償債
「你這個死人!你又去賭博了對不對?你把盛晞拿回來的五千萬全部拿去賭光了,對不對?」
黃國圖快到中午才從外頭回來,一身酒氣沖天,開門就遭伍山一頓排頭。
「你胡說八道什麼?根本沒那回事啊!五千萬還在股市里頭,我打牌只是興趣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誰料黃的左手突然讓伍山給擒住,跟著五指就是一翻,黃國圖關節吃疼,整個人側身過去,哀叫連天。
「好痛啊!喂!你干什麼?」
「你之前跟我保證過什麼?你說如果再去賭博,你就要切斷手指,不是嗎?把手伸出來!快啊!手伸出來……」說著伍山拉扯起黃國圖,像是真要動手「行刑」,黃國圖咽不住怨氣,右拳一個狠勁住伍山眼窩揮去,伍山痛得雙手捂著臉哭喊,伍山大罵老黃沒天良,正好給從外回來的盛晞,瞧個一清二楚。
「叔叔!你干什麼打我媽?」
「我、沒有啊!那是不得已的,我真的不是故意……」
「還說不是故意?叔叔!你要想想是誰讓你有得吃、有得住?你如果再敢動手打我媽,我決不會放過你,明白了嗎?」
「還有,你不要隨便動我媽名下的東西,這店面是我媽的,你抵押貸款的五千萬也是我媽的,你快還來!听清楚了嗎?」
盛晞到了金家以後,氣質修養沒學到,那權貴人家的橫霸氣勢可學得有模有樣,把老黃罵得噤若寒蟬,只在心里咒罵著,自己逃到一邊。盛晞連忙把必重來日不多的事跟伍山說了,人說母子連心,這伍山的第一個反應也就是遺產的事情,但盛晞現在卻沒有把握。自從上回被必重揭穿身份,她被嚴重警告不得泄露這事,連伍山也不敢說,這遺產怕是沒她的份了!不過,幸好另一個對頭張在赫已經沒戲唱了,否則,只要必重一天沒死,她就一天不能安心。
但必重的身體,他自己是最清楚,在他走以前,他要收拾的事還多著,拼著最後一口氣,他也要完完全全把人世間的恩怨解決。首先要解決的問題,就是張在赫……
「什麼?爸爸你要出去?你的身體才剛穩住,你不能出去啊!」
「我不想廢話,你快把陳室長給我找來,我得去個地方……」
這有氣無力的說話聲,任誰都不敢讓這大病未愈的老人出門奔波,但必重一向說一不二,除了苔曦,其他人都不敢對他的話造次。等了好一會兒,賢芝忙把陳尚萬叫來,一攙一扶讓必重坐上了車,直奔漢城地檢署;但開車的人並不是貴中,必重跟陳尚萬說,暫時不想見他。
不多時,兩人進到了拘留所,等了好一會兒,在赫由獄警帶出,沒想到第一個來探望自己的人竟是他!不!應該說是來看他的狼狽樣,果然是一個老狐狸!在赫隔著玻璃窗暗地咒罵,他被關了兩天,滿面胡渣,披頭散發,絕無先前意氣風發的帥勁。
「你過得還可以吧?在拘留所的生活還習慣嗎?」必重眯著雙眼,嘴角揚起一陣微笑。這個老家伙果然沒安好心!在赫的雙眼布滿血絲直瞪著必重,像匹被人捆綁的惡狼。
「怎麼?見到以為再也起不來的人,出現在你面前很失望嗎?哼!沒想到我養的竟然是一只恩將仇報的小老虎,無恥的東西……」
「你有資格說這種話嗎?董事長。」
「你曾經害死了我的爺爺!就因為你起了貪念,想一個人獨吞濟河集團,你就背叛了唯一的朋友!像你這樣的人,事到如今又想接著也把我逼向絕路嗎?」
必重沒把這反駁听在耳里,必重認為張基允是個沒有能力的人,他根本拖垮了所有人。
「你爺爺根本沒有資格經營濟河集團,公司交給他下場只會更慘!」
「你,我本來以為你會後悔當年害死我爺爺,沒想到你根本沒有,我本來還想原諒你。」
