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二○○六年柄家劇院
「這蘇千羽跑到哪里去了?」舞監對著對講機大吼,越是逼近演出的日期,他的精神就越緊繃,搞得所有人跟他一樣神經兮兮的。
「那個……」
「不要再那個這個了,就算蘇千羽不給我出現,那面古鏡也應該要出現吧!都已經進入總彩排了,重點還沒有出現,這能看嗎?」舞監脹紅著臉,看起來相當熱,劇場內的冷氣顯然敵不過他的怒火。
被罵的那個人也是滿肚子委屈,早知道剛剛就不答腔。
「好了啦,又不是他的錯,千羽可能有急事耽擱了啊。」又一個和事老出來打圓場,不然一場鮑演下來,這舞監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我有罵錯嗎?這《古鏡情緣》沒了古鏡,還談個什麼情啊!」這舞監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大,想要安撫還真的不容易。
眾人拱著舞監走向舞台區,至少別讓他繼續留在後台光火。臨走前還一邊向留在原地的小善打手勢,讓他快點去找千羽出來。
小善心里也急啊,一早上不見人影,等下就要拜拜了,連古鏡都還沒搬回來,這該怎麼辦才好?
這大家都知道拜拜可是劇場的大事,要是進館後不拜拜的話,莫名其妙的事情可是會接二連三的發生。為了祈求演出的順利,一定要準備一桌豐盛的祭品來祭拜一下流連于劇場里的好兄弟。
「呼!還好早上祭品托別人買了,要是也交到千羽手上,現在小劇場的屋頂不被舞監掀掉才怪。」另一個行政組的人員拍拍胸口定驚,還好他夠機伶,才沒造成所托非人的慘況。
「就是啊,千羽也太離譜了!」小善看了一眼手表,難道她忘了遲到是大忌諱嗎?
「可是,小善……那面古鏡……千羽真的借得到嗎?」
大家面面相覷,誰也不敢保證可以。要用這麼少的經費去租借到古董店里那麼珍貴的一面古鏡,也真的是太難了!包何況,那天老板的臉色,擺明了不可能講價的。
「希望千羽能成功。」小善咬了咬牙。千羽也算有義氣了,在大家都不敢挺身而出再去跟古董店老板周旋的同時,她居然答應了這項艱鉅的任務,真的很有膽識。
「走了啦,我們得趕快去開工拜拜,晚了舞監又要發怒了。」大家催促著小善往舞台移動。
千羽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舞台上擺滿了各式祭品,大家一人一炷香,屏氣凝神的等導演發話。這會兒劇場又顯得涼颼颼了,握著香的手不住顫抖,大家都拼命的克制自己不要亂想,但注意力還是不能集中。
快速的上完了香之後,眾人忙著把祭祀的桌子抬回道具房,沒有人願意開口說話,起碼這一刻不想。
「喂!」
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所有的人脊梁一凜,誰也沒回過頭。
聲音的主人等了一會兒都沒人理她,惱怒的走到前方去。
「我在外面叫了半天,都沒有人出來幫我,古鏡送到劇場來了,可是老板說不幫我們抬進來,只好我進來搬救兵……」千羽一古腦的把話倒出來,卻發現大家都默不作聲。
「怎麼了?」千羽揮揮大家的視線,怎麼大家看起來都傻傻的,該不會……那個咆哮舞監就站在她身後吧?
「蘇千羽!」
沒錯,舞監就站在她身後,大家不忍心告訴她,舞監已經火大一個早上了。
咆哮舞監瞪著那對眯眯眼,雙手環胸的看著她。「你最好給我一個很好的解釋,一個上午的時間,都夠你坐飛機到新加坡去了!」
「不是啦,那個老板他不肯幫我們送貨啊,我好不容易找人幫忙抬回劇場,可是那人送到外面又跑掉了,那我的古鏡總要搬……」千羽慌亂的解釋,可是咆哮舞監的臉色越是發青。
「古鏡古鏡,你們還不趕快把古鏡給我抬進去,放在大幕邊成何體統!」舞監順手拿劇本敲了鄰近的人一記,要抬供桌的那些人撥兩個人跟千羽一起去抬古鏡。
千羽回頭一看,古鏡還真的在大幕邊,不知道誰這麼好心把它搬進來了。可是那個好心人也太離譜了吧,誰不知道舞台還沒定好位置,怎麼可以現在就把它抬到這里來呢?
