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然是好的不靈壞的靈。林依揚笑著說︰「樹上的仁兄到舍下不知有何指教,何不下來說話。」說完便彈出手里的酒杯朝紫藍的方向射去。
「啊!」紫藍為了躲避突如其來的酒杯,失足跌下樹來,重重的摔在地上。腳腕傳來一陣劇痛。
林依揚一听是女人聲音,出乎他的意料,原以為是個想偷東西的毛賊,誰知掉下來的是一個不懂武功的女子。穿著男子的衣服。
林依揚走到她的身邊,看見揉腳的紫藍,低便要幫她檢查傷勢。
「你……你要干什麼?」紫藍不知林依揚有何企圖,怕得只往後退。
「我只是想幫你檢查一下傷勢,用得著那麼怕嗎?」林依揚好笑的看著畏畏縮縮的紫藍。
「你是醫生嗎?不是吧?看樣子也不像,要你治沒有找大夫保險,我看還是算了吧,哎喲,哎喲,你干什麼啊!」
林依揚趁紫藍不注意,將月兌臼的腳腕接好了,引來紫藍的拳打和大叫聲。
這時,有幾個巡邏的家丁沖進了花園,「大少爺出了什麼事?」看見坐在地上的紫藍便用棍子架在紫藍的脖子上。紫藍看看左右的人,最後定在林依揚身上說︰「干嘛,捉賊啊,捉賊要抓贓耶,老兄,小心我告你侵犯人權。」
「那我是不是該告你私闖民宅呢,老兄。」林依揚似笑非笑的用紫藍的調調回敬她。
「那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法?」
「我本來是在樹上看月亮,是被你打下來的,怎麼能算私闖民宅呢?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耶!」紫藍就跟他瞎扯一通。
「哪有月亮啊!」一個家丁不相信的看了看天。
大家都抬頭看看天上,是啊,哪有月亮啊!
紫藍傻眼了,是沒月亮。幸虧紫藍腦子轉得快,忙改口說︰「我是說我在樹上看月亮旁邊的星星,嘿嘿,就是看星星。」
紫藍見今天晚上是逃不掉了,又不敢說出真正的目的,怕林家的人不但不還背包,還要送她進衙門那就慘了。不如先試探試探林依揚的人品再決定告不告訴他。
「這位仁兄,如果你弟弟做錯了事,你會怎麼處理呢?」
「做錯了事當然要罰!」林依揚覺得很奇怪,好好的干嘛嗎問起依峰的事,奇怪歸奇怪,但也老實的回答了。
「那,事情就好辦多了,叫你的屬下先退下去吧,這麼多棍子架在我身上很難受的,我又不是水心,哪能以一敵六呢?」
「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也玩不出什麼花樣。」林依揚心中暗想揮揮手說︰「你們都退下吧!」
「其實呢,事情很簡單,只一句話,就是‘你弟弟偷了我的背包’。」紫藍給了他一個就這麼簡單的眼神。
「不可能,依峰一向都很乖的,怎麼會……」林依揚半信半疑的看著紫藍。
「那你是說我撒謊!」紫藍生氣的站起來,忘了自己的腳有傷,「哎喲,我的腳好痛!」
林依揚忙扶住她說︰「你的傷雖沒大礙了,可是千萬別用勁。休息幾天就沒事了,來,坐在這吧!」林依揚把她扶到石凳邊讓她坐下。
「要你那麼好心,還不是被你們兄弟害的。」紫藍一坐在石凳上悶悶地說。
「是,是我們兩兄弟害的。」林依揚就照著紫藍的意思,「這樣吧,這件事因依峰而起,姑娘現在腳上有傷,不如先到客房歇息,等明天我帶依峰向你道歉。」
紫藍見夜已深,跑了一天也該歇歇了,便答應了林依揚的提議。
「那好,姑娘請這邊。」林依揚彬彬有禮的為紫藍帶路。
「姑娘!」紫藍大叫一聲往後一退。
「呃……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先前是叫我仁兄的,你是什麼時候看穿我的?」
