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超群一早走進公司,耳朵就不斷傳來周圍嗡嗡好似蜜蜂的聲響,但她一偏頭,四周人就紛紛裝忙的走避。電梯處明明有很多人等著搭電梯,最後卻讓她享受「專機」,沒人敢跟她一起搭乘。
她對著電梯里的鏡子苦笑,她金秘書大概就是「鬼見愁」的代表,人人見到她都避之唯恐不及。
樓層到了,她優雅的走出電梯,進到自己的秘書室。
「金秘書早。」平常躲得遠遠的助理珍珍,戰戰兢兢地主動過來打招呼。
「早。有事?」她看珍珍一眼,已習慣別人對她的敬畏神態,不過今天的助理明顯有話要對她說。
「嗯……這個……今天起小老板去國外出差半個月,我們是不是可以……正常上下班了?」珍珍囁嚅的問。
小老板是他們對總裁李柏楊的稱謂,而大老板,也就是李柏楊的父親,早已經將公司放手給兒子不管事了。小老板大權在握,連帶使得寵臣金秘書也權傾一時,跺個腳一至十二樓的各級主管都會連震幾下,難怪人家看到她就怕。
如今工作狂小老板到國外出差去了,秘書室的小助理心想應該能夠輕松一下,不用再每晚跟著工作到三更半夜。
「李先生不在,你就想偷懶?」金超群冷冷的問。
「不是偷懶,是松口氣。你也知道小老板工作起來有多不要命,連假日都不放過。我的家人都在抗議了,說一星期見不到我一面……」說到後頭,珍珍的聲音在某人犀利眼神下消散不敢再講了。
她才進公司一年,大家都同情她在金秘書底下工作,她亦曾悲憤的仰天吶喊過為什麼?為什麼是她?可因為這里的薪水實在太誘人,就算被不是人的主管凌虐,她還是要咬牙的忍。
「好吧,這半個月你可以準時下班。」
就在她內心已然絕望的時候,金秘書竟然開金口的說。
沒想到金秘書會這麼輕易的施恩,她當場喜出望外。「謝……謝謝金秘書,謝謝金秘書。」怕金秘書反悔似的,她慌慌張張的道謝,然後便溜了。
金超群盯著人跑出秘書室,瞧見小助理在外頭高舉著雙手仿佛在喊著「萬歲、歐耶」,她嚴肅的臉龐不由得軟化了。
自己其實不愛刁難人,只是李先生要求極高,如果達不到他的要求,所有人都會跟著倒霉,因此她只好充當黑臉,督促大家做好工作,達成老板交付的任務。
可能是黑臉扮得太傳神了,才導致大家對她敬而遠之,背地里奉送給她的綽號一個比一個難听。
盡避承受了大家的誤解與抱怨,她並不在意,只希望自己的老板能找回當年的笑容。
三年前李先生失去了他的情人,從此變得眼里只有工作、沒有私人感情,就算娶了李太太宋梅,對太太依然非常冷淡。
她希望老板能早日認清最美的事物不在遙遠的過往,而是近得就在他身邊。
「你是來找我們小老板的嗎?哎呀,你怎麼沒先打個電話?真不巧,他出差去了,你白跑一趟。」
听見珍珍居然發出嗲到讓人起雞皮疙瘩的音調,這是在跟誰說話啊?
她好奇的走出秘書室,可客人背對她看不到面孔,不過她倒是見到了珍珍那充滿愛慕的眼神。
對方是個帥哥嗎?瞧珍珍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請問是哪位要找李先生?」身為秘書室主管,她禮貌的走上前,避免花痴助理鬧笑話。
「你們誤會了,我找的不是李大哥。我找你,金秘書。」客人轉過頭來了,一張俊臉對她笑得很燦爛。
「是你!」看到來者是白歐圖後,她馬上想起自己還欠他大筆銀兩沒還,他現在的身份是她的債主。
「什麼你找的是金秘書」珍珍的嘴變成O字型。這個大帥哥找金恐怖做什麼?
