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千蘿看著剛才送進來的那個戟頭,許久才從回憶中驚起。七年了,自從加封的那天開始,她就已經忘記了自己是一個女人,經歷了戰場上的成敗和腥風血雨,就算她想做回女人恐怕也沒那麼容易了。
忽然營帳外傳來一陣騷動,她警覺地踏出帳外。
「出了什麼事?」眼前一小隊士兵匆忙地追趕著什麼。
門口的衛兵恭敬地抱拳回答,「回將軍,剛才將軍帳外有人影晃過,小的派一隊人去追趕了。」
她略一思索,恐怕是敵軍來刺探她對「厚禮」的反應。
「那兩個使者你們看好了嗎?」
「在專門的營帳里看得緊緊的,那兩人吃喝一陣很早就睡了。」
「睡了?」凌千蘿冷笑一聲,別人她不知道,但她認識的小素可不是一個那麼容易在敵營中安睡的人。
「立即派人去查看他們到底在不在!」她才不相信他來送個東西就走,今晚他一定會有動作。
門衛得令而去,她回到營帳想收拾一下就去視察軍營,卻被帳中平空多出來的人驚了一下,然後又平復了下來。
「是你。」
坐在帳中的正是剛才衛兵報告已經安睡的小素。
他似乎故意露出臉上的傷痕,把原本可以遮住傷疤的頭發都挽了起來,讓那張更加邪魅逼人的面孔完全展現在凌千蘿面前,更加惹得她心神不寧。
那是她傷的第一個人啊,而且傷的是他。
「我來看故人,如果不敘舊就走,不是太對不起我們七年的兩地相思了嗎?」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小素把玩著她剛才握過良久的斷戟。
凌千蘿終于回神地從帳門口走近坐下,英氣逼人的臉上一片冷漠。「故人?在下是叫您滅神將軍呢,還是該叫您半面鬼將?殷將軍,七年不見,您的膽子真的越來越大了。」
殷夙傲,她早該知道的。小素,其實應該是小夙吧。殷夙傲,一個在戰場上對她興趣濃厚的敵人,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武將。那個風雨雷鳴的夜晚,那場驚心動魄的比試,早就注定他們是戰場上的對手。
而且全天下又有誰會狂妄到孤身潛入敵人內部,而不怕被碎尸萬段的?
「身為落日國的皇族,居然會淪落為天曦國的戰俘在瓦子以色事人,殷將軍的作風真是奇特。」即使早有預感,但是她仍然難忍狂怒。
這個殷夙傲欺人太甚了,如果當年她知道自己面對的就是這麼一個沙場魔鬼的話,她可能會不顧道義親手殺了他。
他低低地笑了,陰柔的臉上盡是憐憫。「可憐的千蘿,你是不是很惋惜,後侮當日放了我?你該知道即使是你父親我也未必放在眼里,更何況你們凌家會做出以眾欺少的事情嗎?」
當然不會!所以他才能這麼大搖大擺的來敵營拜見什麼故人,他吃定了一向光明磊落的她不會容許自己的對手就這麼死掉。
所以她即使滿月復不甘,也不會泄漏他的身份,她是這麼一個心胸寬闊、大仁大義的女人啊……殷夙傲的心情七年來第一次這麼愉快。
「千蘿,只要你喊一聲,饒是我三頭六臂也會被六萬大軍砍成肉泥。」他輕輕地接近她,臉上依舊是那種魔魅的誘惑,「快喊吧,只要喊一聲,半面鬼將就會永遠消失在你面前,天曦國的安危就暫時保住了,你通敵的罪名也就不攻自破。」
「夠了!」拒絕他的靠近,她起身拉開兩人的距離,憤恨地看著他,「你明知我不會,我是凌家的人,不會你們那種卑鄙的手段,你到底來做什麼?」
