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又吃泡面了?」汪若雨臉色不善的看著姊姊。
罷才她回家拿個東西,老媽看見她便拖著她去買東西,時間一耽誤就超過中午,等她酒足飯飽回到花店,竟然看到自家姊姊在吃泡面。重點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她發現了。
「會怎樣嗎?我很喜歡吃泡面啊!」汪庭汝小心的將手上端的泡面放到櫃台上。「妹,幫我拿本書來,我要壓在碗上。」
念歸念,汪若雨還是將雜志傳給姊姊。「你老是不會照顧自己,每天沒念你一頓,我還真是不舒坦。」
「你太愛煩惱了,開心一點不是很好?人只要一不開心就會有惡運發生,你不知道惡運有多麼恐怖嗎?如果只是因為心情變化導致一連串的不良後果,那真是太得不償失了……」
汪若雨馬上打斷汪庭汝一連串沒有意義的絮絮叨叨,「閉嘴,你愛訓話的個性還真是沒有變。」而且一開口就詛咒她有惡運,她才懷疑誰比較惡毒呢!
「真不知道誰才是姊姊?!」汪庭汝小聲的囁嚅。
若雨每天照三餐念她,有時候還不忘消夜的份,雖然是為了她好,不過也導致她怕透了妹妹。
「你有意見?」汪若雨眯著眼掃了姊姊一眼,果不其然看到姊姊縮了縮肩膀。「還不趕快去吃泡面,祝你早日成為木乃伊。」最後還不忘諷刺她一句。
「好啦!」汪庭汝要將壓泡面的雜志擺到旁邊去的時候,順便看了下雜志封面。
怎麼那麼眼熟?而且感覺發自內心的不舒服……她認識他嗎?
「怎麼了?木乃伊的效應也太快發生了吧?」汪若雨好奇的看著一臉呆愣的姊姊。「你認識雜志上的人?」
「好像看過。」汪庭汝將雜志擺到一旁,低頭吃了口面。
汪若雨拿起雜志,一邊翻一邊念︰「拜托,人家是官氏飯店二世子,你怎麼可能認識他?而且他長得那麼帥,也不可能是大眾臉,我猜你可能是停車的時候看過他,要不然就是在電視上看過他,就以為自己跟他很熟。」
以姊姊天真的個性,怎麼可能會認識這個復雜的人?想也知道不可能,不過她也不希望姊姊認識他。
汪庭汝又吃了口面。「官氏飯店……」官這個姓氏還真少見。
「他可是官氏飯店台北分部的總經理官明修,那種我們一輩子都不可能認識的人物。」汪若雨碎碎念,似乎對雜志上的人物沒有多大的好感。
「官明修?」汪庭汝放下筷子,搶回雜志,抖著手指著封面上的人物。
「怎麼了?中風了?」汪若雨不明所以的看著姊姊。
「我認識他。」汪庭汝將雜志丟到地上,狠狠的踩了數十下。
汪若雨吃驚不已。「姊,你干嘛?」有必要以這麼狠的態度來對待封面人物嗎?
汪庭汝又踩了兩下,才不甘願的坐回椅子,惡狠狠的吃了一大口面。「我跟他有很大的仇恨。」還記得他當初給她的傷害,對她造成莫大的影響。
「他該不會是高中時當面批評你的那位同學吧?」汪若雨想起當初讓姊姊回家整整哭了一個星期的事情。
「沒錯,就是他。」汪庭汝瞬間沒了胃口,將泡面推開。
雖然事情已經發生好多年了,但她依舊清晰的記得當初難堪的場面,當然,也將官明修這個人清楚的印在腦子里頭。
還記得那時候她假裝沒事的走出教室,把算前去安慰俞采,沒想到她一看到俞采就大哭了出來,讓俞采以為她為了她的事情傷心成這樣,還反過來安慰她,于是奉公守法的她難得的請假回家。
一回到家,不理會媽媽吃驚的表情,她拿著大垃圾袋走進房間,將所有的玩偶打包,一個都不剩,轉身走出家門,將玩偶全部丟掉,然後悶在房間里號咷大哭,哭了好久……
從那天開始她就改掉喜歡可愛東西的習慣,連妹妹若雨都嘖嘖稱奇,誰知道她有多難過?似乎那天丟棄的是她的純真個性,但對她又沒多大改變的樣子。也許就如妹妹天天掛在嘴邊的一串話︰你要改的可多了,無可救藥的天真性格、愛嘮叨的個性,還有三不五時冒出來的正義感,最好全部丟掉。
她否認妹妹對她的指控,頂多她只是喜歡一切在有秩序的情況下進行,需要有秩序,當然要有人管,沒有人願意當仲裁者,她當然要義不容辭的挺身而出。
「真沒想到你有那麼有錢又帥的同學。」汪若雨感嘆的說。
「你不要忘記我念的那所高中多的是有錢人,但是話又說回來,有錢又帥有什麼用?會當面刺別人傷口的人不值得稱許。」汪庭汝才不認同。
尤其高中的時候是最在乎同儕眼光的時期,她會害怕別人嘲笑她,盡避她老是表現得公正無私,可是總不喜歡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當然有用,」汪若雨睜大眼楮,好奇的看著姊姊。「可是有那麼杰出的同學在你班上,你為什麼還可以當班長啊?」翻開雜志,里頭盡是官氏飯店二世子的豐功偉業,可以想見他在學生時代就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姊姊怎麼拚得過人家?
