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後 第9章(1)
作者︰明星

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令整個京城頓時陷入戒備狀態。

意欲行剃趙元承的上官琛當場被押入天牢,強北的便臣也被送至刑部。

那使臣非常無辜,從頭到尾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刑部送來的口供提到,使臣帶來的近身侍衛一共有八個人,而上官琛假扮的侍衛很可能已遭遇不測。

使臣還在受審的時候大哭,說他們強北一直受到金晟保護,討好都還來不及,怎麼敢派殺手刺殺金晟皇帝?

包何況那殺手還是上官琛,誰不知道他是蒼越前太子,野心勃勃、手段殘忍,過去不只一次派大軍欺凌強北部族。

包何況強北和蒼越兩國結仇已有多年,強北根本不可能會窩藏上官琛,縱容他刺殺金晟皇帝。

趙元承也不是個糊涂皇帝,雖然他對強北這個使臣把刺客帶進來很不滿,可一切情況都說明刺殺事件與對方無關。

若他真的動怒斬了強北這個使者,搞不好還會順了上官琛的心意,造成金晟和強北的決裂。

所以在供詞送過來沒多久,趙元承便下旨將那使臣釋放,並把他打發回國去向強北大王將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

那使臣本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如今永烈帝竟開金口釋放,他高興得感恩戴德歌頌一番之後,便急急帶隊離開了。

朝中大臣很多人都覺得趙元承這麼輕易放人過于大意,但他此舉是另有用意。

他現在仁慈的放了強北使臣,強北大王知道他對他們如此信任後,自會心生感激,以後對金晟將更加忠心耿耿。

如今該在意的是上官琛。

看見那個被趙元承一刀砍下腦袋的上官琛出現,不但趙家兄弟非常震驚,就連紀傾顏也對此非常不解。

「你真的確定那個人就是上官琛?」

傍晚時分,心頭始終安定不下來的趙元承,在處理完御案上的奏折之後,來到忘憂宮里和紀傾顏一同用晚膳,並藉機向她詢問。

而紀傾顏自從被送回忘憂宮後,心情一直非常復雜,也沒什麼食欲。

她和上官琛這個蒼越前太子算得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對方只比她大三歲,小時候她爹經常帶她入宮面聖,所以她和他也算得上是來往密切。

當初皇上賜婚將她許配給上官琛,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雖然在外人眼中,他是個野心勃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男人,但私底下他對她十分討好巴結。

金晟和蒼越開戰前,她曾私下勸過他,要他為了蒼越百姓著想,盡量不要發動大規模戰爭。

但上官琛十分執拗,結果下場就是親手將蒼越奉送到金晟掌中。

那時蒼越突遭巨變,她又以為爹爹慘死于一杯毒酒之下,悲痛之時,旁人的變故她自然無心理會。

所以當她看到上官琛被趙元承砍了腦袋時,也僅僅是震驚、傷心難過了一陣,覺得那樣的後果算得上是他咎由自取,完全怪不得別人。

而被擄到金晟之後,她整日想的都是如何與趙元承作對,偶爾才會想到上官琛這個人。

現在想來,自己雖和他相識多年,可如果讓他當自己的夫婿,她恐怕有些難以接受。

「雖然事情過了將近兩年,但我自幼與上官琛十分相熟,是不會認錯他的容貌的,而且他若真的是上官琛,不就能解釋他想刺殺你的原因。」紀傾顏結束思考,開口回答趙元承的問題。

「自幼與他十分相熟」這句話,令他心底非常不舒服。

明知道已經被關進天牢的上官琛不足以對他造成威脅,可心愛的女人曾是上官琛未過門的娘子,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當初雖說是顏兒的爹要他照顧她,可也沒同意他把人帶進後宮,是他將人硬搶到金晟,強迫她做自己的妻子,就算現在顏兒對自己的態度已經軟化了很多,可她發現上官琛沒死,心情一定會受到影響,也勢必會影響兩人的感情。

如果他因嫉妒或憤怒,再次將上官琛砍頭,搞不好顏兒會因為此事更加恨他,但讓上官琛活著,豈不是替他自己制造敵人?