「誰幫我搬進來的?」千羽笑嘻嘻的問身旁的人。
「誰知道!」被敲頭的人不開心的搬起了古鏡,真是招誰惹誰了他。
他們讓供桌先出舞台區,當供桌經過古鏡身旁時,燃燒到一半的香卻不知怎麼的……熄了。
沒有人發現,滿月復的牢騷讓他們沒有察覺到這點,連千羽忘了拜拜這回事,也都沒有人提及。
迸鏡被丟進服裝間里,舞台組那邊說他們的房間滿了,道具房又不收這個東西,只剩服裝間尚有空位,服裝組也只好勉強收下這個流浪兒了。
「千羽你要看好它喔,古董店的老板可不是好惹的。」舞台組員臨去的時候丟下這麼一句話,就把這個重責大任交到蘇千羽手上了。
「我?」千羽瞠目結舌的看著她們的背影。「我還要去找清朝的服裝呢……」
當然,這種蚊子吶喊的聲音,是不會有人听到的。
服裝間頓時一片寂靜,千羽看著古鏡,總感覺胸口梗著些東西,梗得她難受,待不了多久她也就離開了。就當是她勞碌命吧,想休息一下躲懶都不行,還是得出去拿衣服,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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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善匆匆忙忙的跑回後台,剛听到前台的行政人員說是非,听說千羽準備的服裝被女主角給退貨了,還當大家的面數落了她一頓,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如果是真的,千羽這會不哭死才怪!
「小善,你也听說了嗎?」在走道的另一邊,兩個相同目的地的人停了下來。連排練助理都知道了這件事,可見所言不假了。
「嗯。所以我要趕快去看看千羽怎麼樣了,她現在一定很難過。」小善壓下心里的怒氣,這排練助理根本就跟女主角是一伙的,她會出現一定是要去看看千羽現在有多難堪,她才沒這麼好心去安慰千羽呢!
「有什麼好難過的?是她自己做不好,女主角可是我們全場的焦點,要是她的服裝不合襯,那我們的戲不就砸了!」排練助理的姿態擺得超級高,傻子都知道她是去看笑話的了。
「排助,我想你還是別去看千羽好了,太多人去我怕她情緒不穩定,也會影響到我們接下來的公演啊。」小善在服裝間門口就把排助給擋駕了,不希望她再走進去加重千羽的負擔。
「是嗎?」
她停下了腳步,也就真的沒進去。反正站在這里听她哭就已經夠讓人開心的了,何必進去看她那張哭喪的臉。
小善確定了她不會跟進去之後,便一個人獨自走了進去,沒想到一進去,看到的卻是這副景象──
「千羽……你……」小善指著千羽身上的戲服,不就是剛剛被退貨的那件?
千羽穿上了清朝的格格裝,連旗頭都戴上了,她坐在古鏡前面化好了妝,整個人顯得清麗月兌俗,看起來卻又有著一股傻氣,更正確的說法是,她看起來像是失了魂似。
「小善,你說,這件衣服有哪里不好?」千羽笑笑的轉過頭來,臉上的淚痕還在,可是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沒有,都好。」小善知道她有滿肚子的委屈,畢竟從服裝設計圖出來到現在,導演可是一路都應允這個樣式的,千羽縫制了好久,是她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成品,沒想到……
「那你說,穿在我身上好,還是她?」千羽嘴角蕩出的微笑,讓人不寒而栗,像是天真,卻又有那麼一絲不容反駁的味道。
「千羽,她是女主角啊,你不能……」小善急著想叫醒千羽的幻想,畢竟這個環境里,要是讓人看到千羽穿著女主角的衣服可就不好了。
「是嗎?」千羽把視線轉回古鏡上,古鏡上映出來的影像並不清晰,卻還是感覺得到……她在笑!
