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
祁暐從不懷疑有再見到她的一天,不過她的改變之大,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是在紅燈前停車時,驀然望見一個與她長得神似的人,才特地又回頭尋求答案的。
他隱身在對街,打量著她穿著一身輕便衣褲,長長的頭發簡單扎了馬尾,脂粉不施的手執水壺,平靜的澆著屋前種植的花草。
她是在此處工作?他瞅了一眼餐廳的招牌,眼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稍後,他很快的得到證實;不加思索的,他立刻成了這家不起眼小店今天的第一位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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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詩詩熟練的將一大桶檸檬水分裝在數個容量較小的玻璃水壺內。
「歡迎光臨!」前頭傳來一聲親切的招呼聲。
一天的工作又開始了,她先做了個深呼吸,提起一壺冰茶轉身走出廚房。
才走到前廳,她當下便有了再往回走的沖動。
她面無表情的將水遞給另一位工讀小妹,因為那位客人所坐的桌位是她負責的範圍,然後又一頭鑽進後頭的廚房。
沒三秒鐘,工讀小妹阿娟跟著跑進來──
「詩詩姊,那位又酷又帥的客人指名要妳為他點餐。」
葉詩詩理也不理,拿著抹布來回擦拭著一塵不染的餐。
「怎麼?又來了一個仰慕者?」老板兼主廚的盛哥搶先插話。
「可能!」阿娟三八兮兮猛點頭。
葉詩詩仍舊重復著手上的動作。
「詩詩姊,他很堅持……」
「妳可以拒絕他無理的要求!」葉詩詩看著老板對她建議道。
「沒錯、沒錯,不合理的可以拒絕。」盛哥忙不迭地點頭。
「盛哥、詩詩姊,人家沒有無理,相反的他還很有禮貌的堅持請妳去……我都不好意思拒絕!」阿娟急急的解釋。
葉詩詩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什麼叫有禮的堅持?而且這里又不是酒家,還指定小姐坐?
「盛哥──」阿娟向老板求救。
「呃∼∼詩詩,阿娟才來不久,缺乏歷練,很多應對客人的技巧還不純熟,妳就先幫她一回。」老好人一個的老板,沒辦法漠視員工的難處,更少不了要對員工低聲下氣。
葉詩詩看著一個是有著靦笑容的小女生,一個是沒有威嚴的好好先生,兩人全都無辜的盯著她,她若再堅持不去未免太奇怪,于是輕嘆一口氣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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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要點些什麼?」葉詩詩把菜單放到他的桌前,拿出紙筆為他點菜。
祁暐不看菜單,雙眼鎖定站在桌側的女人。
「請問要點什麼?」葉詩詩公事公辦,語氣不急不躁再詢問一遍。
靜默……
葉詩詩在心里從一數到十。「請慢慢考慮!」她轉身就走。
「這是妳招呼客人的態度?」祁暐叫住她。
「招牌飯一客!」葉詩詩邊說邊記在帳單上。
「妳真令人訝異!」祁暐挑眉輕笑。
「黑咖啡一杯。」帳單上又多記上一筆。
「分別四年……」
「謝謝、請稍等!餐點很快就送上來。」她冷不防地打斷他,伸手收回菜單。
「我還沒有點完餐……」祁暐飛快地按住菜單,連同她的手。
她的眼底透著驚慌,完全沒了先前的安之若素,她奮力掙扎,幾次以後才順利掙月兌他。
「我的話還沒說完,我們之間也還沒結束!」他慵懶卻充滿警告的看進她的眼。
葉詩詩的心跳漏了一拍,急促地抄起菜單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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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葉詩詩逃了,她借口頭痛,在老板狐疑的眼光下,匆促的從廚房後門逃走了。
她一路狂奔,跑得心肺都要炸開,吐出的氣太過卻來不及補充新鮮空氣,耳鳴目眩,最後因呼吸困難而坐倒在行道路旁的矮階上。
她把頭埋在雙膝間,頻頻喘著氣。
幾分鐘後,她的手才能勉強掏出背包里的面紙,擦拭冷汗涔涔的臉龐。
原來,當年逃走得是她的人,她的心一直沒有逃離開。
她發現她無法面對他,在他無預警地出現她面前的這一刻,她真的無法面對他;因為四年的時間沒教她遺忘了他,反而因他的出現,又徹底勾起了她的痛楚及相思之情。
另一方面,她更怕他是為她的父親的事而來,想到他當年信誓旦旦要向她父親和她討回公道的話語,讓她更是慌得無所適從。
他知道了嗎?
