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新年的時候,肖成樞的房子終于裝修好了。
終于如願以償地得到了他想要的鐵藝大床以及一個有著中世紀歐洲華麗風範的主臥。
「我在股票里賺來的錢差不多全在這里了。」看著成品,肖成樞感嘆,「還好,算值。」
但同時也有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張宇明結婚了。
請帖送到了所有相識的人手里,甚至包括了肖成樞。
應該是「理所當然地包括了肖成樞」。他才是最需要見證這場婚禮的人,他需要死心。
這是大胖老抽趙遠嘉爾都明白的事,因此立刻就打電話恭喜準新娘,並表示一定出席。
「電話打不通。」
婚禮的前一天,肖成樞從影樓請了假,消失了。
「分頭去找。」老抽發話,「再這麼下去那小子要廢了,真沒出息。」
這座城市就這麼大,他會去的地方也就那麼多,嘉爾嘆了口氣,沒有任何意外地在那間咖啡廳找到他。
他埋頭在桌上,不過很意外,桌上沒有酒。
只有兩杯咖啡。一杯摩卡,一杯藍山。
分手當天,兩人喝的咖啡。
他怔怔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一只手拎起杯子,把屬于張宇明的那杯喝了,他震動一下,待發現是嘉爾,又坐回去。
「說了你沒創意,不想被人找到的話,拜托換個地方吧。」
「不出聲的話坐下來,要吵滾一邊。」
「我可不打算跟你吵。」嘉爾把喜帖推到他面前,「看看。」大紅喜帖,上面有新的照片,「她笑得真漂亮。她很開心。」
肖成樞皺起眉,「李、嘉、爾!」
「你給不了她幸福,肖成樞。」她很少這樣叫他,聲音很輕淡,輕淡里有股蒼茫,「嗒」的一下,給自己點了一根煙,輕輕吐出一口煙霧,「你知道她要的跟你能給的完全不一樣,她需要非常安定的生活,需要對她一心一意的人,像你這種不懂得收斂自己感情的人,永遠都不可能得到她。」
肖成樞盯著她,胸膛急劇起伏。
「如果真的還愛著她,就親自去祝福她吧。她會送喜帖給你,是因為她還關心著你,她不想你繼續發神經。」
肖成樞警告的眼神消失,聲音低下去︰「我不想看見她……」
「沒種,今天是她最漂亮的日子,不看會後悔一輩子的。」嘉爾熄了煙,拉起他,從他身上掏出錢包結賬,把他拖上出租車。
肖媽媽看到兒子在上班時間回到家里,又一臉的迷茫,吃了一驚。
嘉爾笑著說︰「他又失戀了。媽,晚上不用準備他的飯,我們要去喝同學的喜酒。」一邊已經打開他的房門,開衣櫃,翻出衣服塞給他,「去洗個澡,刮個胡子,給我弄出點人樣來。肖成樞就是要帥得天上有地下無,讓張宇明的老公感到你一輩子都是頭號勁敵,這樣才會對張宇明小心翼翼,視若珍寶!知道嗎?人渣,這才是你能夠為你愛的女人做的最後的、也是最好的一件事!」
張宇明的老公生得溫文爾雅,一副貴公子模樣。而入席之後一打听男方父母的尊姓大名,果然如雷貫耳。
「輸在這種家伙的手里也認了。」趙遠拍拍肖成樞,「人家是正宗的名門之後,房子三套,車子四輛,你把下輩子加上也來不及了。」
「怕什麼?」嘉爾揚眉,「咱至少比他帥!」
今天的肖成樞是最帥的,從來沒有人把黑色穿得這樣英氣,這樣俊朗,這樣亮眼,這樣逼人。黑發斜斜蓋住眼線,眼角清冷柔亮,肖成樞是一把出了鞘的冰晶寶劍,清澈,鋒利,光芒四射。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眼神,不過張宇明身為校花,從同學到同事,仰慕者無數,席面上戀戀不舍的視線比比皆是。新人敬酒終于到這一桌,場面地敬了全桌之後,肖成樞給自己倒了一杯,「來,祝二位百年好合。」
新郎連忙多謝,新娘也微笑著喝了。
「再來一杯,祝二位早生貴子。」
這下便要擋酒了,但肖成樞不肯,張宇明看著他,深吸一口氣,喝了。
「這一杯,祝二位子孫滿堂……」
「還有什麼,一起敬了吧!」伴娘拎了瓶酒往桌上一擱,「我來!」
肖成樞目光望向她,隱隱有怒氣,嘉爾把他的酒杯取走,低聲說︰「太沒風度了,很難看的。」
