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整,會議室內正熱烈的開會。
主位上的男人雖然認真聆听各級主管的解釋說明,不過仍不時瞄著牆上的時間,當指針指向十二點七分,項問飛突然站起身,打斷了一旁正在說話的主管。
「休息一個小時,大家先去用餐,下午再繼續。」
話一說完,項問飛頭一個離開會議室,他行動速度快的讓在場眾人措手不及。
用餐?他們的老板竟然要大家先去吃飯再回來開會?
這可正破天荒的跌破大家的眼鏡。
老板何時這麼體恤員工了?
一向以工作為主的項問飛,從來只有工作重要的男人,竟然要大家先吃飯?
到底有什麼事能讓他們的老板這麼急著離開連會議也要延後?
在場中除了白尚智外,恐怕沒人知道原因。
總裁辦公室的門被打開。
「辛苦你了。」
花君童坐在沙發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翻著桌上的財經雜志,一看到項問飛的出現,她趕緊站起身,手上還多了一個便當。
「來很久了嗎?」
平板嚴肅的項問飛,一瞧見門內的人兒,臉上的神情不覺軟化,嘴角揚起一條弧線,連綠色的雙眼也浮現溫柔。
「沒有,我才一坐下你就回來了。」花君童將便當放在他的桌上,小心翼翼的將足足有四層高的便當盒,一個一個整起拿下來再排好。
「今天吃豬排飯,還有我看書上說,山藥是個很不錯的食物,可以保護胃腸,你一定要吃吃看。」
項問飛月兌上的西裝外套、拉下領帶,坐在椅上,享受著一頓豐盛有符合營養的午餐。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花君童莫名其妙的必須為人在公司上班的項問飛送便當,也不為什麼,替他準備午餐,成為她每天必須做的事情。
但無法否認的,她也喜歡替他準備。
看著他一臉滿足的模樣,她就會跟著準備,仿佛受到贊賞。
坐在項問飛對面,花君童看著他吃她做的料理,雖然便當內有他向來不喜歡的菜色。
不過想起她先前難過的表情,他連眉頭也不皺一下,硬將它們全塞入口中。
「對了,早上我帶羽敖到幼稚園時,老師提醒我這個星期六,羽敖學校有升學座談會,那是專門為跳級的學生所舉辦的。」
「這星期六?」
「嗯,早上九點開始。」
項問飛停下手邊的動作,一臉歉意的看著她。
「我忘了告訴你,這星期六早上我必須到英國開會。」
「啊?你要到英國,要去很久嗎?」花君童有些失望的暗下眼。
「得待上五天左右。」
第一次,項問飛痛恨自己的忙碌,尤其是這∼離開又是五天,這代表他將有好幾天吃不到她煮的東西,以及……感受不到家中的溫暖。
「非得要去嗎?好不容易你和羽敖的感情有進展……」
這一個月來,項問飛和羽敖的感情愈來愈好。
雖然和一般父子間的親密程度仍有些遙遠,但至少會一塊坐在客廳內看電視,並且以雞同鴨講的方式聊天。
「這一次的會議悠關總公司最新一季推出的產品銷售,所以……」她的失望明顯浮在臉上,項問飛的心不覺緊緊一揪。
「沒關系,那我代替你參加好了,我會告訴羽敖你真的很想參加,只是為了工作不得不如此,他懂你辛苦,一定能體諒的。」
花君童抬頭對他展露燦爛的笑靨安慰著。
「童童,謝謝你。」
項問飛靜靜的望著她,真誠的和她道謝。
「不會啦!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沒、沒什麼。」
被他這麼認真的眼神看著,花君童不自在的搖頭,臉頰跟著紅了起來。
「不,我要和你道謝的不只是這一件事,還有包含我和羽敖之間的關系,如果不是你,我和羽敖無法像現在這樣相處在一塊,是你讓我了解家庭其實還有另一層更重要的義意存在。」
