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小路子也在啊,听說你離家出走了?」越冠宇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走過去將手臂掛上顏路的脖子,「怎麼這麼大一群人站在這里,吃飯了嗎?」
黑線……
「你還是那麼多廢話,大叔——」顏小舟陰著臉走到他面前。
越冠宇挑了挑眉,「小子,越來越不懂禮貌了,叫一個風華絕代的男人大叔,你慚不慚愧?」
瀑布汗……
「越寧說她被人甩了,是你干的吧?」越冠宇一副你很有種的表情,轉臉又露出惋惜之色,「可惜你張狂不了多久,畢竟是我家的小表,哪有那麼容易被欺負?」
韓硯笑了笑,他算是明白了,什麼樣的人帶出什麼樣的品種。
斑穎不滿地站了起來,瞪著這位大叔,「你女兒出事了你還有空在這里閑聊?!」
越冠宇清了清喉嚨,「不好意思。」對女性朋友的台詞,基本上他還是很尊重很愛護的。
顏路死咬的嘴唇現在才放開,狠狠地瞪著顏小舟,眼楮里要冒出火來。
你甩了越寧——居然敢這麼做!
越冠宇適時地拍了拍顏路的頭,把他扯開,「你們這里有沒有電腦?」
葉祁拿出他的筆記本。
越冠宇在沙發坐下,表情終于嚴肅起來。
☆☆☆
還記得小時候,越寧問越冠宇他到底多有錢,他大言不慚地說再過不了多久,天上的衛星十個有九個是他的。越寧嗤之以鼻,衛星有什麼用,能吃,能喝,還是能拿來當球踢?
越冠宇想了想說,拿衛星當球踢是不可能,拿人當球耍卻是可以的。
如果你看過《國家公敵》,就知道拿衛星監視人有多好用,越冠宇當時將一顆私人衛星送給了越寧,往後無論在地球的哪一方,只要通過這顆衛星兩個人就能用摩斯密碼傳播信息。靠在黑漆漆的房間,越寧拆下她的手表,撥動著表盤里藏的小控件,以前她曾經和越冠宇比賽看誰記摩斯密碼快一些,那長短不一的符號成了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傳達的對話。
——張良在S市
幾分鐘後,越冠宇在屏幕上看到這句話。他皺了皺眉頭,眼里閃著鷹一般的冷意。
「什麼意思?」顏小舟看著他,顏路同樣緊張地觀察他的臉色。
越冠宇合上電腦,「沒事,你們不用擔心。」
「越寧的身上有發訊器?那麼也可以追蹤到她的位置了?」葉祁問。
「她怎麼可能接受那種東西。」越冠宇深吸了口氣,伸了伸胳膊,越寧不喜歡被控制,早把身上的發訊器全部拆了,只剩下那個衛星接收芯片,「總之,你們都不要緊張,小朋友就該乖乖地依靠大人才對,我們家小表我自己會想辦法帶回來。記住,不要插手,也不要做些無畏的舉動。」越冠宇的最後一句話近乎威脅,他站起來往外走。
韓硯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一個普通的記者?有可能嗎?」
顏小舟握了握拳,事實上,他也是第一次見到越冠宇如此強勢的一面。
「真的要這樣什麼都不做嗎?」葉祁皺起眉頭。
顏路的目光顫了顫,許久,才說,「我選擇,相信阿寧。」
「你呢?」韓硯看著顏小舟。
「做不到。」他冷笑一聲,也走了出去。
不是不相信,只是實在……失去不起!