排練助理站在門外看著這一切,她捂住嘴巴不叫出來。「這還不逮著你!」
她早就料想到千羽想當女主角了!當初演員征選的時候她表現得那麼積極,結果不幸落選,接著被分配到準備女主角的衣服,那是服裝組組長想給她一個彌補缺憾的機會,想不到她連做出來的衣服都算好了是穿在自己身上的,這女人也太不要臉了吧!
她快步的離開服裝間,不只是因為對講機里咆哮舞監已經發出了尋人的怒吼,她也心急的想要告訴女主角這個驚人的發現。
「千羽,我們趕快換衣服好不好?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呢!」小善一直耐著性子陪在她身邊,一方面也東張西望的怕有人再走進服裝間。
「怎麼你也覺得我不配坐這個位置嗎?」千羽撫著面頰,鏡里的她有張絕麗的容顏。
「你在說什麼啊?現在的局面就是這樣子啊,不管你再怎麼不願意,她坐上了那個位置,你以為她會坐不穩嗎?」小善本來就知道千羽一直很想演出那個角色,可是有什麼辦法,導演都選好了角色,怎麼可能更動!
「是啊,不就是這樣嗎?韶華已逝,王爺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我輸了!呵呵……我輸得徹底,剩下什麼?剩下什麼……」千羽忽地站了起來,她將臉貼上了古鏡,笑中帶淚的模樣好駭人。
「千羽,你說什麼我怎麼都听不懂?」小善覺得這里怎麼冷了起來,冷得她直打哆嗦,又不敢留千羽一個人在這里。
她鼓起勇氣的抓住了千羽猛烈搖晃,「千羽,你醒醒啊!你別再瘋了,我們別玩了,趕快走好不好?」
千羽一下子回過神來,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呼了一巴掌,力道之猛讓她毫無防備的撞上那方古鏡……
現場所有的人都楞住了!
千羽的額頭還滲出血來。
「你們!你們怎麼可以打人啊!」小善抓住了搖搖欲墜的千羽,肇事者還裝出一臉無辜的樣子。
「關我什麼事?誰要她穿著我的衣服,是她搞不清楚誰是女主角,我只不過讓她清醒一下而已,誰知道她站也站不穩。」她極力隱藏心里的恐懼,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其實她的腳都軟了。
「你!」小善憤怒的想大喊,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惡行,最好全部圍觀過來。
「古鏡……」千羽虛弱的指著那方古鏡,古鏡上出現了一道裂痕。這下糟糕了,古董店老板肯定會氣死的!
她仿佛听見老板的咆哮聲,夾雜著一個小男孩的哭喊聲……
怎麼會?她一定是暈了!
「千羽,千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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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
「額娘……額娘……你不要丟下孩兒一個人!」
是這個哭聲了,怎麼會有人在她的旁邊哭?她只不過是──頭很疼罷了。
千羽看向四周想找出聲音的來源,卻發現這里靜悄悄的,除了她之外一個人也沒有。
她壓著額頭上的傷口,猛一抬頭便瞥見了角落的那方古鏡。
「是古鏡!怎麼被抬到這里來了?這里又是哪里啊?一個人都沒有……」千羽咕噥著走近古鏡,瞥見了古鏡上那道裂痕。
「啊,糟糕了,都忘了古鏡被她撞出了一道裂痕,得趕快出去找人幫忙才行。可是這里到底是哪里啊?」她不記得劇場里有這麼一個房間,這里的確是一個房間,很典雅的那種,典雅到不像是現代人會設計的樣式。
救命啊!表遮眼了嗎?
千羽莫名的產生了這樣的念頭,嚇得她想奪門而出,只是一出門馬上就被絆倒了。
「門檻!這下真的恐怖了,居然連門檻都做出來,還高得不像話,大家方便不好嗎?」千羽揉了揉鼻子,真的覺得多災多難了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啊?