他不懂得和人相處,公事上一切以命令待人的他,就連對待朋友白街智,也是同樣的情況。
從小被教育必須站在人群頂端的他,對待任何人,他從來就不是個好相處的對象。
是她,是花君童出現在家中後改變了他。
他不再一視同仁,家人和員工之間,不能相同並論這道理是她教會他的。
「不要這麼說,我才該感謝你和小敖,如果當初不是小敖救了我,你答應雇用我,我恐怕餓死了,對了,既然這周末你不在家,我能不能帶小敖回孤兒院和看看我的家人?」
想想,她己經有一個月沒有回去,雖然有打電話回去,但她曾決定每個月都要買好吃的回去給弟弟妹妹。
「沒問題,如果你想回去,我讓司機載你們去。」
「謝謝你,問飛。」花君童高興的點頭。
單純無邪的笑容,讓項問飛看了失神好一會兒。
她總是帶著不含雜質的甜美笑靨,睜著無瑕的雙眼看著他,做任何事前,總是以他們父子為設想,沒想過要求得到任何的回報。
餅去至今,他的身旁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子的女人,即便有,他也從來沒有注意過,但是她不同。
第一次印入他腦海的印象中,她那單稚可人的臉蛋、純真無嬌作的個性早烙入他的記憶中。
「問飛、問飛?你怎麼了嗎?」
他的視線毫不遮掩,直落在她身上,花君童還以為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項問飛回過神,含著笑容搖頭。
「那快吃吧!我今天準備得比較多,吃不完的話沒關系。」
花君童比著桌面上的便當,就她看來,今天的便當內至少有兩人份的量這麼多。
從頭到尾的午餐時間,只見花君童不斷說話、而項闖飛認真吃飯,直到開會時間到了,她將被吃的精光的便當收好,項問飛則起身準備去開會。
「等一下。」花君童不知看到什麼,她趕快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
「你的領帶沒拉好哦!」
花君童伸手替他拉緊領帶,這模樣儼然理所當然。
她的舉動讓項問飛心中引發一陣陌生的悸動,他低下頭望著她那雙認真的小臉,專注的神情,心中涌起一片柔意。
「等等,還有你的外套,如果會議室內太熱的話,再把外套月兌掉。」
站在他身旁幫他把西裝外套穿好,還不忘替他扣好扣子。
「好了。」
花君童伸手拍拍他的胸口,一副十分滿意的模樣。
項問飛靜靜望著她動也不動。
碧綠的雙眸帶著某種令人不解的含義。
花君童疑惑他的沉默,她抬起頭。
「怎麼……」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對上。
望進那一雙如琥珀般美麗的綠眼中,花君童出不了聲,感覺一股氣息被哽在喉間,動彈不得。
雖然她早知道這個男人好看,但她從來沒有這麼仔細的看過。
他眼眸中的綠,晶亮深邃,如一潭深不見底的綠海,一望進後,仿佛即陷入無法跳月兌的迷咒。
梳理一絲不苟的棕發,有幾撮不安份的自右後方,跟著他低下頭的同時緩緩滑落在他的額上。
他性感的薄唇此刻正緊抿著,眼中帶著訝異,好似發現什麼事一樣。
和他靠得這麼近,她感受清楚的發現他有一副寬闊的好體格,也聞到自他身上散發出一種聞了讓人感到安心的麝香氣嗽
第一次,她確切感受到他的魅力,那種足以成為女人心目中理想的避風港,待在他身旁,他即為你擋下一切的痛苦和世上的風風雨雨。
心中涌出某種沖動,想不顧一切的沖進他的懷中,感受他的溫暖和呵護,盡情躲在他的身軀下……
花君童看他看的有點呆,忍不住低聲月兌口而出。
「老天,原來你真……比我想的好看,難怪你是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鑽石金礦山。」
