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在狹長的走廊上,金三玄與強尼好巧不巧打個照面。
把晏音送回房間,準備回房的強尼剛巧遇上外出的金三玄,兩個男人不約而同打量對方,彼此的心思各異。
「我警告你,別打小音的主意。」強尼故意放慢腳步,與金三玄擦身而過。
金三玄頓時一僵,他不相信晏音會把下午的事告訴強尼。
難道她一點也不在乎把自己紅杏出牆、勾引男人的行為告訴未婚夫?即使強尼是個外國人,也不可能開放到能夠接受未婚妻的公然背叛!
或許,晏音的說詞剛好相反,說不定她反過來誣蔑他企圖非禮她。
金三玄在心中揣測,因此他不客氣地回以顏色。
「你最好看牢自己的女人,別讓她去招蜂引蝶。」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強尼假裝生氣地揪住金三玄的衣領。「你敢再騷擾小音,我絕不饒你。」
想到剛才他們還打得火熱,金三玄便一把無名火竄起,他滿面鄙夷地揮開強尼的手。「像她這種女人,我才沒有興趣。」
「是真的沒興趣,還是不敢有興趣?」強尼那天空般透澈的藍眸,仿佛早已看穿金三玄的偽裝。「哼!懦夫!」
被人看透的感覺有如芒刺在背,尤其那個人還是他的情敵。
金三玄感到極度的困惑,不知為何,強尼那副運籌帷幄的自信令他相形見絀。
見他啐罵一句後,瀟灑地離去,金三玄不由得心想︰到底強尼知道了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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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很快過去,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波濤洶涌。
拍攝的工作雖然非常地順利,但金三玄的撲克臉卻一成不變。
金三玄在床上輾轉難眠,與晏音相處越久,他越發覺得她有些不同。
他所熟悉的晏音,那個總是以他為中心、思想單純的少女早已長大,變成一個復雜難懂的女人。
晏音無疑仍深深吸引著他,即使她早已移情別戀、不再愛他,縱使她的接近別有所圖,金三玄都抗拒不了她。
他想與她冰釋前嫌、和好如初,想敞開心扉、解開彼此的心結,可是她未必會接受,也未必會相信。
實在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金三玄只好任由她擺布,順著她設的局走下去,相信唯有走到盡頭才會發現答案。
金三玄了無睡意地坐了起來,心想或許散個步可以稍微平靜一點,這應該是個不錯的解郁方法。
金三玄一踏出房門,剛好遇上朝思暮想的人兒。
晏音正從強尼的房間走出來,夜深人靜的時候出現在一個男人的房間里,難免令人想入非非,金三玄不由得醋火攻心。
晏音同樣感到吃驚,想不到會在這種尷尬時刻踫上金三玄。
自從那次熱吻之後,他們將近一星期沒單獨踫面,她突然感到有點不自在,不禁粉頸低垂,不敢直視他。
然而在金三玄眼中,低垂粉臉正好是她心虛的表現,他更加肯定她與強尼剛才有過曖昧,他不由得氣更怒、火更盛。
「這麼晚要去哪里?」晏音硬著頭皮跟他打招呼。
換來的卻是金三玄的冷嘲熱諷。「水性楊花!」
「你胡說什麼?」臉色一下子刷白,她不悅地擰眉。
「半夜三更在男人房間出現,你干過什麼勾當,自己應該心知肚明。」他一臉鄙夷。
「你誤會了,我們只是……」
不待她解釋,他已搶著回答。「你不要用練習對白這種爛借口來蒙騙我。」
確實如此,晏音剛才就是在跟強尼演練明天要拍攝的一場對手戲,不過金三玄恐怕是不會相信她的,所以她又何苦自討沒趣。
「隨你怎麼想,我不需要對你解釋。」不打算浪費唇舌,她越過他準備回房。
然而她的態度塑讓金三玄妒火中燒,他一手抓住她的手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她強拉進自己的房間,再把她整個人按在門上。
金三玄的動作一氣呵成,流暢利落。
晏音被動地貼靠在門上,看見金三玄將雙手撐在她的耳際兩側,視線進發出某種危險的光芒,她的心頭直發顫。
「你這個不安分的女人,每天都要找男人慰藉嗎?是不是你的男人不能夠滿足你,所以你那天才會來勾引我?」
他怎能如此羞辱她?晏音自衛性地抬頭挺胸。他可以厚顏無恥,她也可以!
