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莉絲醒來,頭痛難當。沒睡好,加上有點宿醉,連眼楮都睜不開。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即使關在房間里,沒人能獲悉她心中的秘密,她也羞得面紅耳赤。
她下床沖澡,站在蓮蓬頭下,閉上眼楮,撫模自己的,為什麼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而昨晚當尼可撫模她時。她卻興奮愉悅幾至癱軟。她從來沒有過那種快感,那種簡直恐怖的快感,現在回想起來還顫栗不已。
昨晚之前,她過的是修女般清心寡欲的生活;昨晚她投入倫敦的夜生活,也初次體驗男女間的親密行為,卻是一種帶著屈辱的甜蜜。不能全怪罪酒精,是她自己的錯,是她自己罔顧羞恥,任他為所欲為。是不是她早就在殷切期盼,他會對她有所行動?是不是她一直心存好奇被他撫模、親吻是什麼滋味,這種好奇的渴望使她瘋狂地失去理智,沒能在他剛開始踫觸她時就厲聲斥責他,沈默地隨他玩弄不啻是消極的鼓用。
這一次她沒能及時阻止他戲弄她,下一次他得寸進尺的話,她也任他糟蹋她的處女之身嗎?他這般羞辱她又是為什麼?想證明他能征服她?想懲罰她是個拜金主義者?她到底該如何解釋,他才會相信她窮雖窮,但絕對窮得有骨氣,不會貪求不屬于她的非分
之財,也絕對不會覬覦別人的財富。
她沒精打采地換衣服,情緒低落。雖然幾年前她和狄史丹約會過,那時還年輕,她比現在還羞澀保守,頂多是讓狄史丹在黑暗的電影院裹握她的手,告別時在頰上親吻罷了。她幾曾見過像尼可這麼富侵略性的成熟男子,毫無經驗令她無從招架。又因為毫無經驗,當她被侵犯時那種感官愉悅的震撼力竟遠強于羞恥心,導致她在事情發生時昏昏沈沈地使不出一絲力量來拒絕他。
她不是厭惡他嗎?為什麼卻會喜歡他踫觸她的感受?換成是吉瑞呢?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絕對能制止他踫她。那她為什麼制止不了尼可踫她?還是她壓根兒不想制止他?
噢!她不喜歡雷尼可,真的!他那麼粗魯、傲慢、自大,她瘋了才會喜歡他。可是他也英竣性感、迷人,只怪她太稚女敕拒絕不了他的誘惑。
她嘆口氣下樓去。約翰爵士邊吃早餐邊看報,听到她的腳步聲時,抬起頭對她微笑。
「你好些了嗎?」她問。
他點頭。「好多了,昨晚睡得飽,我今天精神很好。」他放下報紙,盯著她看,「你昨天晚上玩得好嗎?」他不想直接逼問她做的拿起吐司涂女乃油。
「那出戲演得很棒,音樂好听,故事也吸引人。劇院里氣氛好極了。和那麼多人一起看戲,也是個嶄新的經驗。」她改變話題,不想再談昨晚的事,「爵士,你今天早上的氣色很好。」這是實話,約翰爵士的精神和氣色都比他們第一天見到他時好多了,瑞迪應該記一大功。從小被爺爺撫養長大的瑞迪一直和爺爺很親近,爺爺過世對他的打擊很大,現在他無疑地把約翰爵士當成爺爺的替身,將他原本對爺爺的感情轉到約翰爵士身上。而約翰爵士有人作伴,有人關心他和他聊天,自然心情愉快,精神爽朗。
「可能是因為我穿黃衣服的關系吧!我已經很久沒有穿鮮艷的衣服了。你來了之後,我們家多了一個女人,我才想到平常穿的都是那幾件衣服,一成不變。也許我該打扮得要花俏些,找個漂亮的看護來陪我。」
莉絲笑道︰「好主意,你找看護的條件是什麼?胸圍突出腿又長的金發美女?」
約翰爵士莞爾。「那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也不會坐視我孫子被那種只愛我的銀行存款的女人迷祝」
她沈默地垂下頭。
「怎麼了?莉絲,你的臉色為什麼突然變了?」
她用小匙攪勻咖啡杯裹的細糖,很想當他是爺爺盡吐心中的委曲。
「是不是尼可欺負你?」
她聳聳肩,裝作事態並不嚴重。「我想他把我歸類成那種對你的銀行存款很感興趣的女人。」
「這個兔患子。我非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她匆忙說︰「爵士,請你不要,那樣他會對我的誤會更深。」