☆☆☆
越寧嘆了口氣,公主被困,王子會不會來華麗營救?不過似乎最近比較流行魔王公主配。
「喂,你到底睡夠沒有?」她不耐煩地喊,總算驚醒了張廷雨。
大小姐惶恐地看了看四周,猛地睜大眼楮,掙扎著開始呼救,可惜嘴里的布條令她出不了聲。
「別吵了,吵也沒用,等你爸爸出錢救你,那個什麼,正義必勝是不是,不過我看,我們兩個都沒什麼正義細胞。」
張廷雨紅著眼眶怔怔看著她,不一會兒,用力地哭了出來。
算了算時間,已經過了七個小時,按越冠宇的風格來說,張良現在應該正被通緝,如果運氣好沒有中途爆斃最後一定會來這里。
「張廷雨,你會游泳嗎?」越寧認真地問。
她一怔,搖了搖頭。
水路不行。
越寧站了起來,踢了踢鐵門,「外面有人嗎?」
匪徒甲推開門,「怎麼了?」
「我想了很久,打個商量好不好?」
「打商量?」
「我肚子餓了,剛才進來的時候我看這里有廚房,不如我去弄東西給你們吃?」整整七個小時沒有收到張良的消息,這兩個人一定也快急瘋了,餓了這麼久,是卸下壓力讓他們松懈下來的好機會。
匪徒甲看了看匪徒乙,「也好,反正你跑不了,這里有冰箱,里面應該還有東西。」
越寧微微一笑,看得他們兩個人心頭一蕩。
這小丫頭長得好漂亮,為什麼不……兩個人相視對望,眼里有只有男人才懂的東西。
越寧手上的繩索被他們解開,徑自往廚房走去,兩個人勾起標準得反派笑容,靜靜跟上。
她右手打開冰箱︰「哇,東西真多。」
匪徒甲、乙走到她身後,剛伸出豬蹄,立刻有一把刀架上甲的脖子,居然把西瓜刀放在冰箱旁邊,還真順她的手。越寧邪邪地笑了,看起來仿佛她才是那個反角,右手拿起另一把刀,同樣架在匪徒乙的脖子上,「拜拜!」
抬腳踢中甲的要害,用刀背拍上乙的脖子,兩個小白愣是光榮地做了炮灰。
越寧回到剛才的房間,解開張廷雨的束縛,拿開她口里的布條,「不會游泳,逃命總會吧?回去以後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否則我去告你綁架我,市長的女兒知法犯法,媒體一定很感興趣。」
張廷雨嚇得一動不動,「我不走,我要等小舟來救我。」
「你當他咸蛋超人還是飛天小女警,哪那麼本事知道你在這里?」
「那我要等我爸,我爸給了錢他們一定放過我。」
越寧敲了下她的頭,「白痴啊你,你看過他們的臉,誰還會留活口等著被人通緝?」
懶得跟她講,講也沒用,越寧自己推開門往外走去。
「喂,等等我!」張廷雨趕緊跟上,雖然害怕逃走被抓受到折磨,可要她一個人留在這里早晚會被嚇死。
「越寧,等等我——啊!」張廷雨突然停下腳步,十米以外,張良拿著一把槍站在冬至的林間,對著越寧。
☆☆☆
「哼,我說怎麼這麼倒霉,出獄干的第一筆單子就遭到這麼多人的追殺,原來你就是當初那個小表。」張良一步步地邁近,臉上疤隨之扭曲。
張廷雨嚇得跪下抱頭大叫︰「別殺我,求你別殺我!」
「閉嘴!」越寧冷冷地沖她喊道,「不關你的事,閃一邊去。」
張廷雨一怔,便真的坐在地上往旁邊慢慢移動起來。
越寧低下頭輕笑了一聲,然後抬頭往前走,打量著張良一身狼狽,她的眼里有幾分調侃,「沒掛彩,不錯啊,居然還能全身而退。」
「你叫越寧是吧?不知道是你倒霉還是我倒霉,怎麼我們兩個老是踫到一起,不知道的人還當我們有緣分。」
「大叔,你也不照照鏡子,這種話說起來也太侮辱我了。」
「砰」的一聲,張良在她腳邊放了一槍,危險的硝煙冉冉升起,「繼續啊,耍嘴皮子這一點,你不輸給你爸爸。」
越寧頓了一下,額上溢出冷汗,咬了咬牙,仍是笑了,「繼續又怎樣,難道你要殺了我?我可是你最後的籌碼。」
「不殺你,總可以讓你殘廢。」張良笑著將槍口對準越寧的肩膀,「手,還是腳,你選一個如何?」
「你不會這麼浪費子彈吧?」
「你說呢?」
越寧的臉沉了下來,突然對著他身後喊︰「爸,救我!」
張良閃神之際,越寧踢開他的槍。