汪庭汝頓了下才老實的說︰「因為他拒絕當班長。」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汪若雨小心的不露出嘲笑的表情。
「他雖然有錢,卻是一個個性爛到不行,無可救藥的家伙,這樣的人怎麼會有資格當班長?」汪庭汝試圖替自己挽回一點顏面。
「既然你那麼討厭他,干脆去八卦雜志爆料,這樣不就好了?」汪若雨建議。
一來可以報仇,二來還順便替她們花店打知名度,當然,後者比較重要。
「汪若雨,我不是這樣的人。」汪庭汝瞪大眼楮,不相信妹妹會這樣侮辱她的人格。
「是是是,你可是繼國父之後最值得表揚的人物。」汪若雨好笑的瞄了姊姊一眼,繼續翻閱雜志。「你看看人家的女友多漂亮,一樣也是上流社會的人物,兩個人站在一起還真是王子跟公主的組合。」
「那是他們的事情,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附帶一提,即將嫁給他的女人還真是三生不幸。」汪庭汝稍微整理櫃台,撕下牆上黏貼的一張訂單,打算繼續包裝花束。至于官明修,她跟他已經是平行線,他要怎樣都沒她的事情,頂多只會替他的未婚妻感到可惜。
「上流社會人士的感情都不會持久,搞不好一下子就散了。」
汪庭汝邊整理花朵,邊跟妹妹閑聊,「別人我是不知道,不過那家伙倒是有可能會拋棄未婚妻,記得他高中時候女友一個接著一個,走在校園不小心撞到的人可能都當過他的女友,更不用提到有一次被我親眼撞見……」她猛然住嘴。
「怎麼了?臉紅成這樣。」汪若雨狐疑的盯著姊姊。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
「沒事,你快去接電話。」汪庭汝草草的打發妹妹。
想不到她竟然還記得他跟學姊在教室里廝混的情景,如果讓官明修知道她對他記憶深刻,想必他會偷笑吧!盡避是不好的回憶。
汪若雨一掛斷電話,隨即走到姊姊背後,發狠的喊道︰「汪庭汝!」
「怎麼了?」每當妹妹這樣叫她,一定沒好事,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昨天是不是有送一束白玫瑰、一束菊花到客戶公司?」
「怎樣?」汪庭汝小心的吞著口水。
「你還敢問?」汪若雨的聲音瞬間飆高,「人家是要送女朋友的,你覺得送菊花適合嗎?你以為他的女朋友已經往生了是不是?要不要順便送素果?你有沒有大腦啊?」害她還要跟客人一直賠罪,難堪死了。
「可是我昨天明明听到客人說要菊花……」對了,當時好像是妹妹跟潘大哥正在吵架,她听不清楚,只听到菊這個字,就以為是菊花。
「你還狡辯?!你馬上給我準備兩個漂亮的盆栽去道歉,要不然我就把你的皮扒下來。」
汪庭汝馬上站起身,小聲的辯解︰「至少我把菊花包裝得很漂亮,也算是另類藝術。」
「汪庭汝,你真的不想活了!」汪若雨大力踢了下姊姊的,隱約還听到她鼻子噴氣的聲音。
汪庭汝認命的抱著盆栽走進官氏飯店。一听到訂花的客戶在官氏飯店工作,她就有不祥的預兆,希望不要遇上那個大仇人。
說明了來意,櫃台小姐請她上二樓,然後往左邊轉,會看到會議室,將盆栽擺在那里就好。這麼順利的賠罪行程,想必妹妹早就把所有關系打好,她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將盆栽安穩的送達即可。
話雖然說得輕松,可是盆栽的重量也不可小覷,她的手已經不堪負荷,更不用說外頭車子上還有一個。決定不再虐待自己,她小心的將盆栽擺在二樓欄桿上,稍事歇息。
身體輕輕靠著欄桿,她順便參觀一下官氏飯店的裝潢,因為是中空回旋的設計,所以站在二樓的她可以清楚的將大廳布置盡收眼底,豪華的設計可以看出飯店的用心,客人絕對舍不得離開,一想到這里,她不禁有點佩服起經營者。而且工作人員各司其職,禮貌再加上外貌,也難怪業績長紅。
無聊的望向大廳門口,她瞧見正從門口走進來的人物……官明修?