「你不要理他說什麼,他對錢的事特別敏感。」他頓佳話,想了一下才說︰「我兒子在海外做生意,尼可從小就交給保姆照顧,很少見到爸媽。」
莉絲搜遍記憶,想不起尼可的爸媽是件樣子,也不記得是否見過他們。而她從小就常去約翰爵士在約克部的莊園玩,可見尼可的爸媽的確常常不在家。那麼他是個缺少父母之愛。
甭獨長大的孩子。怪可憐的。
「有一年我兒子和媳婦回來,發現尼可整天和卡莎還有卡莎她哥哥玩在一起。」
卡莎?莉絲想起來了,卡莎是個很漂亮的金發女孩,她小時候很羨慕卡莎,希望自己長大能和卡莎一樣漂亮。可是現在的卡莎已經結婚,生了三個孩子,胖得不像話了。
「那時候尼可大概十三、四歲吧!他爸媽有錯誤的階級意識,不準他和他們一起玩。
唉!大人的一念之差,有時會對小孩終生造成傷害,其實人生而平等,豈有貴賤之別?我們只不過比別人幸運,生來世襲爵位和財富,沒有必要氣勢凌人。可是我兒子在印度和非洲經商,在那種種族歧視和第富有別的環境里,不管我怎麼勸他們,他們夫妻的觀念都改不過來。我剛才說到哪里了?喔,對,尼可也是個固執的孩子,他在僕人的監視下還是偷偷找機會和卡莎兄妹玩。我兒子下一次回國時就知道了,堅持我們遷居到倫敦。尼可剛到倫敦時很不快樂,和他的父母關系惡劣。他開始交女朋友,他爸媽不贊成他才十六歲就把時間浪費在無知的窮女孩身上,他們逼他要以學業為重。直到他土大學,他們才給他自由。他在學校里認識一個女孩,非常迷戀她,可是她把他甩了,還沒有畢業就嫁給了一個很有錢的中年人。尼可的爸媽知道這件事,批評他選女人的眼光欠佳,」爵士嘆口氣,「從此以後,尼可為了保護自己,就關閉心扉,只和合適的女人玩卻不付出感情。所以,莉絲,你要體諒他……」
「我會的。」她被爵士似有深意的眼神看得不安,「你不介意的話,我想上去寫幾封信。」
「你去吧!」他微笑,「我很高興你為尼可工作。這樣你可以有機會多了解他。」
她對他回以微笑後走出飯廳。爵士為什麼希望她多了解尼可?她多了解他干嘛?
即使知道他的心結何在,經過昨晚那樣的接觸,她還是無法坦然面對他。
她知道他不在家,一定是和湯西卡出游了,湯西卡便是他合適的玩伴吧?他可會對湯西卡付出感情?
她後悔答應和吉瑞約會,為了反抗尼可而和一個她根本不認識的人約會,實在太孩子氣。不過出乎意料之外,她和吉瑞玩得滿愉快的。听慣了尼可的冷嘲熱諷,當吉瑞不斷贊美她、討好她、阿諛她時,她真是受寵若驚。在尼可面前她得隨時備戰,在吉瑞面前地輕松自在。他喜歡講話,她安靜傾听,听他講他的家庭、他的戀愛史,看看俱樂部裹擠在舞池跳舞的人,時間便已過去。
他送她回家,在她唇上輕輕一吻,她一點感覺都沒有。換成是尼可的話,受他一吻她全身的細胞必定都會抖動。
接下來的那個禮拜,她見到吉端的時候比見到尼可還多。他帶她到幾問他喜歡的餐廳用餐。明白她不想太快和他發展親密關系也不逼她,是個無可挑剔的男伴。
白天上班時她努力工作,下班和吉瑞去玩,不管在公司或在家里都不會踫到尼可。
要他們兩個相安無事的話,大概只有像這樣互不見面吧!她一邊想一邊收桌子,因為太久沒看到他了,已經松懈防備,所以當她听見開門聲,也沒抬頭去看。已經相當晚
了,只剩她一個人在公司里加班,她以為是清潔工造來打掃。
「你還在這兒?」
他低沈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害她抱著的一疊卷宗掉到地上,她轉頭看到尼可弓起眉毛站在門口。「我沒想到是你。」她氣自己身上的細胞竟興奮得冒泡。她蹲下來撿卷宗,他過來幫忙,她僵硬地說︰「我自己來就好。」
他離她太近了,近到她可以聞到他刮胡水的味道。他還是繼續幫她撿卷宗,手偶爾不經意地踫到她的手。撿完地上的卷宗,他把他撿到的交給她。她接過來。知道他在看她,她非常專心的把卷宗整齊地堆到桌上,沒有去看他。
他還不走。靠著她桌子的邊邊站著。他要干嘛?她只好用目光質疑,蹙眉說︰「我正要走。」
他微笑,笑得很詭異,彷佛知道他接近會今她不安。「你喜歡這個工作媽?」
「喜歡。」
「我收到贊美你的報告。」
「是嗎?」她不由得微笑。
「你訝異嗎?」
「不訝異。」