「對,我本想比較一下你與強尼到底那個行,怎知你竟然落荒而逃,我看真是沒得比!」她極盡奚落。
「你這個放蕩的女人,你到底還有沒有廉恥心?」他氣得咬牙切齒。
「哼!你又清高多少,半夜把我強拉進你的房間,你企圖不軌嗎?」她美目一瞟,伸手輕掃他的下巴挑逗。
「看來你不受點教訓是學不乖的。」他冷冷地警告。
「教訓?我從你身上學到最多的便是教訓。」氣焰高漲的她憤然指控。「我從你身上得到的亦只有教訓。」
「可惜你仍學不乖,教訓就是要深刻入骨才會銘記在心。」金三玄猝然抓緊晏音的下巴,強勢對上她倔強的火苗,四片唇瓣幾乎踫觸在一起。「那天我沒有滿足你,今晚我就讓你體會玩火自焚的下場。」
晏音厭惡地別開臉,企圖推開他的胸膛。「本小姐現在沒心情與你玩,快放開我。」
「是沒心情還是剛才與那個男人玩得太盡興?」不讓她有拒絕的余地,金三玄用力扳正她的臉。
「強尼才不像你這麼野蠻,他比你溫柔體貼得多。」她從牙縫中擠出話來,嚴重打擊到他的男性尊嚴。
她真懂得如何激怒他,不過他會教她後悔莫及,並讓她忘掉那個男人!
「好,我就讓你看看誰的本事大,到底是他比較好,還是我比較行。」
金三玄積壓己久的妒意與怒火全被挑了起來,什麼顧慮、後果、理智全都被拋到九霄雲外。
金三玄把晏音摔進床上,把她制伏住。
「你瘋了,放開我。」雙手被鉗制,晏音怒不可遏地瞪著他。
「是的,我的確是瘋了,但這也是你把我給逼瘋的,所以你別指望可以全身而退。」
金三玄瞬間堵住她的紅唇,不顧她的抗拒和抵御,開始對她攻城略地。
「我說不要了,你放開我!」她拼命掙扎,抵死不從。
「女人還是乖巧听話的好,像你這樣潑辣只會自討苦吃。」他不費吹灰之力化解她的不馴。
「你休想得到我的順從。」他要的只是羞辱她,所以她絕不會委屈自己。
他暫緩攻勢,與她互瞪。「是嗎?那天對我投懷送抱的人,不正是你嗎?我記得你那時有多柔順、多媚人,你不是很想要我抱你嗎?」
那是不同的,那時晏音是真心真意想得到他的愛,但現在金三玄不過是存心蹂躪她來泄憤!
晏音憤然捍衛她的尊嚴。「可是你卻落荒而逃,你不是已經拒絕我了嗎?怎麼現在卻這麼好興致,難道你是看不慣我跟其它男人要好,也想來分一杯羹?還是你存心想玩弄我,然後再無情地拋棄我?」
虧她還能如此大言不慚,她果然是個戲子!
金三玄眯起眼,語氣陰冷極了。「你真會本末倒置,一直處心積慮想得到我的心的人可是你,想要把我迷得神魂顛倒,再狠狠把我擊垮的人也是你!」
的確,那是晏音曾經撂下的話。她想給金三玄一份「特別」的見面禮,只是他並不知道她背後隱藏的真正心思。
她是故意去招惹他,故意擺出一副她是回來報復的樣子,但其實她只不過是想吸引他的注意,逼他去面對自己的感情,要他徹徹底底愛上她,為他們的關系畫下完美的句號。
「對,我要你的心,你可以給我嗎?你肯給我嗎?」晏音長久以來深切渴求的唯有他的心。
「然後呢?在你得到之後,你打算如何處置?」他的心,根本早已不在了。「狠狠撕碎,還是擲回給我?」
「交換。」她平靜地回答。「用我那一顆心去交換。」
想必又是她的另一個把戲,金三玄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你給得起嗎?」
「只要你肯給,我絕對給得起。」她目光堅定而不移。
「你別忘了你已經有未婚夫。」他卻不屑。
她受傷了。「還是你舍不得章芊蕙?」
「你可以不嫁給強尼嗎?」他半點也不相信她是認真的。
「可以,莫說悔婚,即使離婚,我也可以辦到。」晏音絲毫沒有遲疑。
這個女人未免太無情,金三玄倒有點同情強尼。等等,莫非——
「嫁給強尼也是你用來報復我的一個手段嗎?」
「我……」一時間該如何向他解釋清楚?
