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子上面，袖子挽上手腕，垂在耳邊與前額的發絲，因煩躁被抓得有些零亂，秋子昂把手中的文件看了一次又一次。

同秋子昂一般，所有人都投入到工作中，他們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腦與文件，被手中數據弄得焦頭爛額；因有女職員在場，不敢制造煙霧，一些老煙槍，拼命咬著筆桿，壓抑著心中的煩躁。

安靜地坐在秋子昂身邊，看著人們來往于他身邊，樂正寧寧無聊地數著手指。

「你的數據不對，重新核對一次。」把文件交還給男職員，秋子昂接過另一男職員送來的文件。

本已忙得不可開交，恨不得多生出兩只手，這時，桌上的電話竟也添起亂來。單手拿著文件，伸出另一只手拿起電話，秋子昂邊看文件，邊听電話，「嗯？對，把他們的電話全部接到這部電話上。」放下電話，把看完的文件交還給面前的男職員，秋子昂開口道︰「沒有問題，你可以繼續了。」交待完畢，借由短暫空閑，秋子昂俯下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樂正寧寧。

「寧寧，你負責接听這部電話，如有問題就翻譯給我听。」用下巴指指電話，秋子昂再次接過文件。

「好。」點點頭，樂正寧寧把目光移到電話上面。

終于有事情做了，不必一次又一次地確認，自己只有十根手指，不多一根，也不少一根了。

盯著電話發呆不久，清脆的電話鈴聲就打斷了她思緒，回想起秋子昂交待，樂正寧寧伸出手，拿起電話，「你好，這里是北尹！」听了片刻，她轉換了語言，「Ubentgoed,ishierbeiyi！」荷蘭語。

交談了一陣子，恢復成中文，「子昂，他問你可不可以行個方便。」樂正寧寧仰看秋子昂。

「告訴他不行，規矩是他們定的，不是我。」抽空回答樂正寧寧，秋子昂繼續與身邊的職員商討文件內容。

「噢。」低下頭，改換語言，樂正寧寧把秋子昂的話，原封不動送還給對方。

繼續用荷蘭語交談了一陣子，樂正寧寧放下電話。對方真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人，怪人一個。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抽回沉思，樂正寧寧抬起手拿起電話，「你好，這里是北尹！」愣了一下，她改變了語言，「Siesind,sindhierbeiyigut！」這回換成了德語。

一會兒過後，抬起頭看向秋子昂，樂正寧寧眼神怪異，仿佛是什麼事情讓她疑惑，弄不明白。

「有什麼事情，寧寧？」掃視手中文件，秋子昂開口問道。

「這位大叔說，找個時間請你吃飯，如果你不去，我去也行！」他們又不認識，為什麼請她去吃飯？

「告訴他，我們誰也不去，讓他不要再打這種無聊的電話了！」放下手中文件，秋子昂氣急敗壞地低吼。

「好。」從秋子昂身上收回目光，樂正寧寧冷漠地回答了對方。

糾纏不休，十分鐘過後，對方才肯放下電話，暗暗嘆氣，樂正寧寧在心中暗忖，好纏人的大叔噢。

嘆息聲還未落下，電話鈴聲再次響起，「你好，這里是北尹！」停頓，「Ε？στεκαλο？,ε？ναιεδ？beiyi！」希臘語。

「子昂，他說他好傷心，傷心得快要死了！」還好她沒有面部表情，要不然，這一刻定會皺在一起。為什麼她接的電話，一個比一個怪異，這些是什麼人？

「讓他去死。」咬牙切齒地悶哼，秋子昂握有文件的手，加大了力道。

被秋子昂暴怒的神情嚇退了兩步，等待在他身邊的人，吞了口口水。究竟是誰，讓秋經理這般生氣，這人好厲害。

「噢。」沒有受到秋子昂怒火的影響，樂正寧寧用希臘語回復對方。突然把話筒拿離自己，樂正寧寧漠然等待。听著電話筒內，依稀傳出的嚎啕大哭聲，她盯住電話筒不放。等待聲音有所減弱，重新把電話拿到耳邊，樂正寧寧冷聲安慰幾句後，放下了電話。

話筒剛剛放下，卻又重新拿起，樂正寧寧開口道︰「你好，這里是北尹……Voc　　bom,est　aquibeiyi！」改變語言，這回換成了葡萄牙語。

「唔，子昂，他說不喜歡產品的顏色。」把對方廢話自動省略，樂正寧寧找出所謂「有用」的話，翻譯給秋子昂听。

「告訴他，我們的產品沒有顏色。」眼楮危險地眯了眯，平日里清脆的聲音已降到零度。

站在秋子昂身邊，小劉打了一個冷顫，也不禁在心中哀嘆，為什麼自己這麼倒霉，非要這個時間找他商討？

「嗯。」原話奉送，真想把秋子昂的語氣也學去，樂正寧寧與對方周旋著。

良久，對方終于掛下電話，樂正寧寧也得以解月兌。

短短兩個小時內，樂正寧寧接了十多個電話，不同的語言，不同的聲調，卻有相同的特性，他們提出的問題，都很有「個性」。不是問天氣如何，就是問茶水好喝，還是咖啡好喝，更有幾位強烈要求見上她一面。