林依揚一听,還以為是什麼重要的事呢,原來是這個。「其實,你從樹上掉下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他如實地回答。
「不會吧,雖說我女扮男裝是頭一回,可也不至于這麼差吧?」紫藍真的不太相信,通常都會在相處一段時間後才會知道,就比方說梁山伯和祝英台吧,同窗幾年後才知道祝英台是女兒身,紫藍半信半疑的看著他。
林依揚知道紫藍的想法,也不多做解釋只是一笑置之。
林依揚將紫藍帶到一間已經整理好的客房門前說︰「今晚就請姑娘在此歇息,明天我會親自帶依峰來,如果沒有什麼問題,在下告辭了!」林依揚轉身就準備走。
「有問題。」
「啊,有問題?什麼問題?」林依揚被紫藍的叫聲喚回。
「是的,我想問這是不是唐朝?」
「是的,唐朝貞觀年。」林依揚暗想這人真怪,連自己出生在什麼時候都不能確定,也許不是中原人,可她長得很像漢人啊,精致的五官,玲瓏的面孔,雖身著男裝卻掩飾不了天生的嬌媚,也是個美人——林依揚這才注意到她的長相。
「我還想問一下,這里是什麼地方?」
「揚州城。」
「揚州城,是不是盛產絲綢的揚州?」紫藍想確定具體的位置。
「正是。」
「這是你家,你口中說的依峰應該是你弟弟吧?他的全名應該叫林依峰。」紫藍見林依揚點點頭心里便踏實了,知道了這一切,還怕你賴賬嗎?
「噢,在下林依揚,還沒請教姑娘芳名。」林依揚自動報出自己的姓名,和紫藍說了半天,還不知道她姓誰名啥呢。
「我叫白紫藍,你就叫我紫藍好了,別人都這樣叫我的。」
「對了,林公子……」
「叫我依揚就行了。」林依揚見紫藍那樣爽直,自己也是性情中人,便也很豪爽的說。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紫藍抓抓頭,想了半天才說︰「我忘了,我這個人啊,要是說話時被人打斷,通常會不記得我想說什麼。」紫藍一臉無辜的看著他,雙手攤在胸前,仿佛在說「這不關我的事,是你打斷我的話」。
林依揚見她那副天真俏皮的模樣,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林依峰一早就被哥哥從床上拉起來訓話。
「依峰,你在外面是不是偷了人家的東西?」林依揚一臉嚴肅的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
林依峰知道自己做了錯事,听見哥哥這麼說,便老實的承認了。
「那天,我們幾個朋友在牧場玩,看見了她們……」
林依峰一五一十的將事發的經過又說了一遍,還拼命的解釋說︰「我當時真的沒想拿的,我只是站在一邊看的,誰知道嚴毅將包袱扔到了我這一邊,我又看見那個哥哥追了過來,所以就撿起包袱就往家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哥哥,你相信我。」
林依揚就他這麼一說,也知道了事件事的來龍去脈。
「不管怎樣,你快把包袱拿著去向人家道歉,知不知道?」
「嗯。」他乖乖的應了一聲。
林依揚牽著弟弟的手來到紫藍的住處前,林依峰這時有些猶豫不決,遲遲不敢敲門。
紫藍見門外有兩個人影在晃動,便一瘸一跛的打開門,笑著對林依峰搖搖手。
「Hi,我們又見面了。」
林依峰嚇得躲在哥哥的身後,不敢看紫藍。
紫藍看他那一副老鼠見貓的樣子,就想笑,便說︰「干嘛那麼怕我,我又不吃人,進來再說吧!」紫藍讓出一條道給他們進來。
林依揚見紫藍腳上有傷,便扶她坐在椅子上,紫藍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林依峰身上。
「你就是依峰吧,謝謝你替我保管了一晚上,現在是不是該物歸原主呢?」
林依峰傻了眼,怎麼這樣說話的,謝謝我替她保管,嘿嘿,那該不該有賞呢?想著什麼嘴上便說出來了。
