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過下午五點鐘,康旭澤就走進家門。
不知道為什麼,靜妮白天在他辦公室的樣子怪怪的,讓他的心一整個下午都七上八下,直覺有什麼不祥的事情會發生。
于是他提早結束會議,匆匆趕回家,站在人廳環視了一周,沒有老婆的蹤跡,急忙抓住一個路過的佣人。「少女乃女乃呢?」
佣人老實的回答,「少女乃女乃在房間里試婚紗。」
他松了一口氣,伸手將緊緊束縛著脖子的領帶松了松,邁開腳步走向樓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她,好好跟她解釋關于詛咒的事。
風一般的沖進房中,張嘴想要叫人時,康旭澤頓覺呼吸一窒。
眼前身穿白色婚紗的美麗女子,如清麗潔白的蓮花一樣立在他眼前,她所帶給他的強烈震撼觸動他的心。
太美了!
她簡直太美了!
雖然臉上沒有絲毫的妝容,但正是這樣清秀的她讓人心醉。
白靜妮臉上揚著燦爛的笑,緩步款款走向他,「你回來了。」
「喲,兒子,是不是知道你老婆今天試婚紗,所以提前回來飽眼福呀?」沒個正經的康母賊笑著站到他身邊,還用手肘拐了他一下,然後用手擋著嘴巴,看似悄聲,實際上很大聲。
「看見你老婆這麼漂亮是不是有沖動呀?我警告你喔,這件婚紗很費工的,設計師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做好,你給我控制一下,等靜妮把婚紗月兌掉後再靠近她,不然萬一把婚紗撕爛了,我兒媳婦就得光著身子出席婚禮了。」
康旭澤的回答是伸手勾住她的衣領,毫不留情的把她丟出門。
懊死的,老媽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情亂開玩笑,難道她都沒有看出來靜妮笑得很虛偽嗎?
他猜測,她一定很生氣!
一定是因為他沒能早一點把詛咒的事情告訴她,生氣了。
「靜妮你听我說……」他忙不迭的上前,想要擁抱妻子,但她卻後退了一步,讓他撲了個空。
白靜妮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來一台數位相機遞到他眼前,臉上依舊掛著在他看來很虛偽的燦爛笑容,「老公,幫我拍張照好嗎?」
他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在逃避,不只是逃避這個問題,更是逃避他!
他焦急的抓過她手中的數位相機,丟到地上,「你不要逃避我好嗎?听我解釋可以嗎?」
眨了眨眼楮,白靜妮似乎沒有被他突如其來的壞脾氣嚇到,只是聳了聳肩,「如果你不喜歡幫我照相的話就算了,反正我們已經拍過婚紗照,無所謂。」說完,走到床邊,從床上拿起一套純白色的西裝,「今天設計師也有送你的西裝過來喔,你要不要也試一下?如果不合身的話可以改。」
「靜妮!」康旭澤怒喝了一聲,邁開大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抓緊。
他認真的看著她的雙眼,「靜妮,告訴我好嗎?你為什麼會對這件事這麼牛氣?我沒有刻意瞞你,只是不知道怎麼和你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會相信詛咒這種事的,一開始,我怕你會嘲笑我,才沒有和你講清楚,畢竟那個時候我們兩個是針鋒相對的狀況。」
「那後來呢?後來為什麼也沒有跟我說?」她笑著,好似不經意的問。
「後來我以為你跟家里都這麼熟了,一定會從別人口中知道這件事,我認為沒有必要再和你解釋。」而且他到現在也還不明白,到底規矩跟詛咒有什麼不同,值得她這麼生氣?