知道一切的真相?知道當年她父親帶著巨款潛逃大陸後,就被當地的犯罪集團盯上,還以黑吃黑的方式將她父親所有的錢搶奪一空,她父親也因此大受打擊而中風,和他同行的結拜兄弟起了惻隱之心,打听到她的落腳處,湊錢將他送了回來。
他知道了嗎?
知道她父親就在她身邊,所以他才找上她?
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
不行!她不能慌,她要冷靜的思考她以後的路。
也許她該考慮再度逃走,問題是她父親自大病餅後,身體羸弱得不比從前,除行動不便外,連語言能力也受損;縱然他從不關心她這個女兒,但他到底是生養她的父親。
她日以繼夜從事付出勞力的工作,將父親送往收費昂貴的療養院,只為了讓父親能有較舒適的生活品質,結果父親不但不能體諒,還大發雷霆斥她不孝,棄他于不顧……
所以現下她的經濟壓力並不允許她居無定所和沒有收入,況且父親的狀況也不適合搬移,故逃走並非上上策。
那又要如何?
看來目前只能以靜制動、坐以待變,等待祁暐投出的球。
她知道自己從來就不是個軟弱的人,尤其這四年的社會經驗印證了一句話,逃避只會延長傷口化膿的痛苦,唯有堅強面對,才有痊愈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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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後,葉詩詩熟練的把大桶的檸檬水分裝在較小的玻璃容器內,再把備用的餐具分門別類一一歸位。
阿娟拿著抹布有一搭沒一搭的抹著桌面,一邊偷偷的觀察葉詩詩。
雖然詩詩姊請假後的隔天,便一如往常的上班工作,但是──
她敏感的發覺到詩詩姊比昔日多了份心不在焉,臉上的線條也比以往嚴肅,笑容也較少,她到底是怎麼了?
「詩詩姊,妳有心事?」阿娟忍不住湊近葉詩詩。
「沒有!」她一臉認真的模樣,讓葉詩詩垂低眼睫否認。
「我知道了!」阿娟靈機一動,有了答案。
葉詩詩秀眉微攏,背脊微僵的瞪著她。
「詩詩姊,妳是不是大姨媽來了?」阿娟看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盛哥,附在葉詩詩的耳邊輕聲道。
盡避如此防患未然,還是被耳尖的盛哥給竊听個正著,只見他不慌不忙的閑扯淡,「不是吧?大姨媽沒來才需要煩惱!」
聞言,兩個小女人聯手賞賜那個大男人四顆白眼。
盛哥撇撇嘴,本來就是嘛!社會風氣開放,性知識普及,他盛老大手下的員工竟如此矜持閉塞,看他活像是看怪物一般。
尤其他說得又沒錯,阿娟的男友常接送她上下班;詩詩雖然都獨來獨往,但也對外宣稱已有男友,打退不少對她有興趣的追求者!
是故,依他盛老大所言,每月必來的卻不再造訪,遠比準時到更可怖,不是嗎?
