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還是照舊,但,翁靖慧卻發現自己愈來愈不能專心。
她很想努力、專心的接受訓練,但有些事會過分干擾她,以致無法好好配合。
最近,MICHELLE和方隆恩常常咬耳朵。
早猜到他們是男女朋友,會有親密的小動作,那也很正常,可偏偏她就是在意得緊,老把心思放在他們身上。
此刻坐在一旁的他們,又開始交頭接耳了,到底在說什麼?
音樂聲充滿整個室內,她根本听不見他們的細小談話聲。
因為過于分心,她的身體漸漸不听使喚,無法跟上節奏,突然一個轉身,應變不及而扭到腳躁。
「啊——好痛!」一個慘痛的叫聲響起,翁靖慧跌倒在硬邦邦的地板上。
同時,也引起MICHELLE和方隆恩的注意,他們急忙奔到她身旁。
「怎麼了?」方隆恩緊張的問道。
「我…」扭到腳了……」她吃痛說著,眼角還泛出一抹淚意。
「好好的,怎麼會扭到?」他的表情變得嚴峻,打從心底認為她不應該出錯。
「我……」
「好了,先別問那麼多,快送她去看醫生才對!」
她支支吾吾了好一會,無法告訴他真正的原因,好在MICHELLE開口解圍。
他無奈輕噴一聲,將她打抱起,直接就往外走。
毫無預警被他抱起來,翁靖慧顯得慌張無比,在他懷里掙扎。
「啊?要……要做什麼?」她臉紅羞澀的低聲問道。
「做什麼?當然是看醫生。」
不到幾分鐘,全機構里的員工,都看見她被他抱著走出來。
所有人都帶著羨慕的眼光看著他們。
翁靖慧為此感到一陣尷尬,卻又十分開心.因為她感受得出他的確很擔心她。
思及此,她忍不住貼近他胸膛,享受偎在他懷里的溫暖。
一路上,許多陌生人的眼光都人不了她的眼,此刻,她只在乎他。
直到他們抵達停車場,她坐上車子,才發現MICHELLE一直跟在他們後面。
見她一副擔心自己,和拼命叮嚀方隆恩的模樣,翁靖慧心里有些難過。
罪惡感再度強烈蔓延。
包裹著白色紗布的腳踝,醫生說要修養一個星期才會好。
這裹示她有—個星期的傷假,不用參加訓練。為此,方隆恩除了擔心外,也相當不高興,他重重訓了她一頓,說她一定是不夠專心,才會不慎扭傷腳。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他也只能讓她休息。
而她,受到他責難的眼光,心里也不好受,尤其她現在拄著拐杖走得較慢、更不能做激烈運動,可說是不良于行,只好向公司請假,成天悶在家里,更是難過得要命。
偶爾,MICHELLE會來陪她說話、解悶,令她很開心、很感動。但這同時也使她痛苦,一想到他們是男女朋友,她心里就百感交集。
MICHELLE對她愈溫柔,她就愈有罪惡感。
這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和她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男人,從不曾察覺她真正的心意,更不會感受到她心里的驚濤駭浪。
就算哪一天他開始注意她,那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他已經擁有一個外表美麗心地善良的女友。
翁靖慧拄起拐杖,順手拿起磁卡鑰匙,想要去樓下的便利商店,買一些飲料和零嘴,當成是散心。雖然方隆恩不允許她吃零食,但她買的全是低卡、低熱量的餅干,應該沒關系吧?