「喔,那我現在知道了。」她眨動著大眼楮,將一直拿在手中的西裝舉到他眼前,「你到底要不要試衣服?」
「白靜妮──」他不禁發出一聲怒吼。
她給他的感覺越來越不對勁了,一種幾乎要失去她的恐懼深深的籠罩住他。
她輕撇了一下嘴角,將手中的西裝丟回床上,抬手挖挖耳朵,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我知道我叫白靜妮,你不用這麼大聲。」
「靜妮,你到底怎麼了?」康旭澤顫抖著雙唇,不,是顫抖著全身,絕望的看著她。
她變了,又變回了以前的她,兩人像是陌生人一般,沒有了親密跟信任感,明明她就站在眼前,心卻離得很遠。
他松開一直緊抓著她肩膀的手,向後退了一步,又一步。
「你在生氣,卻不肯告訴我生氣的原因,你知道不知道你笑得很丑、很難看?你知道不知道我看著你的笑容心里很疼?」
白靜妮望著他一步又一步的遠離自己的視線,想說什麼,但是話卻梗在喉嚨里,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現在她就是問不出口,因為不知道該怎麼相信,就算問了,他就算回答了,也不能解決她心中的不安。
「如果你覺得我為了保住自己的命而娶你是個錯誤的話,我向你道歉。」雖然後來是因為愛她,但這個開頭是事實,如果她介懷,那也沒什麼好說了。
「道歉有什麼用?!」
「如果你覺得道歉沒有意義,也真的不想嫁給我的話,那我們的婚禮取消,還有,你家的房子根本沒有被賣掉,是我和你爸媽串通好唬你的,你隨時都可以回去住。」
康旭澤做的這個決定讓他的心滴血,但是他卻不得不如此,他希望她可以快樂,不希望未來的五、六十年她都用這樣虛偽的笑臉來面對他。
她這樣虛偽的笑,會比他失去生命更叫他不舍。
慘然一笑,他已經退到了門口,「你放心,育幼院的重建計畫不會中止,你隨時都可以離開,很抱歉因為我的自私讓你痛苦,離婚協議書我會派人送去給你,再見。」
轉身,他打開房門走出去,關門,動作艱澀,四肢發抖。
他這一生的最愛,可知道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都強忍著眼淚?
就在房門關閉的那一瞬間,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白靜妮的眼中淌落。
她氣自己為什麼不挽留,不是說即使委屈自己,只要能讓他避開詛咒就該留下?那為什麼什麼都不說?
但她怎麼能騙自己?!
知道詛咒的事情後,她的心放不寬,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她都會在心里留下疑問──這是真心的嗎?
他們倆回不到從前了,連他都看出她虛偽的笑,還怎麼能結婚?就先這樣吧,剩下的以後再說……如果還有以後……
眼淚肆虐,順著她的臉龐滑落胸前,濕了她身上穿著的婚紗,她木然的將婚紗月兌掉,擺放到床上,然後收拾衣物。
望著收拾好的行李,她的眼淚終于止住。
拎著行李袋走出房門,下樓,眼神直勾勾看著前方。
沒有再留在這里的必要了,所以她要離開。
正在一樓大廳指揮佣人打掃的康母奇怪的迎了過來,「兒媳婦,你拎著行李要去哪?蜜月旅行要等到你們婚禮之後才能去的,你不會是想提前度蜜月吧?咦?你的眼楮怎麼紅紅的?是不是哭過了?是不是旭澤欺負你了?不用怕,告訴媽,看媽幫你把他打成殘廢!」
康母一邊說一邊抓著白靜妮,打算把她帶回樓上,但是白靜妮卻淡淡的把她的手撥開,接著低聲道︰「抱歉,伯母,我沒有這個福氣當你的兒媳婦了。」
「什麼?!」康母發出一聲高亢的尖叫,「你說什麼?!」
白靜妮沒有心情和她多做解釋,拎著行李便快步沖出別墅。
康母站在原地呆愣了一會兒,突然拔腳往樓梯沖,「康旭澤,你這個混蛋小子給我滾出來,你給我說清楚,你是怎麼欺負我兒媳婦了?」
***
白靜妮家的房子果然還保持原來的樣子,無處可去的她茫然的回到自己家,用原來的鑰匙打開房門之後,驚訝的發現她爸媽也回來了。
原來她爸媽是特地趕回來參加她的婚禮,听到她說婚禮取消時還臭罵她一頓,為了失去那麼出色的女婿而懊惱。
不過看到女兒的憔悴臉色後,也不敢再說什麼,只是躲起來打了一通電話給康旭澤,得到確切的消息後,兩人差點又郁悶死。
好在康旭澤非常大方,明確表示,當初跟他們串供唬女兒房子被賣時,給了他們一千萬作為聘金,現在這筆錢他絕對不會要回。
眼看沒有婚禮可參加了,又怕女兒因為他們騙她的事跟他們算帳,干脆又包袱款款的連夜坐飛機閃人。
雖然他們閃人了,還是會有別人出現,就在兩人逃胞的當天,白靜妮的死黨楚秋琳出現在白家門口。