「是該有賞,嗯,這樣吧,你把包袱還給我,只有一樣不能給你,剩下的任你挑選怎麼樣,很劃算對不對?」紫藍樂呵呵的把頭伸到他的面前,一臉的「你可不吃虧噢,這很劃得來。」
「真的,真……真的嗎?你不但不打我,還送東西給我。」林依峰一臉的不可思議,很緊張的問著她,生怕她反悔。
「當然!你不信啊,那好我們拉勾,這樣你就不用怕我反悔了。」紫藍伸出小拇指向林依峰表示她說得到做得到。
「依峰,別胡鬧,快把東西還給人家。」林依揚在一旁看著弟弟跟紫藍瞎攪和,便出聲阻止。
林依峰看看哥哥又看看紫藍,想和紫藍掛勾勾又怕哥哥罵,左右為難得很。
紫藍見狀,模模他的頭,屈身在他耳邊說︰「別怕哥哥,就當剛才的話沒有听到,我們悄悄掛勾勾不給他看到不就行了。」然後轉過身子,背著林依揚和他拉勾,林依峰很愉快地把包袱還給她,並且不知不覺地喜歡這位哥哥式的姐姐。
紫藍接過包把它緊緊的摟在懷里,失而復得的心情無法言喻,連忙打開背包,幸好里面的東西沒怎麼動過,紫藍在背包的夾層找到了月光寶石。
「總算沒白追,Oh,mygod,命根子還在。」紫藍喃喃自語,還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架。林依揚和林依峰傻傻地看著,不知道紫藍話的意思,對她的動作也十分陌生。
「那,除了這個,」紫藍把月光寶石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剩下的你喜歡就任你挑,說話算數吧!」紫藍打開大小口袋的拉鏈,背包里的東西一目了然顯現在林依峰的眼前。
林依峰高興的直叫「好」,在背包里亂翻一通,拿拿這個看看,拎拎那個搖搖,千挑萬選把紫藍心愛的隨身听拿在手里笑眯眯地說︰「這個吧!我只要一個就行了。」林依峰很不貪心。
紫藍一看原來是水心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心中有些不舍,但看見依峰滿臉欣喜和渴望的樣,她忍痛的點點頭,可是又一想不就是個隨身听嗎?回去再買一個不就得了,想著心里也便舒服多了。
依峰仔細的盯著紫藍臉上的表情的變化,見她一會兒皺眉,一會兒面無表情,生怕她不承認。一見她點頭答應興奮的歡呼,拿著隨身听就往門外跑。剛要跨出門檻,听見紫藍從身後傳來一聲「且慢走!」的聲音,依峰的臉沉了下來,抱著隨聲听像護著稀世珍寶一樣,嘟嘟噥噥的回到紫藍的身邊抗議︰「姐姐,你是不是想反悔,這可不行噢,我大哥說大丈夫一言九鼎,可不許耍賴皮。」
紫藍看他那副振振有詞的模樣,不禁想逗逗他,便毫不在意的說︰「我又不是大丈夫,我是弱女子,你大哥沒說弱女子要一言九鼎的吧!」
依峰急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似哭非哭的扁著嘴埋怨的瞪著紫藍。
「別這樣看著我嘛,我好怕怕哦!」紫藍假意的拍拍胸口,嬉皮笑臉地逗他玩。
依峰見紫藍這樣耍他,心中更委屈了,管他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眼楮一眨淚水嘩的落了下來。
這下紫藍可急了,手慌腳亂的幫他擦眼淚,柔聲地說︰「好了,依峰別哭了,姐姐逗你玩呢,別哭了好不好,給我一個面子……」林依峰不听他勸仍一個勁地哭,「好,不給我面子,給你大哥面子別哭好不好?」紫藍跟他商量著。
林依揚在一旁始終沒有出聲,饒有興趣地看紫藍如何收場,听到紫藍的話,不由得睜大眼楮,這又關我什麼事啊?
「呀,你大哥的面子也不給啊!炳哈,你做大哥的好失敗噢!」紫藍不顧淑女形象的大笑,還不忘在他的身上捶幾下。
「你這個姐姐也很失敗啊!」林依揚指著仍在哭的弟弟說。看紫藍到底會怎麼辦?