罷開始，面對這些奇怪的問題她還有些不知所措，但接得多了，也就應對自如了。

將近中午，不再有電話接入，樂正寧寧清閑了許多，轉過頭向牆上掛鐘掃去，卻在中途停止並慌張收回。她向秋子昂送去求救信號，他們怎麼了，怪可怕的！

午休時間，沒有一人離開國際部，所有人都以奇怪神情打量著樂正寧寧。

「好了，大家都休息去吧！」收到求救信號，秋子昂離開桌面，手拿著文件在空中搖了一搖。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尷尬輕咳幾聲，各自向外走去。

秋子昂遞給樂正寧寧一個安慰的微笑，隨後他把目光移到躲在電腦後，只露出一只眼楮卻欲言又止的風素霽身上，「我們去餐廳，你去不去？」她這個密探不但盡職，還幫了他幾個大忙，獎賞她一次吧。

「去，去，去。」喜形于色，風素霽不停地點頭，快速收拾了一下桌面，她飆到樂正寧寧與秋子昂面前。

帶領她們向專用電梯走去，秋子昂體貼地詢問樂正寧寧︰「寧寧，你想吃西餐，還是中餐？」

「西餐。」上回喝的紅茶，她很喜歡，好想再喝一次。

「好，我們去左餐廳。」唇齒間露出了純真的微笑。

苞在他們身後上了電梯，風素霽抿嘴偷笑，秋子昂啊秋子昂，你也有今天？

站在秋子昂身邊，看著他幸福的笑臉，樂正寧寧若有所思，難道真像霽霽所說，子昂深愛著她？

「到了。」到達左餐廳，秋子昂紳士地讓樂正寧寧與風素霽先走出電梯。

在窗邊挑選了一個桌位，他們坐了下來。窗外是藍天白天，窗內是風雅環境，在北尹頂樓餐廳就餐，可以得到頂級享受。

「寧寧，沒想到你會多種語言！」咽下食物後，風素霽開口道。

「可能是常常跟爸爸、媽媽出國的緣故。」叉子停在半空，樂正寧寧解釋道。

「哈哈，你看見他們的眼神了嗎？真是鉚死了。」輕笑出聲，風素霽大感痛快。哼，讓她們在寧寧背後嚼舌根子，知道寧寧厲害了吧。

樂正寧寧吞下一片魚肉，腦中突然產生一個念頭，她轉頭看向秋子昂，想了想後並沒開口，徑自吃起東西來。那些奇怪的人是誰她倒也不是頂好奇，不問了。

「有什麼事情嗎？」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秋子昂笑道。

「沒什麼！」沒想到秋子昂會看出她眼中的疑問，樂正寧寧抬起頭。

「你想知道今天打電話的人都是誰吧！」拿起咖啡，輕嗅其香濃的味道，秋子昂啖入一口。

「呃？」子昂怎麼會知道她想問什麼？眼露驚訝，食物在嘴邊停頓了一下，樂正寧寧眨了眨眼楮。

是誰？這些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找老大一次，她真是好奇死了。吃東西的動作慢了下來，風素霽豎起耳朵，生怕漏掉重要信息。

「唉，他們是與北尹有著重要往來的客戶。」輕輕嘆了一口氣，秋子昂放下咖啡杯。

噢，然後呢，咬嚼動作也放緩下來，風素霽眼中閃動著興奮的光芒。

「在北尹一次慶祝會上，我認識了他們，沒想到這竟是悲慘的開始。」早知如此，他就不去參加那次慶祝會。

嘿嘿嘿，沒想到，你踢到的鐵板還不止一塊。嗚，突然之間感覺好舒暢，風素霽在心中狂笑了幾聲。

「因為好奇我真正的年紀，他們就聚在一起打了一個賭。如誰先探听到我的年紀，誰就獲勝，而輸掉的人，則無條件滿足獲勝人一個條件。當然，在探听過程中，不可以使用權力，生意壓迫和偵探之類的卑劣手段，只能親口探听。」他看是那群老頭是太無聊了，才會打這樣一個賭！

「呃？」打賭？

「結果，一個月後，勝負分了出來。輸的人卻又不甘心失敗，總想自己是贏家。就這樣，賭一直打了下來，最後變成每隔一段時間，他們就會騷擾我一回。」那群無聊的老頭，要不是看在他們是北尹的重要客戶，他早就把他們扔到太平洋，喂鯊魚去了。

「那這次……」被一記冰眸，射了個千瘡百孔，風素霽連忙噤聲。不知道這回打賭的內容是什麼，但從老大犀利的眼神中，便可略知一二，一定是敏感問題。

懊死，拿他打賭也就算了，沒有想，他們竟把腦筋動到寧寧身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忍無可忍，他發怒的結果是，自己也加入到打賭行列。賭注，他贏，從今往後，這些老頭將不再拿他與寧寧做賭，反之，打賭將繼續下去。而這次打賭的內容，則是討取寧寧的歡心或微笑。為了今後能與寧寧享受寧靜生活，他拼了。臉色越來越差，秋子昂握有咖啡杯的手指，浮起條條青筋。

察覺到秋子昂四周越燃越烈的火焰，樂正寧寧向他投去關心的目光。

低下頭，盯住盤子不放，風素霽恨不得躲到桌子下面。不要抬頭，不要看老大，這時與老大目光相交的結果，將會變成自己被漩風波及。

喝了一口咖啡，平息心中的怒火，秋子昂冷靜了下來，向樂正寧寧微微一笑。

「寧寧，你不用對他們太客氣。」秋子昂勾起嘴角道。

「嗯。」反正也沒事情做，樂正寧寧倒是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