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午後,剛不過雨,氣候爽朗,街道干淨如新,是個適合遠足散心的好日子。
言秀樹一身綠色迷彩勁裝,淺黃色反折迷彩戰斗靴,長發扎成馬尾,緊身T恤清楚呈現全身性感肌肉,胸膛寬闊,臀部緊實,古銅色肌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帥氣得連孫逸慈都要拜倒。
他用最要帥的姿勢下車,用最迷人的表情對著費安麗說︰「怎麼樣?安麗小姐,我租來的這部中華威力還夠用吧!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非要我開這種車載你去兜風,但是無所謂,只要有本帥哥的陪伴,小貨卡也賽保時捷。」
「哇!言先生穿這樣好像Rain喔,簡直是上帝的杰作。」孫逸慈眼楮冒出愛心。
「是全民大悶鍋九孔模仿的Rain吧。」耿之亮從副座下車,一見孫逸慈,雙眼即發直。他一說完,眾人腦中浮現九孔那可愛的模樣,都笑翻了。
「喂!你青春期啊?看到漂亮小姐就忘了是誰了。安麗小姐,我不懂為什麼你要本帥哥多帶個拖油瓶過來,只有我們兩個單獨相處不是很好嗎?」言秀樹不解地說。
「有點小。」安麗沒理他,獨自審視著那輛小貨車,喃喃地說。
「什麼?什麼小?哪里小?」言秀樹作勢挖耳朵。
「是有點小,那就分幾趟吧。」孫逸慈也皺眉,跟著她一同討論。
「干嘛?難道不是要出去玩嗎?還分幾趟哦?」
「誰說要去玩?我們是要去工作。咦!不是說好要多叫幾名壯漢的嗎?怎麼就你們兩只啊!」孫逸慈好奇地往車里采,想確之里頭是不是還有人。
「拜托,光我們兩只就夠抵一打臭男人了。來,快告訴秀哥哥,要我們來做什麼呀?」言秀樹裝熟,把手肘放在安麗肩上。
「進來。」安麗知道再跟他繼續攪和下去天都要黑了,這家伙很有瞎哈啦的本領,她學過乖,還是叫他閉嘴做事比較實在。
「喂,安麗小姐,你還沒跟我們介紹這位漂亮美眉呢!你好,我是言秀樹,你可以叫我秀哥哥。他呢,是豬哥亮,你可以把他當作路人甲。」
「謝哦!機車樹,我是耿之亮,你好。」耿之亮笑著對孫逸慈點頭。
「孫逸慈。」逸慈第一眼雖然覺得秀哥哥好帥,但第二眼卻威覺耿之亮穩重得多,對他的態度也更加親切。
「哇!美眉人美,名字又有氣質,簡直內外兼具、秀外慧中,難得難得。我這兄弟不錯,你們好好聊聊。喂,豬哥亮,別說我都沒罩你。」
言秀樹自顧自跟著安麗進屋內,留下他們在外頭等待。
「我還需要你罩?」耿之亮嘴里不承認,心底卻大大感激,言秀樹不愧是他拜把兄弟,連他喜歡的菜色都了若指掌,他向來獨鐘孫逸慈這種氣質與智慧兼具的粉領小姐。
嘿嘿,天公疼憨人,這趟果然沒白來。
「等等幫我把這兩張一百號的畫扛上去,還有十二張五十號的。切記,搬運時千萬要小心,我這些框很貴的,缺了個角你就完蛋了。」安麗指著一堆畫說。
「你說什麼?再說一逼,我沒听清楚。這、麼、浩、大的工程,我跟阿亮搬上車都要早上了。」這下換言秀樹傻眼了。
「別急。我樓上儲藏室還有幾座雕塑作品,雕像需要的空間比較大,你的貨車可能裝不下,必須分三趟載。」
「還、還有?」
「是你說要將功折罪的,怎麼?後悔啦?後悔就早說…」
「不,我是說包在本帥哥身上沒問題,我只是擔心豬哥亮那家伙身體不好,會妨礙我的進度……」明知是激將法,言秀樹還是不肯認輸。
「既然他會妨礙你,那我就叫他不要幫忙嘍,他可以跟我助理去喝咖啡。」
「哦喔,讓他跟那位漂亮小姐去喝咖啡恐怕不妥吧?還是其實你是想支開他們,讓我們有時間單獨相處?」
「言秀樹,你真的很無聊。」
安麗覺得他又好氣又好笑,不過已經沒有閑空陪他亂聊。下星期五就要開幕,一天都不能浪費。
幸好接下來兩位男士都表現得出乎意料地優,不到兩個小時,就把十幾幅每幅至少重四五十公斤的畫全搬上了車,還用繩子捆得牢牢的。
