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晚的相安無事,林舒兒如往常一樣工作到清晨,打著哈欠才要上床睡覺的她听到有人敲房門。不用猜都知道是誰,她不想開門。
外頭的人繼續輕敲著,而且愈敲愈有規律,同時也敲醒了她體內的一把熊熊火焰,猛地,她拉開房門!
「你干什麼?」她沒好氣光著腳丫子下床,依舊是披頭散發的樣子。
「我的早餐呢?」
「外面巷口轉出去,有幾家不錯的早餐店,看你喜歡中式西式應有盡有。」
「我吃不慣外賣。」
「那你就自己動手。」才要關門卻被他再次給擋住。
「租約里聲明三餐你會負責。」
她自己三餐都搞不定了,還去負責他的三餐。一大清早,他已經穿戴整齊,看來是要去學校報到。
「你想吃什麼?」
「土司二片,荷包蛋一個,牛女乃一杯。」
很西式的吃法,但她家剛好沒有土司,也沒有牛女乃。
「很抱歉,不是我不幫你準備早餐,家里沒有人喝牛女乃,也沒有人吃吐司,麻煩你自行到外頭吃去。」
見他臉帶失落的轉身,林舒兒一時不忍,想他昨天才下飛機,今天就要去學校報到,她好像不該那麼殘忍,以前他的身體一直不好,現在呢?
「你吃不吃白粥?」
「白粥?」
「要不要?」她平時可不隨便煮東西給別人吃的,難得她同情心大起,他最好不要拒絕。
「好。」只要是她親手煮的,他都吃。
十分鐘後,兩人坐在餐桌前,唐少柏發現原來白粥真的是白白的,什麼都沒有,除了漲大的米粒外,就跟濃湯沒什麼兩樣,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吃到白粥。隨後她又去煎了荷包蛋,看她熟練的動作,他喜歡這樣有她陪伴的清晨。
飯後還是她洗碗,雖不至于說年頭哪個男的不入廚房的,他卻連洗碗都不會。忽然想起,他是唐家大少爺,這種瑣碎事肯定有人幫他打點好,怎麼會勞煩他動手。
「那誰收?」
懊不會她好心幫他煮早餐,還要幫他收碗盤吧!
「可以請佣人過來。」
「佣人?我家沒那種閑錢。」有錢請佣人,她還需要苦哈哈的熬夜當翻譯嗎?
唐少柏吃了一碗,才要放下碗筷,對面的人很無情的道︰「吃完!我辛辛苦苦煮得早餐,你不吃完,等一下又要倒給野狗吃了。」
原來社區還有野狗四竄,「這里野狗多嗎?」十年了,一代傳一代,應該很熱鬧才是,
「不多。」只是她剛好認養了幾只,天天來她家報到。
唐少柏將空了的碗遞給她,「那再給我一碗。」
嘴里喃喃自語的她,又幫他填了滿滿的一碗,「你快吃,吃完我才可以收拾碗盤。」算了,她自認倒霉,不然她又能怎麼樣呢?
「你不是不吃?」見她拿了碗筷盛了白粥,唐少柏道。
「我餓了不行嗎?」
「其實吃早餐對身體好。」他的醫生都這麼說。
「你吃快一點,學校要打鐘升旗了。」
她家轉角出去不遠就是私立高中,她期盼他快些出去,她才得以清靜些。只是他臨去前的那句話讓舒兒在門口目送他直到轉角,他說什麼?幫他準備午餐?這種話他敢說出口?
不平的用力甩上大門,看著餐桌上的碗盤,快速的洗好擺好,已經八點了,她要快點上床睡覺。
中午時分,雖然她很不甘願,擺著一張臭臉出現在校門口,這間高中她來回進出不下百來次,就屬今天臉色最難看。
一張晚娘臉孔,多年未在中午出門,正逢今年不知第幾波寒流來襲,她全身包得密不通風,手里拿著飯盒睨了眼校門口的守衛。
「舒兒,你怎麼有空來學校玩?」
玩?她哪有那麼好命來學校玩?她是來伺候大少爺吃飯的。
「新來的英文老師在哪里?」
守衛見她殺氣騰騰,老人家幸虧世面見多了,連忙指了指一旁的教師休息室,「在那里。」
連謝謝都省了,她轉身就朝守衛指得方向走去。接近休息室,遠遠的就听到女老師們的嬌笑聲,她嘴角抽動,要自己深吸口氣再進去,免得她手里的飯盒不小心砸到某人臉上。
她才走進休息室,都還沒開口喊人,唐少柏眼尖瞄到了她,「舒兒,你來了。」
因為她的出現,休息室里頓時安靜無聲,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
「你的午餐。」
難得出門,全副武裝的她身上有著可愛的白色耳罩,白色手套,白色外套,白色長褲,衣服是黑色的,露出來的臉有些青白,應該是睡眠不是造成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散亂,唐少柏自然的伸手幫她撥整齊,「你吃了嗎?」
她覺都還沒睡夠,哪有時間管吃的,「我要走了。」
任務已了,責任已盡,她想轉頭走人,卻被人拉住,「舒兒,要不要跟我一起吃飯?」
「我吃不下。」她冷得全身發抖,明明就在室內,她卻由腳底直冷到心窩。
「你很冷嗎?」
「你出去外面看看,不到十度,你說冷不冷?」她最痛恨這種天氣出門了。
「那你還幫我送飯盒來?」
「不然呢?」租約里都說了,她要負責他的三餐。
「我以為你還在睡覺。」
「飯盒給你,愛吃不吃隨你。」她也覺得自己該躺在床上睡覺,奈何她就是雞婆的幫他送午飯,早知道她就別那麼多事。
「唐老師,她是誰啊?」
「對啊,她對你好凶哦。」
突地有個女老師眼尖,「你不是林老師的女兒嗎?」
原來她不出門,還是有人認得她,林舒兒表面客套地點頭微笑,心里只想快快離開這個八卦地方,她已經很久不跟人聊天了,自從訂婚取消後,她一直都是一個人。
「是舒兒?難怪我也覺得面熟。」另一位女老也也笑著說。
林舒兒認得她,是學校最愛在背後嚼人舌根的女老師,四十歲不到的年紀,身材卻已全然發福走樣,至今還是小泵獨處。
「舒兒,你心情有沒有好一點?小蘇跟你未婚夫的事都成了事實,你不要太傷心。」
她的陳年往事又被提及,真是應驗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的名言,「我走了。」
「舒兒,要不要我介紹幾個忠厚老實的年輕人給你認識,你都老大不小了,再不結婚以後可能要嫁不出去了。」
「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她的臉有些落寞,唐少柏才想要開口,林舒兒急急的撥開他探過來的手,她已經很堅強了,不需要听太多的安慰,也不需要別人給得依靠,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十七歲的少女了,「再見。」
見她消失在轉角,跑動中他發現,雖然她全身包得密不透風,腳上竟然只穿了雙拖鞋,難怪她發冷了。這麼冷的天氣,她出門不穿鞋,是不怕凍傷嗎?虧她還是外文系第一名畢業的高材生,以前她明明就很聰明伶俐,怎麼十年後看來卻有些走了樣。
是生氣嗎?因為那段已逝的感情被提及,他想在她心里應該還有個角落敏感脆弱的不願被人踫觸。
如果不是下午還有課,他可能就這麼追出去了。
想了想,看著手里的飯盒,那是她專程為他準備的,雖然舒兒表面上是凶了些,但她永遠都懂得先為別人著想。
算了,讓她好好睡一覺,免得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