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把這幾天各部門送上來的業務報告念給我听,待會一下飛機我直接進會議室。」楊載星闔著眼要求。
再過一個小時就可以由關島抵達桃園機場了,飛機上,江中華小心觀察著身側老板的臉色,他看得出來上司心情不太好,這幾天一直繃著臉,他提醒自己要小心應對。
「是。」接著他抽出一迭文件,一一念內容,「從事服飾業的日本‘德川企業’有意與我們的化妝品異業結盟……香港的‘有得集團’近日會派人來洽商我們美容食品在香港區的代理權。」
楊孜旗下除了美妝、護膚、美發還研發出產美容食品,舉凡與美有關的商品,楊孜都有涉及,且大多為業界的領導品牌,因此,吸引不少外國商行前來爭取代理權。
「嗯,有得派誰來?」
「這次的香港區代理權他們卯足勁爭取,派來了小開胡笙安。」
「他」楊載星听到這個名字登時睜開眼,眼神中明顯的帶了一絲怨氣。
江中華瞧出來了。「楊先生,您該不會是在意他與丁小姐傳緋聞的事吧?」試探的問。
他嗤之以鼻。「誰會在意這種無聊的事,且公是公、私是私,這點我與那女人早說好了,那姓胡的來,就公事公辦!」
「是。」瞧著他平靜無波的臉龐,江中華點了頭。也是,老板怎會為這種事不悅,是自己多想了。
楊載星重新閉上眼。「下飛機後打電話給顏麗,告訴她我今晚會上她那,要她在家等我。」他交代。
「好。」江中華不由自主的瞧了眼他手臂上的齒痕。老板昨晚應該已經經歷了一場瘋狂大戰,今天又要應付其它女人,他只能說,老板體力旺盛,凡人望塵莫及啊!
一個忘了在哪看過的故事——
一天,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問蘇格拉底什麼是婚姻?
蘇格拉底叫他到杉樹林走一趟,不能回頭,在途中要取一棵最好的樹材,但只可以取一次。
半天之後,他一身疲憊地拖回來一棵看起來直挺、翠綠,卻有點稀疏的杉樹。
蘇格拉底問他,「這就是最好的樹材嗎?」
柏拉圖回答老師,「因為只可以取一棵,好不容易看見一棵看似不錯的,又發現時間、體力已經快不夠用了,也不管是不是最好的,就帶回來了。」
這時,蘇格拉底告訴他,「那就是婚姻——婚姻是一種理智,是分析判斷、綜合平衡的結果。」
楊載星沉思著這個驀然躍入腦中的故事,然後評估地望向前方正與家人互動熱絡的女人。
丁海欣,這女人的身分對他來說很特別,特別到就算想忽視也無法完全做到。
不過,這女人就是他最好的選擇。
完全符合理智的分析判斷以及綜合平衡的結果。
「哥,今天是我們家難得的家庭聚會,你在發什麼呆?瞧,海欣姊都知道盡責的去向老爺子撒嬌,這回老爺子又送她一部藍寶堅尼了,你這老婆的ㄋㄞ功真不是蓋的。」楊載淇說。她是楊載星唯一的寶貝妹妹,今年二十二歲,大學剛畢業。
「你羨慕什麼?我記得爺爺大前年也送過你一架游艇,你昨天還邀朋友出海辦趴的不是嗎?」
她撇了撇嘴,吃味的說︰「你也說那是大前年的事了,這兩三年自從你娶老婆後,我受寵程度就急遽下降,你老婆現在才是楊家的寶,要什麼有什麼,老爺子甚至決定,她若能生下一個孩子,他名下的公司股權馬上過戶一半給她。」
楊載星輕哼,「孩子?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與她約定好了,彼此還沒玩夠,想要生孩子,十年後再說吧!」
「十年?老爺子容忍得到那時候嗎?」她嘖聲搖頭。「你們明明有婚姻關系,卻又不公開,爺爺‘體諒’你們的新潮觀念,讓你們當個‘隱婚族’,既能維持工作行情,也睜只眼閉只眼的讓你們繼續玩樂,但是老爺子今年七十八了,你說他還能忍多久不逼你制造曾孫?」
他沉下臉來,目光不住往不遠處的婀娜身形望去。
丁海欣品著紅酒,眼光也剛好瞟向他,自然含笑地朝他輕拋了一記媚眼。
楊載星,她結婚近三年的丈夫,但除了楊丁兩家的至親好友外,沒幾個人知道他們的關系。
之所以決定隱婚,是因為彼此並非因相愛才結婚的,他們是受制于兩個家族當年那可笑的約定。
楊丁兩家是世交,兩方父母在空難中一起喪命,喪命前的一次聚會曾戲言要兩家結親,遭逢意外過世後,雙方的大家長悲愴之余,下令不管如何都要完成死者的遺願,因此,她十五歲那年,他們的婚姻自主權就喪失了。
其實,嫁誰她並沒有太大的意見,畢竟婚姻之于她,僅代表在法律上所認可的同床對象,以及在面上可以合法的向人宣示主權罷了。
所以盡避結了婚,她還是過著跟以往單身時的生活一樣,獨居,夜歸,享受被追求的快樂。她的婚姻完全沒有改變她既有的生活,又能向兩家的大家長交代,還可以避開未來可能被逼婚的窘境,她覺得這段婚姻完美極了!