「該死的,陰我!」他反手往下劈去,一道身影自樹後撲過來,把張良按倒地上。
「顏小舟……」越寧愣了一下。
張良畢竟是亡命之徒,很快便月兌離了控制回了他一拳。
「走啊!」顏小舟朝越寧喊。
「你以為她走得了嗎?」再回頭,張良已經撿回那把槍,自下往上對著越寧。他緩緩站了起來,比著越寧的脖子。顏小舟膽戰心驚。
「你怎麼跑來了?」越寧奇怪地看著他。
「認出他的車,趁那些人堵他的時候,躲在他車廂後面了。」
「呵——還真有默契……張良,我看你是夠失敗的,兩次都疏忽了同一個問題,難怪老翻不了身。」
「再說話我一槍斃了你!」
「不要!」顏小舟喊,「不要……」他整張臉都白了,眼眶泛紅,額頭發青。
「呵,小佷女,這家伙這麼緊張,好像是看上你了。」張良邊說話邊拉著越寧往後退。
「是啊,看上對付我了,上次可把我整修了。」
顏小舟身子一僵,「對不起。」他必須說,害怕現在不說就再也說不了了。
越寧一怔,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听到這句話。顏小舟是什麼人啊,認定的路就一條心拼死也要走到底,天底下只有他負人不許人負他——越寧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絕癥他良心發現可憐她了,雖然現在這情況,也沒差,「你走吧,這事跟你無關。」她冷下臉,一副看路人甲的淡漠樣。
顏小舟火了,「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鬧脾氣?!」
「誰跟你鬧了,你哪位?我跟你不熟,不認識你。」誰都知道,越寧要真倔起來,十個地球都抱不住。
「你殺我了吧,我活著看到他就心煩。」越寧偏過頭干脆開始自暴自棄了,「反正你就一反角怎麼也漂不白了。」
「你!」顏小舟受不了了。
「你們有完沒完,哪來那麼多台詞?!」張良不樂意了。
「這年頭作者最大你不明白嗎?」越寧駁道。
張良頓時無語。
這時林子里傳來一道聲音,戲謔卻冷峻,「張良——好久不見。」越冠宇和幾個人一起走出來,自骨子里而來的威脅與氣魄,空氣頓時帶了幾分肅殺。
張良也笑了,陰冷的陽光下刀疤都泛著猩光。他一步一步地拖著越寧往後退,離懸崖的邊沿越來越近。顏小舟的眼里泛起執著的火光,豁出去也要激蕩到底。
越寧也不出聲了,冷漠地望著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放開她。」越冠宇開口。
「跪下來,你跪下來求我我就放。」說著,槍更緊地擱著越寧的皮膚,紅得要勒出血來。
顏小舟目光一緊,上前了一步。
「別動!」張良用眼神威脅道,「再動就殺了她。」
他咬了咬牙,陰翳地看向越寧,「你最好不要做什麼蠢事。」
越寧笑了,像一朵嬰粟剎那綻放,高傲卻絢爛,她反身跳下懸崖,白色的外衣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拋物線,幾乎本能的,顏小舟追著他跳了下去,沒等張良回過神,越冠宇身邊的保鏢已將他按倒在地。
紅日的夕陽是一抹慘淡的嫣紅,無可挽回自天邊消散,越冠宇站在張良的腳邊,俯視著這個落敗的男人,「你始終是輸給她了。」
張良的臉不甘地抽搐著,望著翻涌的海面,最終,還是死心地閉上了眼楮。
那孩子,確實贏了。
☆☆☆
冰冷的海水毒蟲一樣將寒意侵入人的骨髓,顏小舟在海上喊越寧的名字,聲音像煙絲一樣蕭條在風里,他懵了,冷得失去知覺了,怕得心髒都停止了。
你在哪里……越寧,回答我……
顏小舟深吸了口氣,再次鑽到海里,眼楮澀得發疼,卻還緊睜著尋找那道身影,潮汐還在上漲,浪越來越急,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能退,也退不起!