看他的公司這麼大,工作又這麼忙,錢肯定很多。
听見她的自言自語,項問飛忍不住揚起唇,口中溢出笑聲。
「啊?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笑聲將她拉回神,花君童忍不住掩住漲紅的臉蛋,在心中哀嚎。
「對你而言,我也是嗎?」
項問飛性感的笑容表露無遺,他的目光深沉毫不掩飾的緊緊盯著她低下的頭顱。
「什麼?」花君童抬起泛紅的臉,茫然的看著他的笑容。
「白馬王子,鑽石金礦山,對你而言,我也是嗎?」
突然,項問飛發現她好可愛又有趣,尤其是她老是發紅的臉頰,讓他好想伸手捏一捏。
「不、不、不,不是,你是我的老板,會給我薪水的那一種,我絕對沒有把你當成白馬王子和鑽石金礦山。雖然小敖說,很多褓母都想床上你的床和你打架。而且听說只要和你打上一架,未來的日子就不愁吃不愁床,躺在床上,錢花也花不完,不過我體質瘦小,力氣肯定也沒你大,所以我完全沒想過要和你打架,真的,你只是我的老板、老板而己。」
花君童用力的搖頭外加連手都在半空中揮舞半天。
听她激動的解釋,項問飛忍不住想大笑。
太好了,他又發現兒子和花君童說的話到底有多有趣,也讓他想起第一次想測試她時,說的暖床的工作。
「童童……」項問飛眼中帶著疼惜般的溫柔目光,他溫柔的伸出手,撫上她紅透的臉頰。
她真的是個單純到讓人忍不住又想疼惜,又想欺負的女人。
看著她緊張不知如何是好的可愛表情,在他身上從不曾存在的溫柔因子,總會不斷浮現,讓他變得不像自己。
「嗯?」
迷人的雙眼有種魔力,緊緊勾著她的魂,害得她無法呼吸,只能呆呆的凝視著他。
「你真的好可愛。」
話說完的同時,他低下頭,薄唇印上她嫣紅的唇上。
轟!
腦中涌起一股震撼的火山,直直沖進花君童的腦門。
她的耳邊傳來陣陣轟隆作響聲、消抹不去的熱氣,宛如從頭頂一下子向下竄燒、無力的小心髒被燙得撲通!撲通!加速跳動、雙手雙腳灼傷似的不斷顫抖、全身上下的血液正在燃燒,快把她燒成灰燼了。
軟軟柔柔的蜜糖,這是項問飛吻上她的唇,腦中聯想到的答案。
他從沒想過女人的唇能像棉花糖上還像沾著蜜液一樣,讓人忍不住想再一親芳澤。
項問飛抬起頭,神態半慵懶,嘴角卻帶著滿意又夾帶邪魅性感的笑容。
花君童佇在原地,眼也不眨,看來還未回神。
「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他的語氣充滿連他自己也沒發現的霸道氣息存在。
項問飛眼中閃過一絲絲的不舍,他的手再一次撫上她細致光滑的臉蛋,似乎很享受手中的觸感。
要是此時有哪個不要命的家伙突然闖進項問飛的辦公室內,肯定被他臉上那抹醉心般憐惜至極的表情給嚇的魂飛破散。
「自己小心點,晚上我會準時回家吃晚飯。」話一說完,項問飛轉身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揚高的溫柔笑意,再一次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眾人印象中,不苟言笑的總裁,項問飛。
獨留在辦公室內的木頭人,腦袋仍亂轟轟一片。
吻……
被吻……
被吻了……
她、被吻了……
她被……男人吻了……
她被男人莫名奇妙吻了……
她、她……
「老、老天……」悸動的心跳狂亂不己,腦中一片空白,有的也只是一張性感的薄唇,不斷、不斷……朝她眼前靠近……
「我、我……」被項問飛莫名奇妙的吻了。
「他干嘛吻我啊!」
跑出去游蕩的靈魂終于回家了,花君童也回過神,她忍不住搗著唇大叫。
他干嘛突然親她?
