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望月刷卡開門後,看到雪白的地毯上是一張鋪著乳白色床單的柔軟大床,落地窗微敞著,米色絲緞窗簾因為晚風吹拂而輕輕飄動著,簡單中處處都可以感受到男性的氣息,除此之外沒有半點雜物,這是一間收拾得非常干淨的臥房。不過有錢人家例行的有塵沒塵都要打掃一下,辛望月也就拿著抹布一路擦過去。
很快辛望月便找到一個保險櫃,她左轉兩下、右轉一下,再左轉兩下、右轉五下,那道密碼鎖就輕易解開了。里面有個黑色絨盒,打開來是個價值不菲的白金鑽戒。
有人來了!辛望月以最快的速度將一切歸位,拿起抹布當起佣人來。
「你是誰?」深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大少爺,您回來啦!」辛望月盡量露出微笑。
「說!你是誰?」孟文豪抓住辛望月的手腕。他從來沒見過這個女佣,她是假冒的。
「是章媽叫我來打掃的,我是被你撞倒的阿婆的女兒。」辛望月疼得直叫。
「你是新來的女佣?」孟文豪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望月。
「是的。」辛望月盡量不去看那雙具有危險的眼楮。
「什麼名字?多少歲了?」孟文豪溫和地問道,同時也放輕了力道。
「辛純品,大家都叫我阿品。三十五歲了。」望月低頭小聲說道。
「出去吧。」
「是。」辛望月低下頭,頑皮地吐吐舌頭。
辛望月轉身松了口氣離開,剛才那調皮動作全落入孟文豪的眼中。清脆的聲音,柔女敕的手,怎麼也不覺得是三十五歲的人。但她的丑是那麼自然,就像天生的一樣,會有這麼高超的化妝術嗎?孟文豪不相信這世界會有這麼厲害的化妝品,何況剛才她流汗也沒有掉色啊!她沒必要混進孟家干壞事,孟家也沒東西要給她偷。
孟文豪放下心中疑惑,只要她不傷害人,她喜歡做女佣就讓她做吧。
辛望月端著補品來到書房門前禮貌地敲門。
「進來,門沒鎖。」
「大少爺,您的補品。」望月把補品放在桌上。
「你可以出去了。」孟文豪仍專心工作,頭抬也沒抬起來。
可是望月動也不動,她不怕死地說道︰「大少爺,我要看你喝完再走。」
「你放下,我待會喝。」孟文豪仍繼續看文件,「我可以等。」辛望月看著他專心工作的樣子。好酷耶!
「我討厭我工作的時候有人在。」孟文豪不耐煩地皺眉。
「我不會打擾大少爺工作的。」
「出去!」孟文豪冷冷地說了一句。
他的側臉相當英挺,直挺而斯文的鼻分外突出,濃濃的劍眉和雙眼炯炯有神。他在處理公務時的態度一反平日的斯文。現在的他比較嚴肅認真,全神貫注在看文件,不時有筆在旁批注。
望月把眼光放到他的胸口上,她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孟文豪的胸口,無奈眼光是不可以剝開他的衣服的。她不是,實際上她很想看看那個傷口,說不出為什麼的就是想看。許久後孟文豪才發現望月根本沒有走,他敏銳地抬起頭來,此人正是他回家時出現在他臥房的老處女。看到女佣眼中的傾慕,孟文豪已習慣為常。
孟文豪皺了皺眉,凌厲的眼楮察覺老處女正在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胸口,她看人都用這麼放肆的眼神嗎?
他雙眼眯起來,「你不知道我工作起來的時候人都覺得我很可怕?」
「大少爺工作的時候是很嚴肅。」還很酷很好看。
「我工作的時候不順利會罵人的。」她應該會嚇走了吧。
「負責端來給大少爺喝補品是我的責任,何況章媽一片苦心,大少爺還是趁熱喝下去吧。」
實際上孟文豪為了不傷章媽的心,他每次都把章媽每天炖的補品上貢給馬桶了。
「你放下,我待會會喝。」孟文豪嚴厲地命令道。
「難道大少爺待會要把它倒掉?」望月眼珠一轉,通常大男人都愛這樣干。
糟了!被抓住小辮子了!
