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月芽,在深夜里綻放著使人目眩神迷的光彩,但它的努力,卻還是比不過底下人類那絢麗糜爛的夜生活。
午夜,是個令人心醉的時刻,特別是法國的夜晚,酒香醺人、氣氛誘人,理智一寸寸被蠶食,催使著他們體內熱愛自由的浪漫因子不斷地釋放,恍然間,他們仿佛像是月兌了序般的野獸,盡情狂放的揮灑熱情與生命……
鐵灰色的車影,挾著破風之勢,急速的穿過黑夜,震耳欲聾的古典樂章,擾亂了這片該有的寧靜,但里頭那對饑渴男女,卻不以為意的繼續歡愉交纏。
羞人的愛語、磨人的喘息,隨著每次高潮的逼近,激烈地回蕩在車內,久久不散……
覷一眼身旁癱陷在皮椅里的女人,那失了魂的模樣,似乎還震撼在他肆意的蹂躪下,動容著迷著。
磊子軒那邪氣的俊美臉龐,揚起了抹惡質的驕傲自滿。
她叫愛蓮,外貌艷冶、身材噴火、作風大膽,風情萬種的她,聲名已傳遍大大小小的社交圈,但她總是高高在上,毫不客氣的高傲姿態,逼退了眾多追求者,只能遠觀而不可褻玩焉,這種女人簡直把男人恨得牙癢癢,心難耐。
不過,那位似乎腰一擺、臀一扭,就足以讓雄性動物一片傾倒的艷麗女子,卻在前一刻才癱化在他手里,搖尾巴乞憐似的。
她,不就是令男人追不著卻依然瘋狂的冷艷美人嗎?
真如此高不可攀嗎?
他嘲弄地聳肩一笑,壓下油門,加速奔馳。
「在笑什麼?」
愛蓮一醒,見那傲男人模樣輕松的仿佛沒發生過什麼事一樣,若不是那身被她惡意弄亂的襯衫和結實胸膛上那怵目驚心的抓痕,她還會真以為剛才只是一場夢而已。
明艷的臉蛋受傷地擰著。
「笑?有嗎?」吊兒啷當是他本性,浪蕩不羈是他德性,他就是這麼輕浮、我行我素。
他風流,放浪形骸,玩世不恭,卻還是能輕易擄獲了天下所有女人的心,那率性、瀟灑、不夠自律,甚至只想游戲人間的一枚超級惡男人,盡避他俊美的臉上寫著危險兩字,可願意倒貼他的女人,放眼望去遍地都是。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
「哼!」別開臉,一股委屈在心底發酸。
明知道他是這樣子的男人,不會為誰而改變,也清楚飛蛾撲火的下場,不是悲就是慘,但又能怎麼辦呢?
因為,當她體悟到的時候,卻已陷得太遠太深,無法逃出這場危險游戲。
「怎麼了,寶貝。」勾起她下巴,轉向自己,「在生我的氣嗎?」
愛蓮拍開他的手,就是不想看那張輕挑的笑臉。
其實,她不是生氣,而是害怕,那風流倜儻的搶眼男人,看似瀟灑懶散,一副無所謂的輕浮態度,可內心卻比誰都還要深沉,和一般公子很不相同,讓她感到惶恐不安。
他眯起眼,嘴角含著從容的笑容,人稱辣手摧花的他,怎可能不知道這種時刻,該用什麼方法來化解呢。
……
驚心動魄的時刻,他卻停止了動作。
「呃!」愛蓮驚惶的轉頭看他。
「不喜歡?」慵懶的目光居高臨下。
「喜歡、喜歡極了……」抓著他的手,愛蓮難受的扭動身子,「軒,不夠……我還要……」
「貪心的女人。」磊子軒扯起嘴角,依然是一派悠閑的模樣,只有那眼里隱約閃著深不可測的冷謔光芒。
「求求你……」
「乖,就快到了,等會兒我會好好補償你。」收回手,惡劣的安撫口吻,透著不容置喙。
「你說的喔……」她又能說什麼。
躺在他懷里難耐的顫抖著,不安的小手在他大腿上游走畫圈,無視自己的舉動已嚴重影響駕駛者。
她不要跟別的女人一樣,也不想與人分享驕傲的他,為了引起他注意,她是那麼的努力……雖然他總是忽近忽遠,永遠抓不到猜不透他心思,但愛蓮卻暗忖著,假以時日她一定要收服這壞男人。
「少爺。」
一進門,老管家恭敬的欠身,似乎已經等候多時,忠心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絲抱怨,但那霸佔樓梯口的佝僂身子,卻毫不馬虎的擋住倆人去路。
「怎麼了?」輕扯嘴角,他知道那老人家是在抗議。
「您今天又晚回了。」
接過少爺的西裝外套,刺激性的香味隨之而來,老管家皺了皺眉,「請問晚餐吃過了嗎?法式洋蔥湯,匈牙利牛肉飯,搭配一八九二的瑪歌酒,您覺得呢?」
「不了,我不餓。」
「那小的在熱水里放入薄荷、檸檬草和馬荷蘭精油,皆具有放松助睡的功效……」
「再說吧,我現在還有事要做。」
「是的。」老管家也很識相的退到一旁,不過……
「少爺,再容小的稟告一事,小的以為您今晚不回來了,而請了清潔公司,徹底將二樓所有房間消毒一番,所以現在還不能進去。」
老管家一言,馬上打住了倆人的腳步。
「早不打掃晚不打掃,偏偏等到這時間,呵!真不知你是糊涂,還是假糊涂?」眯起眼,半消遣地說。
「少裝了!你這個臭老頭。」一次次的刁難,讓愛蓮氣得忍無可忍的尖叫。