至少到目前為止,她很滿意。
「時間差不多了,要離開了嗎?我順道送你。」楊載星走向她,看看表上的時間,禮貌的問。
今天是楊家的家族聚會,兩人撥出時間連袂出席,但是在這耗了也快兩個小時了,見爺爺既已被菲佣攙進房間休息,他們算任務完成可以閃人了。
「不必送我了,我自己有開車。」她放下拿了一晚的酒杯,瀟灑的回絕。
「那好,我們改天見。」
丁海欣擺擺手,利落的要離去了。
「拜——嘔——」忽然,她臉色一變,胃部一陣抽搐,像是有東西要從嘴里溢出來了。
他嚇得轉身扶她,「你喝醉了嗎?」
「我沒——嘔!」這下她再也忍不住,捂著嘴,連跑廁所都來不及,身體向前一傾,噴出一坨黏踢踢的東西,這就算了,這坨穢物竟不偏不倚的噴在楊載星高檔的白襯衫上,讓他當場綠了臉。「對不起……」
在看見自己的杰作後,她也青了臉。自己從沒這麼失禮丟臉過,這一刻還真不知要如何收拾?
「啊!怎麼會這樣?快快快,莉薩,快來收拾!」已經有人急呼菲佣了。
菲佣訓練有素,馬上著手清理地上的穢物。
「大嫂,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楊載淇也匆匆來到她身邊。
她白著臉,只是一個勁的搖頭,還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出現這種狀況?
「啊!天啊!你這現象多久了,該不會是懷孕了吧?」楊家大姑姑腦子靈光一閃的大喊。
「懷孕?!終于有了嗎?我終于要抱孫子了嗎?」應該在房里休息的老爺子不知何時扯開嗓子沖出房門了。
「沒有!」
「不可能!」
楊載星與丁海欣同聲一氣的否認。
「怎麼不可能?你們不是夫妻嗎,難道沒上床?」老爺子拽過女佣手中的拐杖,快步上前,神情不平靜。
「我們……」丁海欣雖然性格大方開放,但讓長輩這麼一詰問,一時也不好意思了,當下漲紅了臉,說不出話。
「我們有避孕,所以不可能懷孕。」楊載星比較鎮定,馬上接口。
「避孕,每一次都有?萬無一失過?」老爺子憋著氣,老眼眯起的瞅視。
「當然——」原本答得斬釘截鐵的他忽然遲疑起來,往丁海欣那望去,見她漂亮的眼珠子也是不安的轉動,最後兩人視線對上,竟異口同聲吐出兩個字——
「關島!」
兩個月前,他們在關島發了瘋的折磨對方的,第一次時有戴「帽子」,但接下來的第二、第三回合就展開「月兌帽子」戰斗了。
懊不會……這麼倒霉就中獎了吧?
「關島?太好了,我听說你們前一陣子一起去過關島,應該就是那次有的!」老爺子喜孜孜,笑得闔不攏嘴。
「不會的,我應該沒有懷孕才對。」丁海欣慌慌張張的搖著頭。
「應該?你該不會迷糊到連自己‘那個’有沒有來都搞不清楚吧?」大姑姑立即問。
「啊!」她確實是搞不清楚那個到底有沒有來,上次來的時間是上個月初?月底?還是兩個月前來的?
她尷尬的低下頭來,兩根細致的手指絞扭在一起,苦苦思索著到底是一個月沒來還是兩個月了?
「哈!瞧大嫂的模樣,大哥,恭喜了,你就要有寶寶了。」楊載淇幸災樂禍的看向一臉僵硬的大哥。還說要等十年,這會兒馬上有消息了!
「就算我記不清那個什麼時候來,也不表示我就有了,你們別太夸張了。」丁海欣干笑的要他們冷靜。
「誰!那個誰,打電話給老李,要他過來,立刻,馬上!」老爺子迫不及待的手一指,立即有人撥電話給楊家的專屬家庭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