按門鈴後老半天,白靜妮才頂著熊貓眼打開大門,嚇得楚秋琳倒吸了一口涼氣。
「天哪,靜妮,你什麼時候和熊貓結拜當兄妹了?」
白靜妮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外表一向嬌俏可人的楚秋琳除了皮膚變黑一點之外,沒有什麼不同。
她一句話也沒有跟她說,逕自轉身回到客廳,懶懶的往沙發上一躺,疲累的閉上雙眼。
整整一夜,她都沒有睡意,明知道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熬夜對肚子里的孩子非常不好,但還是睡不著。
她不想承認是因為已經習慣一個男人的懷抱,所以才會在孤單一人的時候睡不著。
無人招呼的楚秋琳熱門熟路的背著大背包走進來,卸下背包後往旁邊一丟,大剌剌的坐到好友旁邊的單人沙發上,伸手拍了拍死黨的腦袋,「喂,你這是在搞什麼鬼?再兩天就要當新娘子了,你這副德行怎麼當新娘子呀?」
「取消了,婚禮……取消了。」悶悶的,聲音無力。
「取消了?!」楚秋琳尖聲大叫,「白靜妮,你打電話跟我說要舉行婚禮,要我回來當你的伴娘,我才千里迢迢從南非趕回來,現在卻又說婚禮取消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今天不講清楚,你就別想活了!」
什麼叫臭味相投,意思就是兩個女人脾氣發作起來的時候同樣潑辣,這也是為什麼這兩個女人會結為死黨的原因。
「他娶我,是因為一個詛咒。」
「詛咒?什麼詛咒?你說清楚點。」一听到詛咒兩個字,楚秋琳的精神就來了。
「是一個關于頭發的詛咒,因為我剪了他的頭發,他就要娶我,否則……就會死。」眼角悄悄的流下一行淚。
這兩天她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嫁給他,雖然他都這麼說了,但她又不想他死,心里很掙扎。
「哇,這麼邪?!」好奇心一旦被勾起便很難乎復,她興致勃勃的將死黨從沙發上拖起來,接著把臉蛋湊到對方眼前,無視她臉上還淌著淚,「到底是怎麼回事?說清楚。」
「康家的男人全都被人詛咒,這一生,只能娶成年後,第一個剪他們頭發的女人為妻,否則就會死。」
楚秋琳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我懂了,你的意思是你剪了你老公的頭發,所以他才會娶你,對不對?」
「對。」無神的點頭。
「那婚禮又為什麼取消?你又為什麼會跟只熊貓似的?還有,你哭什麼?」她嬌俏的臉孔上忽地罩了一層寒霜。
「我……」白靜妮發現死黨嚴肅起來,不知道為什麼,變得有些不知所措。
「說呀!為什麼?」
「他有可能不是因為愛我才娶我的,是因為那個詛咒才娶我的,我剪了他的頭發,他怕死,就硬逼著我嫁他……」說著說著她哭了出來,眼淚一串一串的掉得好像瀑布。
討厭,這個巫婆琳到底是誰的朋友啊,為什麼每句話問出來都好像在質問她?
「那你愛不愛他?」
「我……」眼淚倏地止住,一雙淚眼怨中帶嗔的瞪著。
她這個死黨問的都是什麼爛問題呀,現在她是在講他可能不愛她,跟她愛不愛他沒關系嘛。
楚秋琳媚眼一翻,「你可別告訴我你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是因為你不愛他。」
白靜妮抓過幾張面紙,胡亂擦掉臉上的淚,「該死的巫婆琳,你可不可以不要偏向他?你又不認得他,干麼要幫他說話?」
「小姐,難道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緣份嗎?他被詛咒,需要娶一個剪了他頭發的人,而你就這麼巧的剪了他的頭發,他需要你,而你又愛他,你管他為什麼要娶你,最後的結果是你和所愛的男人在一起不就得了?難道你對自己這麼沒自信,不相信你有魅力讓他愛上你?」
白靜妮別扭的低下頭,「我討厭被蒙在鼓里的感覺。」
「喔,老天爺啊,請來道閃電劈開這女人的腦袋吧!」楚秋琳舉起雙手,就像演戲一樣大聲呼喊。
「巫婆琳,我不是請你回來嘲笑我的。」
白靜妮把手里的面紙丟到她身上,早知道她回來會嘲笑自己,還不如不讓她回來呢。
「是啊,你是請我回來當伴娘的,但現在呢?你的婚禮都取消了,我替誰當伴娘?」
吸吸鼻子,白靜妮賭氣的回嘴。「大不了我替你出機票錢不就好了。」
「喂,白靜妮,我剛剛說的那些都是廢話嗎?你還是要取消婚禮?」
「哼!」她昨天才被康旭澤從家里趕出來,才不要這麼容易就原諒他,不然她不是很沒面子?