「哼!就憑你?想說原諒別人,自己必須要有力量!現在以你的處境,根本不配談原不原諒!你當初應該繼續留在政先才對,你不應該妄想跟著苔曦進我們家,事到如今你後悔也己經太遲了,我要讓你知道,想和我作對,必須付出何種代價!」
「你要怎麼處置我無所謂!但請你不要對付其他的人!李仁秀和吳漢榮都是被我卷進來的,所以,請你放過他們!」
一陣沙啞的笑聲隔窗傳來,低沉而陰狠,仿佛形成一道魔咒,繞著窗後的在赫打轉。
「你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還想擔心別人?張在赫,你的樣子簡直是淒涼又可憐!就跟二十年前你的爺爺一樣,懦弱又落魄!你和你爺爺都不配當我的對手!這輩子你永遠都贏不了我!」
必重激憤攻心,他知道,雖然把在赫囚禁在籠內,但如果沒有徹頭徹尾的毀滅他,他還會從墳墓里爬出來,到時侯,被啃蝕的可不只是濟河集團,還有苔曦和整個金家,金必重不會冒這個風險,決不會!他要盡快讓張在赫粉身碎骨。必重吩咐陳室長趕回公司,處理這幾天來的事情,苔曦一听說必重回來,立刻追進董事長室。
「爺爺!我有話要跟你說!」
「苔曦小姐,董事長他現在非常疲憊,你最好先不要打擾他……」攔阻的人自然是陳尚萬。
「我有話想要單獨跟爺爺說,請你先出去,不要妨礙我們。」
「苔曦小姐……」陳極力勸阻苔曦,但卻拗不過她。
「陳室長!听她的,你先出去吧……」
「董事長……是。」
「說吧!你有什麼事?,’
「爺爺,今天地檢署的人到在赫辦公室翻箱倒櫃,據說他還背上了挪用公款、泄漏商業機密等罪名。是爺爺對不對?是爺爺給他安上了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對不對?」
必重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听著,臉上表情漠然。
「你想說什麼?苔曦,都已經這樣了,你還向著他嗎?」
「爺爺!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在赫到底做錯了什麼事?為什麼你要這樣懲罰他?難道,只是因為他拋棄了我?」
「那個混賬在你背後狠狠捅你一刀,這樣還不夠理由教訓他?那小子利用了你!他利用你爬上今天的位置,而且還不知好歹的想把濟河通訊佔為己有,如今,你還想袒護他?」
「爺爺,就算這樣,你又何必給他扣上莫須有的罪名?真的不用這樣懲罰他啊!」
必重覆身,整個人仰坐在大長椅上。
「在商場上,有時候必須冷酷無情,如果不想被對方釘死,就得讓對方知道我很強!這樣對方才不敢輕舉妄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從今天這一刻起,我要你把張在赫忘得一干二淨,就當作你從來沒認識過這個人,明白嗎?」
「不!這點我做不到!爺爺,我不可能對在赫不聞不問啊!」
「難道你要背叛爺爺嗎?」必重眼光精悍地教人畏縮,但苔曦從來不會為不合理的事妥協。
「爺爺,我很尊重也很敬愛你,但是我並不認同爺爺你這種無情的經營方式,如果爺爺你要逼在赫走投無路,到時候我也沒有別的選擇,只好向他伸出援手……」
必重灰白的雙眉重鎖,他得隔著老花眼鏡看這疼了十幾年的孫女,現在居然為了一個外人,和自己作對?這孩子果然和她爸爸一樣的倔!