孟文豪輕咳一聲掩飾尷尬,「我怎麼會呢?」
「如果不會,那就現在喝下去。冷了的東西沒有益處。」望月把碗端到孟文豪面前。
孟文豪只好皺眉喝下去。
看著空碗,望月滿意地收拾完帶上門,「我不打擾大少爺工作了。」
實際上她已經打擾了他,這個老處女看上去與那個怪阿婆有幾分相像,脾氣也一樣的倔強一樣的怪!孟文豪搖搖頭,目光再次集中在文件上。接下來的幾天,望月每天都拿著一盅補品上樓,再拿著空碗下樓。
好幾次孟文豪大聲喝她,她都堅持一定要看著他吃完補品再走。孟文豪一向沒打女人的紀錄,實際上他真是氣憤得很想打她一巴掌。就像現在這樣——
「阿品,我真的不想吃。」
「不行啊,大少爺一定要吃。」受過傷開過刀的身子較常人弱很多的。
「阿品,我加你薪水好不好?」孟文豪改用軟政策。
「不行。」
「是我們的秘密,不要告訴別人好不好?」
「不行。」嚴厲表情的表情像懲罰不听話的小孩的老巫婆。
「我晚餐吃得很飽,現在不想吃。你去轉個圈回來,我保證是空碗。」
倒掉當然是空碗!
「不行。」
「你能不能換個詞,例如行呢?」孟文豪咬咬牙,難怪她沒人愛,他現在倒有點慶幸她是個永遠也嫁不出去的老處女。
「NO!」
「阿品,我是老板。我不想吃。」孟文豪大聲喝道。
「一定要吃。」望月天生比誰都倔強。
「我開除你。」孟文豪決定不再折磨自己的胃,他同時也不要耳朵受罪。
「你確定?」她干得好高興,實在不想就這樣走。
罷才的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為了一碗湯把人趕走確實不是孟文豪的作風,況且他已經習慣每天有人為了一碗湯跟他吵架了,而那個?嗦的人的嗓音出奇地好听。如果他一天不听一下這甜美的聲音,他恐怕睡不著覺。
「好,走前我一定要看你喝完這碗湯。」見孟文豪不出聲,望月賭氣地嘟起嘴。
孟文豪徹底認輸了,他承認他斗不過這個女人。
「好吧,我喝就是了。」孟文豪幾乎是捏住鼻子灌進口的。
望月又氣又好笑地收拾碗準備下樓,就在她關上門的那一刻,孟文豪緩緩地吐出一句︰「阿品,你不要走。我比較習慣有人叫我喝湯。」
「我不會走,我一定會繼續叫大少爺喝湯。」關上門後望月高興得快要飛起來了。原本她以為明天就要打包袱走人了,沒想到孟文豪還是留住了她。
他的心腸比誰都軟!為了謝他留下她,望月決定明天好好獎賞他!
孟文豪一向對早餐要求不高,他認為有東西添飽肚子就好,不過他對咖啡的要求一向很高,可惜章媽一直無法達到他的要求。
當身穿白色連身圍裙的望月把一杯香氣繚繞的咖啡送到孟文豪的面前時,他閉上眼楮深深吸了一口,好香,他好久沒聞到如此醇美的咖啡香了。這醉人的甘醇香味讓孟文豪整個人充滿了活力,他迫不及待地喝了口咖啡,喝下咖啡後,咖啡有濃郁的芬芳,有很強的濃烈感。整個口腔有充實感,這才是上乘的咖啡。又濃又醇還夾帶杏仁味的黑色液體進入胃後,他滿足地申吟一聲。好喝,好喝得讓人想一喝再喝,這才是真正的咖啡。
望月在一旁看著孟文豪吸毒似的樣子,哈哈,資料上說孟文豪對咖啡很有研究。果然!望月沖得一手咖啡全賴上次客串當服務生,那一次她不但學會了如何沖咖啡,還順帶偷來一手好廚藝。
「阿品,這是誰煮的咖啡?」不像是章媽。
「是我,大少爺。」
「是你?」真是人不可貌相。
「是的,我曾經在咖啡廳里當服務生。」望月點點頭。
「太好了。以後你早上沖一大壺給我帶回公司,晚上記得把補品換成咖啡。」孟文豪一想到這美味的咖啡口中的分泌液又多了出來。
「不行。我每天只沖一杯給你。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何況他是個做過手術的人,很多東西是要忌口的。連望月自己也很奇怪,為什麼要這麼緊張他呢?每次一想到他的胸口是曾經插過一把刀,望月就莫名地心痛,莫名地緊張,然後不自覺地關心他起來。
「我是老板,我叫你沖咖啡就沖咖啡。」孟文豪不高興地命令道。
「我只沖一杯。」
連日來望月跟孟文豪唱反調讓他知道她軟硬皆不妥協。孟文豪懊惱地望著辛望月,低咒幾句,到底誰是老板。她這個倔強的老處女,難怪沒人要!