「對你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
「工作方面,是的。」
他凝視她,她再次心湖蕩漾。他真英俊,幾天不見,他比她記憶中還英浚「你的回答有點奇怪,你哪一方面缺少自信?男人方面?」
在他的逼視下,她雙頰開始赧紅。「我真的該走了。」她伸手要拿皮包,可是他抓住她的手腕。
「我還沒有說你可以走。」
「沒有老板的恩準我就不能走嗎?」
「老天,你好像當我是奴隸頭子。」他懶洋洋地說。
她望著他握著她手腕的手指,胃在古怪地抽搐。
他真無聊。他累了、覺得無聊了就來逗她。她一點都不覺得好玩。她想甩開他的手,可是他握得更緊。
「你為什麼在男人方面缺少自信?」
「是你說的,我沒說。」幸好她的聲音還很正常,她的脈搏則極不正常。
「你引起我的好奇心。」他的手仍握著她,放經了力道,拇指來回輕撫她手腕。
「是嗎?」她的聲音有點不正常了。該死,他還要捉弄她到什麼時候?
「你唯一的工作經驗是在鄉下的圖書館做事,那種不花腦筋的工作簡直不能稱之為工作,可是你一來這里很快就進入情況,比我預期的好得多。」
「今你失望了?」
「我失望?為什麼?」
「我覺得你認為我不能勝任這個工作,現在你失去一個嘲笑我的機會。」
他灰色的眸光跳動著,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淡淡笑容。她從經驗中得知,危險了,
他開始不經意地散發魅力了。
她抽回手拿皮包,鄭重警告自己不能再當傻瓜。上次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
他松開領帶,打開一顆襯衫的扣子。「如果我以為你不能勝任,就不會要你來工作。
你以為我會隨便雇用一個人,讓他來破壞我事務所的名聲,或搞得其他同事怨聲載道嗎?」
「有道理,謝謝你沒有低估我。」現在和他隔了一點距離,他也沒有踫她,她的神智還算清楚。
他仍盯著她看,好像想把她看透。「我的直覺告訴我,應該阻止你趁機佔我們家便宜,因為你需要錢修理你們約克郡的老房子。可是你又不像是個虔誠的機會主義者。」
他柔聲說︰「你能為我解惑嗎?」
她背起她的皮包說︰「也許是你的職業訓練,使你以為每個人每件事都是按邏輯按規則走的,事情該怎麼處理也許有一定的法則,人卻不然。」
「不見得,很多殺人犯殺人的動機都有邏輯可尋,不外是為了錢財、仇恨和感情。」
「我覺得感情沒有邏輯可言。」
「說得好,感情的事誰也無法預料。」他用手指卷起一綹她的頭發玩弄。她頭皮發麻,一動都不敢動,很想逃走,可是她的腳不僅無力舉起,而且還在顫抖。「你為什麼跟吉瑞約會?」他低聲呢喃。
「你說什麼?」她張大眼楮,希望是自己听錯了。
「吉瑞,」這次他的聲音加大,而且含著不耐煩。「你為什麼跟吉瑞約會?我不相信你對他有感情。」
「那是我的事。」她鼓起勇氣往門口走,可是他邁出幾個大步便趕上去,擋在她面前,阻止她逃逸。
他雙手插進褲袋里,一副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的神情,有點迷憫、有點無奈。「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已經回答了。」
「你跟他上周床嗎?他迷得你昏頭轉向嗎?」
她的臉色驀地轉白。「不關你的事。你是付我薪水的老板。但是你無權干涉我的私生活。我沒有必要回答。」
「是嗎?」他的聲音很輕柔。他的眼神則令她害怕,那危險的眼神像是被將她吞噬。
在她還沒來得及采取任何防衛措施之前,他突然低頭吻住她的唇,粗魯、霸道而且不容她反抗。她本能地推他,可是他一手抱著她的身體,一手接住她後頸不讓她動。
他用力吻她。吻得她不能呼吸、不能思考。他剛開始吻她時,她一股沸騰的怒氣,奇跡似地在瞬間蒸發。她努力抗拒著,可是怒氣已經被激情取代,沸騰的激情在她體內到處沖撞,逼迫她投降。當他的肩移到她脖子,她無助地輕聲申吟。
「吉瑞無法使你這樣熱情的申吟吧!」他嘶啞地在她耳邊低喃。
她的身體立刻降溫。噢!她又犯錯了!她實在愚蠢至極,怎麼還沒有從上次的經驗中得到教訓?
