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這世上有天長地久的愛情嗎?」寧浣兒仰頭看著今晚份外皎潔的月亮,心里涌現出感慨。
「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事實上,他根本不相信愛情。
「沒有啦!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而已。」她其實很想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他身邊總是沒有固定的女朋友,是什麼原因讓他只談性不談情?
「你真的想知道?」他挑眉看她。
寧浣兒確定的點頭。她想,如果不是有什麼事情讓他受到傷害,他不可能會這麼無情的。
「我不相信有天長地久的愛情,所有的東西都有賞味期限,愛情也是。」她既然想知道答案,他就給她。
「你的想法很偏激。」她就知道一定有問題。
「你應該知道我從小就沒有媽媽這件事吧?」裴御臣看著遠方,難得的將心事告訴別人。「其實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父母是很恩愛的。我老爸本來是一家大公司的高級主管,因為被他最信任的下屬陷害,因此被公司開除,最後為了生活,逼不得已只好去開出租車。
「我媽她本來是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享受慣了,又愛面子,無法接受我老爸只是個開出租車的,于是整個人性情大變,變得無理取鬧。她不去理解我老爸開出租車有多麼辛苦,只會嫌他賺的錢少,不夠她買名牌,最後更一口咬定老爸在外頭有別的女人,這樣爭執的日子持續沒多久,她不知道上哪去認識了有錢的老板,回來之後就堅持要跟我老爸離婚。
「我老爸一直很愛我老媽,他那時候想,既然自己沒能讓她過上好日子,不如放手讓她去追求她想要的幸福。所以她在離了婚之後,很瀟灑的丟下我跟老爸走了,自此之後,我再也沒看過她。」
「這些事情,你以前怎麼從來沒跟我說過?」寧浣兒一瞬不瞬的凝視著他。
「那時你才幾歲?不要說你不會懂,就連當時我的感受也沒那麼深刻。」
「後來,我進了室內設計公司上班,我的上司因為覺得我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就栽培我到國外進修,當時與我一起的還有一個女同事範雨婷,因為身處在陌生的異鄉環境,我跟她很快的就走在一起——」
「你是說……你曾經交過一個女朋友?」寧浣兒瞠目結舌的打斷他的話。一想起他曾經為別的女人心動,雖然明知那已經是過去式了,但仍然讓她有些難受的泛起一陣酸楚。
「其實一開始我並不是那麼喜歡她,只是覺得她很好相處又善解人意,才會慢慢接受她……沒想到,後來我才發現,除了我之外,她同時還跟別的外國男人在交往……」裴御臣說著,原本溫和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啊?!她……腳踏兩條船?」這個事實讓寧浣兒更感震驚。
「這也就算了,我選擇原諒她。後來回到台灣之後,她假意要跟我和好,我沒答應她,因為我無法接受一個背叛我的女人再回到我身邊;而且,她接近我是為了要竊取我的設計圖。」當時,他們這間設計公司和其它業者正在競爭一件CASE,當時的他已經頗具名聲,他的才華對其它業者來說是種威脅。
範雨婷因為收受了別間公司的賄賂,答應幫他們竊取他所畫的設計圖,結果還沒成功就事跡敗露,當場被他逮個正著。
「天啊!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壞心的女人!簡直太不要臉了!」寧浣兒听完他的敘述之後,氣得咬牙切齒,憤恨難平的替他叫屈。
太過分、太可惡了!她突然覺得他好悲慘啊。難怪他會把女人當成發泄生理需求的工具。這麼想起來,實在不能全怪他。
「你干嘛那麼生氣?」裴御臣看著她一張氣到發紅的臉,突然覺得很好笑。
「我替你感到難過啊……像她那種壞心的女巫一定會有報應的!」
「她已經得到應有的報應,被公司給開除了。除此之外,公司老板還把這事散播出去,相信以後沒有一間公司敢任用她。」他扯唇,淡然道。
他的神情淡漠,表面上看起來像是若無其事,但她看了卻好心疼。她知道,被自己的親人或是曾經喜歡過的人背叛,真的是一種難以痊愈的傷害;就算時間久了,也會在心里留下一道難以磨滅的疤痕。
可是,他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要不然她要到哪一天才能得到他的愛呢?
不行,她一定要想個辦法開導他。
「其實,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那麼薄情寡意的。你看就像那一對老阿公跟老婆婆吧,他們都七老八十了,但感情還是如膠似漆,眼中只看到彼此,不是嗎?」寧浣兒指著前方不遠處一對正牽著手的老夫老妻——他們正肉麻兮兮的不顧旁人眼光,用殺豬似的聲音深情對唱情歌,彷佛旁邊都沒半個人似的,眼中只看得到對方。
「那畢竟是少數。現在離婚率那麼高,花花世界的誘惑實在太多了,又有幾個人能做得到對自己的另一半忠貞不二呢?」他不以為然的哼聲。
與其在感情路上跌撞得滿頭包,不如好好享受單純而沒有負擔的,那不是很輕松愜意嗎?
「也是有那種女人一輩子眼里就只看得見一個男人啊……」寧浣兒急著說道,話才一月兌口,她的臉就紅了!
她根本就是在說自己嘛!真是太丟臉了,她應該要含蓄一點才對。
裴御臣興味十足的看著她的緋紅爬上雙頰,不發一語的保持沉默。
他怎麼會不明白這個小女人心里在想些什麼!
他知道浣兒很喜歡他,而他也覺得她不像那些攻于心計的女人,雖然有時候她的情緒很難掌控,但這幾天跟她在一起相處下來,其實還挺愉快的。
雖然他不信任愛情,也不想談感情,但她是這麼的可愛迷人,他不介意照顧她一輩子,反正他已把她吃干抹淨了,總不能不認帳吧?