「妳們……」他意猶未盡,尚待對兩個涉世不深的小妹妹曉以大義。
「老板,這是我們『女人』的私事!你怎麼可以偷听?還有你鍋里的水滾了,請自便!」阿娟瞇著眼,不客氣的指揮雇主。
「妳……」盛哥瞪大眼欲抗議。
阿娟的牛眼瞪得比他更圓、更大。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盛哥回頭把怨氣出在「收拾」那鍋沸騰的水。
阿娟這才滿意地轉回注意力。「詩詩姊,妳到底在煩什麼?」阿娟跟上葉詩詩往外走的腳步。
她還真不死心啊!葉詩詩無奈的一笑。
「詩詩姊,告訴我好不好?」
「……」
「詩詩姊……」使出渾身解數的ㄋㄞ功。
「妳!」葉詩詩定定的看著她。
「詩詩姊?」微揚的語調充滿了疑惑。
葉詩詩拋下她走人。
「詩詩姊!」恍然大悟後,河東獅吼原音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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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詩詩在意且煩躁多日的禍源,終于再度現身了。
一星期前,她被他眼里的冷峻和威脅的語氣給嚇得逃走了,她猜測以他勢在必得的氣勢,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為此,每次店門開啟,她都會驚慌的以為是他的到來而神經緊繃,結果他反而未再出現。
她私下嗤笑自己終究不夠了解他,無法預期他的行徑,所以把自己弄得精神緊繃、神經衰弱,整日筋疲力竭、緊張兮兮。
直到今日,她發現她又錯了。
他在晚餐時間到來,很巧的又坐在上回的桌位。
葉詩詩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她,她只能說服自己不在意,把心思更專注在她手上的杯盤間,神色自若的在每張桌子間穿梭。
慶幸的是,這回他沒要求她的服務,也沒刻意找她的碴。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因為周末的關系,讓她忙得幾乎沒有時間喘口氣,所以她也無暇分心去注意其他,直到近九點,用餐人潮漸歇,她才發現不知何時,窗邊的座位上已無她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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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暐並沒有走遠,用完餐後他是到對街的咖啡屋去等待她下班,打算和她長談一番。
結果看到她一出店門口,就飛快地攔住一輛計程車,急馳而去。他毫不考慮的尾隨其後,才發現她的匆忙竟是直奔燈紅酒綠的夜店。
祁暐說不出腦中有何想法,只覺得心里的某個角落被撞擊一下。
原來她是這樣的人,看似尋常不過的女子,卻在深夜不歸,流連夜店酒吧,其意圖相當明顯,不是獨自偷歡尋樂就是習慣縱欲度日……他胸中隱隱燒出一簇火苗。
他感覺有一股氣在胸口滾動,慢慢的在爆發邊緣,他的手緊緊握著方向盤,隱沒在黑暗中的俊臉上看不出翻騰的思緒,只有十只泛白的指節才說明出他心中有多在意。
「吼」地一聲,進口高級房車像風馳電掣地急速往前沖,瞬間消失在閃爍七彩霓虹的招牌下。
半分鐘後,車子驀地停在一公里外的街道旁,尖銳的煞車聲驚醒了好夢酣眠的野貓,牠嚇得飛跳起來;還來不及回魂,那輛擾人清夢的車子又急速倒轉,呼囂離去,高分貝的輪胎擦地聲再度嚇飛寒毛倒豎的小貓咪。
然後,祁暐一身冷傲地走進這家剛好是他朋友亞倫開的Pub。
他在店內快速地巡視一遍,並未發現他鎖定中的人。
劍眉微攏,他再一次凝視……很快地,他便發現到她的蹤影,她從他一進門就忽視的員工休息室走出來。
她輕輕的以縴指梳過長發,動作隨意卻不失優雅,直接走到吧前停住,和酒保講話。
然後,她笑了,對著長滿胡子滿臉酷樣的酒保,笑得一臉燦爛;再然後,從來不笑的酒保也笑了,至少祁暐來過幾回,從沒見那大胡子的嘴有咧開過;他這才明白大胡子為什麼從沒說過話,還每每裝作酷勁十足、不愛理人的跩樣,原來他不是裝模作樣想吊女人胃口、方便把馬子,也不是為了拒絕對他趨之若鶩的狂蜂浪蝶,而是他露出牙齒的模樣不僅稚氣還滑稽得很!