他的千蘿慌了啊。殷夙傲撐住下巴,貪婪地看著七年來第一次靠得這麼近的凌千蘿。
「我說了,我是來看故人的,每次只能遠遠看你,總是看不真切。我想知道你到底過得怎麼樣?你保護的人可曾對你感激?你現在後悔不後悔?」
「有什麼可後悔的!」她冷笑,「無論別人對我怎樣,我只要對得起祖先、對得起天下的子民就夠了!殷夙傲,如果你很閑就回去備戰,三日後我和你決戰在此,這次我不只要你破相,我還要你的人頭!」
殷夙傲無聲地笑了。還是老樣子,依舊是這麼一副慷慨激昂甘願犧牲的模樣。寧可天下人負我,我不負天下人。
他是落日國一家小商賈的後人,一朝比武轟動朝野,十五歲拜為武狀元,但是很快地流言鋪天蓋地的飛來,他的母親原來是宮中逃出來的一名妃子,懷著他和情郎私奔。如果不是他那張妖冶的臉完全是母親的翻版,還不會有人記得這件舊事。
于是一夕之間,全家都被凌遲處死,而他做為一個恥辱活了下來。听說了天曦國那個和他齊名的少年武將,所以他才帶著一絲好奇接近凌千駱,想知道一帆風順的人該是怎樣的聿福,卻不曾想到會遇上一個女孩。
想到這里,他忽然翻手從袖中拿出一小壺酒和兩個杯子。「何必這麼激動呢,沙場一戰七年前已經注定,今日何不讓我們把酒言歡,好好的敘敘舊情呢?」
酒壺一打開,一股清香立刻充斥了整個營帳,凌千蘿警覺地看著他。他不會來問她,「知道這是什麼酒嗎?」
她搖頭,從小爹爹就警告她,酒會影響武將的判斷,除非皇上賜酒,否則絕對不可飲酒。所以饒是她學富五車,偏偏對佳釀是一竅不通。
殷夙傲當然清楚她不可能知道,因為凌長天不可能教她這些。
「這是女兒紅,據說每當家中生了一個女兒的時候,就會埋下一壇女兒紅,等她出嫁那天再打開。」
說完他含笑看著她。「你的女兒紅呢?」
她沒有!即便有也是永遠喝不了了。凌千蘿黯了下眼神,立刻又凌厲地看著他看戲般的表情冷笑。
「殷將軍要是對這個這麼關心,為什麼不多研究一下三日後怎麼布陣?」
「就憑你們這些殘兵?」他也冷笑,「就算凌家的槍法天下無雙,就算凌將軍統領有方,可是貴國的士兵我還看不在眼里。」
她無言反駁,殷夙傲或許狂妄,但是他說的是事實。
天曦國的兵馬的確不能和落日國相比,更無法和他一手教出的藍騎兵抗衡。
「那麼殷將軍來又欲如何,勸降?可惜凌家沒有不戰而降的武將。」她的心頭淡淡地涌出一抹失落。
七年前,她和殷夙傲即便有差距,差的不過是體力。但是現在他們的差距何止千里,即便她再優秀,殷夙傲還是可以完全不上陣便給他們天曦國重創。
他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放緩口氣看著酒杯慢慢說︰「我說過了,我只是找故人喝一杯酒,既然七年前你欠我一聲道歉,那麼就請你陪我喝一杯吧。」
殷紅色的酒液在通透的夜光琉璃杯中更顯粼粼,就算凌千蘿對酒一無所知,但是她依然知道無論是酒具還是酒都是極品。
輕輕端起酒杯,看著面露微笑的殷夙傲,為了他臉上的傷,她仰首飲下,然後炯炯有神地盯著他。
「這一杯,我是跟小素喝的,謝謝他在雨中給我溫暖。」
他也仰首飲下一杯,然後看著她慢慢地說︰「這一杯,我是和凌千駱喝的,謝謝他帶我到凌家,認識了……凌千蘿。」
一語說完,那眼中的譏誚已經變成了一種難懂的眼神。
恍惚間,她又听到了七年前的那聲嘆息。
如果他們不是對手,如果凌千駱是凌千蘿,那麼他們會不會有其他的結果?
