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要的東西已經到手,請你馬上離開。」老管家嚴厲的說著,那老邁的身軀壓抑憤怒的顫抖著。
她直挺挺拖著腳步,在憤懣的注視下,走了出去,那一刻她幾乎想用跑的,但已全身無力,如行尸走肉的走著,走了不知多久,才終于離開這片傷心地。
很好,你做的很好,自由,不是你一心一意追求的嗎
不知道為什麼,她卻笑不出來,淚水更灼傷了眼楮,蒙蔽了她的視線,不行,不能哭,這是她自己選擇的,就無須難過。
不可以傷心,更不能後悔,因為她知道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她走著,覺得腳步好沉,手中的盒子好重,她胸口也仿佛被鉛塊壓住了,痛得喘不過氣來……
不行!不能哭,再忍一下,再忍一下就會過去的。
其實,早不想要了,尤其是在看到他那受傷的眼神,她知道自己的選擇是錯的,是錯的……
月光漸暗,最後消失在那孱弱身影。
霪雨紛飛,九月的法國,是個多雨季節。
雨下,被浸濕石道上,一抹縴細身影,虛弱的走著,人影交錯,擦肩而過,盡避全身淋濕了,也不會有人投以異樣眼光,因為法國人是個多情浪漫的民族。
恬可可在街頭游蕩,任綿綿細雨落在她身上,她走著,漫無目的走著,從白晝到黃昏落日,她不知道哪里是盡頭,也不知道該在哪里停泊,她迷路了,慌得是她沒地方可去。
不!不對,她就快自由了,可以無拘束的想去哪就去哪,沒有束縛的享受人生,心無牽掛,只要過了今天晚上……
但,問她有勇氣去赴約嗎
她搖頭。
能坦然的從他手里,拿走「邪惡之鑰」嗎
她也搖頭。
舍得嗎?心難道不會痛嗎
她掩面痛哭失聲,既傷心又難堪,她哭了好久好久,臉上的淚,干了又濕,濕了又干,是雨水還是淚水,她分不清。
今晚,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更可笑的是,即使知道這對他來說,一定會造成二度傷害,她卻還是無法放棄。
因為事情到這地步,已經無法挽回了。
自私,冷血,無情,你是個惡魔……這是他對她的怨恨,只不是從他口中講出,而是那些昔日共事過的伙伴,莊園里的那群好人。
閉了閉眼,整個人仿佛失去重心般的搖晃了幾下,不能倒,不能……再度睜開眼楮,卻發現黑色陰影罩在她頭頂上方,不知為何,直覺反應是……
但淚水佔去了她視線,一時間看不清楚,她再次閉起眼楮,深伯那只是閃而過的幻覺,趕緊叫住他,「軒!」
「抱歉,我不是,我是子軒的朋友,莫基,你還記得嗎?」
雨傘下的男人,也是個外國人,卻不是她深愛的。「對不起,是我認錯了。」
「你還好吧?我們可以聊聊嗎?」見她點頭,他為她披上大衣,本想先帶她進店里去換上干衣服,但她不肯。
窗外,雨還下著,倆人坐在椅子上,恬可可手里捧著店員小姐熱泡的熱咖啡,雖然喝不下,但不想辜負她好意,還是喝了幾口。
這家名品服飾店,也是莫基家的產業之一。
「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事,唉……我這外人也沒有權力過問。」喝口咖啡,他說著︰「雖然有點不甘願,但我必須跟你說,軒那小子愛上你了,那種公子會先掉入愛情,這是我們兄弟從沒預料過的。」
眼前這清麗的女子,也是他曾瘋狂迷戀過的女人,雖然現在依然如此,但自從知道好友的心意,莫基很紳士的退開。因為他看得出來,她也是愛著他朋友,磊子軒。
他愛上你了。
這訊息,曾經從很多人口中說出,從藍爾的口中、老管家的口中,和磊子軒親口訴說出來的真情意切,但不知為什麼,今天再次听著,卻特別的疼、特別的痛。
連忙的啜口咖啡,想咽下那悲傷和難堪,卻徒勞無功……
咬著唇,壓抑淚水,因為不習慣在別人面前哭,所以她才要在雨中釋放內心的痛苦與難過。以前,她是那麼的勇敢,是那麼的冷靜,可為什麼踫上了愛情,卻常常讓她流眼淚呢。
「算了,我們還是講點開心的事吧。」他是來安慰她的,卻反讓她傷心了起來。話鋒一轉,他想為她做點什麼。
「對了!你有沒有踫過子軒的頭?」看她不解的望著,莫基認為她也一定沒有踫過,于是繼續說︰
「他啊!真不知道得了什麼怪病,就是不肯讓人踫他的頭。記得有一次,他出了小車禍,昏迷過去,醒來後,卻發現自己躺在診療台,藍爾正準備為他照超音波,他竟然莫名的發火,幾乎從診療台彈起來,口中一直詢問藍爾有沒有踫他的頭,並無緣無故的狠狠修理藍爾一頓……」
莫基陷入了回憶里,而恬可可也就著他的話,沉思著。
難怪上次為他拭汗時,差點被他給勒死,不過這事件之後,他喜歡讓她踫他的頭,特別是頭疼的時候,但,他之前為何會那麼在意?還是他腦里藏有什麼……似乎要理出什麼似,卻又被莫基給打斷了
「我能再做個無理的要求嗎?」
她點頭。雖然那念頭不再煩擾她,但一股沉重感覺襲上心頭,讓她感到莫名不安。
莫基深吸口氣,有些為難卻也帶著真誠的請求道︰「那個……午夜過後,就是子軒的生日,能請你去見見他嗎?唉,他從沒過過生日,也不準別人替他慶生,他總是用那漫不經心的態度說,能苟延殘存到現在,就已經足夠了。呵!你不覺得他真的很怪……」
話未完,一道身影就慌張的沖了出去,而莫基喋喋不休的嘴,這才化成一抹欣慰的笑意。
「真是怪了,難道再厲害、再冷靜的冰山,一旦踫上愛情,就會變得如此嗎?」看著窗外淡去的身影,疑問的笑著,而窗鏡浮現出的笑眼,卻隱露著一顆紫痣。
轉過身,向女店員熱情的飛吻道別後,他也瀟灑地步出大門,隱入一個街角,大手在臉上一扯,狡猾的俊臉浮出,順勢往後一丟,人皮面具很精準的投進垃圾桶里。
「查爾斯,你又在搞什麼鬼?」嬌俏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查爾斯嚇了一跳,往後看看,卻沒半個人影,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是聳聳肩,不以為意的吹起口啃,迅速消失在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