看到浮上海面的白色身影,掙扎著朝那邊游去,拉著越寧一直上岸,把她放在石壁上,听著來自肺腑的平和呼吸,顏小舟心頭一熱,撲在她的胸口,心跳還在,人還活著,越寧還在。像是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顏小舟開始哭,毫不壓抑的哭聲,摻著血水自心頭噴涌。
「混蛋,明知道不會游泳還往下跳,你逞什麼能,嚇我很好玩嗎?混蛋!我殺了你!」酸澀的聲音不清不楚地粉碎在空中。
……顏小舟抱緊她,眼淚熱烈地灼傷了肺腑。
平靜下來以後,他將越寧抱進了不遠的山洞。他們離屯屋的地方已經有上百米,所處的地方應該是遠郊的森林公園。天已經黑了一半,月亮總還是寬厚地打下來。
顏小舟坐在越寧的旁邊,不可挽回地做起思想斗爭。山洞,黑夜,圓月高空,孤男寡女,這一次總該發生點什麼了吧。
躊躇著,猶豫著,口干舌燥內心翻涌的時候,回過頭,卻愕然看見睜著黑白分明的眼楮,調侃地看著他。
顏小舟被嚇了一跳,身子當即往後一彈,「你你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在你的臉開始變得猥穢的時候。」越寧揚嘴一笑,坐正了身子。
「你沒事吧?沒有不舒服?不是不會游泳嗎?」
「早學會了,你以為我會讓自己留下弱點嗎?」
「你!」顏小舟氣急敗壞,可是轉念過來卻已經趴到越寧身上,深深的懷抱顫抖的手臂,恐懼深得已經難以控制,「別再嚇我了……求你,別再嚇我了……」
明知道對方對自己有多重要,為什麼還要像只惱怒的野獸一樣嘶咬下去,不害你了,再也不害你了,從此以後只對你好,一輩子就這麼好到底。
越寧不笑了,迷惘的臉上有一絲安寧,「明明是你欺負我,怎麼委屈的那個人總是你啊……」明明有一萬種方式可以月兌逃,為什麼想都沒想就跳下來,是不是注定了他會跟過來,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他有多在乎自己?越寧忽然覺得自己很殘忍,也許她跟顏小舟一樣,都在試探和測量對方底限和深度,一個試探得卑微,一個試探得卑鄙。狼啊狼啊,果然是本性難移……
☆☆☆
寂靜的午夜泛著冷意,顏小舟望著天空,靜默著,像是在等待些什麼。
「顏路……真的不是你弟弟?」
他嘆了口氣,像是想到她會這麼問。
顏小舟的生母,也就是現在顏路喊著媽媽的那個人其實該是顏路的嬸嬸,她是顏橋善第一任妻子的妹妹。就像老舊的電影情節一樣,妹妹愛上了表姐的未婚夫,姐夫同樣愛上了單純的小姨子,整整三年的地下情,兩個人在這段畸戀中無法自拔,甚至私下有了一個孩子。男人拋棄不了姐姐顯赫的家勢和遠大前途,最終成就了一場虛偽的婚姻,不久後妻子生下另一個孩子。可是幾個月後,男人和妹妹在家里偷情,被妻子當場目睹,憤恨之下跑上大街被車子撞死了。
那以後,男人堅決娶妹妹回家,可是從那之後她卻變得不一樣了,表姐的死給她很大的打擊,她抹煞了自己孩子的存在,將表姐的孩子當做親生兒子來養著。男人奪走了前妻家族的一切,將她的存在徹底抹去,直到後來每個人都以為妹妹才是男人的原配,而那個孩子是他們所生的孩子,而她自己的親生兒子卻是個寄宿在他們家的孩子。她跟男人在一起只是為了照顧表姐的兒子,用這種補償自己所犯下的罪……
這個贖罪的女人,就是顏小舟的母親。
「你記得你曾經說,這世上沒有誰事注定是欠誰的,可是我又欠了誰什麼呢?」顏小舟輕輕一笑,格外諷刺。他始終不明白,這其實和虧欠與付出都沒有關系。也許,他根本不需要明白,因為他是顏小舟,顏小舟的世界,所有人本來就該是注視著他的。
越寧看著他,「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些的?」
「九歲那年,記不記得那回顏橋善追著顏路打到你家門口,你幫顏路擋了那一下。就是那個時候顏橋善查到顏路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一直以來的懷疑終于爆發。可以說如果不是你,顏路早被他整死了。」
「你明明知道卻不猜穿?」
「沒有人能容許這個真相,不管是我生母,還是顏橋善,他們並不需要我。」
「所以那之後你就變了?」越寧嘆了口氣,「還真是墮落得理所當然……」
顏小舟也笑了,「是啊,沒什麼創意,不過現實里,誰遇到這種事還能一成不變?」再想起這些,似乎都已經是很遙遠的事了,仿佛只要揮揮手,就真的能夠雲淡風輕了。沒想到,面對是一件這麼簡單的事……還是說,這一次終于有人陪自己面對?
