣地說道。
「哎呀!是啊!」柳晨星一回想,還真是。
「我看待會兒,還是再讓醫生好好檢查檢查你的頭吧!哎呀!」楊夕月被柳晨星扔過來的枕頭命中,眼看柳晨星還準備連另外一個枕頭也用來當飛行物,楊夕月往病房的門竄去。
「夕月?你在……哎呀!」許聞亞挨了一記飛枕。定楮一看,發現凶手居然是柳晨星,連忙撿起枕頭到床邊,扶柳晨星坐好,大聲道︰「你怎麼可以隨便亂動!小心你的傷口!」轉過頭,責備地看著楊夕月,「夕月!」
「對不起!」楊夕月立刻道歉。
「不關她的事!」柳晨星和楊夕月幾乎同時開口。
「什麼不關她的事!」許聞亞看著楊夕月皺眉道,「一定是她惹你生氣了,你才會這樣的吧!」
「其實……」柳晨星正準備解釋,他和楊夕月不過是在打鬧,楊夕月卻已經出聲打斷了他。
「對不起,是我的錯!」
「算了,」許聞亞搖搖頭,「你今天上午沒去上課?」
「我……」楊夕月話還沒說出口。
「什麼,你上午沒去上課?」柳晨星皺著眉頭,沉聲道。
「我現在去上課了!」楊夕月低著頭,奪門而逃。要是繼續留在病房里,被他們兩個人一齊夾攻,她還有什麼活頭。
「喂!夕月!」許聞亞看著楊夕月的背影直搖頭。
柳晨星卻看著許聞亞,心中想著的是,該怎麼樣才能解開三個人之間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