無論殺不殺上官琛那混蛋,他和顏兒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系都會遇到挫折。

這就是讓他懊惱到沒胃口的原因,而他隱約之中也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險正向自己一步步靠近。

他一把將她抓到懷里,鄭重其事道︰「不管上官琛是否還活著,你都必須給朕記住,這天底下只有朕才是你的男人,如果你敢背叛朕,後果可是非常嚴重。」

紀傾顏被迫仰視著他凌厲的俊顏,這樣強勢威脅她的趙元承非常可怕。

他的眸中燃燒著熊熊的欲火,似乎在用這樣的方式宣布他的所有權。

她張了張嘴,本想說些什麼,可話至嘴邊,她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三天後就是公開會審,到時候朕會帶著你一起去听審,你也可以趁機……再看上官琛最後一眼。」

這已經是他最大的仁慈了,話語之中也在提醒她,這次見面之後,她和上官琛之間將是訣別。

***

三日後的公開會審,主審官員是刑部尚書陳天養,副審官是刑部左侍郎許紹杰和右侍郎張越。

趙元承和其他大臣在旁听審,而原本不該出現在這種場合的紀傾顏,也被帶到刑部旁觀,只不過她坐在屏風後面,並沒有直接露臉見人。

經過幾天的審問拷打,被帶到堂前受審的上官琛面容顯得十分憔悴,雖然表面看不到任何傷痕,卻不難從神色看出在這三天之中他已經受過極刑。

被迫跪倒在堂前的他仍不服氣的想起身,奈何身後的侍衛強扭著他的臂膀,一腳踹向他的膝窩,迫使他老老實實地跪在原地。

上官琛恨恨的罵了幾聲,憤憤不平的抬頭瞪向趙元承,「狗皇帝,既然我已經淪為你的階下囚,要殺要剮你動手便是。」

從趙元承的方向看過去,不但能將堂下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就連坐在屏風後面的紀傾顏有什麼動靜他也一覽無遺。

他淡淡看了屏風後面的女子一眼,再將視線移向上官琛,冷笑道︰「雖然朕不知道當初你究竟是用什麼方法逃出生天的,但階下囚這個身份,不管是兩年前還是兩年後,同樣都很適合你。」

上官琛嘲諷一笑,「當初如果不是你這個小人派趙元維混進蒼越里應外合,我又怎會敗在你手中?」

「打仗講究的是策略,只要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就算使出陰謀詭計那又如何?更何況真正的小人是你上官琛,如果不是你到金晟作亂在先,又怎會令蒼越遭遇滅國慘劇,自取滅亡?」

「哼!說那些都沒用,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如果當初是我取得了最後勝利,那麼現在跪在我面前的就是你這個狗皇帝!」

上官琛對自己此刻的境遇感到非常懊惱,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奈何身後兩個大內侍衛死死壓著他,害他只能卑微的跪在敵人面前,承受羞辱。

掙扎了兩下,他怒道︰「你這狗皇帝毀我家園,害得我蒼越百姓有家歸不得,你得不到民心,就算你這昏君打了勝仗,也別想擺月兌殘暴之名。」

趙元承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卻非常陰冷可怕。

「若你有機會回到蒼越,你可以四處打听打听,自從蒼越投降成為金晟的附屬國之後,那些老百姓在朕的統治下究竟有沒有怨言。

「至于你口中所說的那些有家不能回的蒼越百姓,如果他們願意,他們大可以返回自己的家園放心耕種,倒是你,口口聲聲說朕是昏君,朕倒覺得如果蒼越大統真的被你繼承,你才真正是昏君。」

說著,他突然起身,走向屏風處,一把將坐在那听審的紀傾顏拉到身旁。

當上官琛看到她時,不由得一怔。

趙元承親昵的環住她的腰肢,她微微掙扎反抗,他卻霸道得死都不放。

「顏兒,朕知道你和上官琛曾經略有瓜葛,雖然朕也不想將他抓進大牢听候發落,但他卻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行刺朕,就算朕看在你的面子上想放他一馬,但相信朕的臣子也不會答應的。」