「你知道顏路的爸爸是誰嗎?」越寧突然問。
「不清楚,只知道對方也是個很有來頭的人物,你知道九十年代聞名一時的‘冠晴’企業嗎?他爸爸就是這個公司背後的老板。」
越寧猛地縮緊瞳孔,愕然地望著顏小舟的側影。九十年代,冠晴企業——
顏小舟閉了閉眼楮,「也許是報應吧,顏橋善養了十五年的兒子,居然是前妻和別人的私生子,而且居然是一夜的產物,偏偏對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被壓得死死的,連反擊都沒有余地。」
越寧听著緩緩地低下頭,按住自己戰栗的雙手。
壁晴企業……越冠宇,黎晴……顏路比她小兩歲,而他們離婚,正是在顏路出生不久以後。一夜?!
腦子像是閃電擊過,越寧頓時明白了什麼。那個時候,三歲的那個時候,是越冠宇帶她去那家醫院,她機緣巧合地撿走了顏路,幾年後越冠字硬要她搬到了顏家的旁邊,而顏橋善那個時候起就很討厭她和顏路,為什麼顏橋善不敢再對顏路動手。不是她在保護顏路,而是因為——越冠宇!
「怎麼了?冷嗎?」顏小舟回過頭。
「沒事。」她挫敗地模了模頭,意識開始模糊起來。頭痛……
「越寧?」顏小舟抓住她的手,天,好燙。
畢竟是大冬天,這麼掉到海里還追了半天的夜風,不燒成肺炎才怪。
丙然,越冠宇送兩個人去醫院的時候都已經泱得霜打的茄子。顏路和韓硯他們趕來的時候,越冠字笑著說︰「顏小舟到最後都握著我家小表的手不肯放呢……」
顏路一怔,大眼楮里終于露出了酸澀。輸了……
第三天越寧才醒過來,睜開眼楮,看到韓硯站在窗前,「狐狸……」
韓硯一怔,回過頭,「你總算醒了,還以為你真要變成SD女圭女圭標本了……你剛剛喊我什麼?」
越寧扯了扯嘴角,「沒什麼,醒過來就看見一條狐狸尾巴,忍不住想去抓抓。」
「怎麼不問問顏小舟怎樣了?他可是一醒來就過來看你。」
「我爸呢?」越寧轉開話題。
「你爸?在外面調戲小護士吧。」
「幫個忙,喊他進來。」
韓硯點了點頭,走了出去,「下次再來看你。」
越寧略一點頭,臉色開始變得凝重。
餅了幾分鐘,越冠宇推開房門,一個枕頭飛快的往他臉上撲來,被他一閃掠過了,「好家伙,居然敢暗算你老爸?」
「Onenightstay!你還真好樣的,把媽媽氣走,還跟我整出一個弟弟!」越寧站在床邊,撿起開水瓶又往他身一上砸。
「喂,等等!」越冠宇嚇了一跳,左躲右閃,整個病房像是被十二級台風掃過,等所有東西砸完了,他的俊臉也終于掛了彩。
「開門,里面的人,你們在干什麼?!」
「不關你事都滾一邊去!」越寧和越冠宇同時喊道,然後挑釁地看對方一眼。
「做也做了,你當我樂意啊?那年你老媽為了你被綁架的事跟我吵,我心里不爽就去酒吧喝酒,哪知道有個人也心情不爽在我旁邊喝酒,也就那麼巧酒後誤事跟她……那個,你也知道黎晴有多小氣,二話不說就吵著跟我離婚,到現在都不肯回頭。」越冠宇說著坐到沙發上,一臉的不爽。