她的手從他身上縮回來,放下。「你怎麼知道?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有本事吻得女人熱情的申吟。」
他放開她,眼中的饑渴退去。
「你想證明什麼?你的魅力無人能敵?我承認你對我有某種吸引力,可是那不至于令我喪失理智。」
「那可憐的吉瑞呢?他能使你喪失理智嗎?還是他吻你時你都冷冷地張著眼楮?同時假裝發出熱情的申吟?」
她揚手想摑他,他抓住她手腕。「別再來了,你以為……」
他還沒說完,事務所的門就開了,他急忙放下她的手,宛如她的手燙傷他似的。
吉瑞似有所覺地以猜疑的眼光看他們。
莉絲扮出笑容,強迫自己壓抑心虛的感覺,免得臉上發燒更啟人疑竇。「吉瑞,你來這里做什麼?」
「我打電話找你,約翰爵士說你在加班,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
「不,你來得正好,我正要走。我們剛才在討論公事。」
吉瑞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也難怪,她臉上一定泛紅了,討論公事不可能使她臉紅。
尼可靠在牆上,微眯著眼楮看她。他雖沈默,仍有一種威脅的意味,吉瑞可能也從他的目光察覺到了。
「我們走吧!」她對吉瑞說,不理會尼可,逕自勾起吉瑞的手臂走出去。尼可隨行在後听吉瑞對她講話,她很想叫他滾蛋,好沒風度的小人,鬼鬼祟祟跟在他們後面算什麼。
「我爸媽突然決定周末要飛去巴黎,他們不在的時候,我們可以到我們家的鄉村別墅度周末。我告訴過你那里的景色很美,你也說過有機會的話你想去看看。」
「我……」
「這個周末就是很好的機會,沒有人會吵我們,我們可以在那里鬧翻天,你說呢?」
尼可突然插嘴。「你說呀!我也等著听。」
她很想轉頭對他吼,可是怕嚇著吉瑞。她根本不想去吉瑞家的鄉村別墅,她來自鄉村,鄉村的美麗景色她看慣了,對她並沒有太大的吸引力。之前當他興致勃勃地大談他家的鄉村別墅時,她只是禮貌性地說將來有一天想去看看,她指的是很久很久很遙遠很遙遠的將來,而不是這麼快就到來的將來。她尤其不想在他爸媽不在的時候去。
「怎麼樣?」吉瑞再問。
她的背後感到灼熱,一定是被尼可看熬了。她不暇思索道︰「我很樂意去。」她一說完就後悔了。
吉瑞英得合不攏嘴。
他們走到外面,她的長發被風吹得飛揚起來。走在她後面的尼可更靠近了些,近得他的嘴唇即將踫到她的耳朵。
「你真的會去嗎?」吉瑞問。
「真的,我想會很好玩。」
尼可的聲音響起,「有時候為了一時的玩樂,得付出慘痛的代價。」講完他大步走開。
吉瑞仍高興地說︰「我們一定會玩得很愉快。」
是嗎?莉絲自問。她為什麼寧可相信為了氣一氣尼可,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
*接下來的廿四小時莉絲反覆思索,想了幾百個藉口想跟吉瑞說她不跟他去度周末了,但是每個藉口都薄弱無力。出發的時間逼近了,到最後她只好面對現實。預備履行承諾,衷心期盼到時候吉瑞不會強迫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如果他想利用這個周末進一步發展他們之間的關系,他可能會失望。
她第一次五點半準時下班。不禁責怪尼可,要不是他從中攪和,依她的本性,絕不會答應和一個她並不打算深交的男人一起到外地過夜。
瑞迪諷刺她說這麼快就成為倫敦人了;約翰爵士顯得不悅,不過沒有阻止她去。
她洗了個澡,準備好過夜的行李,卻沒有一點要出去的興奮心情。吉瑞說晚上會來接她,還不到七點,僕人就通報有人來找她。她暗自申吟,希望一向健康的自己能突發。
疾玻她下樓,意外地發現來找她的人竟是湯西卡。「你是要找尼可嗎?他好像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