答案是不會,因為沒有如果。
凌千蘿看著營帳內的孤燈淡淡地說︰「殷將軍,酒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他卻摩挲著她飲過的酒杯,狡猾地笑了。
「你可知道這是二十一年零八個月十三天的極品女兒紅,正好和你的年紀一樣。」
在她驚訝的眼神中,殷夙傲繼續笑著,「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和你年紀一模一樣的,原本想等你生日那天再請你喝的。」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厲聲喝道。她不能讓他亂了自己的心神,為將最忌諱心亂。
「沒什麼,原本想等你生日請你喝的,卻忽然記起你的生日也是凌千駱的生日,所以我擅自把今天定做你的生日。」仔細看了看她浮出怒氣的明眸,他柔聲接著問︰「你不介意吧?」
她當然介意!
「如果殷將軍一定要說這些醉言醉語,那麼在下不需要听吧。」凌千蘿起身就要離開,心里忽然有絲淡淡的疑惑。為什麼他們交談已久,都無人發現帳內的話語聲?
心中一動,她快步揭開帳簾。站在帳外的門衛警覺地回頭,然後笑著問︰「怎麼,將軍聊完天了?」
這聲音不是先前的門衛!她警覺地退後一步。
「你是誰?!」
那人上前湊近了臉,笑嘻嘻地回答,「將軍不認識我了嗎?也難怪,我家將軍的確常把人迷得神魂顛倒。」
那張帶著些許倨傲的面孔,正是和殷夙傲一起前來的那個使者。她心中更是有些驚駭,什麼時候他穿著門衛的衣服站在帳外,而她居然沒察覺到!
殷夙傲已經夠可怕,就連他身邊的人物也是這樣的高手,落日國果然是藏龍臥虎。
背後傳來殷夙傲懶洋洋的聲音,「流影,你別在我的女人面前賣弄你的輕功,老實在外面看著。」然後譏誚地看著凌千蘿的背影,「如果有人發覺凌將軍和敵將通敵,你就提頭見我。」
「是,那將軍慢慢聊。」流影笑嘻嘻地把帳簾放下,不去打擾心情不太好的主子。
凌千蘿頓覺手腳有絲冰涼。這般來無影去無蹤的身手,她甚至不知道她門口的衛兵何時被人換掉,或者說那個叫流影的男人是何時解決掉了他們,又在門口假扮門衛多久了。
難怪殷夙傲不怕她下令殺他,看來他想要她的人頭還更容易一點兒。
想到這里,她更加感到屈辱地瞪著他,眼中布滿風暴。「殷將軍既然這麼神通廣大人才濟濟,何不乾脆殺了在下,也省得兩軍士兵白白遭受血光之災。」
他把玩著她剛用過的酒杯,順手倒了一杯酒,就著她喝過的痕跡又飲下了一杯。
「千蘿啊,若不是你這麼光明磊落的性子,我七年前早殺了你,既然七年前我沒殺你,那我一定會在戰場上讓你輸個心服口服。」
「我輸了又如何?凌千駱只是一個平凡的武將,天曦國還有千千萬萬個將士。」
凌千蘿別過臉,不去看他飲酒的樣子。他那樣的舉動總讓她有種錯覺,仿佛她還是那個練功的十五歲少女,而他還是那個在一邊靜靜陪她的如花少年。
閉上眼楮回味著她的氣息和女兒紅混在一起的味道,他半睜著眼楮看著她,那張俊俏冷漠的臉上,有絲微微的潮紅。
太好了,千蘿還在,那麼從這一刻,他會親手把凌千駱從他的千蘿身上剝下來!