好啦,雖然她是有點心軟了,但還要再想想。
「算了,就知道你這女人無可救藥!」楚秋琳從沙發上站起來,拎起背包逕自找客房,反正以前念書的時候沒少住在這里,對白家她可是熟悉得很。
***
叮咚──
一大早,刺耳的電鈴聲便吵醒正在酣睡的人,賴在床上的楚秋琳無奈的打著呵欠從被窩里鑽出來。
白靜妮那個死女人,這幾天只會躲在房間里自怨自艾,才不會去開門呢,反正知道有她這個客人,索性裝耳聾,她真是歹命啊!
打開大門,入眼的是一張俊逸儒雅的臉孔,讓她眼前一亮,一抹燦爛的笑馬上由兩邊唇角勾出,「先生,你找哪位?」
「請問,白靜妮小姐在嗎?」方文浩禮貌的笑問。
「你找靜妮,難道你就是那個被詛咒的男人?不像啊……」她上下打量著他。
方文浩愣了一下,隨即又笑,「我找白靜妮,不過,我不太明白你說的被詛咒的男人是什麼意思。」
「原來不是你啊,我就說嘛,你看起來壓根不像老婆跑掉的男人嘛,請進,我去幫你叫靜妮出來。」她晃了下手,示意他進來,然後一邊打著呵欠一邊走向好友的房間。
方文浩好笑的看著她穿著睡衣的模樣,他敢打賭,她絕對沒意識到自己是穿著睡衣替一個男人開門的。
搖搖頭,他邁開腳步走進來,坐到沙發上。
沒一會兒,白靜妮從房間中走出來,和楚秋琳一樣,是一襲睡衣包裹著玲瓏的曲線,她看到方文浩的時候忍不住嚇了一大眺,「方總?怎麼是你?」
他不是已經在康旭澤的授意下炒了她魷魚了嗎?怎麼會來找她?
方文浩優雅的交叉著手指放在小骯部位,雙腿交疊著蹺著二郎腿,看著眼前邋遢憔悴的女人暗暗嘆了一口氣。
「你不是一直都愛叫我頭頭大人嗎?今天怎麼改口叫我方總了?」
「哼,難道你忘了嗎,你已經不是我的頭頭大人了!」
她板著俏臉轉身走進廚房,從冰箱里拿出一瓶鮮女乃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的茶幾上,「方總,請喝。」
方文浩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這杯白色液體,「看來你還在記恨我解雇你的事。」否則的話也不會請他喝牛女乃,她在他手下做事兩年,應該知道他最討厭的飲料就是牛女乃。
「抱歉,我家除了牛女乃沒有別的飲料。」她冷冷的坐到他對面。
自從楚秋琳知道她已經懷孕了後,便把所有刺激性的飲品全部丟掉,現在她家冰箱里除了牛女乃就是補品。
「方總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何貴干?」
方文浩搖頭失笑。真是的,他干麼要多管這個閑事?輕咳了一聲,他開口,「听說你和康旭澤的婚禮取消了。」
「嗯哼。」
「我是不知道你們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取消婚禮,不過,昨天他有來找我,希望我可以讓你回公司上班。」
「是嗎?」她從鼻孔里發出一聲輕嗤。
「但我覺得以你現在的狀況,似乎不適合回來工作。」
白靜妮白眼一翻,「那方總到我家來干麼?」
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從方文浩的唇邊漾開,「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方文浩從口袋里模出一支手機,從里面調出一張照片,才把手機放到她前方的茶幾上。
「這是康旭澤的近照,我想你應該會有興趣看一看。」他站起身,「好了,我沒有別的事,先告辭了,手機送給你吧,你可以慢慢看。」說完,他抬步向外走去。
忽地,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
「這位先生要走了嗎?我送你好了!」已經換好一身紅色休閑服的楚秋琳如幽靈般出現在客廳中,跟在他身後離開。
白靜妮心情復雜的瞪著那支手機,該死的,方文浩干麼給她看康旭澤的照片?