居然還有臉抱怨!越寧挑眉,「顏路真的是你生的?」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那個女人來找我,硬要我去做DNA鑒證,老實說就算那是我的我也沒想過要,我要的只是跟黎晴一起生的孩子。那天拿結果的時候你跟我一起去的醫院,後來你走丟了,等我再看到你就是在警察局,你居然把顏路給撿回去了硬說要負責養他,你說這是不是天意?」
越寧心里一緊,果然是這樣!「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讓他留在顏家?」
「那怎麼辦,帶在身邊,讓他跟你一樣或是像我一樣,我們家的人注定都是孤獨種子,個個性格殘缺,害一個不夠還多害一個不成?」
「還真偉大……」越寧抬腳頗具威脅地踩上沙發。
越冠宇訕訕笑笑,「好吧,我是怕黎晴生氣。」
「反正也被甩那麼多年了,你真當這麼耗著她就會回頭?」越寧也不是不知道這家伙在想些什麼,這麼多年了,只分居死活要賴不肯離婚,每天把黎晴的報道電影看了又看,簡直比超級粉絲還要狂熱……白痴。
「不,這回我改變主意了,學學那個小子,主動出擊看看。」越冠宇一臉調侃。
越寧退後幾步坐回床上,「顏路你打算怎麼辦?」
「這一點,你比較了解他。」
「不能讓他再回顏家,另外,我想把他介紹給黎晴,讓他進演藝圈。」
「介紹給黎晴?」越冠宇臉色一寒,他這人一身缺憾,但弱點只有一個,怕死了黎楮生氣,「她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多了個兒子。」
「這個我會再想辦法,總之,我不想讓顏橋善再來騷擾顏路。」
「這個沒問題,不過……顏路要是離開了顏家。顏小舟怎麼辦?」
「各回各位,皆大歡喜。」
越冠宇往後一靠,「就算真的都回到原位,你認為顏橋善會讓顏小舟跟仇人的女兒在一起?」
「這好像跟你無關吧。」
「你想得太天真了,這世上沒有雙贏。」
「那是對你,不是對我。」越寧轉過身,「我出院了。」
越冠宇站起身,朝著她的背影笑了笑,他倒要看看這小表準備怎麼做。
☆☆☆
醫院的另一邊,顏小舟與顏橋善站在走廊上。
顏橋善不住地打量兒子的臉色,最後終于開口︰「你是不是跟越寧在一起了?」
「沒錯。」
「不行,我不同意。」
顏小舟冷笑,「不需要你同意,你以為你是我的誰?
「我是你爸爸!」他不悅地吼道。
「再大聲一點啊,讓所有人都听到?不敢吧,別以為只有你們不承認我,我也從沒有承認過你們。」顏小舟的目光泛著寒意,「你可以自私,為了討好你老婆什麼都不要,把我跟顏路的人生搞得一團亂,那麼我們也沒必要再听你的擺布,尤其,對于越寧,我愛她,死都跟她栓在一起。」
「愛?你懂什麼是愛麼?」
「那麼你呢,你以為你的愛情又多高尚?」’連死了一個人,其他的都是路人甲都是道具通通忽視,除了現在的老婆,這個人還愛過誰?
