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這女人真有本事惹他,害他氣得快要腦中風,還要跟她講道理,他上輩子鐵定是做了很對不起她的事,今生才會被她給吃得死死的。那個自認超級會辯論的言秀樹,遇到費安麗,投降!
「你想照顧我一輩子就直說好了。」他沒好氣地說。
「什麼意思?」
「因為本帥哥快被你逼瘋了,最後不是進精神病院就是進醫院,難道你這個凶手都不用照顧我嗎?」
「別要嘴皮,我不吃那套。」她才不跟他瞎攪和呢。
「我不答應。我要那種認真的交往,成熟的交往,有計劃、有遠景……」
「要不要有前瞻性?」
「最好有。費安麗,我很誠懇地要求你當我女朋友,快說好。」
「幫我洗頭。」
「洗頭?那就表示你答應嘍?」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說好了?」
「就這麼說定了,銀貨兩訖,本帥哥用我的勞力換取你的愛情,咱們誰都不吃虧。」
安麗笑了,這家伙其實也有天真的一面嘛。
這麼稀罕她的愛情哦?害她小靶動了一下。能被一個人如比重視,那感覺真有說不出的虛榮,她太沉醉其中了,欣喜到不能自己。
就這樣吧?答應他好了。也許,他真的能帶給她不同于以往的感受。她不是一直在高唱姐弟戀的好處嗎?就算最後終究不能在一起,也好過她一個人虛度光陰。
「你畫這什麼?」她注意到桌上擺了張紙,拿近細細端詳後又拿遠,歪著頭看了半天,才說︰「畫得還不錯,挺有天份的。」
「真的?我還覺得我畫得好差,比例有點怪,怎麼改都不對勁。」
「可是神韻有捕捉到,這很不容易。線條乍看雖然粗心,細看卻有細膩的部分,像不像不是重點,能畫出精髓才是高招。」
對藝術家而言,繪畫技巧是可以磨練的,重要的並不是像不像或寫不寫實,而是在于藝術家所要表達的意涵能不能透過繪畫傳達。有時,太過講究技巧,反而會失去純真的味道,因此,藝術家是很忌諱被說匠氣的。
言秀樹害羞地抓起毛巾,圍上她的肩膀,解開她的發,讓她秀氣的發絲在手掌上跳舞,反覆搓揉。她的發色黑中帶點紅,如她的性格,偶爾有點嗆辣;烏絲輕軟,握在手中,軟綿綿的,讓他想起小時候最愛吃的那種古早味棉花糖。
「命相學說女人頭發細軟是好命的象征。」他喃喃地說。
「那套用在我身上就不準了。」她笑著說。
「怎麼說?」
「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所以我是外婆跟舅舅帶大的。盡避外婆和舅舅待我就像親生孩子一樣,但我還是很害怕成為別人的負擔,所以我十八歲就獨自上台北念書,一個人生活,靠打工賺學費,常常熬夜畫插圖,我的近視就這麼來的。十八歲以後才開始近視,連醫生都很意外,可見我是用眼太過度了。」
「你是想跟我比誰命苦是吧?我媽從年輕時男友就一個換過一個,所以連她都不確定我老爸是誰,你說,我慘不慘?不過,無所謂,你遇到我,跟我遇到你之後,我們都可以很幸福。」
「真這麼篤定?我很好奇,你到底憑什麼這麼有信心,我們不會吵架分手?」
「因為我現在對你正熱烈啊,笨蛋!很多人面對愛人變心時常說︰「你不是說過愛我嗎?為何卻騙我?」其實愛人並沒有騙他,在愛的那當下,的確是真心愛著的,只是後來不愛了而已。」
「原來你也懂這個道理?還滿有學問的嘛。」安麗麗笑笑,心里卻產生一股淡淡的失落。明明說要談無負擔戀愛的人是她。為何在听到他這麼灑月兌的剖析後,卻威到空虛了?
難道,她遠不如自己所想的瀟灑,或是對言秀樹的認真已經超過她的想像?
她喜歡他,但還沒有到非他不可、失去他就天地變色的程度。來找他之前,她很清楚她要的是什麼,但此刻,她竟然有點不確定了。
「我說真的,安麗,我現在很愛你。」
「你愛我什麼?這不是女人跟男人的問題,你懂我的意思吧?」
他懂。費安麗這個女人太難纏,連問男人這種問題她都要解釋得這麼明白,因為怕他以為她跟其他女人一樣,總愛問男人這種問題。
「費安麗,你真的很好強。就算你以女人的立場來問男人這種問題也沒有什麼不可以啊,你裝小女人一不會怎樣,我希望我的女人能依靠我。」
「大男人,沙豬秀。」
「對,我就愛你這樣,在男人面前永下低頭的樣子,但其實內心還是有軟弱的時候。我想,我就是想看你溫柔時的神情吧。我想看看,你需要我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他按著她的肩膀,她的肩有點硬,有時候還會痛得申吟,然後往他大腿一捏,報復回去;但是痛過後,肌肉得到放松,卻有種解放後的舒服,令她閉上眼楮,昏昏欲睡。
他拿出店里不輕易使用的頂級洗發精,倒人手心,仔細搓,揉,直到洗液在手掌軟化成泡沫,才抹上她的發。
閉著眼,感受他指尖溫柔婉轉的觸模,讓頭皮的每個毛細孔爭先恐後地舒張開來。當他用溫度調得恰到好處的溫水替她沖去滿頭泡泡,也洗去了她的煩憂,讓她暫時忘卻生活現實。
「今晚,我只為你一個人服務喔。」他一邊細心地用毛巾替她吸去發尾的水分,一面對她放電。
"免費的?」
「當然不是……」他把原本覆蓋住她的毛巾往前扯,她重心不穩,跌進他懷中,他展臂網住她的身體,也網住她的心。
「言秀樹,怎麼辦?姐姐真的心動了。」躺在他懷中,感覺軟弱,竟有種想從此賴著不離開的沖動。
「那最好。我們一定會很幸福的。」
言秀樹很有氣質地起身,找出一張CD,按下他要的歌曲;拉起她的手。「我們來跳舞。」
音樂響起,是深情的Altlaskofyou。安麗眯起眼,驚喜地說︰「你也愛「歌劇魅影」?」
「什麼話!難道我們這種市、井、小、民就不能懂嗎?」
「哈哈,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很高興你也喜歡听這部音樂劇,這部戲曾經陪伴我度過整個大一暑假,每天睡前都要听好幾遍,听到睡著為止。」
兩人听著音樂,對飲冷了的咖啡,卻依然興味盎然。幸福。也不過如此。
「別動,我想畫你。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動,乖。」
她的一句「乖」逗笑他,看她像只頑皮的貓眯,迅速眺往她的大包包,從里頭掏出隨身攜帶的素描本跟粉彩筆,雙腿交疊坐在地上,閉起右眼,用鉛筆在他身上不斷比畫,抓出正確比例。
「要畫出我十分之一帥喔。」
「哈哈,我怕畫太帥會有欺騙大眾的嫌疑。」
最後,她還是沒有畫成,因為言秀樹不停地鬧她。太幸福的時候,是不會想畫畫的,那太浪費了,他們都只想把握當下的每分每秒。
笑鬧中,言秀樹把她推倒,鉛筆滾進沙發底下,害羞地,不敢張望那對親密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