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月坐起身,伸手將發絲上的紫絹稍稍綁緊,免得它散開來,隨著她綁發的動作,豐鈺雙眸閃動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皇上,皇後說是有事要說才來的呢!」見男人一副見獵心喜的神情,她眼光瞥向皇後,暗示這會兒他別想動她的發。
他這才忍不想動手幫忙的念頭,望向陳芝貞。「皇後有事請說。」
她將他方才對高月那毫不掩飾的貪婪目光全看在眼里,雙眸妒恨得都快焚燒起來。
「臣妾只是想來慰問一下貴妃先前含冤之事,如今她安然回宮了,臣妾深感欣慰,過來告訴她一聲,為了讓她安心待在宮里,臣妾會派人多來照顧她的起居。」
其實她是打算在高月回宮之初,先來下馬威的壓壓她氣焰的,可惜自踏入龍延殿開始,在氣勢上她就處處落了下風,如今這男人又乍然出現,她原欲出口的狠話更是不便說了,但仍極力維持住自己中宮皇後的地位。
「那臣妾就多謝皇後關照了。」高月盈盈道謝。
陳芝貞見豐鈺對她表面關心、實則貶人的話並無任何反應,心下暗喜,莫非皇上這是認可她了?
「既然皇後傳達完對臣妾的慰問之意,該輪到臣妾說話了。」高月明媚的眼神瞟向她。
「之前母後中毒,臣妾又被冤枉,這後宮的重擔就全落到了皇後身上,這陣子真是辛苦你了,臣妾不勝感激且過意不去,可臣妾既己安然回宮,那以後這宮中的事就不好再麻煩皇後費心了。」
陳芝貞一听,臉色變了,這女人一開口就想奪權?
「貴妃說的這是什麼話?本宮是皇後,掌責後宮本來就是本宮的責任,先前是本宮脾性弱,皇上不放心,這會兒本宮改了性情,將宮里的事處理得游刃有余,你身為貴妃,畢竟只是側室,以後只要協助本宮辦事即可!」她說得極不客氣。
斑月淺笑,瞧著身旁不吭一聲的男人。這家伙又來這套,讓她自個兒去沖鋒陷陣,這回他別想置身事外。
她朝豐鈺笑得異常親切。「皇上。」
看見她目光透出異于常態的熱切,他全身神經倏然繃緊。
「你先前對臣妾說過,皇後性子柔弱,怕驚擾她,所以不常去鳳延殿,可這會兒皇後脾性大改,該承受得住龍顏恩澤了,今晚,你就到皇後那安寢吧,臣妾就不伺候你了!」
豐鈺全身一僵,她竟把他打發到皇後那去?
太狠了吧,這是讓他羊入虎口!
陳芝貞大喜。不敢置信,高月竟會將男人奉送給她?
「貴妃……朕認為這後宮之責該讓有能力的人擔任,朕想還是由你——」豐鈺亡羊補牢的連忙搶話。
「啊,皇上,能力是一回事,皇後才是後宮之主,可是皇後進宮都近一年了,仍未受你寵幸過,而臣妾只是‘側室’,又如何能獨佔聖寵,你該體恤皇後掌權辛勞,今晚就去皇後那吧!」
「小月兒,我不去——」
「皇上,這事就這麼定了,臣妾會欣然祝福你們夫妻琴瑟和鳴的!」她皮笑肉不笑的說。「皇後,今晚請準備迎接聖駕吧!」
豐鈺兩眼焦急,神色恐慌。
陳芝貞雖滿月復疑惑高月的用意,但皇上能來她是求之不得,當下還真歡欣鼓舞的回鳳延殿精心準備接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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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拖拖拉拉直至深夜才駕臨鳳延殿,這讓苦等已久的陳芝貞心急如焚,就怕皇上不來了,這會兒豐鈺一駕到,她才一掃焦慮,歡天喜地的相迎。
豐鈺坐在床前,見著眼前沐浴餅後,穿著媚惑、全身刻意抹上香粉的女人,微微皺了眉頭。這女人姿色不俗,可惜心機太深,手段狠毒,不像他的小月兒,流露的萬種風情中,總帶著一股自然率真,這便是他最迷戀她的地方。
當年在井里與小月兒相遇後,他便決定將她帶進天家,從此讓待在毫無真心的天家的他,也能時刻感受那自然美好的真性情。他此刻望著陳芝貞,心中為她感到遺憾。她若不執著于他,也許還有機會與別人過著圓滿的生活,真是可惜啊……
「皇上,要臣妾服侍你就寢了嗎?」陳芝貞嬌羞的問。
他面色一沉。「不必了,朕坐一會就走。」
「坐一會就走?」她臉色倏然一變。
「是的,待會你爹該會急著進宮見你,朕不好留下。」
「爹為何會急看見我?」她愕然問道。
「因為朕要人帶了話,請他告老還鄉。」
「什麼?」她臉色驟然再變。
他站起身,直視震驚的她。「待會好好勸勸你爹,要他別執著了。」
陳芝貞面容瞬間扭曲。「皇上為何要我爹告老還鄉?你這是過河拆橋嗎?」她怒聲責問,己不在乎維持形象或不可君前失儀等事了。
「是。」他沒有回避。承認不諱。
「你!」她以為他今天的到來會是一個美好的開始,沒想到原來是宣告她即將步入地獄!