「是啊,我跟金秘書之間有點事。」他比了比自己和金秘書,態度自然得好像他們非常熟識。
珍珍仿佛嗅到什麼不尋常的氛圍,好奇得耳朵都豎起來了。
金超群卻不想與這人有什麼「不尋常」,臉慢慢沉了下來,「我正要打電話給你,我欠你的……」
「我不是為那個而來的。」白歐圖直接打斷她的話,「這是你留在我那里忘了帶走的衣服,我專程送來給你。」他揚了揚一直提在手中的一袋衣物。
「喝!金秘書的衣服為什麼會在你哪里」珍珍的驚呼聲幾乎要穿破他們的耳膜。
金超群立即搶過他手中的提袋,狠狠瞪視他一眼,「謝謝,東西我收到了,你可以回去了。」為了避免誤會擴大,她迫不及待趕人。
「可是我還沒告訴你,衣服我有送洗,不過洗不干淨……」
「洗不干淨無所謂,這套衣服我本來就不打算要了。」她火速的表明。
「你不要了嗎?都怪我那天不該這麼粗魯的,如果動作輕一點,衣服也不會這麼慘。」他自顧自的說。
珍珍的眼楮睜得更大了。
金超群寒毛豎起,連忙快速將他往電梯口推,「你應該很忙吧?電梯就快來了,請!」
「但是,我還有一份數據要順道請你轉交給李大哥,等他回來後,就能馬上看到……」
「是這個嗎?好的,我一定會處理,你慢走。」她抽走他手中的公文袋,電梯剛好上來,她動作利落地將他推進電梯里,盯著電梯門完全關上。這小子總算消失在她面前。
她松口氣的轉身,準備警告珍珍這大嘴巴別把不實的流言傳出去,哪知腳跟才剛往前跨出——
「金秘書。」
她身子一僵,「白先生,還有什麼東西需要我轉交的嗎?」她咬牙轉過身,見電梯門果然又開了。他賴著不走到底想做什麼?
白歐圖走出電梯,姿態一派瀟灑的斜靠在電梯門邊,朝她露齒一笑,「沒東西轉交了,我只是還有話沒對你說完。」
「什麼話要說?」眼看電梯又下去了,她實在很想重新將他打包回電梯里,丟下樓去。
「那套情侶裝如果你真的不喜歡,可以還給我,我們才穿沒幾個小時,也許老板願意退——」
「你們穿情侶裝?」躲在角落的珍珍一時忘記自己在偷听,聲音忍不住的飄高。
「是啊,其實那套休閑服我個人覺得還滿舒服好穿的,可惜金秘書嫌貴,就連那雙情侶鞋她也有意見——」
「還有情侶鞋?」珍珍嚇得目瞪口呆。
「這很驚訝嗎為難道金秘書以前沒和人穿過情侶系列的衣物?」他笑問。
珍珍的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金秘書是什麼狠角色啊?金剛芭比耶!誰敢跟她穿一樣的?
「沒有啊……這就難怪了。」他煞有其事地點點頭,「金秘書,那你大概真的很不習慣與別人穿一樣的衣服跟鞋子,不然那家店還有賣睡衣,我換一套性感的睡衣回來給你好嗎?反正你那件套裝是我毀的,賠你一套睡衣也是合理,你說好不好?」他越說越曖昧。
他是故意的!金超群氣炸了。「白歐圖!」
「是,金秘書。」他痞樣的應聲。
「你、你跟我來」她氣得將他拉進自己的秘書室里,用力關上房門,看見珍珍沖到窗邊瞪大眼楮往里瞧的模樣,她咬牙切齒的連窗簾也拉上。
完了,她金秘書一世英名要毀在這件亂七八糟的「緋聞」上了!
她回頭瞪向罪魁禍首,迎向她的卻是張壞壞的笑臉,而且這笑臉主人的居然敢坐在她的辦公桌上——
沒禮貌的家伙!