殷夙傲心情一下子大好,他含笑托腮看著她。
「我們今日不說這些了,我有些醉了,凌將軍可以盡主人之責,留宿在下一晚嗎?」
「你……」饒是凌千蘿修養再好,這下也忍不住要被氣得說不出話。
他明知她是個女人,明知道現在是兩軍對壘之際。
「我開個玩笑,凌將軍生氣了?」他玩味地看著她臉上的怒潮,「在下好奇地問一句,凌將軍為什麼不肯?是嫌棄在下不配呢,還是將軍顧忌著男女有別?」
「你別太過份!」她伸手握起長槍,輕輕一抖,殺意立刻直逼殷夙傲的臉上。
他翻身輕松地閃過,卻還是繼續用言語激怒著她。
「生氣了?我以為凌將軍一直以喜怒無色而聞名的,原來也不過如此。」
凌千蘿牙一咬,使出八成力道攻上,她的傲氣讓她不肯一直屈居下風,霎時,銀槍密集地襲來,殷夙傲也收起了調笑,專注地應付著她七年後的槍法。
比他猜測的要好,而且幾十招後,看她還是游刀有余,氣息平穩,他心中不禁升起些許激賞,當年她一定懊悔過自己的體力,所以努力加強過。
帳內打斗不斷,帳外的流影卻暗暗叫苦,兩人打斗的身影映在了營帳之上,即便現在已經夜深,只怕也很快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他這個任性的主子啊。听到彷佛有高手靠近,流影立刻輕輕咳嗽了兩聲。
殷夙傲接到暗號,索性也不再躲避,乾脆站在那里任她一槍刺來。
槍在刺中他鼻尖最後的一刻硬生生地收住了,他又笑了起來。他就知道以她的個性,是不會去傷害一個手無寸鐵連反抗也不反抗的人,即使她現在怒氣沖天。
凌千蘿也明白這一點,她收住銀槍不去看他那張又帶著譏誚笑容的絕美面孔。
「你走吧,你的手下不是在暗示你了嗎?」
他低低笑了。千蘿這個樣子太可愛了,就算她再怎麼想放縱情緒,還是不得不順從原則放走他。他何德何能讓上天為他創造了這麼一個凌千蘿,不!就算她是男兒身的凌千駱他也不會放過。
殷夙傲揮袖走向帳門,忽然又回頭問背對他的凌千蘿,「這樣像不像七年前你要我離開的那晚。」
她愣了一下,那晚好像也是……
「七年前我可以不離開的,但是千蘿就不會這麼可愛了。七年後的今天我可以離開,但是……下次見面的時候,我不會再離開,希望你能如約和我沙場一戰。」說完他大笑著走出營帳。
笑聲驚醒了附近的士兵,只見瞬間外面一片嘈雜。她靜靜地站在帳中,直到陳奎慌張地沖了進來。
「凌將軍!」
看到她,他定了一下神問還是背對帳門的凌千蘿,「剛才有沒有看到陌生人?巡邏兵找到將軍的兩個衛兵在別處昏睡,還說听到有人大笑。」
她側過面淡淡地回答,「我不知道,或許衛兵只是困了吧。至于笑聲,剛才氣悶隨手要了一會兒槍法,或許是我無意中笑出來了。」
「哦……」陳奎眼尖地看到了桌子上的兩只酒杯,眼中一閃,笑著又問︰「將軍方才小酌一番了嗎?為什麼不叫上末將,末將也有許多問題想討教將軍。」
她看著殷夙傲留下的酒具,知道陳奎一定是懷疑了,心中微微一驚後又是嘆息,這下她通敵的流言又要多一條了,可是殷夙傲那麼深沉的人物怎麼會有這樣的疏忽?