載下雨趟,兩位猛男早已腰酸背痛,再也要不起帥。
安麗感激在心,買了幾杯冬瓜茶搞賞他們。言秀樹直接拆了上面的封膜,仰頭牛飲,性感指數幾近破表。孫逸慈向費安麗說︰「秀哥哥連喝飲料都這麼好看。」
「那是當然嘍。」言秀樹喝完一杯,正想拿第二杯喝時,眼尖地發現耿之亮喝的飲料顏色跟他的不一樣。「豬哥亮,你喝的是哪國飲料?」
「喔,是我昨天買的養生茶,我想說他這麼辛苦,就拿出來請他喝。」逸慈笑著解釋。
「那為什麼我沒有?大小心喔,豬哥亮憑什麼受到如此特殊約禮遇?」
「笨!因為我比你受歡迎。」耿之亮第一次見到好友吃癟,樂得不得了。
「好吧,難得你第一次在女生面前比我吃得開,我就不跟你這只豬計較了。」
「快喝。休息一下,等下還有工作要繼續。我二樓陽台有超重機,用那個搬下樓會省很多力氣。」安麗說完又上了二樓。
「欽,有沒有人性啊?安麗老板,我好不容易才能喘口氣,都快被你榨干了我,對不對?小亮亮?」言秀樹用手肘頂頂他,暗示他幫腔。
沒想到耿之亮巴不得在孫逸慈面前表現英勇的一面,竟然放下飲料,聲音宏亮地說︰「沒問題,包在我身上。為了兩位美麗的小姐,我耿之亮就算再搬個三天三夜也不嫌累。」
「死豬哥亮,有異性沒豬性,可惡!我扁你,看你累不累!累不累!」
兩個大男生不顧形象地互相追逐游戲,幸好屋內大件作品都已清空,才有足夠空間讓他們玩耍。
「你別過來,否則我用石膏粉灑你眼楮!」耿之亮跑到角落,用手捧起一堆石膏粉。
「那我就用刮刀插你,我插插插!」言秀樹抓起一把油畫用的刮刀,作勢要射飛鏢。
飛鏢還沒射出,就被安麗從後方取走,她板著臉,冷冷地說︰「這里是工作室,不是游樂園,你們手上拿的都是危險物品,再胡鬧就統統趕出去。」
「看來是操得還不夠,這麼有精神。」逸慈也不免賞他們白眼。
「听到沒有?幾歲了你,還那麼幼稚,連逸慈小姐都生氣嘍。」言秀樹推得一干二淨,跟著安麗上樓,還在樓梯口,便看見安麗怔怔地望著里頭那座真人般大小的石膏像;那雕像做得很逼真,直直站立著,伸出右手,像在撫模情人的臉頰,眉宇間隱約可見一股幽幽深情;作者像是不過苦工或是添加很多的感情,表現手法十分動人,連他這門外漢見了都想起立鼓掌。
他伸手的高度恰好在安麗的臉頰,只要她一靠近,就可以踫觸到他的手,可以把她的臉貼在他掌心。
是她為她的愛人所做的塑像嗎?她還感到憂傷嗎?
她的背影看起來跟他第一次見到的一樣,迅速縮得好渺小。她若有所思,像在緬懷什麼;雖然不關他的事,卻令他產生一股憐愛,很想從背後緊緊抱住她……
抱她?見鬼了,這個女人跟其他愛慕他的女人不一樣,他的安慰之抱不但得不到感激,還可能被她賞巴掌。
但是他不喜歡她郁郁寡歡的那面,他比較喜歡她惡狠狠地罵他的那股潑辣勁,她應該多笑,她的笑很可愛。
可愛?言秀樹你發神經了,干嘛這麼在意這位費小姐?她高不高興、開不開心都不干你的事。言秀樹笑自己,青春期離他很遠了。
「你男朋友?做得好像喔。」他走了進去,故作輕松地說。
「不關你的事。」她因為突然被打斷沉思而略顯不悅,沒好氣地說。
「哇!連那里都做得好逼真耶,你觀察得可真仔細喔。」他指著重要部位,大呼小叫。
「下流。」安麗懶得理他,說道︰「這種東西我從大一進美術系開始就看到麻木了好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敝。」
「沒想到大姐年紀輕輕,講話這麼老成,頗有「閱人無數」的滄桑感。」
「言先生,你來幫忙我很感謝,但如果你想找我吵架,那就請回吧。」
「不,你說錯了,我是來賣身」的,不是來幫忙。既然是你把我買下,總不能隨意亂丟棄吧?商品這麼顧人怨,制作?」商可是會很傷心的。」
噗!安麗又笑了。這個言秀樹雖然很吵,卻也很妙,剛剛她心情還有點低落,被這麼一鬧,天邊烏雲又散去了一些。
然而,她終究還是沒有讓那尊從未公開過的雕像離開倉庫。