她心虛的反應令金三玄突然感到心寒,為她的自私與殘酷感到心痛。
「你何時變成這樣?為求目的不擇手段,你不在乎傷害別人嗎?」
「我不是,我沒有,事實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她急忙辯解。
「那事實是什麼?是你要拿著我的心去嫁給強尼,還是你要把沒有利用價值的強尼一腳踢走?」他捏緊她的雙肩吼叫。
「是,我的確利用了強尼,我們一直假裝情侶,目的就是讓你吃醋、讓你緊張我,我與強尼其實是好朋友。」晏音豁出去了,不想再隱瞞真相。
好朋友?好朋友就可以親嘴、上床?他親眼看見他們打得火熱,她竟然可以說出這種謊話,找到這麼爛的借口!
金三玄氣在當頭,根本就不相信,認為這全是她的謊言。
「為了報復我,你真是什麼謊都敢撒!」金三玄痛心疾首地指責。
在他的心目中,她就如此卑劣不堪嗎?
晏音強忍眼眶中打轉的淚,打從心底吶喊出來。「你還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一直愛著你,不相信我只想要得到你的愛,不相信我所做的一切……」
「我相信,我相信你因為愛我,所以非常地恨我;我相信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取回你應得的。」金三玄不會忘記她是個愛恨分得多麼清楚的女人。
「你還是不相信我!」她閉起眼,哀莫大子心死!
「小音,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是我錯了,我不該辜負你、不該傷你的心。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肯放棄報復的手段?」金三玄最後終于放低身段,他們糾纏不清的愛戀是應該有個了結,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一切可以重來,讓他有勇氣承認自己是愛她的。
為何他還是不明白?她什麼都不要,只要他的愛,但他怎麼就是不肯給!
「不用,你什麼都不用做。」晏音出奇地冷靜,緩緩說出他們的結局。「我會放手,我不會再糾纏你,以後再也不會。」
晏音抬頭挺胸,決絕地走出金三玄的房間,踏出他的生命。
如他所願,她不會再費盡心機跟他糾纏下去了,這次她是真真正正感到心力交瘁,縱使她不甘且不舍,她都決定放棄,不再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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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山莊內異常嘈雜,人人臉上風雲變色,手忙腳亂地進進出出。
「如何?」導演餃著一支雪茄,緊張地詢問工作人員。
「找遍了整個山莊都沒有看見她。」其中一名工作人員搖頭。
「她怎麼會無緣無故消失了?」
「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
「大家冷靜點,先別慌。」汪導舉起手制止。
強尼心急如焚,心中隱約猜到緣由,不過他並沒有指出來。
晏音會去那里?她是想一個人冷靜一下嗎?
金三玄一直默不做聲,他比誰都要擔心焦急。
晏音竟然不見了,莫非是因為他們昨夜的爭吵?可是她離開的時候,情緒並沒有多大的起伏啊!
他早該發現她的不對勁,因為她太過平靜了,而且妥協得太突然!
「導演。」金三玄站出來,冷靜地分析。「晏音不會一聲不響地走掉,她房間的行李並沒有動過,我想她可能是在附近散步的時候迷路或發生意外。」
「嗯,這個可能性極高。」汪導點頭贊同。
「晏音是個公眾人物,我們要小心處理,為免驚動記者、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行動務必低調。」金三玄撫著下巴沉思,然後做出安排。「咱們先知會山莊的負責人,然後由熟識地理環境的工作人員分組在山區尋找,如果半日內還找不到人,咱們再通知警方協助搜索。」
「好,那就這麼辦。」汪導彈一彈手指。
「請各位帶齊急救裝備與通訊器材,不管是否有找到人,五個小時後,大家再回這里集合。」金三玄火速交代,第一時間如弓箭般沖了出去。
從後追趕的強尼很快攔截住金三玄,並將金三玄一把推按在木柱上。
「你與小音吵過架嗎?我昨晚听見你們發生爭執,你到底與小音說了什麼?」強尼低聲質問。
他听見晏音進了金三玄的房間,隱約听到他們的談話聲,卻不清楚內容。
金三玄難辭其咎,晏音的出走,他絕對要負全責,萬一她真的遇上什麼意外與不測,他就算悔恨一生都不足以彌補過錯。
「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一個完整無缺的晏音還給你。」
不會的,晏音不會有事,他一定不會讓她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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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音到底在哪里?是在這片林壑的深處嗎?
金三玄在心中不停地呼喚,差不多找了三個多小時,仍尋無她的芳蹤麗影。
心念一轉,他相信晏音應該不會走得太遠才對,因為她並沒離開山莊的打算,那她極有可能是在山莊附近出事。
金三玄連忙折回山莊,再往偏僻的小路或山邊巡視,檢查有無遺漏掉某些重要線索。
他繞到山莊後面的樹林,一個無人的清幽亭園,這里與陽明山上他與晏音共同發現的小天地有幾分相似。
他步往林邊,突然一道銀光從枝啞間隱隱閃爍,是陽光折射出的反映。
他靠近細看,那是……晏音佩戴在手上的銀鏈子!