這分明是故意的!既然事實已經如此,只怕現在再解釋也是惘然。
她,總是落于他的下風。
心情一下子亂了起來,不免口氣有些淡淡的不耐煩,「本將軍小酌後又練了一會兒功,現在很累了,如果沒事出去吧。」
陳奎看著她頎長疲倦的身影,低頭退了出去。「末將知道了。」
出帳之後立刻招來一旁的一個衛兵。
「去看看今天來的兩個使者在不在。」
那衛兵得令而去,片刻又回來覆命,「在,一直都在帳中睡覺,沒有出過營帳一步。」
陳奎略一沉吟。這就奇怪了,難道是他猜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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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她睜開雙眼輕巧地翻身下床,仿佛身上穿的不是沉重的盔甲。簡單的洗漱後,來到操練的武場之上。
每日她都是此時起床練功的,幾十年來不曾有過例外。
當然,對他人來說可能太早了點,武場上還沒有一人,夜風濕重,寒氣逼人,一輪清冷圓月斜斜地在西天之上等待天明。
凌千蘿站在武場中央,深吸一口濕冷的空氣,右手翻出銀槍做了一個起勢。剎那間,銀槍劃出一道流光,映著月光下的一身白甲,整個人如同泛著星芒的戰神下凡一般,看煞了在暗處的幾個人。
一個時辰之後,她身上微微滲汗,收起銀槍,緩步走回營帳,仿佛不知暗處的那幾雙偷窺的眼楮。
凌家人向來光明磊落,又豈會怕暗處的幾只老鼠。
許久,暗處傳來一聲淡淡的嘆息,「凌千駱不愧是天曦國的第一武將,只可惜……」
又是一聲冷笑,「有他在一日,我們何時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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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千蘿用汗巾仔細地拭著身上的薄汗,忽然感覺到背後有人靠近,她左手猛地向後一甩汗巾,右手銀槍凌厲刺去。
在看向來人的時候,她不禁錯愕地收手。「怎麼是你?」
來人居然是笑咪咪的流影。
「凌將軍,我是奉將軍之命來收回酒具的。」
酒具!她昨夜壓下的怒氣又要逸出,殷夙傲居然還敢要酒具!昨夜他故意留下酒具給陳奎看到後,還以為她會笨到還給他?他日陳奎若問起,或者看到酒具出現在殷夙傲那里,那她的通敵之罪就是鐵證如山了。
即便不被陳奎看到,一旦到了殷夙傲的手上,也會是牽制她的一個證據,她凌千蘿不是傻子。
「請回稟你家將軍,本將軍不曾看到什麼酒具,想必是他記錯了。」
流影眼光在營帳內瞟了一圈,笑嘻嘻地回答,「既然如此,小的就告辭了,三日之後,戰場上見了。」說完靈巧的鑽出營帳消失在夜幕中。
凌千蘿站在帳門沉思。殷夙傲要這個流影來是什麼意思?看起來不像是單純拿酒杯那麼容易……她忽然靈光一閃,這分明是在暗示什麼!
「糟糕,快去看看那兩個使者還在不在!」
說完,她帶著一隊衛兵快步走向安排落日國使者的營帳,打開一看,陳飛揚倒在帳子中間的地上,周圍還有不少他的家將,都是被點了穴道且捆了個結結實實。
看到她帶人進來,陳飛揚的臉上有絲尷尬,他剛才帶了人想把使者偷偷抓起來,不料反而受制,現在還要被凌千駱救起。
她查看了一下,殷夙傲和流影已經不知去向,看來那個流影果然是故意暗示她來的。她的眼中又是一絲懊悔,為什麼老被他牽著鼻子走?
隨手抽出貼身佩劍,給羞惱得滿臉通紅的陳飛揚松綁,誰知才松綁他就跳了起來。
「凌千駱!你是不是通敵!為何我們才受制你就來了!」
她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示意手下幫其他人松綁後,一言不發地回頭向外走。
陳飛揚跟在後面叫囂,「怎麼,心虛地不敢說話了?為什麼那兩個使者今天會不見了!是不是你放走的?」
凌千蘿頓了一下,回身平靜地看著他。「不是陳將軍一大早來拜訪兩位來使的嗎?他們是怎麼走的,我想陳將軍是最清楚的吧。」
「你……」陳飛揚沒臉說他才剛進營帳,還沒來得及開口下令手下綁住里面的人,就被人點了穴道,然後被一個一臉笑咪咪的家伙捆了個結實。仔細一看他居然是昨天那個倨傲的小子,而那個昨天一直低頭的使者則涼涼地坐在一邊看戲。
凌千蘿對著他搖了搖頭。難怪殷夙傲敢單憑兩人闖敵營,這樣身手不好個性還急躁沒大腦的對手,連她也不會放在眼里。
嘆了一口氣,她快步走向了望台。
四處打量後,果然看到兩道身影穿梭在冉冉升起的朝陽下,殷夙傲已經安全離開了他們的勢力範圍,而且就是沒有月兌離也沒什麼追逐的必要。
因為她也想在戰場上見識一下他的實力,不知道這個敢自稱滅神將軍的半面鬼將到底有什麼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