她現在最討厭有人說起康旭澤這個名字了,他偏跑來提。
哼,她冷哼一聲,決定下看,站起身,打算回房間繼續睡她的大頭覺。
但是走沒兩步,腳步便停下。
懊死該死真該死!
她罵著自己,干麼要對手機里的照片這麼好奇呀?
不行,她才不要看他的照片,那男人已經跟她沒有任何關系了。
她咬牙切齒的向前走,但走了兩步又停下。
終于,她狠狠的跺了一下腳,轉身抓起方文浩留下的手機。
當她看清楚螢幕上那個臉色憔悴的男子時,眼淚啪嗒啪嗒的流了下來。
這張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不是十分清楚,只能大略看到他頭發凌亂,衣衫不整,消瘦的下巴上滿是新長的胡子。
他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有潔癖的男子了,而是一個身心俱疲的失意人。
「活該!」白靜妮啪的一聲把手機丟到沙發上,然後轉身走回房間。
她騙了自己許多天她一點也不想他,一點也不惦念康旭澤,一點也不擔心他,卻在見到他照片的這一刻,動搖了。
***
躺在床上,白靜妮委屈的流著眼淚。
懊死的康旭澤,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告訴她關于詛咒的事?為什麼?
如果是那樣的話,她也不會和他鬧脾氣。
現在事情鬧成了這樣,她根本就拉不下臉回去找他。
好討厭,都是那個該死的駱可娜,如果不是她無端端跑來挑撥離間,她也不會變成一個小心眼的女人。
其實仔細想想,巫婆琳說的也有道理,就當詛咒是緣份的開頭不就好了,她干麼要作繭自縛?她應該要更相信自己、相信他的。
「靜妮,靜妮,你在哪里?」
看吧,才一開始想他就出現幻听了。
下一秒,砰的一聲巨響,房門突然被人大力撞開,她嚇得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巫婆琳你不會小力……」話未完,全梗在她的喉嚨。
她呆呆的望著眼前的男人。
不、不可能,她揉揉眼楮,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他真的是康旭澤嗎?不,不可能!
那個男人才不會頂著雞窩頭到處跑呢,也不會穿著一件皺巴巴的西裝出現在別人眼前,更不會不刮胡子!
作夢,這是作夢,一定是作夢。
她平靜的閉眼翻身躺下。睡覺睡覺,一覺醒來就會知道這一定是作夢了。
但隨即,她便被人從床上拉起來,摟進強而有力的懷抱中。
「靜妮,我的靜妮,天哪,我終于見到你了。」
康旭澤激動的摟著她,感受她的存在和體溫。半個小時前,一個自稱靜妮死黨的女人在方文浩的陪同下找到他,告訴他一個令人震驚的大消息,這個消息使他不顧一切的跑來白家找她。
她懷孕了,她懷了他的孩子。
一想到她的肚子里有他的後代,他的心就難以抑制的痛。
她懷孕了,而他卻把她趕走,還想和她離婚,天哪,他都做了什麼?!
所以他來了,就算她有多生他的氣,他也要挽回她,就算要再面對虛偽的她,什麼都不說的她也沒關系。
這次他拿一輩子跟她耗,絕對不會再放手了。
愚蠢的事情做一次就夠,這些天沒有她的日子,他如同生活在煉獄中,每天渾渾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現在只是抱著她,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就覺得心活了過來。
「靜妮,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懷孕了?」他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他差點就讓他的孩子成了私生子。
白靜妮的身子驀地一僵,冷冷的大力推開他,「你怎麼知道我懷孕了?」
「有個姓楚的女人告訴我的,她說是你的朋友。」他痴痴的看著她,她瘦了,短短幾天的時間,她消瘦了許多。
「楚秋琳?」天哪,她就知道這個女人留不得。
「好像就是叫這個名字,不過那不重要,靜妮,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懷孕了?」他心疼的捧住她的小臉。
她抬手撥開他的手,倔強的把臉扭到一邊不看他,「那是我的孩子,為什麼要告訴你?」
「我是孩子的爸爸,不是嗎?」他不敢跟她大聲,只能輕聲細語的安撫。
「哼,那可難說!」她故意氣他。
康旭澤一臉哀怨,「靜妮,我知道那件事沒和你說清楚是我的錯,但是你氣了這些天,折磨了我這些天,也夠了吧?你現在想知道什麼,我都會說得一清二楚,能不能別生氣了?」
她的臉繼續側著,別以為她像那些灑狗血電視劇里的白痴女主角一樣,隨便男人兩句甜言蜜語就會原諒他們,況且他現在是為了孩子來的,更可惡!