「這樣很好玩嗎?」她怒問,順手將剛剛奪下的一袋衣物擱在地上。
「嗯,很好玩。」他笑得很欠揍的說。
她手指關節握得發出劈啪響聲,大吼,「白歐圖」
他挑眉,斂起。噴有的笑容望向她,「是你有問題吧?自然的打招呼、微笑的送客,這不是很好嗎?干麼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把我推入電梯里,十萬火急的趕人?我是白歐圖耶,你當成蜂螂還是跳蚤?被你轟得這麼沒尊嚴,要不要等李大哥回來讓我向他告狀,說他
的秘書對待客人有多麼無禮?」他挑明自己有多不爽。
沒錯,他是故意的,誰教這女人把他當洪水猛獸的趕。他只不過替她把衣服送回來物歸原主,她有必要這麼緊張兮兮,好似他是見不得人的鬼東西嗎?
她越是這樣,他越要作弄她,怎樣?他就是這樣的壞家伙!
金超群本來想罵人的,沒想到自己反而先被刮一頓。「我不介意你去告訴我老板,我是什麼樣的態度,但是你在我的辦公室里胡說八道,我如果不制止你,讓不實的謠言傳了出去,就是在敗壞我的形象」
「敗壞你的形象?金秘書,看來你對我個人很有意見,和我連在一起讓你感到很羞恥嗎?」白歐圖惱怒的問。
「很抱歉,這不是羞恥問題,而是的確令人困擾。」她皮笑肉不笑的告知。
他臉色一變,諒他再怎麼「隨和」,被糟踢成這樣,青筋也是會暴跳的。
「那很好。從今天起,我們就假裝不認識,就算在路上相遇,也當對方是路人甲」他撂話道。
「我沒意見。」她雙手環胸,不反對他的提議。
她這無所謂的態度,徹底惹毛了他,「那就這樣吧。金秘書,以後見面大家公事公辦。」
她點頭,「白先生,我們之間本來就只有公事。」
白歐圖氣得磨牙。這女人真的有夠機車,是他長這麼大以來所踫到的最大一塊鐵板。
「還有,我欠你的錢等過兩天我賣掉手上的基金後就還給你,不會賴帳的。」她補充說。
他眼角抽搐,「可真負責任啊那我就等你還錢。」他也不跟她客氣了,「這是我的帳戶,到時候錢匯到這里就可以了。」他抄了一組銀行帳戶給她。
她接過他的紙條,「好的,錢匯給你後,我會傳一封簡訊通知你,請你去確認一下。」
「好」他臉色鐵青的回應。
「白先生,既然我們把話都說清楚了,那麼,請——」她把門打開,送客。
看自己真的被當成蜂螂對待了,他忍不住邪火上升,「金秘書,這袋衣服既然你不要,我就普你丟了。你的小內褲還在我車上,不過我想那件小東西你大概也不想要了吧剎那我就一並處理掉了。」他跳下她的辦公桌,持起她身旁的紙袋,一面往秘書室外走一面說。
內褲?!車上?守候在門外的珍珍猛地倒抽一口氣。
想不到金秘書玩這麼猛,還跟人家搞車震!
金超群听了,兩只手掌張開後又用力握成拳頭。「這家伙」她要宰了他!
她沖出自己辦公室要找他算帳,但那家伙已經逃得無影無蹤了。
「金、金秘書,小……內褲是怎麼回事?」珍珍好奇到克制不住,明知會挨罵也想知道八卦內幕。
金超群狠狠地朝她掃視過去。
「你工作太閑了是嗎?剛才答應讓你正常下班的事取消。我桌上有一份購買新廠的估算案,你拿去評估合計完寫一份報告給我後才能下班則她丟下讓珍珍欲哭無淚的指令後,氣沖沖回到自己辦公室,用力的甩上門。
可惡!內褲……那家伙竟敢提這件事?!
那天她連內褲也沾上紅酒,他「貼心」到連內褲都幫她買回來,既然他買了,她就一並換上,可是後來兩人不歡而散,她整袋衣服就留在他車上忘了帶走,這下被他拿來說嘴,她簡直想撞牆死了算了。
白歐圖,她與他杠上了,這梁子他們結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