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想撮合我和章甜?」李諱難得正經地問。
「我覺得這不是我的問題,你應該對章甜說︰甜甜,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我?」我說,「我敢保證答案非常肯定,是‘YES’!」
「就算你是平常的失戀,也要有個一年半載來追悼愛情休養生息吧?何況我對你那麼認真,我估計要過個三五年。」他說。
「拜托,都快三十的成年人了,還來情竇初開的小男生那一套?你沒听過忘記一份感情,最好的辦法就是發展另一份感情嗎?」
「我才拜托!我是先認識章甜才認識你,但是我追的是你,擺明了我和她不來電,你干嗎瞎攙和啊?」
「可是她喜歡你,不,不只是喜歡!是愛你。」
「可是我只能說我感動,我欣賞,我自戀。但是都不是愛情!如果非要和她在一起也許可以,但是我心里會很空虛,你懂不懂?」
「我當然懂。」我悶悶地說,「但是,你必須承認,章甜是一個值得去愛的女人。」
「我從不否認。」他說,「但是不愛就是不愛,就跟你不愛我一樣。」
「我……」是啊,不愛就是不愛,我懂了。
「我到了。」我說,「謝謝你送我回來。」
「又不準備讓我進你家門?」他說。
「……你想進去坐坐就上樓好了。」我沒再阻攔他。
我率先上了樓,打開門。
「滿足你的好奇心了吧,隨便‘參觀’!」我說。
「很溫馨啊。」他堂而皇之地走進屋里,「為什麼我覺得你的家里有點像‘家’的感覺?」
莫名其妙,「家」當然像「家」。
「不像一個單身女子的屋子。」他說。
我豁然明了了他的意思。
他又大搖大擺地進了臥室,看了廁所、廚房,陽台和小臥房也沒有放過。
「雙人床、兩個枕頭、大碼的拖鞋、男性化的茶杯……」他依依數著,我這才發現,原來這個屋子里,凌天的影子從來沒有消失過,我甚至刻意讓它維持著原來的樣子。看到這些東西,我又陷入了回憶里面,雖然有兩個枕頭,但是我每次醒來都枕在他的懷里;我給他買了一個鴨子的茶杯,是一對,他當時很受不了,但是搬東西的時候,他帶走了那只茶杯,而留下了這只。
「啊!你看我發現了什麼!」李諱從浴室跑出來,夸張地問,「刮胡刀!難道你用這個刮腋毛啊?」
「李諱!」我大喊。
他笑,平靜地說︰「這就是你一直不讓我來你家的原因吧?」
「什麼啊?」難道他猜到了?我已經結婚……
「因為,你和你的那個他……同居。」他說出結論。
「不。」我平靜地說,「不只是同居而已。」
「不只?」他眉峰皺起。
「是結婚。」我說出答案。
「什麼?」
「我結過婚,有問題嗎?我很抱歉瞞著你這麼久,但是我有我的理由,你可以不諒解我。反正,我已經離婚了。」我說。
「結婚又離婚?喂,你跟我開什麼玩笑啊?」
「你就當我開玩笑吧。」這也並不重要了,也許,就是愛神跟我開的一場玩笑。
「就是嘛,思思,你說這話的時候應該想想,你才24歲,你說你剛剛結婚和老公相親相愛我相信,你說你結婚又離婚了,我怎麼可能會相信?過不了幾天,你是不是又要告訴我,你又突然蹦出一個孩子來了?」
「我……對不起,我接個電話。」手機鈴聲打斷了我的辯解。
「喂,表嫂。」
「小雅?」
「你跟表哥到底怎麼樣啊?就算為了孩子,你們也不應該分開。」
我看了李諱一眼,轉身走到陽台。
「小雅,孩子的事我自己會有辦法的,你放心吧。」我盡量小聲說。
「但是你明明還愛著表哥,而且表哥也在乎你,你們為什麼就不能在一起呢?」