「各位吃好喝好,恕我們招呼不周啊。」新郎新娘這樣說著,往鄰座去了。
肖成樞慢慢地坐下,忽然,笑了起來。
「她今天是蠻漂亮的。」他說。
嘉爾閑閑地吃著菜,「這不廢話嗎?」
「校花果然是校花,不愧我喜歡她這麼多年。」
嘉爾詫異地扭過頭,看到他臉上怡然的笑容,忽然,一顆心放下了。
「小子,」她捶了他一拳,「你悟了!」
「不錯,快點恭喜我得道吧!」
「老娘哪里有空?這螃蟹吃得我累死了。來,幫我把腿子剝出來。」
「我靠,兄弟我在生死難關上徘徊,你倒吃得有勁。」雖然這麼說,還是接過蟹腿替她剝。
「紅包都送了,不多吃點怎麼夠本?既然清醒了,趕快上吧!喏,田螺煲超贊的!」
婚宴結束後,為了慶祝肖成樞的重生,大家又去了大海樓。
話說這大海樓,真名叫天海樓。但它直聳的名牌太高大了,當年杵在底下的肖成樞把腦袋折成180度角,最上面一橫還沒是沒看見,「大海樓,好名字啊,好名字。」他贊道。
從此這家餐館就叫「大海樓」了,666包廂基本是這幫人渣的專屬包房,搞得包房服務員都跟他們稱兄道弟,高興了還坐下來吃吃喝喝。
里面還有簡單的K歌設備,雖然比不上專業K廳,但已經夠這幾個人干嚎了。玩到一半,趙遠跟肖成樞說︰「你發現沒有,那伴娘長得跟張宇明有點像。」
「那是張宇明堂妹。」肖成樞和嘉爾同時答。
「咦,你怎麼知道?」
「廢話,我追了張宇明那麼久,她家十八代的族譜我都背得出來。」
「那你又怎麼知道?」這回問的是嘉爾。
「這變態每一星期進展都要告訴我,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嘉爾說著,用危險的眼神看趙遠,「人渣,你有什麼想法?」
「嘿嘿嘿,不知道肖兄知不知道什麼叫做退而求其次……」
「好!」肖成樞舉起杯子跟他一踫,「下次這個包廂就會多一個美女!」
「喂,」嘉爾最看不慣他們這種輕率的態度,「你真決定追?」
「當然。」肖成樞答得再自然不過,「相信我,追她用不了一個星期。從她看我眼神我就知道,她一定也听說過我,而且印象不錯——」
「滾吧,自戀狂,」嘉爾一口氣把啤酒干了,「你要真用一個星期追得到,我就去相親。」
「啊,就算是為了造福人類,我也要把你嫁出去啊,哥幾個,干了!祝我馬到功成吧!把你們預備著的人選統統給嘉妹妹送過來!」
就是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決定的。
是嘉爾很不喜歡的態度。
但,三天後的上午,剛剛從床上爬起來的嘉爾接到肖成樞電話。
「下來。」聲音里是得意洋洋的笑意,「給你介紹個人。」
「等你追到張雨宵再說!」
「哈哈哈,」里面傳來狂笑,緊接著電話換了一個人接,「你好,」是很清脆的聲音,「我是張雨宵,下午一塊兒聚聚吧?」
「其實真正追她的時間只有兩分鐘。」
人渣聚會里,眾人都驚異于肖成樞的神速。雖然說這小子在女人堆里一向吃香,但還沒有吃香到這種程度。面對群眾們的疑惑,肖成樞靠著沙發,懶洋洋地開口︰「前面三天,只不過是用來找她的號碼罷了。」
「神啊,請明示!」
「我問她,願意做我的女朋友不?她就問了我一句話。」
「什麼話?」
「她問,那天坐你邊上的是你女朋友嗎?我說那是我哥們兒。她就說,那好,從今以後那個位置歸我坐了。」
「我靠,兩個人都太猛了,簡直天生一對。」
「張家的女人都很厲害。」
大家說著,然後,一致把視線對向嘉爾。
坐在角落里咬著吸管的嘉爾頓時豎起了汗毛,「干、干嗎?」
「願賭服輸吧!」肖成樞遙遙地笑看著她,「以後不管是你生病你很忙你有約還是你痛經,只要是我們安排的人,你就必須出來見。」
「至少給我先看照片再決定的權利——」
「人不可貌相!外表都是膚淺的!你以為世界上有多少個像我這樣美貌與智慧並重的男人?!絕大部分人渣,都是外貌和內在成反比。相信我們的眼光吧,能拉到你面前的,帶出去絕對不會丟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