「可是我不喝咖啡會死的。」孟文豪賭氣地說道。
「不許說這個字!」
這話一出口嚇到了兩個人,孟文豪怔了怔,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看到望月的耳根都燒紅了,他揚起眉,用溫柔得嚇死人的語氣說︰「阿品,你很緊張我?」
「沒有啦!我怎麼會緊張大少爺呢?我又不是大少爺的誰,我只是按照本分做我應該做的事情。」望月紅透臉,用最大的分貝宣告她根本就不緊張他這個事實。
「我去澆花。」怕越描越黑,望月急急離開餐廳,留下一臉發愣的孟文豪。
孟文豪輕啜了一口咖啡,不錯今天是藍山,甘醇香、微酸、風味細膩、香味十分濃郁,還有水果味。
孟文豪把視線放在這個自稱三十五歲的老處女身上,唔,整體看又瘦又小。相貌實在是不行,身材也平板。
孟文豪皺眉繼續喝咖啡,冬菇頭、黑鏡框遮去了半個臉,但仔細看鏡框下的大眼倒有幾分靈氣。如果她不是黑得像一塊炭的話倒有幾分秀氣,整個人只是土了些。只是要命的是黑臉上有一顆豆大的黑痣,滿臉的雀斑,看久了真的會倒胃口的。
從昨天開始望月說完那話後,就很少答理孟文豪。連拿補品來也是放下就走,沒有確定他喝下再走,連碗也忘了來拿走。
外面的人以為孟文豪斯文,靠的是運氣才讓公司成為跨國公司,其實他心思細密,對身邊的東西都很留意,他有一雙利眼,能夠洞悉商機,是商場的高手,而俊逸的外表加上溫柔個性給他帶來眾多傾慕者,但他很少和女人約會。他並不如他的三弟般花心喜歡享樂,他認為花時間跟女人約會,又或者調情或上床,都是很無聊的。假如把這些時間用在公事上,將會帶來無限的工作效益。孟文豪不是個注重外表的人,他覺得外表美也要心里美,他深知這世界蛇蠍美人多。
每個人對美的定義不同,丑陋平凡的人在心愛的人眼里會變成傾國傾城的西施,反之不合胃口的人再美在你眼前也是一團垃圾。孟文豪不算討厭這個叫阿品的女佣,反倒有些喜歡她的倔強。真的很久沒被人關心了,已經習慣每天有人反復勸他喝下那難喝死了的補湯。
孟文豪輕扯唇角,再次仔細端詳著眼前這個丑陋的女佣……嗯!小小的個子,模樣是不太行,但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卻是靈氣逼人。上天既然賦予她丑陋的樣貌,就讓甜美的嗓音填補了不足。孟文豪實在很喜歡听她銀鈴般悅耳的聲音,她也不算太差,至少沖得一手好咖啡,而且每天都是不同款式的,今天是哥倫比亞咖啡,明天就是巴西咖啡,後天的是曼特寧咖啡,而大後天就是摩卡咖啡,大大後天則是卡布基諾咖啡。孟文豪每天最享受早餐時刻,他每天喝了望月親手煮的咖啡後全身沖滿了活力,有用不完的沖勁。
緣分的事情孟文豪不想勉強,他一向比較喜歡順其自然。
孟文豪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拿起公事包精神抖擻地離開餐廳。
呼!
望月深深吐出一口氣,終于走了!從孟文豪一進餐廳就一直盯著她,視線沒調開過一秒。望月只感覺身上有千萬只螞蟻在爬動,她以為自己被孟文豪看穿了。她實在害怕他那雙利眼。因為孟文豪並不如報道所說的文弱,相反他就像一只懶豹,他只是不想反擊,如果他要咬你,你是無處可逃的。
望月甩甩頭,不去想了,還是快行動,快些離開這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