若不是時間場合不對,而且另有要分心的事,祁暐不會放棄上前去調侃他的機會。
她竟然是這里的工作人員!
祁暐看到葉詩詩從酒保的手中接過一、二……四杯酒,置于托盤中,輕快地向靠內側一張四人座的桌位走去,再一一詢問,把酒送到每位客人的面前,閑聊兩句又快速走回吧,再端起另一組人的調酒,向下一桌的客人走去。
這回她在有限的走道中,被正好起身的客人小撞一下,她的手輕輕晃動,連帶著托盤上的酒也搖晃不定,不過她很快穩住,杯里的酒液靜止,看起來和原來的量差不多;客人急忙道歉,她立即回以不在意的笑,頷首示意後又繼續往前走……
其應對和熟練度,彷佛她已經做了很久,很習慣這個工作。
她是這里的服務人員,不是來此尋歡作樂,買醉找刺激的客人!這個體認並沒有教祁暐比較好過,他甚至覺得剛才心被撞擊處,正開始隱隱作痛。
到底是怎麼回事,造成今日的她?
難道還有比眼前更不堪的隱情在醞釀?他前幾次來,為什麼都錯過她?是他來的時間不對、沒注意?還是她剛好都請假?
一連串的問題接踵而來,他一向是個實事求是,從不肯半途而廢的人。他想找出答案,所以他坐到離她最遠的角落,靜靜的觀察她,就像是殺戮場上,專注伺機而動的老虎,親自在盯視牠掌控中的獵物一般。
祁暐環視Pub內三十來張大大小小的桌位,幾乎客滿。男性客人約比女性多一些,尤其是葉詩詩服務的責任區,清一色都是男性。
此刻的她身穿與之前在餐廳工作迥然不同的服裝,她的上身是件青春粉紅的襯衫,衣襬在腰間打了個俐落的結,下搭一條黑色緊身牛仔褲,只要她的上臂稍微抬舉,就不可避免的出一截女敕白的肚月復,也會把臀部俏挺的完美曲線更為強調出來。
雖然她的衣著樸素簡單,和店內其他的服務人員並無不同,而且在滿場女客中,不是穿著小可愛、超短裙的性感辣妹,就是裝扮得爭奇斗艷的前衛美女的環伺下,應該很容易被淹沒,可她不但毫不遜色,還硬是比其他人還耀眼。
她對每位客人頷首打招呼,臉上釋放的雖不是開懷大笑,卻是友善客氣的盈盈笑靨。
遇上熟客,她還會駐足聊上幾句,許多客人也不吝回饋她超大弧度的朗笑,和更實質的點用更多的調酒,增加她的業績;更有為數不少的男客毫不掩飾仰慕的眼神,熱切的追逐她的一顰一笑。
祁暐相信有人是為店內的氣氛、調酒,甚至是為包廂的豪華座椅前來光顧;但他更相信不少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專程慕名而來。
「她是個好服務員!」冷不防地,祁暐的身邊揚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相信!」祁暐的聲音淡得听不出一絲情緒。
「真難得,你對她有興趣?」Pub的老板亞倫順著祁暐的目光看去,一臉揶揄貌。
亞倫和祁暐是十幾年前在美國讀書的舊識,他樂愛藝術及自由,讀完書後,也不急著回家,反而在多個國家游蕩多年,三個月前才從國外回來,所以他听聞過祁暐結婚又離婚的消息,卻壓根不知道他娶的人是誰,又長成啥模樣。
說起他所認識的祁暐,他只知道祁暐家很有錢,是大財團的繼承人,所以天生有王者的氣勢。
祁暐的氣質很冷,不常笑,話也很少。冷漠的眼楮總是讓人看不透情緒。
兩人之所以會成為莫逆之交……莫逆之交是他的用語,他認定熱情嚴重缺乏的祁暐是說不出如此感性的話。
言歸正傳,他們會成為好友,大概就是因為他和祁暐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個性,他熱情大方,廣結善緣,喜歡交朋友,尤其是看到祁暐不屑交際,對所有人都視若無睹的死樣子,他就忍不住想撩撥祁暐,找祁暐說話,把和祁暐做朋友當成是最大的挑戰。
結果,皇天不負苦心人,他成功了!是順利和祁暐變成了好友,但也沒多听他老兄吭一聲,或多說一句。
有事情關心祁暐,他嘴巴如蚌殼一樣,八百年問不出一顆老鼠屎;最後就算他大爺大開金口回答了,那也只限于他想讓你知道的事,對于他不想讓人知道的,或是他不想說的,大概到了他翹辮子的那一天,他都會把它們帶進棺材吧!