這番話已經說得非常明顯,他不會為了她給上官琛留下活路。

被牢牢攬在他懷里的紀傾顏,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十分陌生。

他唇邊雖然揚起笑容,可眼底卻冷得駭人,在她的記憶里,趙元承雖然殘忍邪佞,可對她卻是百般寵愛。

就算她把他氣得渾身發抖,他也從來沒對她做過任何實質的傷害。

長久以來的寬容和溺愛,讓她幾乎忘了他是個可以號令天下的帝王。

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原來這個把她當寶貝一樣捧在手心中的男人,也有這麼恐怖陰險的一面。

她突然覺得渾身發冷,不知道是因為對他的懼怕,還是因為自己此時的無奈。

她沒想過要為上官琛求情,但她也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他就這麼死去。

別過視線,她和堂下跪著的上官琛四目交接。

對方眼底的張狂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頓時化為深情。

上官琛是喜歡她的,從很久以前,她就清楚的知道這個事實。

可喜歡又怎樣,當她懂得男女之情的時候,一顆心已經奉送給金晟天子了,自己和上官琛之間那些過去和回憶,也都已經化為煙霧,隨風飄散,影響不了她的愛情。

在上官琛期待的目光中,她不忍的慢慢回眸,對趙元承道︰「我乏了,想回宮休息。」

他對她疼寵一笑,忙命令劉福,「送顏兒回宮,外面天冷,記得給顏兒多加一件衣裳。」

劉福急忙領命,小心護著紀傾顏出了刑部大堂。

上官琛張口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見趙元承斂去眼底的柔情,慢慢踱步到面前。

他居高臨下譏刺道︰「你看,你的蒼越,如今是朕的;曾經要嫁給你的女子,如今已完全被朕所擁有。所以說,上官琛,不管你再如何掙扎,在朕的面前,你終究是個手下敗將!」

這話徹底激怒了上官琛,他破口大罵,欲起身動用武力,卻被侍衛阻止,最後只能拚命罵著趙元承來表達內心深處的不滿。

罵得越凶,就說明心里的憤怒屈辱越強烈,趙元承也就更痛快幾分。

他帶著得意種色冷冷一笑,對刑部主審道︰「上官琛身為敵國首犯,更膽大妄為的利用強北使臣來刺殺朕,罪不可恕,三日後推出午門斬首!」

上官琛要在三天後被斬首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在忘憂宮的紀傾顏耳里。

雖然這是她早就預料到的結果,可自己的青梅竹馬就要這麼被趙元承處死,心底難免還是產生了幾分不忍傷痛。

她知道如果向他提出想見上官琛一面的要求,他一定不會答應,想來想去,她只能將主意打到趙元維的頭上。

不管怎麼說,他還是拿她當親妹子看待的,所以面對她的請求,他沒有直接拒絕,只無奈道︰「你知道如果你這麼做,一旦被皇兄發現,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紀傾顏皎著唇,可憐兮兮的問︰「也就是說,連你也不肯幫我了?」

雖然明知道她在向自己裝可憐,趙元維還是忍不住心軟,「你是算準了就算被皇兄遠到,他也不會把你怎麼樣是不是?」

「我想他倒是不至于殺我,就算真的把他惹惱了,最多也就挨頓板子吧。」

她也豁出去了,若再不去見上官琛一面,恐怕從今以後兩人就真的見不到了。

趙元維搖了搖頭。以他對自家皇兄的了解,就算這丫頭真把皇兄惹得跳腳,也絕對舍不得動她一分一毫。

顏妹果然也不是傻瓜,知道皇兄寵她,才敢過來求他幫忙。

不過如果他拒絕幫忙,這小丫頭以後不知會怎麼整他呢。

算了,就當他上輩子欠了她的,反正顏妹手無縛雞之力,想把上官琛從天牢救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沒什麼好擔心的,幫她進天牢和上官琛見最後一面也無妨,如果皇兄吃味發火遷怒于他,他也就認了。