祖孫倆的談話毫無交集,苔曦話不多說,立刻來找熟稔的律師,做最壞的打算。營救在赫的行動迫在眉睫,如果再不進行,恐怕所有的罪狀在必重的運作下,都會成立,吳漢榮擔心的正是這一點,但是他除了告訴在赫,已經請求苔曦幫忙之外,其他的似乎也無能為力。
「學長,我今天來看你,要跟你說個壞消息,李仁秀已經被逮捕了,很快的我也會以關系人的身份被檢方傳喚,跟你有關的人,我想董事長他一個都不會放過!而且他為了不讓你東山再起,還給你扣上了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如果你在這時候被擊倒,我跟李仁秀也會死無葬身之地,你難道不采取行動反擊嗎?學長——我拜托你說說話好不好?」
「把我從這里弄出去!無論你用什麼方法都要把我從這兒弄出去,剩下的事我會接手處理。」
「你終于要重新振作了嗎?」漢榮的臉上沒有笑容,但是在他眼中看得出欣慰與激動。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和李仁秀因為我而受連累,現在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這樣……」
「這是明智的選擇!你做了正確的判斷,放心吧!無論如何,我都會把組長從這弄出去!」
「還有另一件事……」
「是,組長,你說說看……」
「替我去找李善宇好嗎?」
這麼多天來,在赫就一直牽掛著這事,約好一起離開這里,現在,成了這個局面,善宇她又不知如何了?
「組長他現在怎麼樣?他還好嗎?」雖然善宇听了苔曦的話,不去讓在赫擔心,但是她並沒有回到樸家也沒有回公司。漢榮只好撥了電話找善宇出來,向她說明在赫的指示。
「這是組長交代我拿給你的……」漢榮取出一個厚沉沉的白色信封,任何人都曉得這里頭看來可有不少錢。
「他說你現在可能沒有適當的去處,要你先去找一個住的地方。」
就這樣?在赫果然還惦記著……可是,善宇想听的話並不只這些,但是漢榮並不是在赫。
「他還有說別的嗎?」
「他只要我把這些錢拿來給你。李善宇小姐,我能不能麻煩你放了張組長?如果你再這樣糾纏他,那麼張組長的處境只會變得愈來愈糟!當初,如果他沒有認識你,也許他也不至于淪落到這個地步,像這樣任人宰割。」
善字簡直不能認同這種指控,但漢榮並不這麼想。
「我這樣說好了,如果組長是一條魚,那麼你就是一只鳥,魚因為愛上鳥而離開水面的話,馬上就會停止呼吸而死,李小姐,我拜托你快離開組長吧!別再害他痛苦!」
「這些話是張組長說的嗎?他說……我讓他痛苦嗎?」善宇雙手緊握,她怎麼能相信這些?
「這些話不需要張組長說,你就應該明白吧!」
「我明白了。這些錢我不要!我已經找到住的地方,雖然是個簡陋的小房間,但還可以住,請你去告訴張組長,這些事不需要他擔心,我只要知道他很好,這樣就夠了!」
這樣就夠了,這短短幾天的幸福,這樣就結束了嗎?是不是她真沒有資格得到幸福?善宇回到那臨時租賃的小屋,途中卻下起了滂沱大雨,這家徒四壁的空房間,看來已經許久沒有人住餅,連天花板也滲進雨水來,老天!她根本無心理會那滴滴答答的落水聲。因為那鼻血!那該死的東西又開始了,善宇只好拿件舊上衣擦拭。為什麼不好的事情總是一起發生?善宇心中再度想起了這句話,那時也還有哲雄安慰她,可是現在,她只剩下一個人。
「哲雄!」桶子和幾個兄弟喘吁吁地,看來正四處找他。
「你要干麻?」
失去善宇蹤影的哲雄,每天從早到晚四處尋找,希望找到善宇帶她回家,因為只有善宇在,他的人生才有意義。仁秀被捕以後,交代桶子讓哲雄來幫忙,但是,哲雄可願意?