往下望,是一片陡峭茂密的紅檜森林,綠蔭連綿、深不見底。
莫非晏音是失足掉了下去?金三玄連忙大聲呼喊,可是卻沒有半句回應,但這個可能性極大,他越想心里越毛。
不管了!金三玄決定下去看看,他放下背包,拿出繩索,把一條紅絲帶系子樹枝上,然後綁住繩索子樹干。
金三玄拉著繩索沿坡而下,一邊四處搜尋、一邊大聲呼叫,最後繩索已經到了盡頭,卻仍毫無所獲。
正當金三玄打算放棄的時候,他終于瞥見尋覓已久的人兒。
距離約莫十公尺的山坡下,有一片小平原,一抹身影躺在那里,金三玄喜極狂叫,不過晏音卻聞風不動,似乎是昏迷不醒。
不及細想,金三玄放開繩索,連滾帶滑沖下山坡。
「小音,小音,你醒醒!」
金三玄第一時間輕拍晏音的臉龐,唯恐她滾下來的時候導致骨折,他不敢太大動作的移動她,因此只能小心翼翼地檢查她的四肢以及身體各處。
幸好傷勢並不是太嚴重,手腳多處擦傷,表面上看起來應該沒有骨折,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小音,你快醒醒。」金三玄用毛毯包裹住晏音的身子,然後將她抱在懷里,輕拍她的臉蛋呼喚。
申吟了一聲後,晏音的眼睫終于顫動一下,她緩緩睜開眼簾,清醒過來。「怎麼了,我是在什麼地方?」
「小音,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他激動地擁緊她,差點要流下男兒淚。「你有沒有哪里受傷了?」
「三玄?為什麼這里這麼黑?我什麼都看不見……」她努力眨動眼睫,恐懼漸漸擴大。「我看不見了!」
「小音?」他驚恐地看著晏音沒有半點焦距的明眸,五指在她面前晃動。
「三玄!」她倏地捉緊他,伸手撫模他的臉。「我看不見,我真的看不見了。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小音,冷靜點,別慌亂,可能是你滾落山崖時導致的。」他輕撫她微顫的背部安慰。「沒事的,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三玄!」晏音緊緊地擁抱他,心中的恐懼因他在身邊而減輕不少。
「你一定餓了,來,先喝點水,然後慢慢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金三玄細心地照顧她,一直讓她靠在他的懷中,給她絕對的安全感。
晏音昨夜離開金三玄的房間後,由于非常傷心難過,便出外透氣。她漫無目的的走,不知不覺來到這附近,卻一個不留神,失足滾落下山,之後便不醒人事。
「對不起,我只是出來散步,沒想到會發生意外,抱歉給大家添麻煩,害你們擔心了。」晏音訥訥地說,又此地無銀般澄清。
「你別誤會我是因為你而故意出走,我沒有。」
「我知道。」他唇邊泛起寵溺的笑容,可惜她現在看不到。
「我們要如何上去?」她不知自己跌落的山坡有多深,可是他並沒有帶她離去的意思,她猜測應當是頗深的距離。
「你放心,我在樹上做了記號,他們沒看見我回去,應該很快就會找到這里、發現咱們。」雖然通訊器摔壞了,無法聯絡到他們,不過金三玄一點也不擔心,反而比較憂心她的傷。「你的腳踝好像扭傷了,讓我幫你處理一下。J
金三玄月兌下她的鞋襪,讓她緊靠在他的胸膛上,接著伸出長手,溫柔地揉搓她的腳踝。
其實他此舉的目的是故意引開她的注意力,想分散她失明後的陰霾與恐懼。
「不用了。」躲在他的懷里,晏音感到一陣臉紅耳熱,怪不好意思的!
金三玄在她耳際朗笑,與晏音輕松地閑聊。「你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你也是扭傷了腳踝,當時我還用藥酒替你揉搓呢!」
她怎麼可能忘得了?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她都深刻地烙印在腦海里,那是她極為珍視的回憶。
「你還好意思說,當時你笨手笨腳的,還把我弄痛了。」
「現在我是不是運跟以前一樣笨拙?」他笑問。
「對呀,沒半點進步,你別再揉了,我會痛哦!」她故意撒嬌。
這一瞬間,他們仿佛回到了從前,氣氛融洽甜蜜,如以往無數個歡樂的日子一般。
金三玄與晏音找回遺忘已久的燦爛笑容和開懷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