「他對我好只是因為我曾經是他的妻子,他曾經有過承諾,所以在自責。」我說。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天他知道你一個人從姨母家回去,他就不會那麼緊張了。」她說的是我從婆婆家回來的那天,「那天他徹夜未歸,是因為曹映急性盲腸炎犯了,表哥把她送到醫院,照顧了她一天一夜,直到曹映的父母趕過來。他回來的時候,姨母告訴他你賭氣獨自回去了,他有多緊張你知不知道!他還對姨母說︰明知道她懷孕還讓她一個人走,她是你兒子我最在乎的人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就坐凌晨的火車去找你了。」
「……不要再說了,小雅……」客廳里傳來一聲玻璃打碎的聲音。我說,「我現在還有點事,我掛了。」
我沖進客廳,「怎麼回事啊?」
李諱從相冊里抬起頭,是我和凌天的相冊,他……知道了。
「你哭了?」
哭?我把手探到自己的臉上。剛剛打電話的時候,我居然忍不住哭了。因為,我是凌天最在乎的人,所以我哭了……
「我做夢都想不到,你居然就是凌天的前妻。」他說,「你天天和他見面,天天看見他們兩個在一起,而且還要一直愛著他!你難道不覺得很累嗎?」
「那是我自己的事。」我說。
「為什麼不把他搶過來?你完全可以把他搶過來!」
「我說了這是我的事,這是我的事你不懂嗎?」我終于哭出聲來,「我承認……我軟弱、我自私,我只是想要一份完整的愛,我不要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想著另一個人……我妒忌曹映,從兩年前我知道這個人存在的時候,我就知道她對凌天很重要……他說,放棄一切也要和她在一起……我只是成全他,我不想自己變成一個成天猜忌、成天找碴的妻子!我知道如果我不放手我就會越來越妒忌曹映……越來越放不了手……」
「思思……」李諱溫柔地抱住泣不成聲的我,「思思,你何苦這樣……」
「事實上,我已經在嫉妒她了,我知道……」他的懷里似乎可以躲風,讓我有一種安全的感覺。但是,這個男人卻不能讓我心痛,不管他跟什麼女人在一起,我都不會。
「你一直愛著他,當然會嫉妒他身邊的女人。這很正常。」他輕拍著我的背,就像哥哥在安慰哭泣的小妹。
我在他懷里輕泣著,好像所有的話都說出來了,就輕松很多。
早上的一道陽光射進來的時候,我基本上對目前的狀況有點接受不了。我居然在李諱的懷里醒來。他則像沒事人一樣好笑地看著我。
「為什麼你還沒有走?」我把他推開。
他站起身,揉著自己肩胛骨伸著懶腰。
「拜托,昨晚是誰拉著我不放啊?你以為你家很好睡?」他走到我跟前,我迷蒙地看著眼前的他,「既然那麼離不開他,為什麼不把他奪過來?他對你有一生的承諾不是嗎?也許他現在還愛著你。如果你不敢,那就讓我來幫你。」
「你說什麼?」
「我說過我一定要讓你幸福,我會幫你。」他捧著我的臉認真地說。
「你懂什麼?你根本不懂!我和他,沒錯,也許我們很默契,也很了解對方,也在乎對方,但是你懂嗎?他從來沒有說過他愛我,從來沒有!因為他愛的人是曹映,那是他愛的全部!我可以是他的家人,但不會成為他的愛人!可我要的是愛情,不單是親情。所以,我寧願放棄,你知道嗎?
「我可以讓他回到我身邊,輕易回到我身邊。但是我不會那麼做,因為……我真的太愛他了,我不想讓他守著沒有愛情的婚姻,也不想……面對沒有愛情的婚姻。
「所以,請你不要插手這件事,就當做你什麼都不知道,做完這個月,我會辭職,換一份工作。從此,忘記凌天。」我堅決地說,「李諱,如果你真的要幫我,就請你什麼都不要做,我不需要幫忙。」
「你真的好傻,你這樣執著,不是因為你懦弱,我發現,其實你很堅強。」他撫去我臉上的淚,低喃著,「凌天,真的是個幸運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