千羽慢慢的爬起身,她差點忘了自己現在穿的是清朝的服裝,腳上踩的是花盆底鞋,難怪整個人都笨重了。
「不得了了,這里漏了一個!」一個該死的娘娘腔站在她的前方大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跟她說話。
「你在跟我說話嗎?」千羽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才指向自己。
那個穿著清朝太監服的娘娘腔正雙手叉腰的看著她,「你認為呢?」
「啊?」千羽還來不及反應,便被那個太監拖著跑,她感覺十根腳趾頭不斷的在哀號,在抗議她的不體貼了。
千羽咬著牙死命的往前跑,她不能跌倒,她可不想被人拖在地上爬。這頭上的旗頭弄兩把須須在側邊做什麼?她一邊跑一邊被鞭打著臉頰,十足就像個孩子拿在手上玩的博浪鼓。
「慢點,好不好……」腳也痛、臉也痛,這個公公到底要帶她去哪里?
「這怎麼行!遲了要是貝勒爺選完秀,奴才可擔待不起。」雖然自己也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但還是得趕快把這名漏掉的秀女給送到選秀場上去,要不王爺怪罪下來,十個腦袋都不夠賠。
「貝勒爺?奴才?你會不會太專業了一點?」千羽好笑的看著他,這大概就是人家能演出而她會落選的原因吧。
「別說了,快進去吧!」公公一把推她進隊伍尾端,一個超級不顯眼的位置。
也好,一個跑龍套的本來就該越不引人注意越好,低調一點。
千羽看向公公那邊,公公對她眨了眨眼,她真的很不解,劇組什麼時候找了個這樣的公公來?演員名單里面也沒有他啊!敝了,導演又是什麼時候改成露天劇場的?
那原本的場租費能不能退回啊……
千羽一肚子的疑問,卻又目不轉楮的盯著眼前的大陣仗,簡直是看傻了眼。
身旁的女孩子個個穿著旗服,每一件旗服不論手工或布料都比她身上的這件好上數百倍,她不自覺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這才了解自己做的旗服為什麼被人家退貨了。
「請問一下,彩排多久了?」千羽拉拉旁邊的那個女孩子,試圖跟她攀交情,雖然她一點都不認識那個人。
那女孩瞪了她一眼,一絲笑容都沒有,很快的又回到面無表情的狀態,仿佛她剛剛看到的不友善眼光是錯覺。
「不用這樣吧!我們被擺到這麼後面的位置,一定都是跑龍套的,你也不用看起來這麼跩吧!」千羽嘀咕了一會兒,不自覺的模了模自己的臉,要怎麼樣才可以把臉上的表情凍結起來?這個人對于表演一定有很深的功力。
突然一陣鑼鼓喧天,所有的隊伍向前移動,每個女孩手擺動得超級高,像是校閱般的往前走。千羽偷偷望向公公,公公對她使了個眼色。老實說,她不是跟那位公公這麼心有靈犀,他使的眼色還真讓人難懂。
不知道這隊形是怎麼變化的,千羽竟然被擠到了前三排!
天啊,上面那一排都是要給什麼人坐的啊?導演跑哪去了?這些人走位亂七八糟的,怎麼他都沒出來罵一罵?
等了許久的靜默,上面那一排的最左邊那個,顯然也是個公公,終于開口了,打破了這烈日曝曬下的安靜。
千羽撩起繡帕,汗滴在額頭上的傷口,痛得讓人想破口大罵。炙熱的陽光照射之下,皮膚都漸漸的紅了起來。
「根本就听不清楚他在說什麼。導演有沒有搞錯啊?突然改成露天劇場,卻又不給演員配個小蜜蜂耳機,讓我們在這里干曬,咸魚也不是這樣當的啊!」千羽尋求身邊的人給個附和,可是沒有半個人理睬她,其實她的音量也不算小的了。
她看了看隔壁的人,個個都把嘴角往上揚三十度,笑得好假啊!