在趙元維的精心安排下,紀傾顏打扮成侍衛模樣進了天牢。

必押上官琛的地方非常隱密,是一間守衛十分森嚴的獨立牢房,趙元維將她帶進去之後,便小聲道︰「時間不多,你快一點,我站門口幫你守著。」

紀傾顏忙不迭點頭,直奔牢房,從欄桿縫隙望去,只見上官琛身著一襲白色囚衣,發絲凌亂,臉色憔悴。

她心頭一痛,小聲道︰「太子哥哥……」

里面的上官琛聞聲,不由得一怔,等他看清楚眼前侍衛是紀傾顏所扮時,興奮的靠了過來,不敢相信的說︰「顏妹?」

棒著鐵欄桿,他的目光十分復雜。

蒼越被滅之後,他流落在外,仍四處打听紀傾顏的下落,直到趙元承將她冊封為後,他才知道自己未過門的太子妃居然成了別人的妻。

他原本就恨趙元承恨到極點,听聞她被奪後,更是恨不得將趙元承剝皮拆骨。

而面對這嫁給他人的未婚妻,他心里是有愛也有不平。

「太子哥哥,我本來以為你已經死了,當初,我明明親眼看到你的頭顱被人砍下,你怎麼還會活著?」

「當初被砍死的只是我的替身,早在發現金晟大軍闖進京城的時候,我就已經安排好替死鬼,按著事先計劃好的路線離開京城了。」

紀傾顏怔了怔,想到當時那場浩劫,在听他說得輕松時,不由得心底微怒。

「也就是說,你事先備好退路,一旦蒼越戰敗,就按原來安排好的逃生路線離開京城?」

「是啊,趙元承這人詭計多端,有些事我不能不防……」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走了,我爹該怎麼辦?蒼越的百姓怎麼辦?你父皇怎麼辦?朝廷的文武百官怎麼辦?」

不理會他的欲言又止,她氣惱道︰「你知不知道你父皇被逼自縊身亡,很多大臣怕成為俘虜會遭受非人虐待而服藥自盡,老百姓逃的逃、躲的躲,整個蒼越幾乎是民不聊生。」

「這都是趙元承那個狗皇帝造成的!」他咬牙切齒道。

「不,這都是你親手種下的惡因。」她雙眼彷佛冒著火。

上官琛愣了愣,半晌後,小心翼翼的道歉,「對不起顏妹,我知道你爹在那場戰事中去世了……」想了想又說︰「都是我不好,如果當初我有帶你一起走,你就不會被那個狗皇帝擄到這里,任他欺負了。」

從鐵欄桿的空隙,他一把拉住她的手,「顏妹,我很想你……」

「但她現在已經是朕的女人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天牢的平靜。

听見趙元承的聲音,紀傾顏幾乎是本能的就扯回自己的手臂,她忐忑的看著他逐漸逼近的身影。

她的動作並沒有逃過趙元承的眼,但他笑了笑,走到她面前,輕輕用手帕給她擦了擦臉。

「就算要裝扮成侍衛,也沒必要把自己的臉蛋涂得這麼黑啊,瞧你髒得都快變成小泥人了。」

紀傾顏被他的突然出現嚇得不輕,只能傻傻的由著他幫自己擦瞼。

趙元承的動作很溫柔,一點一點的,非常謹慎小心,直到將她的臉頰擦回原來的白皙嬌女敕,才柔聲道︰「這里是天牢,環境惡劣,你的身子骨較弱,在這陰濕的地方待得久了只怕會得病。劉福,還不送顏兒回宮休息。」

緊跟在後面的劉福領命,躬著身走過來,沖著紀傾顏擺了個請的手勢。

她愣愣地看了趙元承一眼,又回頭望丁望上官琛,沒留下一句話,嘆口氣轉身走了。

他似笑非笑的對天牢里的上官琛道︰「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投入別人的懷抱,此刻的你一定是恨極了吧。」

上官琛氣惱的大吼,「是你將顏妹囚在你身邊,她絕對不是真心愛你。」

「她是不是真心愛著朕,不是由你來評斷的,上官琛,三天之後,你就安心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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