「越寧是顏路的姐姐!」顏橋善突然說。
顏小舟怔了怔,「你說什麼?」
「顏路是她媽媽和越冠字所生的孩子,也就是,越寧的爸爸。」
他吃了一驚,皺起眉頭,隨即漫不經心地笑笑,「那又怎樣,我跟她的事,跟任何人都無關。」他說著,轉過身.越寧站在走廊的另一頭,默不出聲地看過來。
顏小舟笑了,就像很久以前那個夜晚,在路燈下高興地說著說著其實你也有點在乎的那個清爽的他。他向越寧走過去,「你醒了?」
「正要走。」越寧說著,走進電梯,顏小舟跟上她的腳步,從頭到尾,兩個人都沒有看顏橋善一眼。
☆☆☆
這一天的S市迎來了冬日的第一場雪,顏小舟和越寧站在電梯里,覺得自己簡直像是經過了九九八十一難的西行者,歷經辛苦終于取得真經。
「肚子餓嗎?」他問。
越寧沒有理他,出了電梯徑自往大門走去。
「喂!」顏小舟皺了皺眉,「走那麼快干什麼?」
「走快走慢那是我的事,你跟著我干什麼?」越寧瞥著他。
顏小舟任在原地,愣是像從百米高空直墜下來,卻偏偏永遠落不了地,「你什麼意思?」聲音是從喉嚨里軋出來的。
「我不是早跟你兩清了嗎,奇怪,你現在該是準備和張廷雨一起去德國吧?跟著我干什麼?」越寧笑笑,「祝你一路順風,不送了。」說完轉身就坐上一輛出租車。
越冠宇微笑著從大廳走出來拍拍顏小舟的肩膀,「我女兒很有個性吧?」
他冷著臉打下越冠宇的手,「你以為我會放棄?」
「當然不能,這小表跟她媽一樣固執得很,女孩子都這麼小氣,其實只不過是要面子而已,幾句甜言蜜語就能哄回來,怎麼樣,要不要我幫忙?」越冠字大義凜然地出賣起自己的女兒,實在是看中這小子夠種,適合做自己的接班人。
顏小舟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失敗的經驗不值得參考,還有,不要把越寧比作別人。」
這次輪到越冠宇瞬間石化,什麼時代,居然有人敢鄙視他這樣風華絕代的世界美男?!
天理難容啊!雪落了一地,很快城市就堆了一層棉花糖。
☆☆☆
越寧沒有到韓硯那里,而是跑到學校附近的公園里。發生了太多事,腦子一團亂,她需要理一理頭緒,想想該怎樣告訴顏路事情的真相。
想了很久,她打了個電話給顏路。半個小時後,他坐車趕到這里,額頭上急出一層冷汗。
「怎麼不待在醫院休息,現在這樣出來會不會再生病?」顏路用袖子擦她臉上的雪漬,越寧一怔。反射性地偏過了頭。
「阿寧?」顏路愣住了,右手無辜地停在半空。
「那個……我沒事,悶得太久了,就想拉你出來聊聊。」
「是嗎……」顏路坐到她身邊,「會不會冷?」
「不會。」越寧握了握手,站起來,「去走走吧……」
顏路跟上去牽她的手,越寧不動聲色地松開了,一個人往前走。他怔怔地看著越寧的背影,跟著她公園的小道走了很久。
雪後的公園人比較多,走到人流處越寧就回回頭看顏路有沒有跟上,然後繼續沉默著往前。
顏路不知道這條路他們到底是要走多久,最後他拉住越寧的衣服,「你是不是準備不要我了?」
越寧一怔,回過頭。
「你是不是打算和顏小舟一起去德國,以後都不管我了?」
「怎麼可能!」越寧走近他,「不是說了不會丟下你,你不相信我嗎?」
「可是你已經丟下過我一次,我相信你,但我的相信是跟你不同的,即使被背叛我也會原諒你,那就是我所認為的信任。」顏路認真地看著她。
越寧愣了一下,嘆了口氣。原來他還記著她跟顏小舟的事,嘴上不說,心里始終是留下了一個疤,「顏路,你……」
風大了,卷著雪塵把她的話飄散了。
越寧轉過身,望著湖面,重復了一遍︰「我找到你爸爸了,他也是我的爸爸,顏路,我是你姐姐。」
一句話像是冰雹打在河岸,顏路難以置信地睜大眼楮,「不可能……怎麼會?」
「顏橋善親口承認,不會有錯。」
他退後了兩步,身子開始不住的顫抖,本以為一無所有的,本以為信仰足夠堅定了,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不管你接不接受,現在你是我弟弟了,我認為這跟眼前沒有什麼不同,但是我不想你以為自己是無親無故的。」
「可是……這太奇怪了……」顏路仿惶地蹲子,「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是你弟弟?」
越寧沒有回答,只靜靜地望著蕭瑟的天邊,也有幾分莫名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