「不用這樣吧,你們很能曬嗎?等等面膜又要多貼幾片了……」她了解到現在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理她,便一個人自言自語了起來。
餅了好一會兒,那听不清楚在講什麼的人總算講完話了,看他退下到一旁,千羽才大大的呼了一口氣。
「中場休息十分鐘嗎?」千羽開心的推了推旁邊的女孩,仍舊是踫了一鼻子灰。
千羽的耐性就快磨光了,她決定不管她們了,逕自想走出隊伍去找演員休息室。這時,上方的舞台出現了大動靜,一隊人馬走進了那排座位,走在前頭的那一個明顯的讓人感覺到他的位高權重,而後跟著的女人也顯得雍容華貴,然後是一排婢女跟……公公,沒錯,又是公公!
哪找來那麼多臨時演員啊?哪那麼多臨時演員喜歡當公公啊……
就在千羽百般無聊之際,她發現上面那個位高權重的家伙一出現以後,所有的女孩子全都展開了笑顏,跟剛剛的面無表情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有沒有搞錯啊?看明星也不是這樣啊!」千羽扯了扯嘴角,在這進退兩難的情形之下,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總不能坐在地上耍賴大哭著要回家吧?
唉……
王爺坐定之後,輕掃了一下目光。這麼多的大家閨秀齊聚在場上,要想給寶貝兒子找個合適的新娘,應該不會太難才對。
「風兒出來了嗎?」王爺低頭詢問身旁的福晉,看看時辰,選秀大典是該進行了。
「今早問他時他說會到,但這會兒卻還沒見著人影。」福晉左顧右盼了一下,確實未見貝勒的身影出現在會場上。
「這孩子……都給你慣壞了。」王爺無奈的搖頭,唯一的兒子卻老是不听他的話,甚至不把他放在眼里。
「王爺此言差矣,貝勒畢竟非臣妾所出,若是疾言厲色,恐怕遭人話柄。臣妾盡心的視貝勒為親生孩兒,卻也得貝勒肯認這個娘才是。」福晉怯怯的說,這話放在她心里也著實得久了,就好比鯁在心口上的刺,怎麼都不痛快。
「那每回我要和風兒談談,你卻又不許,你要我怎麼做?」夾在妻子與兒子的中間,這角色比王爺還難當。
埃晉笑笑的搖頭,「都不是孩子了,再怎麼談也不能控制他的想法,只能等他自己想通了,願意接納臣妾才好。」
「等等等,我還有多少時間好等?想在有生之年見到一家和樂,恐怕難嘍!」王爺苦笑的臉上寫滿了滄桑。
「噓,來了!」福晉對王爺使了個眼色,貝勒已然來到身邊。
御風貝勒從進來到坐下,目光從沒停駐在王爺和福晉的身上,臉上表情淨是淡然,彷佛這場選秀大典與他一點關聯都沒有。俊逸的臉雖然少了那麼點笑容,仍不失他的帥氣,」雙有神的眸,若是被他瞧上了,肯定會移不開目光。
「咳,風兒,你遲了。」王爺略為責備的語氣。要場上眾人等他一個,實在說不過去。
「我以為你該高興的是我出現了。」御風貝勒看向阿瑪,心里著實覺得不快。
「你!」
御風貝勒的眼光沒多作停留,眼前這個男人,是他眼了整整二十三年的人。打從他五歲那年,額娘因為傷心過度憂勞成疾而過世之後,他的心里再也不把這個人當作阿瑪來看待了。
他不過是個玩世不恭、性好漁色的晏親王爺罷了,與他何干?