久而久之,他自認對祁暐有一定的了解後,明白祁暐的個性就是如此難以捉模,也就認了!
自問自答也沒啥不好,就是寂寞了點!
亞倫想得沒錯,祁暐听了他的問話,仍不置可否,完全不應聲。
「今天怎麼不去吧坐,難道也是為了她?」亞倫也不在意,繼續饒有興味的探究。
他頂下這間Pub經營,偶爾會客串當酒保,祁暐三次來找他,都會坐在吧前和他閑聊。
祁暐仍不語,也未多做解釋。
沒錯,今晚他是為前方那抹清麗的身影而來,但不是亞倫老兄所想的是一見鐘情的心動,或是上演風花雪月的浪漫情節;事實上,他比較像是個抓奸的丈夫,暗中在監視枕邊人一舉一動。
亞倫靜靜打量默不作聲的祁暐,發現他的眼光仍執著在某人身上。「你知道嗎?她稱得上是我們店里最受歡迎的服務員,可惜她已經名花有主……」
「她有男人?」祁暐的眼里閃過一絲陰鷙。
「什麼男人?人家是宣稱有要好的男友!」亞倫偷覷了祁暐一眼,他這詞用得挺怪異,卻又讓他說不上來哪兒奇怪。
什麼男人、男友都一樣!一樣不該存在的名詞,祁暐斷然否決。
「你想不想認識她?我可以提供資料?」他頂下這家營運中的店,也連帶接收前雇主的雇員,葉詩詩雖是舊員工,但也並非查不到個人資料。
所以他祁老大想得知佳人的芳名、年齡等訊息,小弟當然義不容辭為他獻上。
「住址!」祁暐想也不想的回答。
「什麼?」剛剛音響流瀉的音樂曲調忽然飆高,亞倫懷疑可能一時耳鳴听岔了話。
「住址!」祁暐定定的看著他。
真是要住址!他的听力沒有問題!亞倫狐疑地審視祁暐一眼。
然後突然意會後,曖昧地沖著祁暐直笑,「你真行,才初次見面就想知道她住哪里?我還以為你是寡情冷性的人,原來是蓋鍋燃煮的悶燒型,遇到動情的,也會有掩不住猴急的一天!」
祁暐不理會亞倫的自以為是,徑自拍掉他搭在肩上的手。
「看來我得當個盡責的老板,快快去提醒像小紅帽的純情員工,小心你這只大野狼!」大大調侃完,亞倫還不忘學狼嗥。
「什麼時候可以給我?」祁暐面無表情的打斷唱作俱佳的他。
亞倫驚訝的看著祁暐,半天吭不出聲。
他承認在此之前,看到生性如冰的好友首度對一個女人,露出有點興趣的模樣,簡直是比被雷電劈中的機會還難得,所以有心鬧著祁暐玩,故意同祁暐開玩笑罷了。
他也以為祁暐是受酒精的影響,或是周遭氣氛太high所致才自娛娛人、配合他的心情,說著無傷大雅的冷笑話。
可是此刻,亞倫居然感覺到祁暐對這件事的認真,他的語氣里有著不容反對的認真,還有眼神里也有著迥異于平常的認真!