她瞠大雙眼,再三確認後,第一個反應就是將自己藏起來,要不然等會兒他要是認出她,以他的個性,肯定會說出難听的話,新仇加舊恨,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正當她小心的要將盆栽搬起來的同時,也不忘盯著下面他的動靜,沒想到當他走到她正下方時,猛然抬頭望著上面,眼神一下就與她對上,跟著眼神隨即轉為銳利,她一時慌張失措,就撞到了盆栽。
在眾人錯愕的注視下,盆栽快速往下墜落,而下頭站的人就是飯店的總經理,汪庭汝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尖叫。
在尖叫的同時,她也清楚的意識到自己也許會死得很難看。
汪庭汝整個人縮在病房的角落,承受大家譴責的眼光,知道她是罪有應得。雖然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她沒膽跟大家辯解,畢竟官明修到現在尚未醒來,她要是急著規避責任,一點禮義廉恥也沒有。
不過看到連醫院的醫生和護士都用「你慘了」的表情看著她,她光是煩惱接下來的事情就可以大哭出聲,沒時間想其他的事。
直到訪客走光了,她才鼓起勇氣走到病床旁。
真的很慘,看他的頭包了一大圈紗布,一臉蒼白,不難想象盆栽的力道有多強,還好官明修的反應很快,有閃身,只被盆栽擦到頭,要不然他現在就不是在病房里頭,而是直接送去殯儀館。
多年不見的仇人竟然在病房重聚,這算是緣分嗎?只怕官明修不這麼認為,想到他醒來之後會如何對付她,她就想奪門而出。
她是一個有責任感的人,事情發生的一開始,馬上叫櫃台打電話叫救護車,也指導現場其他人幫忙處理善後,救護車一到達,她也跟著上了救護車,幫他辦理住院事宜跟聯絡相關人士。但是說這麼多,事情還不是她惹出來的?
她已經無力跟他提起當年的舊恨,現在只是希望老天可以保佑他一切平安,要不然一個青年才俊就這麼栽在她身上,她會很竊喜的……喔,是很罪惡的。
「喔……」
听到他的聲音,她趕緊趨前觀察他的狀況,露出擔心的表情。
「你還好吧?」
闢明修睜開眼楮,怔怔的看著她,不發一語。
她以為他的身體有什麼狀況,緊張的皺起眉頭,叨叨念著︰「你的頭痛不痛?醫生說你有輕微的腦震蕩,還要在醫院觀察一陣子才能出院。」
他還是不說話。
「你說不出話來嗎?」她越想越害怕,只要他一點頭,她馬上沖出去找醫生。
他搖搖頭,還是仔細的看著她,從頭發看到眼楮、鼻子、嘴巴,將她的五官梭巡一遍。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想我是誰?」汪庭汝站直身子,讓他看到她傲人的身高。「我想你應該不記得我了,我是你高中一年級的同學。」也是害你躺在這里的凶手,當然,後面這一句她不敢說出口。
他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嘴唇,慢慢的開口,「我知道,你是班長。」然後露出微笑。
她差點大聲歡呼,「對,我就是你高中一年級時候的班長。感謝老天保佑,你的腦袋沒有問題,而且記憶力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