要怪只能怪額娘太傻,用了一輩子的時間去等待一個不完整的愛。
王爺平息了欲來的怒氣,怒力擠出一副好臉色。「風兒,眼前這些都是王公貴族的閨女,若非聖上寵你,別的貝勒還沒。這麼好福氣,可以這樣大張旗鼓的挑選媳婦呢!」
「喔,是嗎?」
「當然了,等會你只管看,那些不符合標準的,會一一篩選掉的,這你別擔心。」王爺得意的撫著胡須,皇上重用風兒,他王爺府里也更光彩些。
「那你何不趁這個機會再為自個兒選上一名侍妾,正好合了你的心意。」御風冷哼一聲,他壓根就不想來這什麼選秀大典,要辦的正事多著,瞎胡鬧什麼!
「胡說!」王爺面色一凜,火是真的有些壓不住了。
「王爺……」福音在一旁對他使眼色搖頭,不希望他再起爭執。
這些御風都看在眼里,他是故意這麼說的。他今年都二十有八了,故意對自己的親事漠不關心,王爺就他這麼一個親兒子,也許是報應吧,這麼多妾都未能再替他添上一子。
他就是希望這風流種不再延續下去……
「算了算了,宣布下去選秀開始。」王爺手一揮,選秀大典算是正式開始了,頭疼得厲害也多虧了這個不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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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所有的無奈全在御風貝勒出現時一掃而空,跟隨著所有女孩驚呼地來源,上面出現的那個男子的確不凡——挺拔的身影、姣好的樣貌,這樣的男人要不是從模特兒經紀公司商借來的,哪找得到啊!
「他就是御風貝勒嗎?嗯,不枉本小姐在這里站了這麼久,也算值回票價。」千羽不管隔壁的人理不理她,自顧自的就評頭論足了起來。
她發現周遭的女孩全都定住了,每雙眼楮中都寫滿了愛慕,比剛剛那位王爺出來時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左顧右盼觀望了一下,就算台上的人真的很帥,她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且現在非得去做不可!
「請問一下廁所在哪里?」千羽試圖尋求身旁的人協助,怎樣都要先去趟廁所,千萬不能因為一文錢憋死一條英雄好漢,更何況她這個跑龍套的還沒談好價碼。
很好,照慣例還是沒人理她,她除了自力救濟之外別無它法,只好悄悄的退出隊伍往後移動。
「唉唷!」不知道撞上什麼了,總之是很痛。
「你現在不能走。」剛剛那位公公發現千羽想私自溜走,連忙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怎麼看見我的?」千羽大感不解,明明這里很多人的。「不走不行啊,我想去廁所!」
鮑公依然一臉嚴肅,「等選秀結束,什麼所我都帶你去,現在可不成。」
他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難道他不知道想上廁所的人是最不能招惹的嗎?
「回去就回去!」千羽氣沖沖的往回走,只見前方的女孩全都排成幾個隊伍,好像在檢查什麼似的。
「下次別跟別人走反方向,要不被人發現也挺難的。」公公說這話時眼神飄來飄去,又像是自言自語。
千羽暗暗的罵了一聲,難怪她會被發現,只能怪大家不配合掩護她了。她乖乖的走回隊伍的最後方,嘴里碎碎念的模樣全進了一個人的目光里……
御風坐在最高處,他發現到一個女孩著實有趣,當女孩們一古腦的往前沖,想要突顯自己之際,就有這麼一個偷偷模模的往後退,行為笨拙又太明顯,很難讓人不注意到她。
難道她是被逼來的?她打從心底不願意參加這個選秀大典?那可就好玩了……
千羽跟著隊伍一路前進,前面的女孩一個個走到一個大嬸的前面便把手抬起來,讓大嬸聞她的腋下。沒錯,是腋下!