「朕的皇權不容他人覬覦,所以陳將軍非走不可!」
「萬一我爹不肯呢?」她已完全變臉。
豐鈺直視著她,目光冷耐。「朕能兵不血刃的收服二弟,就能讓你爹最後也乖乖交出兵權。」
「我爹不是申璟,那蠢男人為了女人鑄不大錯,我爹不會犯一樣的錯誤!」
「卻會有一樣的下場,甚至更慘!」他冷言道,那眼中燃著少見的殺戮之氣。她鐵青了臉,一時說不出話了。
「勸你爹乖乖接受這一切,他可不比申璟,申璟畢竟是朕的弟弟,朕能留他生路,卻不會留陳敬全尸!」
陳芝貞又驚又怒的跌坐在地,豐鈺靜默地望了望狼狽的她,冷淡的眼神無一絲感情,轉身便要離開。
「皇上,別走!」她掙扎著爬起,撲上前抱住他。「求你別走,若要我爹交出兵權可以,今晚你留下!」
他並沒有立即推開她,只是沉默不語。
她心急的緊抱住他。「留下來,留下來與臣妾共度良宵。」她媚眼如絲的懇求著,只要他肯留下,那她甘願做他身邊的小女人,讓爹放棄權勢。
他還是不發一語,片刻後,清冷的語音才終于劃破寂靜的說︰「朕不會留下,朕想回的是貴妃身邊。」
陳芝貞一震。「高月已將你奉送給我了,你回她那去做什麼?」她怒不可遏,
「她送不走朕的,朕是她的小狽兒,不管她將朕扔得再遠,朕還是想回到她身邊。」
堂堂一個天子,竟將自己形容成一個女人的寵物,她不可思議的搖頭。「你就這麼愛高月?」
「是的,朕以為所有人都該看得出來,原來皇後沒有看出來?」他露出訝異的神色。
她驚怒不已。「皇上可以寵愛一個女人,但後宮是你的責任,你不可以獨寵她一人——」
「朕明白,所以……」他為難地瞧著她。
他的眼光瞧得她心驚膽跳,已然明白他逼迫爹後,就要為那女人廢後了!
「不,我好不容易才成為你的皇後,絕不會輕易退讓的,絕不!」
豐鈺眉眼稍稍揚起。「那真是很遺憾了。」他語調帶著惋惜。
她急喘一聲,沒命地吻向他,他驚得推開她,但她似乎瘋了,又再度撲向他。
「皇上,請寵幸臣妾,請寵幸臣妾,只要寵幸過臣妾,你就會對我有了夫妻之情,不會再對臣妾這麼狠心的!」她急切的說,並且開始動手月兌衣服,轉眼己不知羞恥的露出她的雙峰。
「你住手!」他沉聲道。
「皇上今夜不就是為了與臣妾圓房才來的嗎?來吧,等享受完臣妾的身子,再走!」她毫無自尊的月兌盡了全身的衣物。
他勃然大怒。「朕不會踫你的,所謂的夫妻之情跟圓房與否沒有關系,朕對你沒有那樣的感覺!」
「難道對高月就有?」她無法接受的怒吼。
「沒錯,朕只認定她是妻,朕唯一的妻!」他鏗鏘有力的道。
「你會後悔講這話的,我是天朝的皇後,你看著好了,高月那女人我不會讓她長留你身邊的,最終可以站在你身旁的只會是我,陳芝貞!」她恨到極點的威脅著道。
豐鈺聞言,隱藏已久的殺意登時涌現,教原本盛怒之下口不擇言的陳芝貞不禁膽寒起來。
他神色寒冽的捏起她的下巴。「朕的女人只有高月,她若有個閃失,朕身旁的位置只剩陪葬的人!」
她瞳眸驚恐的睜大。
「早在你與珍淑妃合謀毒害父皇前,就該想到,殺父仇人何以共枕?你得不到朕的憐愛的!待會陳敬過來後,你們父女倆好好想想,到底想做功成身退的功臣,還是狼子野心的逆臣。但朕提醒你們,母後遭人下毒之事,朕只辦到劉妃就停止,不是因為劉妃是主謀,而是因為主謀還不到時候處置,但收服靖王後,朕就沒有這層顧忌了!」他神情陰鷥的說。
陳芝貞全身顫栗不止。
他露出陰惻惻的笑容續道︰「劉妃已在獄中「自盡」,這收尸的事就由你去做吧,讓你去祭祭她,免得夜里有陰魂不散的厲鬼糾纏,不好入眠!」
她被他的神態和狠勁嚇得毛骨悚然,沒想到豐神如玉的他,也會有這樣陰狠的一面。
捏住她下巴的手勁加重了,她驚恐疼痛的直發抖。
「謝謝你幫朕除掉劉妃,而且因你之故,意外讓朕得了機會拔除申璟的威脅,但周處除三害,接下來該除誰,不用朕點明你該知道吧?」他笑容益發的森冷。
陳芝貞軟下腿來,目光已經不敢與他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