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桃兒本欲進房幫小姐梳洗更衣,沒想到卻沒看到小姐的人,她驚慌的趕緊向老爺稟報,朱府頓時亂成一團,到處尋找朱羽茵的下落。
後來桃兒發現小姐的房內留有一封密封的信,且指名交給聞人玄緒,但信封上的字跡卻不是小姐的。
雖然不曉得到底是誰把女兒綁走了,也不曉得這件事和禮王爺究竟有何關聯,朱金還是派人趕緊去向王爺傳消息。
沒過多久,聞人玄緒心急不已地趕到朱府。
「茵兒消失了?怎會發生這種事?」
在朱羽茵的房內,他焦急的質問朱金及朱世坤,只可惜他們也無法給他一個答覆,因為連他們都不懂朱羽茵怎會消失不見。
朱金將找到的那封信遞上,「王爺,這是咱們在羽茵房內找到的信,或許里頭會有線索也不一定。」
聞人玄緒即刻拿過信,拆開一看,雙眉不敢置信的緊緊蹙起,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王爺,到底如何了?里頭有羽茵的下落嗎?」朱世坤心急的問。
「有,她被人給劫走了。」他氣憤的將信捏在掌心,真恨自己識人不清!
劫走茵兒的人是封無涯,他早該在封無涯找理由留在京城時就該察覺怪異,只怪當時他的心里除了茵兒,什麼都無法思考,才會讓他逮到機會將茵兒給劫走,不過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什麼?她被人劫走了?」朱金擔心的緊接著問,「是誰劫走她的?他們想干什麼?是要錢嗎?要多少錢,我都可以……」
「對方要的並不是錢,而是我。」知道朱羽茵目前暫時沒有性命之危,聞人玄緒倒是很快就冷靜下來,開始思索對策,「對方說如果我希望茵兒能夠平安無事歸來,就一個人到奇峴山去。」
奇峴山就在長樂縣外不遠處,騎馬趕過去很快。
聞人玄緒快速思考完後,對朱金父子保證,「二位請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將茵兒平安無事的帶回來。」
朱金父子雖然擔心朱羽茵的狀況,但現在的情況,他們除了相信禮王爺的保證之外,也沒其他的辦法了。
聞人玄緒即刻帶著少數侍從上路,雖然信上說只能他一個人上奇峴山,但他卻沒蠢到真的什麼幫手都不帶,讓自己陷入絕對的弱勢。
他要幫手們都先埋伏在山下,由他一個人上山去,他在懷里藏了一個狼煙,一有什麼狀況,只要一放狼煙,手下們就能趕緊沖上山幫忙。
他一個人騎著馬在山路上奔馳著,一心只想馬上見到朱羽茵,確認她的安好,不讓她繼續陷入恐懼害怕當中,沒有任何依靠。
他太過大意了,原以為他們在長樂縣城,沒有什麼威脅,因此也沒派人暗地守著她,才會讓封無涯逮到機會將她給劫走!
「果然是個痴情王爺,這麼快就追到奇峴山來了,看來朱羽茵這條性命,對王爺來說可不是普通的寶貴呀。」
封無涯嘲諷的嗓音在林間響起,聞人玄緒即刻拉緊韁繩,停在山路上,朝著天空大喊,「封無涯,我已前來赴約,你還不快快現身!」
突然間,沙沙聲響動林梢,沒過多久封無涯就從樹梢落到聞人玄緒面前,臉上揚著淺笑。
「王爺,別來無恙?」
「廢話少說,你故意劫持朱羽茵當人質,究竟想與我談什麼,就直說吧!」聞人玄緒冷肅著表情,不想浪費時間。
「也好,那麼在下就直說了,在下希望王爺回京繼續爭奪太子位,非得將太子給斗下來不可。」
「為什麼?太子究竟與你有何怨仇,你非得要他丟了太子位不可?」
聞人玄緒直到此刻才猛然驚覺,自己一直被封無涯煽動恨意,才會一心想著要除去太子,如果不是太子替他帶回了朱羽茵的消息,或許他到現在還深陷在恨意當中,一天到晚只想著該如何報仇。
但太子真的有錯嗎?如果他的確對朱羽茵做出任何無禮之事,甚至將她害死,她還會在太子失去記憶時,傾盡全力幫助他,心無芥蒂嗎?