把所有作品搬到展覽會場一角後,天色早已暗了。安麗善心大發,請他們去吃麻辣鍋,兩個男士听到老大終于放飯,感激得相擁而泣。
「其實言秀樹不像你說的那麼差呀。」回程的路上,孫逸慈跟安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我沒說他差,只是很煩人,有點吵,」像蒼蠅,飛來繞去,讓人很難不發覺他的存在。
「哈哈哈,真的很吵。其實我覺得耿之亮人也不錯,看他們胡鬧的樣子,還真像小孩子。」
「听你這麼說,好像對耿之亮印象不錯。喜歡他嗎?」
「是可以列入觀察名單。」
「你知道他的好朋友是誰嗎?如果你跟他談戀愛,那就表示我也會常常見到他。吼,我不要。」她說得沒錯,假若最好的朋友跟耿之亮湊成對,那她勢必會很常遇見言秀樹,她可不想常常又好氣又好笑的,那會精神分裂。
「哎呀,我覺得他對你挺好的嘛,干嘛這麼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行。以後你們要約會,請到外面去約,不許把我的工作室當咖啡廳。」
「不要這麼認真嘛,我只是把耿之亮當成可以觀察的對象,又沒說要跟他交往。」
「以我對你的了解,如果不是有一定的好感,你是不會輕易替男人說好話的。耿之亮能讓你稱贊,表示你對他印象很好,他的機會也很大,我說是吧?」
「呵呵……」孫逸慈笑得很甜。
安麗也感覺輕飄飄,沒想到因為她的「不幸」,反而讓好久沒戀愛的逸慈找到欣賞的對象,其實也不太壞嘛。
另一車的情形——
"其實費小姐生氣起來還滿可愛的。」耿之亮邊開車邊說。
「小亮亮,我警告你,覺得安麗小姐生氣的樣子很可愛是本帥哥的專利,你不許覺得她可愛,記住!」
「那你覺得逸慈小姐怎麼樣?她不但長得漂亮有氣質,連說話的聲音都溫柔婉約,做事情認真負責、體貼細心,果然是人得廚房、出得廳堂的大家閨秀典範……」
「你要發情也等我回了家自己再去發,哼,存心嘔我是不是?」
這種離譜的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言秀樹扳過好友的臉,看著他在他手掌中變形的嘴臉,怎麼看都比他遜色得多;為什麼?為什麼竟然有美眉看上他,而他卻要遭那個女人冷落?
這世界是怎麼了?難道丑男開始當道?
雹之亮明白好友被費小姐釘得滿頭包。對一般平常男人來說,偶爾被女人拒絕是很正常的事,但因為言秀樹天生萬人迷,所以第一次受女人的氣,這種經驗對他來說,就跟起水痘一樣,愈晚發,病情就愈嚴重。
「放開我,我看不到前面了。」耿之亮說。「你不要太在意,費小姐不是不喜歡你,只是對你沒有那種感覺。」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你說會有女人對本帥哥沒感覺?這句話對我可是天大的侮辱……」
「也難怪啦!你向來被女人奉承慣了,費小姐果然聰明,來個逆向操作,對你不理不睬,果然你秀哥哥就上鉤啦!你們男人就是犯賤,愈得不到就愈想得到——」
「馬得這麼爽,你不是男人是吧?我看也不像,你只是只發情的種豬。」
雹之亮一點也不介意,還拿出手機,獻寶似地說︰「你看,這是逸慈小姐給我的電話號碼。我兩年沒交女朋友了,這次真的很謝謝你,讓我有機會認識這麼標致的小姐。」
「就知道便宜了你這只色豬,惡心!」言秀樹很悶。
「吼,我決定了,本帥哥非把到費安麗不可,否則我就不叫秀哥哥。」
「你本來就不叫秀哥哥,嗟!」
「不行,我不能向強權低頭,她愈不理我,我愈是不能服氣。喂,小亮亮,你作證,我言秀樹對天發誓,我一定、絕對要泡到那個女人,不然我死不瞑目,今生枉為帥哥!」
「真要泡她?」看費小姐的樣子,很不好泡呢。
「哪里有困難就要往哪里去,你懂不懂?豬腦、豬腦——」
今晚,兩個主角一冷一熱,兩個陪客卻意外來電,期待著下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