「就算你生氣,也先跟我回家再說,到時候隨便你怎麼懲罰我都無所謂,只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別忘了,你的肚子里還有我們的孩子呢,你這個樣子,對孩子也不好啊。」
丙然是為了孩子!她狠狠的瞪向他,「原來你是為了這個孩子才來找我?!」
發覺她更生氣,他懊惱的抬手打了嘴一下,「該死,這張嘴,都不會講話,老婆,你就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看著他幼稚的舉動,白靜妮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算了,一直賭氣也不好玩,她自己也難過得要命。
「老婆,你笑了!」看到她的笑臉,一直提著的心終于能放下了。他把臉湊到她眼前,涎著笑,「你不生氣了吧?」
「你真的好討厭!」她抬手狠狠的捶了他的肩膀一下,然後滿意的看著他齜牙咧嘴的模樣。
看到手機里他憔悴的神色時,她的滿月復怒氣便已經消失不見,現在,一向眼高于頂的男人,肯在她面前拋棄男兒自尊哀求她,就可證明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清澈的淚落下,她抬手模向他消瘦的臉頰。
康旭澤抓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輕吻,當他的視線接觸到她手指上的鑽石戒指時,不禁露出滿意的笑,「你還戴著它?」
「我……忘記拿掉了,不行啊?」她抽回手,想藏起那枚他求婚時為她戴上的戒指。
但他才不讓她藏起來,用大掌包住她的小手,將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深深的凝視著她,「我愛你,我的心可以作證!」
「那……」她的臉紅了一片,低下頭,像是很不情願的嘟囔,「那我們還要不要舉行婚禮呀?那件婚紗很漂亮呢,如果沒能穿著它走紅毯,我會很遺憾的。」
他笑了,將她擁進懷中,用他的臉頰摩挲她細女敕的臉,「放心吧,那件婚紗我幫你收著呢,你會有機會穿上的。」
聞言,她乖巧的點點頭,靜默一會卻又推開他,緊皺著眉頭,「拜托,你也刮刮胡子好不好?我的臉被你的胡子刮得好痛!」
「好,當然好,不過要等一下,我現在沒空。」他很賴皮的將她推倒,不顧她的抗議,俯下頭吻住她的唇。
這些天只有在夢里才能抱住的香艷身軀此時正在他懷中,他只想狠狠的吻住她,至于他的胡子,等他在她身上得到滿足的時候再說吧。
好半天之後,康旭澤終于想起一件事。
「老婆,你是從哪里知道關于詛咒的事?」
「駱可娜告訴我的!」一想起那個討厭的臭女人,她就想找好友也幫她詛咒一下,實在不行也要幫她打小人。
一想到楚秋琳,她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驀地從床上坐起來,「巫婆琳,巫婆琳!」
她怎麼會忘了巫婆琳呢?
那女人天生就是當女巫的料,擁有神秘的靈異力量,找她一定能想辦法解除康家男人的詛咒。
她不是在擔心床上這一個,反正他已經有她了,不會有問題的。
她是在擔心她的孩子,萬一她生的是兒子,那她兒子豈不是也會遺傳到這個詛咒?
那萬一她兒子以後綁不回像她這麼優的老婆怎麼辦?
不行,她現在就要去找巫婆琳,要她幫忙想辦法!
被丟在床上的康旭澤不敢相信地瞪著用他用到一半就跑掉的女人背影,「你要去哪里?」
「幫我們的兒子找救星。」
「什麼?等等我,我也要去,喂,等等我啦!」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