她早不滿老管家那總以下犯上的冒犯行為,明明只是一級管家,卻平白無故的掌管全權,好像他才是這莊園的主人似的。
她知道他很討厭她,也清楚他是故意的,不然為何每次來這里,他都有辦法將她「請」出去,一如現在。
「實在非常抱歉。」再度鞠躬。
「快給我閃到一邊去!」她才不會再讓那下人騎在她頭上,哼,趁著今天,她要讓那老頭知道,誰才是這里的女主人。
「軒,我們不要理他,他一定是故意騙我們的……」回過頭,嬌縱的女人倏地恢復成那妖嬌的媚態。
「愛蓮,不得無理。」
「可是我……好嘛好嘛!對不起,老管家,剛是我不對。」假意的道歉後,愛蓮又依進她懷里撒嬌。
「軒,我們快點上去嘛。」
「少爺。」老管家一臉堅持。
「軒……」
倆人對峙,形同一場拉鋸戰,誰都不想讓誰。磊子軒卻只是抬起手要他們安靜,沉思了會。
最後,他緩緩開口︰「愛蓮,你先回去。」
「就讓司機送小姐回去吧。」老管家附上提議。
愛蓮又氣又怒,瞪著那多事又趁火打劫的臭老頭。她杵在那兒,死不肯走。
「听話,寶貝。」剛才那頤指氣使的模樣,已讓他性致全失。
「不要!」
「愛蓮。」蹙起眉頭。
「嗚……不要這樣對我,軒……對不起……」
精致描繪過的美麗臉蛋微微低垂,如扇的長睫沾著委屈的淚水,她實在心不甘氣不過,但老管家在磊子軒心中的地位,卻讓她不得不先低頭認錯。
「乖,別哭了,我沒再怪你。」攬進懷里,大掌按摩著她頸項的敏感帶,安撫道;「改天,我會空出一整天時間,只給你一人。」
「真的?」仰起頭,憐人的淚眼眨著。
「沒錯,記得要養好體力,不然……」毫不客氣地揉捏一把,那緊貼他的俏臀。
「你好壞!」輕捶他胸口,嬌嗔,「軒,人家不想走,想留在你身邊。」
吮吻那薄毅的唇,不死心的撒嬌求情。
「晚安寶貝。」臉上雖端著笑意,但那口氣已有不可違逆的意味在。
而愛蓮也非不明是理的女人。
「別食言喔,Badman。」啃著耳朵,趁機越過子軒寬厚的肩,瞪了老管家一眼,示威。
風騷的身影嬌嬈地走出他們視線。
「老管家,你不覺你今晚的話似乎太多了嗎?」
走向矮櫃旁,修長的手指輕點管家為他備妥而待他挑選的酒,睡前他喜歡小酌一杯,這樣會讓他比較好入眠。
「是的,小的以後會注意。」
磊子軒察覺到那老狐狸的臉上,似乎閃過一絲得意。他知道老管家支開愛蓮的理由,不可能只因為討厭她罷了。
「說吧。」拉開領帶,解開袖扣卷起衣袖,接過老管家倒的威士忌,才漫步來到落地窗邊。
夜還正熱,他輕蹙著眉,懊惱自己似乎太早回來了。
「上次,小的向您提過的保鑣事……」
「我不是說不需要了嗎?」他打斷。
「可是道森他們……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得知的消息,似乎已開始懷疑起少爺您了。」
「是嗎?」冷哼道,明知道危機伺服,卻一點也不以為意。
「因為您一直無法在約定的時間回來,所以小的膽大地自先選出了五位高手。」
「你在怨我?」
「屬下不敢。」遞上資料,繼續稟告,「就是這五位。」
「既然你都選好,不如就直接由你作決定。」
「少爺。」
他那事不關己的懶散模樣,讓老管家感到十分頭痛,幾日來的擔憂煩心,突然在這一刻爆發。
「雖然小的沒那資格,但您也是小的一手帶大,一會兒怕您跌倒受傷,一會兒又怕您感冒著涼,讓您深陷危機之中卻無力去避免,小的實在是對不起……」
見那老淚縱橫的老管家,磊子軒馬上態度一軟,摳著耳朵,不得已的妥協了。「好好好!要我選,我就選是了。反正,就是要我從中挑出一位,是吧?」
「這麼說,您是答應明天會騰出一天的時間。」用手巾拭淚,終于露出了喜態。
「不是。」端起資料,隨意翻著,根本無心在看。
「那……會提早回來?」
「也不是。」
「少爺,情況危急,請您盡快給小的確切時間。」早知道少爺不可能會輕易妥協,果真如此。
「既然時間緊迫,那就擇日不如撞日,你覺得如何?」抬起頭,一瞬也不瞬地看著老管家。
「您的意思是……」
「現在。」詐意十足的白牙,在月夜里一晃。
「現在!」驚恐的喊道。
「不然呢?貼身保鑣不就是要隨時保持備戰狀態,不能隨意掉以輕心才是。」
「可是現在都已大半夜了。」盡避活過半個世紀,卻仍無法應付那精明的少爺,他似乎早已挖好坑,等他這老頭子栽進。
「既然無法做到,那就免談。」斂起笑意,他無所謂的起身,一股猖狂的惡質魅力流轉在他周身。
「等等,少爺!您、您說的是,小的這就去請他們來。」只要少爺肯願意挑選保鑣,這就已足夠了,不是嗎?
不再討價還價,老管家欠身後,趕緊想辦法連絡,但還未步出視線,又突然被叫住。
「半小時以後,你知道我沒等人的習慣。」側著臉,磊子軒饒富興味地睨著慌張的老管家。
「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