在擺月兌了恨意操控情緒後,他的思緒也跟著清楚起來,越來越覺得,這其中有許多事情不太尋常,像是有什麼陰謀一樣。
「與我有怨仇的並不是他,而是當今至高無上的那個人!」一提起他,封無涯的語氣充滿恨意,甚至是咬牙切齒。
聞人玄緒訝異的蹙起眉,「你指的是父皇?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這個王爺就不必多管了,您只要听從我的命令,就算無所不用其極,都得讓聞人玄卿當不了太子!」
的確,真正與他有仇的人是當今天子聞人震祺,而他與皇室的淵源也非常的深厚,因為他爹是聞人震視的弟弟。
當年聞人震祺剛登基為帝時,政局不穩,皇位也坐得很不安穩,隨時有可能被封無涯的爹所取代,所以他便安了一個通敵賣國的罪名,將封無涯一家給抄斬了。
當時封無涯年紀還小,僥幸逃過一劫,便立誓將來一定要報仇,他拋棄聞人之姓,改從母姓,等學藝有成之後,就回到京里,準備開始他的報仇計劃。
直接殺了聞人震祺,這對他來說根本不夠,因為死亡只是短暫的痛苦,一下子就過去,根本彌補不了他這些年來所承受的苦痛。
所以他要聞人震祺親自面對兒子們互斗互殘、爭個你死我活的痛苦,就像當年他們兄弟倆的事件重現。
因此,他才會找上聞人玄緒,慫恿聞人玄緒和太子反目成仇,兄弟相殘,朝局若因為他們互奪太子位而變得越混亂越好,這就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聞人玄緒就算不明白封無涯的恨到底是從何而來,但也大概知道,封無涯是想利用皇子們爭奪太子位而引起朝局混亂,他是萬萬不會讓封無涯如意,但必須先設法安撫下封無涯的情緒。
「你想要我做的事情,好商量,但在這之前,請先讓我見朱羽茵,我必須確定她的安好,才有心思與你討論這一件事。」
「您不必擔心她的安危,只要乖乖照我的話做,我可以向您保證,她連一根寒毛都不會少。」
「不行,我必須親眼見到她平平安安的,你也知道她對我有多麼重要,無法親自確定她的安全,我也不知自己會不會失控,到時不只你掌控不了我,連我也掌控不了自己,這是你想見到的嗎?」
封無涯猶豫了一下,如果讓聞人玄緒瞧一眼朱羽茵,可以讓他安心,也更心甘情願的為自己所用,這有好無壞,最後還是勉為其難的點頭答應。
「好吧,就讓你看一眼,不過你別想能夠踫觸到她。」
聞人玄緒也只能暫時答應下來,先確定朱羽茵平安無事,這一點最重要,之後的事情再來談都不遲。
聞人玄緒下了馬,跟著封無涯往山的更深處走去,過了好一會兒,終于來到隱藏在山中的小木屋前,木屋大門則用鐵鏈鎖著。
封無涯開口,「你只能透過窗子瞧她一眼,無法更進一步了。」
聞人玄緒凝肅著表情點點頭。
封無涯在紙糊的門扇上戳破一個洞,以此讓聞人玄緒看朱羽茵的情況,然而當他往內一瞧,卻瞧不到她的身影。
「怎麼會?」封無涯再仔細看了一遍,之後干脆拿出鑰匙,打開門鎖,沖進去一看,朱羽茵真的不在里面了!