她一走到樓下,吸了吸清新空氣,心情比方才好很多。
她邁向便利商店,走不到兩步,就听見有人喊她的名字。
「靖慧。」
「鳳玉!怎麼是你,」翁靖慧掩不住驚訝的表情,但卻很開心可以遇見她。
「我剛好經過這里,結果看到你就跑過來啦!」她愉快的說道。
「真巧。」
「嗯?你的腳受傷了?」江鳳玉像是反應慢半拍,交談了幾句話之後,才注意她腳上的紗布和以手用力撐住的拐杖。
「喔,前陣子練習跳舞的時候,不小心扭傷的。」
「噢!不要緊吧?」她皺起眉頭,似乎心疼她的遭遇。
「已經沒什麼大礙,醫生說過幾天就會好了。」翁靖慧也意會到她的關心,連忙說道。
「該不會是方先生要你做什麼高難度動作,才會害你扭到腳的吧?」江鳳玉逕自猜測著。
「不是的,是我自己不用心,才會扭傷腳的。」她趕忙解釋,不想造成誤會。
「喔…」想一想我們還真有緣,居然能再度踫見。」
「是啊,真有緣,我原本只是下來買個東西而已,沒想到就遇見你。」
兩個女人笑逐顏開。
「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一聊?」江鳳玉提議。
「當然好!」
于是她們在附近的咖啡店坐下、聊天,直到接近黃昏,正值下班下課時間,方隆恩因提早下班而回來,撞見她們在咖啡店里為止。
回家一打開大門,方隆恩便不耐煩問︰「你怎麼又和江鳳玉在一起?」
「我去買西剛好遇見她,所以聊了起來。」她飛快回答,不覺得自己有錯。
「還真巧……」他哺喃自語,看得出來非常不高興。
「什麼?」她仰起頭,不明所以的看著他,認為方隆恩有點小題大作。
「沒有,我記得我說過,要你別接近她。」他厲聲提醒。
他的出發點是為她好,在業界里,有很多口蜜月復劍、隨時會在背地里捅你一刀的人,所以他才希望她的社交圈能單純點,尤其是踫上競爭對手時……
但這些商場上的黑暗面,她怎麼可能了解?他只能從旁提醒。
「她親切的跟我打招呼,我總不能不甩她、一走了之吧?」她以理抗議。
「但也沒必要跟她聊得那麼多!」他再度嚴厲說道。
「你……」這下子,翁靖慧不再說話,悶不吭聲、滿月復委屈的走回房間。
在她躲進房間之後,客廳里,馬上傳來一陣不耐煩的嘆氣聲。
方隆恩特別不喜歡她反抗自己的樣子,同時也覺得自己關心得有些超過。
幾天後,翁靖慧腳上的紗布終于拆下。現在不管是要跑、要跳,都難不倒她。
只是腳變靈活了,她反應卻愈皋愈遲鈍。
因為不專心,而頻頻出錯的次數逐漸增加;就像今天的禮儀課程,翁靖慧像魂魄出竅一樣,MICHELLE總是要叫她好幾聲,她才有所反應。
她怎麼了?沒有人知道。
MICHELLE趁著她寫測驗卷時,跑到方隆恩身旁,悄悄的詢問。
「靖慧最近精神又開始不集中了,你知道原因嗎?」
「我怎麼知道?她現在上每一堂課都是這樣,心不在焉,不過居然沒有受傷,真教人意外。」他有些諷刺道。
「說話不要帶刺!你知道她有心事,應該要跟她溝通,幫她解決困難,而不是在這里說風涼話。」MICHELLE板起臉孔,教訓一副冷血心腸的方隆恩。
「不專心練習,全是她自己的問題吧。而且之前發生過相同的情形,我提醒過她了,她還不是故態復萌?」
「拜托你好不好,或許是她不好意思說不出口,你更要關心她才對,你也不想看見她因為心情不好,而影響到比賽結果吧?」
MICHELLE對他的態度不苟同,沒好氣的翻翻白眼提醒。
他困擾又為難的眯起雙眼,MICHELLE的一席話,讓他當動搖。
這場比賽他是非贏不可,但她再這樣下去,這樣的情況對他們而言,的確不太樂觀。一想到自己可能會輸,以及楊保華那得意囂張的嘴臉,他就有火。
不過,翁靖慧到底有什麼心事?他突然很想知道。
「好啦!不用多想,這里就交給你,好好跟她談一談。」
MICHELLE對他擠眉弄眼之後,悄悄的離開會議室。
方隆恩吸一口氣,走向正在做試卷翁靖慧。「你寫好了嗎?’他問。
翁靖慧抬起頭,回答道︰「還剩一點。」說完又埋頭苦干,似乎不太想說話。
「那不要寫了,我有事要跟你談,我們最好回去說。」他溫和的說著,希望她不要拒絕,否則他再怎麼努力想幫她,都是徒勞無功。
不知為何,他跟她說話,總是容易失控,尤其是她出言反駁他的時候。
因為,總是有個該死、又不可靠的模糊記憶,告訴自己她該乖乖的待在他身旁、听他的安排,而不是跟他討價還價。
翁靖慧停下筆望著他,仿佛還在思考要不要跟他回去?