「正確,做姐姐我的確很失敗。」紫藍很爽快的承認了,因為,她從沒做過嘛。不過,她有的是辦法。
紫藍從背包里取出兩節電池和一盤磁帶,按下隨聲听的一個紅色鍵,對到林依峰的面前,依峰停住哭泣眼淚迷惘的看著她,有些不知所措。紫藍聳聳肩說︰「哭啊,怎麼不哭啦!你不哭我怎麼錄你聲音啊!」
「你干嘛要我哭呀!」林依峰很迷惑,剛才還勸他別哭,現在又讓他哭。真是的。
紫藍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按下運行鍵,傳出嚶嚶的哭聲,停頓了半晌,听見紫藍和依峰剛剛說過的話。
「好玩吧,其實我先前叫你停下來,是想告訴你這個東西的用法,而不是想反悔。」紫藍一邊解釋,一邊拭去他臉上殘留的淚水。
林依峰一听紫藍不但不要回東西,還教他用法。高興的拉著紫藍的手左搖右擺。
紫藍見他一會哭,一會笑,想起自己的童年,不由會心的笑了。
于是取出一盤古箏的磁帶,放在隨聲听中輕輕的按下運行鍵,立刻傳來一陣悠美的琴聲。將人帶入樂中詩意的境界。
「平沙落雁。」
「好耳力。」紫藍望著林依揚稱贊道。
許久,紫藍按下「停止」鍵,清淡優雅的樂音戛然而止,「咦,怎麼不彈啦!」兩兄弟同時發出疑問。
「那,按這個鍵它就不響了,知道嗎?」紫藍將用法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哇,這東西好棒噢,你從什麼地方買回來的?」
「我……我……」紫藍遲疑了一下該不該說實話呢?可是如果告訴他們,她是從一千多年後來的,他們會相信嗎?要是她,她都會懷疑,更別說別人了。
「我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買來的,為了買這東西我花盡了身上所有的錢,又為追你,」紫藍埋怨的指著林依峰,「和朋友失散了,我自己也迷了路,現在我無家可歸了。」紫藍假意地抽泣著,心中暗想︰「依峰老弟對不起了,現在我身無分文,只能靠你在這兒賴上一段日子,等見到水心和文靜就行了。」
但一想到和水心文靜失散後,自己人生地不熟的獨處異鄉,鼻子一酸,便真的流下了眼淚。
依峰見因自己的過失而惹哭了白姐姐,用求助的眼神看著哥哥,希望他能幫上忙。
林依揚見弟弟一臉的內疚,見紫藍無聲的哭泣,心有不舍,便柔聲安慰道︰「紫藍,別哭了,不如先在這兒住下,把腳傷養好,我們再幫你去找你的朋友。」
紫藍听到他這番話,抬起頭用含淚的眼瞅著他,猶如梨花帶雨,嬌美無比。林依揚看著她,重重的點點頭。
「放心,我會幫你找到她們的。」林依揚向她許下承諾。
紫藍不明白為什麼會相信他,停止了哭泣。一把拉過他身上的長袖,當作手絹在臉上亂抹一陣。林依揚見她如此稚氣的動作,不由得搖頭笑笑。
紫藍在房中急得直打轉。這幾天因為自己的腳上有傷,林依揚特意吩咐侍候她的丫環靈兒讓紫藍好好的休息。靈兒見紫藍在房中晃來晃去的,邊說︰「白小姐,快坐下吧,別累著。」邊端來一把椅子,示意紫藍坐下。
「靈兒,不要叫我白小姐,我說過多少遍了,叫我紫藍就行了。」紫藍又把這重復了一遍。
靈兒見紫藍又這樣講很為難的說︰「不行呀,白小姐,主人就是主人,下人就是下人,不能尊卑不分的。」靈兒雖然很感激紫藍不把她當下人看,可是她仍不敢放肆。
「這樣吧!你在有人的時候叫我白小姐,在單獨相處的時候就叫我紫藍。」她想出了一個折衷的辦法。
「我……」
「我們各讓一步,不準再說了,不然……」紫藍擺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好吧,白……」
「白什麼白啊,還黑呢。」
「好吧,紫藍。」靈兒見她心意已決,知道再說也是無濟于事的,便順從了她的意思。
「耶,這就對了,叫我紫藍,我听得了都覺得舒服多了,呵呵呵……」她開心的拍拍手,靈兒也被她的心情所感染了。
「什麼事笑得這樣開心啊?」林依揚在長廊上听到了紫藍的笑聲,站在門外就問。這幾天林依揚總會抽一段時間來「聞香閣」,關心一下紫藍的傷勢。
「這是個秘密,不告訴你!」紫藍對靈兒眨眨眼,賣起關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