聞人玄緒緊跟著進到里頭,沒見到朱羽茵的身影,納悶的問︰「現在是怎麼一回事?茵兒呢?」
封無涯瞧向旁邊打開的窗戶,窗戶旁堆了一張廢棄的小木椅,他靠近一看,窗戶外頭的地上明顯有著重物拖地的痕跡,看來她是從這里逃出去了!
他本以為她不良于行,又是個柔弱無力的姑娘家,出不了什麼亂子,便沒有特地將她綁住,真想不到,她居然還有辦法逃走!
聞人玄緒也跟著來到窗邊一看,不必封無涯解釋,他大概也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茵兒!」
聞人玄緒率先沖出木屋,往拖痕延伸的方向追過去,封無涯低咒一聲,也趕緊追上。
他們一路奔跑,發現她似乎往瀑布的方向過去了,因為他們越追趕,瀑布落水的聲音就越是清晰可聞,空氣中甚至還飄來了一陣淡淡的濕氣。
丙然,聞人玄緒瞧見朱羽茵正拖著下半身爬到了瀑布邊,一身狼狽,就算已經到了瀑布旁的斷崖,也不見她有停止的跡象,還是繼續往前。
「茵兒!」
朱羽茵錯愕的愣了一下,轉頭一瞧,「玄緒?」
她心一驚,不只有聞人玄緒,連封無涯也追來了。
「別再往前,快停下來!」
「不,你們才別再靠近!」她奮力吼叫出聲。
聞人玄緒不敢置信的停下腳步,他來救她了,她為什麼沒有半點欣喜,反倒排斥著他?
「為什麼?」
「我無法幫你任何事,反倒成為你的累贅、弱點,這樣的我,還活下去做什麼?」她感到悲哀的苦笑著,「我不想再拖累你了,與其讓別人拿我來威脅你,倒不如就讓我消失吧!」
「不!茵兒,別做傻事!」聞人玄緒听了心驚膽戰,沒想到她居然為了他想尋死,「這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你想一想,這麼做不但會帶給我痛苦,還有你爹跟你大哥,他們也會傷心難過的。」
「但我繼續留下來,不只是你的累贅,也是爹和大哥的累贅。」她繼續苦笑著,「與其成為你們的負擔,倒不如就讓這一切結束,不只你,爹和大哥也都能跟著解月兌的。」
什麼都不行、只能依附別人而活,這種日子她已經受夠了,他們就算會痛苦,也只是一時的,一旦痛苦過去,她相信他們還是能繼續正常過活的。
「茵兒,冷靜下來。」聞人玄緒非常緩慢的靠近,試圖安撫她的情緒,「這個問題咱們可以好好的討論一番,你不必一開始就否定自己,好嗎?」
她哽咽著嗓音搖頭,「你別過來……」
「茵兒,有什麼話,咱們都可以靜下心來好好說,你真的不必……」
「別再說了,我……啊——」
瀑布邊的土地濕滑,朱羽茵的手一滑,整個人就往崖邊撲倒,上半身往下掉,眼看就要從崖上掉進瀑布之中。
「茵兒!」
他情急的往前一撲,不但沒有抓到她,也跟著一同滑下崖去,兩人接連墜入爆布下的深潭,濺起好大一陣水花,且過了好一會兒,兩人遲遲沒有浮出水面。
封無涯奔到崖邊,沒想到情況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他的人質沒有了,他本欲控制的對象也沒了,這樣教他的復仇計劃該如何繼續下去?
「該死!」他憤恨的咒罵出聲,非常不甘心。
好難過,她快無法呼吸了!
朱羽茵痛苦的在水底不斷掙扎,想要浮上水面,卻一直往下沉墜,離光明的水面越來越遠。
她想開口呼救,水卻因此不斷灌進嘴里,充塞口鼻,痛苦至極。
她就要死了嗎?這一回,是真的必須去陰曹地府報到了吧?她的掙扎逐漸變得無力,最後只能任由身子一直往下沉。
這樣也好……因為她終于解月兌了,大家也都解月兌了。
她在水中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看到的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朝她游了過來,將她緊緊抱入懷里,然後……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