「我很久沒听你唱歌了,唱一首來听听吧。」沉寂片刻,他開口對她說道。
記得以前她老是幻想自己有一天當了大歌星,總是喜歡在他面前又唱又跳的,每每听到她那柔軟甜美又帶著有些ㄋㄞ的嗓音,他的壞心情都會被那動人的音律給撫平。
「在這里唱?人很多耶!」她瞪大眼楮,不敢相信他會突然想要听她唱歌。
「我想听。」在這一刻,他竟然真的有些懷念記憶中那曾令他心動的歌聲。
「好啦!」如果她的歌聲能讓他開心的話,就算要她唱一輩子,她也願意。
寧浣兒由草地上站起,拍了拍之後再清了清喉嚨,緩緩唱起時下的流行歌曲,這是她最愛的一首歌,彷佛像是在訴說她的心情——
斑跟鞋完美的曲線 來搭配你的左肩 每一步都跟不上你 看距離愈走卻愈遠
太陽下的逛街 我像漸漸枯萎的薄荷葉 跟不緊還要追Oh? 哎呀?
注︰薄荷與指甲剪 作詞/陳宏宇 作曲/黃子軒
那甜甜輕快美妙的歌聲,軟軟的撞在他心上。她唱歌時,有著時而俏皮、時而可愛的神情,加上那肢體語言十分豐富,就算沒有音樂伴奏,仍然不感到單調。
一整個晚上,裴御臣沉浸在她那旋律悠揚的歌聲里,窸窣的蟲鳴聲像是搭配著那音符的協奏曲,伴隨著繁星點點,度過一個難忘的夜晚。
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對她的渴望居然會如此強烈!
像這麼失控的情形從來不曾在他身上發生過。他是怎麼了?居然會完全失去理智,一次又一次瘋狂的在她身上縱欲索求。她就像是個千面女郎,時而嬌羞、時而大膽挑逗的風情總是讓他驚艷萬分。
她的身子是那麼縴細,柔若無骨得像是一攤暖暖春水,濃烈緊窒的承受他一次又一次的沖擊,迎合著他的律動;當她在他身子底下發出細吟低喘的嚶嚀聲,他整個人就像是匹失控的月兌韁野馬,在她身上騁馳狂奔……
老天!扁是想到那個畫面,他就口干舌燥,強烈的因子在他體內沸騰。
只不過,他到底應該怎麼定位他們之間的關系?
那天他一時月兌口說要對她負責,但他所能給的也只是盡量對她好。他什麼都能給她,除了承諾與婚姻。
他不相信婚姻,那是多麼脆弱的承諾!一張薄紙,能夠保證什麼?說到底,結婚是愚昧的人才會向往的蠢事,可他裴御臣向來聰明過人,婚姻並不在他的人生規畫之中。
他熱愛工作,喜歡對工作上的高難度挑戰,因為唯有工作是男人最忠實的朋友,絕對不會背叛自己。
裴御臣審視著眼前自己的得意之作,每間房子的格局布置全都依著他的理念構思去施工;他可以預見,當屋主見到這樣一間夢幻豪華的房子時,會有多麼欣喜。
「尊爵華夏」所有的裝潢已經施工完畢,他的工作也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建設公司里的人負責跟客戶接洽交屋事宜。
「我們可以走了,一起去吃個飯吧?」何若彤站在他身邊,主動勾住他的手臂邀約。
「我還有事要忙。」他下意識推開她的手,和她保持一定距離。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他面對何若彤時,已經提不起什麼興趣,對其他女人也一樣,他的腦子里現在所想的就只有那一抹揮之不去的縴細身影。
「你最近是怎麼了?每天都好像很忙似的,打電話給你你也不接,難道我做錯什麼事惹你不開心了?」何若彤冶艷的麗容上有著些許不滿。
「沒有。」裴御臣看著她那張漂亮的臉。以往,他總覺得她那雙狐媚的眼楮很美,是最吸引他的部分;但現在,他居然發現她其實一點也沒有
想象中那麼吸引人。
「沒有的話,你怎麼會對我這麼冷淡」她惱怒的跺腳。
雖然知道他不喜歡女人胡鬧,可她真的受不了了!他對她的態度有很大的改變,不再像以前那樣熱情,她很不安,想要找回以往的感受。
「若彤,我們就到此為止吧。」裴御臣雙手插在褲袋,平靜的對她說。
「為什麼?」听到他提出分手,何若彤瞠目結舌的高喊道︰「我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那個狐狸精?!你就是因為她才不要我的對不對?」她就知道她第一次看到裴御臣對一個女孩子那麼緊張,她就知道情況不妙!
「我跟你之間本來就沒有感情成分,這不是當初在一起時已經說得很明白的嗎?」他耐著性子跟她講道理。
「可是我已經離不開你了!你難道……真的這麼絕情?」她臉一僵,黯然失色。
「對不起。」他冷冷的看著何若彤,明白表達了他不可能跟她再有任何關系,邁開長腿背對著她離去。
「不要走!可不可以……再多陪我一會?」她知道這本來就是一場游戲,游戲結束了,她的夢也就醒了,只是……她真的舍不得啊……
「我晚上還有事。」他將她的手移開,頭也不回的離去。
裴御臣搭電梯來到一樓,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卻意外發現自己居然會想念她;短短幾天,她已經佔據了他心里一大部分空間。
包教他不解的是,他竟然不排斥這種心里住了個人的感覺。
他甚至可以想象這個時候她也許在打掃房子,那抹縴細身影彷佛為他那原本冷冰冰的屋子注入了些許暖意。
他甚至已經忘了在她還沒來跟他同住之前,他一個人的日子到底是怎麼過的。原本總是習慣獨眠的他,卻開始眷戀有在她懷里的感覺。
有她陪伴的生活,有種幸福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