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
你真的好可愛……
想到他剛才說的話,還有他的舉動,花君童不知所措,沒了一切的思緒。
他身上的麝香氣味,仿佛仍在她的鼻間,久久揮抹不去,那一片溫柔的唇似乎仍在她的唇上,不斷的發燙。
她……
她……
「我以後要怎麼見他?」
佔滿腦海的薄唇,不停放大再放大,一夕間,她的眼中除了那一張薄唇外,什麼也看不見。
「啊……怎麼這樣子。」她用力甩著頭,想把眼中的薄唇給甩去,卻愈甩愈清晰,愈來愈明顯。
兩人同處在一個屋檐下,她該如何面對他?
要如何忘記他方才的舉動?
他剛才那個到底是什麼意思?
到底誰能來告訴她,該怎麼辦?
還有,他到底為什麼要親她?
「喂!童童,你在干嘛?干嘛一直看著我?」
晚上,當項羽敖出現在廚房內幫忙晚餐的準備時,發現花君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沒、沒有啊!」被人發現了,花君童回過神,一心虛的移開雙眼,看著面前正在煮湯的鍋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攪動著。
「你今天好奇怪哦!」心思敏銳的項羽敖哪可能相信她的話。
「我、我哪里有奇怪?」
「當然奇怪,你今天一直在發呆,連走路都差點撞到電線桿,還要我拉你。」
「沒、沒有啦!你想太多了。」花君童緊張兮兮的猛搖頭。
她一點也沒有很奇怪,只是腦中多了一個男人迷人的身影,耳邊佔滿他低沉的說話聲音,嗅到充滿他陽剛的氣味。
哪有奇怪,一點也不奇怪好不好。
「真的沒事?」項羽敖一點也不相信。
「真的。」她佯裝鎮定地用力搖頭。
「真的?」他怎麼看還是很懷疑。
「嗯。」她點頭如搗蒜。
「好吧!」
表面上項羽敖是相信,私底下,他一點也不信。
不過……他打算等一下去和爸爸說。
花君童松了一口氣,對于自己欺騙小敖,她有一點內疚,卻更擔心讓他知道事實,自己會被他歸類為打他爸主意的壞女人。
唉!
花君童忍不住發出今天第二十一次的嘆氣聲。
明明是項問飛要吻她的,她干嘛把自己搞的像作壞事的賊一樣?
今天中午發生那件事後,她一整天都心神恍惚,除了發呆外,還是發呆。
想了老半天,她還是搞不懂那個男人干嘛突然親她。
包糟的是,她事情還沒想清楚,人家馬上就要回來了,到時她又要怎麼面對他?
「煩死了。」
花君童一面切菜,一面忍不住低咕著。
門鈴聲響起。
「爸爸回來了。」羽敖一臉興奮的沖出廚房。
花君童身子僵了僵,眼中浮現惶恐,拿著菜刀的手停在半空,耳中不斷回蕩小敖說的話。
「爸爸……」興奮的尖叫聲下一瞬間沖入她的耳中。
存在她四周的氣息一下間變得稀薄,吸入口中的氣息少得令她感到暈眩,她心髒的跳動頻率直逼奔馳邊緣,可想而知此刻所驚嚇的程度。
一進到家門的項問飛,第一件想作得就是看看今天一整天佔滿他心神的花君童。
「童童。」低沉、性感、沙啞的男性嗓音自她後方緩緩傳進她的耳中。花君童全身顫抖的如秋天的落葉。
她還在困擾中、還沒想到該如何面對後面那個男人、還沒有想好在被他莫名奇妙的吻過之後,初見面的第一句話要說什麼。
她、她、她……嗚嗚……她不敢轉頭啦!
「童童?」項問飛走向前,輕輕又喚了她一聲。
他的呼換還沒結束,又伸出手拍拍她的肩。
這一拍,不得了,花君童受驚嚇的轉過身,手上的菜刀拿得好高好高,就怕一個不小心。朝他臉上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