懊死!亞倫突然覺得事情不妙,大大的不妙!
「你不是認真的吧?」亞倫干笑兩聲。
「我是!」祁暐堅定的語氣抹殺他私心的冀望。
「不好吧?她有男友!」亞倫很替葉詩詩擔心,雖然沒見過她的男友,但他敢肯定她男友的條件一定比不過祁暐。
祁暐向來不管對人、對事都有勢在必得的決斷,他懷疑葉詩詩終究難逃祁暐的「魔掌」,會選祁暐而棄男友;可是祁暐的個性難以捉模,是虛情假意抑或是一時興起都很難說,屆時,兩頭落空的葉詩詩很難不受到傷害!
唉!雖然他曾對葉詩詩一見鐘情,也曾半認真半玩笑地向她示愛,而被婉轉的拒絕過……但他可不是個會幸災樂禍的人!尤其是他愛慕的女性,他還是會很有風度的抱著「愛不到伊,就祝福伊」的……
「她是我老婆!」祁暐黑眸微瞇,沉穩的說道。
亞倫本來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漫不經心地听著認為祁暐說的是廢話的話,但等到腦子消化完他的話,他回過神……
什麼?他說她是他老婆?
葉詩詩?亞倫驚愕的說不出話,無聲的問著面前有著一雙森幽如惡魔眼楮的人。
祁暐沒回答,但他的表情已證實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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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表面的短針指著「2」,已經過午夜了。
再撐著點,很快地就可以回家了。葉詩詩抹了抹弄髒的桌面,順道把幾只干盡的酒瓶和空杯子送回吧邊。
沒有客人再點酒或要求服務,她得以輕松站在一旁待命。
幾分鐘過去,她注意到十一點鐘的方位處,站著三位身材惹火,穿著性感妖嬈的女子。
葉詩詩見怪不怪,大概是和隔壁桌的男客看對眼,不是正在制造機會就是已經進行到並桌的階段。
「美麗的小姐,我可以知道什麼樣的稱呼才配得上妳的獨特嗎?」後頭有人輕問。
很老套,不過還算新鮮的搭訕語,起碼她還沒听過,葉詩詩很快地回頭面對來人。「我的名字是菜市場名,不值得一提!」她技巧的回絕。
「真巧,我也是!也許我們可以比較誰的最『台』!」
「我不認為這有什麼好比較的。」葉詩詩聳肩拒絕他。
因為她以為眼前看似斯文,眼里卻掩藏不住傲氣的男人,就算遭到拒絕,應該也不會死纏爛打,而是會有風度的接受。
說完,葉詩詩的雙腳不著痕跡的往酒保方向走。
那名男客也提腳跟上。
葉詩詩佯裝不知情,眼楮忙碌的注意四周的動靜。
她的視線掃過之前的幾名性感女子處,她們皆順利就座。所以她看清楚同桌的兩位男子,其中一位是幽默風趣,頗具魅力的Pub老板,另外一位是──
「看來我真的一點吸引力都沒有,所以才會出師不利。」冷不防地,男人哀嘆的聲音又響起。
葉詩詩定了心魂,回頭看了男客一眼,心里有著說不上的煩躁,遂諷刺道︰「你其實是在等我說你很有魅力是吧?」
男人不知是沒听懂她的意思,還是純粹覺得想笑而笑,笑聲大得吸引不少人的注目。
葉詩詩的眼很自然的搜索……然後沒有意外的對上祁暐森冷的目光。
四目相接,兩人無言的在空中交纏。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也許是一眨眼,或許似永恆,葉詩詩率先回了神。
他身邊的鶯鶯燕燕還真多!她輕蔑的想著。
她身邊的蒼蠅怎麼還不走?他冷然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