猶豫了一會兒,她才說︰「可是……MICHELLE的課……
「沒關系,她已經把這堂課借給我了,走吧!」他向她解釋,要她立即動身。她有些粗魯的幫她拿起外套,不料卻從外套口袋里掉出一個東西,引起他倆注意。
那是一具男孩造型的玩偶。
看見玩偶掉出來,翁靖慧的臉立即紅得像蕃茄一樣。
她緊張的連忙撿起玩偶,把它藏在身後。
這具小玩偶,就是他當年送給她紀念品。
她一直很珍惜,老把它帶在身邊,像隨身攜伴的戀人一樣。
曾經,她想問方隆恩,記不記得這個小玩偶?
不過看他對她完全沒印象,想必也不記得這玩偶,于是放棄。
只是人真的很矛盾,也很貪心;如今,玩偶從她口袋里掉了出來,她發現原來自己還是希冀他能想起她……
只要他的記憶中,有她這個人的存在,那她也不再奢求什麼了。
她緊握手中的小玩偶,拼命要自己鎮靜下來,千萬不能自亂陣腳。
方隆恩看她倉皇的模樣,心里涌起強烈的好奇心。究竟是什麼東西讓她這麼緊張?
「你手里的東西借我看一下。」他伸出大手,要求她把東西交過來。
「沒什麼,只是一具小玩偶而已。」她慌亂說道。
「我只是想看一看。」他聲調提高、耐心漸失。
「嗯……」懼于他的脅迫,她只好乖乖交出。
他接過玩偶,開始仔細的檢查,像是要找出什麼蛛絲馬跡。
老實說,他方才見她慌張模樣,腦中又瞬間閃過她是商業間諜的可能。
雖然,他曾經推翻了她是楊保華派來的間諜的推測。
但此時她的舉動,又不免令人起疑。他反復檢查、細看,巴不得把玩偶剖開,但他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這玩偶不像是裝了什麼監視器之類的東西。
「謝謝,還你。」他看了許久,最後還是選擇相信她。
她趕緊拿回玩偶,松了一口氣,看來他對這小玩偶也是沒印象。
此刻,她心情雖然輕松了不少,但也有說不出的難過。
但不管結果如何,她都知道自己和他之間是不可能的!
她模著手上的小玩偶,像安撫自己失落的心靈角落。
他注視她的臉龐,看她委屈的表情,心里產生了一股莫名的悸動。
「你很喜歡那玩偶?」他企圖緩和氣氛。
「嗯……」她點頭。她當然喜歡,這是他唯一送給她的東西啊。突然,她跟眶里泛起了不該有的淚意,但又不想讓他發現,于是偷愉低頭擦掉。
「那個玩偶我也有。」
听見他話,她倒吸一口氣,抬頭,瞪大跟楮見他一臉懷念的神色。
他沒發現她的異樣,繼續說道︰「那是一個英國名牌的限量玩偶,是一對造型男女情侶玩偶。」
「是嗎?」她屏住氣息,仔細听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嗯!這對玩偶的造型設計非常有獨特感,所以我很喜歡,但是我現在身邊,只剩下女的玩偶。」
「那……男的玩偶呢?」她心急的問。
「我送給一位高中同學了。」他臉上有著懷念過往的愉快微笑。
「為什麼你要送給她?」她很想知道他送她紀念品時,究竟懷著怎樣的心情?
是不是因為他當初也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
「沒有為什麼,因為畢業時,她跟我要紀念品,剛好,我身上有父母送的這對造型玩偶。我想,反正那同學平時對我還不錯,加上我也不是特別喜歡那具男的造型玩偶,所以就送給她,順水推舟嘛……」
他輕說著,卻不知道這些話對她而言,有多殘忍?
原來這個玩偶只是因為他不喜歡,所以才會送給她,好殘酷的打擊啊!她的心情,頓時陷入有生以來最悲慘的黑暗之中。
「好了,我們走吧。」他說完,催促著她。直到他們回到家的這段時間,她都強忍著想大哭的沖動。
夜半,她把自己悶在棉被里,拿著小玩偶哭了一整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