「我的天啊,這種天氣聞人家腋下,大嬸你的定力也真夠強的了。」千羽看著被檢查過的女孩分成了兩條隊伍,這兩條隊伍形成極大的差別,一條就歡欣鼓舞;另一條則是哭喪著臉。
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剩一個就到她了,千羽見她前面的那位小姐輕輕的把手抬起來,突然一股濃烈的味道飄了出來,她趕緊把鼻子捂上。
「狐臭!」千羽毫不客氣的驚呼出聲,惹得大家紛紛向她投以注目的眼光。
「下一個。」
大嬸毫不留情的要那位女孩到左邊那條隊伍去排,女孩掩面哭泣離去,看得千羽一楞一楞的。
「你太張揚了,倘若讓你進了王府,豈會給我們留情面!」大嬸象征性的抬起千羽的手,連聞都不聞,便要她去排在剛剛那位女孩的後面。
「我淘汰了嗎?」千羽開心的拉住大嬸,彷佛獲救了般,這下廁所有望了。
「對!」大嬸不耐煩的把她推到一邊,直嚷著下一位。
「誰說的?」
不知何時,御風貝勒來到了千羽的身邊,他抬起了千羽的手,一旁的碎語聲不斷,大家瞪大了眼想知道貝勒為何親自走了下來。
「我倒想聞聞看,這選秀第一關的味道,符不符合我的心意。」他而無表情的低頭嗅聞了一下,頓時勃然大怒。
「不用了吧?」千羽想縮回自己的手,卻不斷的听到自己的心跳聲,怦怦的快要跳出心口。是緊張,一定是緊張……
御風輕輕的瞥了她一眼,立即的甩開她的手,對著大嬸劈頭大罵,「你好大的膽子,這樣一位滿懷馨香的佳人,你居然聞也不聞的就把她淘汰,那我要你這個評判何用!」
大嬸嚇得直哆嗦,拼命的搖頭。貝勒仍是一臉的不悅,他把千羽推進另外一條隊伍,轉身不再看任何人。
「驅逐出府。」淡淡的一句話,卻有著某種不可反駁的威嚴。
「是。」
大嬸在一陣哭鬧中被帶走了。千羽揉著剛剛被握疼的手,走到了另一條隊伍,心想離上廁所的夢是越來越遠了。可是,這條隊伍的女孩對她的態度,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一時之間,所有的把關人員都倒抽了一口氣,深怕得罪了貝勒內定的人選。
御風貝勒回到座位上,剛剛的事好像沒發生過一樣,他沒再說話。王爺也只是若有所思的盯著千羽所在的方向,沒發表任何意見。
下一關是選長相,選拔項目沒講明,但千羽一看就知道是在選長相了,因為她心目中那些長得不怎麼樣的,也真的都被挑掉了。
她還以為自己也會被篩選掉,想不到負責挑選的那個人,居然讓她通過了!看大家對她笑臉盈盈的模樣,真不曉得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總之,接下來的每一關,不論是琴、棋、書、畫,她沒有一樣做得好的,但她全莫名其妙的過關了。她開始覺得這個選秀大典是個幌子,不然就是哪里有陰謀。
比賽到最後一關只剩十三個人了,千羽左看右看都無法相信這四周會變得這麼清清爽爽,而她……居然還站在這里!
「帶她們進來王府。」王爺下了一道口令,便起身想離去了。
千羽不知道自己還要被帶去哪里,只知道排練到現在連放飯的時間都過了,他們卻還沒有停止的打算,她開始急了,怎麼樣都要為自己爭取蚌福利,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大喊︰「卡!導演,我真的尿急!」
閉上眼楮--她每次要被導演罵時都會做的標準鴕鳥動作,只是周圍靜悄悄的,大家都不出聲是怎樣?
「就是她了!」御風指著她,冷然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與其等到阿瑪為他從中擇一,倒不如他先下手為強。
「對啦,是我!是我要上廁所,拜托快帶我去!」千羽小媳婦似的求著這些人。這個排練場好大,不找個人帶她去廁所,光靠她一個人這樣模索,一定還沒找到廁所就不行了。
「風兒,這可不行,最起碼要讓阿瑪評評。」王爺嘆了口氣,他知道御風的脾氣,但還是想跟他好好說說。
「非她不娶。」御風完全沒把王爺放在眼里。
另外十二個女孩不服氣的在一旁議論紛紛,「我早看出來有內定了!」她們一致下了這個結論,倒讓千羽模不著頭緒了。
「怎麼會內定個跑龍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