「什麼?你說老大他被抓起來了?為什麼?」
「這還用問!當然是因為張在赫那小子!不過,老大又沒有犯什麼滔天大罪,而且律師已經說他應該不會有事,現在的問題是,雙火幫的人一知道老大被抓,就開始四處找麻煩了耶!所以我想找你幫忙,來管理一下所有的夜總會,你覺得怎麼樣?」
桶子滿心的期待,哲雄應該不會辜負仁秀的托付。
「不!」這回答讓桶子幾乎要掉下嘴巴。
「我很抱歉,但是我不想再干流氓了!」
「你,你在說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我已經決定,從今以後腳踏實地的做人,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哲雄雖然覺得自己這麼做,會很對不起仁秀,也太不講義氣,但是江湖兒女的生活,他已經決心擺月兌,就只為了一個承諾,為了善宇曾經說的,他要好好扛起對這個家的責任,從今天開始,他會找份正當的工作,希望善宇有天能回來,看見他的努力。
「女乃女乃,我要吃飯!」
第二天一大早,哲雄竟然下樓來吃早飯,這可讓養育了他二十幾年的女乃女乃大感意外,貴中和嫣紅也不可置信。
「哥!你怎麼這麼早就起床?」
「爸爸!女乃女乃!今天起我要去工作了!嫣紅,你老哥我要開始去工作了!」哲雄一臉神采奕奕,貴中和女乃女乃仍是半信半疑。
「哲雄,你、你說要做什麼?」
「女乃女乃,我要去工作,去做搬運磚頭的工作啦!」
「哥,你的腦袋沒事吧?你竟然會想要去做苦工?」
這體力能做的勞動,是哲雄能想得到最好的工作了!論辛苦,哲雄倒是不怕,給薪又高,十來天便能賺到一般上班族的薪酬。
「哲雄,你說的是真的?」貴中一樂,連碗筷也放下了。
「是真的!爸爸,我要努力工作,先賺一筆錢,然後用那筆錢來買卡車,只要會開卡車就有很多工作可以做的,這是善宇說的……」
「哲雄哥!」「哲雄……」提起善宇,這家人不禁感觸良多,尤其擔心哲雄受傷。
「對不起!餅去老是愛打架,害你們擔心,從今以後我會腳踏實地,認真的做人!」
「太好了!善宇如果知道你改過自新,一定也很高興!」
最開心的就是女乃女乃了,從小到大,貴中都在外忙碌,她一直認為自己沒能把哲雄照顧好,現在終于浪子回頭,她果然沒想錯,善宇會讓這孩子改變的,可是,現在善宇在哪里,他們卻都不知道,女乃女乃擔心,她是不是正在受苦呢?
「你早!」善宇又過起三餐簡陋的日子,只好早點到公司來,至少能借著工作,忘卻一些不愉快。苔曦到了公司,看見她這樣才放下心來,這些天為了籌措在赫的保釋金,苔曦不停和律師聯系,希望能早日辦妥在赫的保釋手續,好讓他早一天回來。
「你早!你回來啦?昨天你沒有來,我還擔心你真的放棄了!」
「我昨天想去見張組長,但是因為檢方已經進入調查程序,說不能探視,所以我沒有見到他……」
「原來這樣,總之你能回來實在太好了!」
不知為什麼,面對苔曦時,善宇總特別藏不住心里的苦,苔曦雖然不是她的親人,但善宇卻很願意親近她。
「你跟我說過不要做傻事啊,而且愈是遭遇這種困難的事,愈是應該理性的思考,對嗎?本來我沒有勇氣再回來公司,但是,現在我如果不振作起來努力工作,恐怕沒辦法生活下去。所以.所以,我決定回來。」善宇哽咽地不能自已,這教苔曦好是心疼。
「不!你是個勇敢的人,你不要哭,我能了解你的心情,你能回來就好,張組長他,他一定也會松了口氣,如果他知道你這樣打起了精神,喔?不要再哭了。」
她的眼淚提醒了苔曦,要加快營救在赫。如果必重不肯原諒在赫,那麼她的速度就得比爺爺快一步,否則就遲了。
現在苔曦和必重又陷入冷戰,這確實讓必重很不好受,可他己經老了,老得沒有力氣再像三十年前,為了脾氣與自尊,再失去一個親人!現在,除了為苔曦掩飾她的假妹妹,還能再做什麼?能再為苔曦做什麼?或者是說他這個當父親的還能為死去的兒子,再補償些什麼?必重最近常常望著他擱在房里的照片發愣,那是賢浩的照片,一段讓他鐵硬的心腸唯一感到痛楚的往事。
相較于苔曦總是受到必重特別的禮遇,金賢芝總會為自己的兒子抱屈,即便是外孫,再怎麼樣也是骨肉!怎就不見必重對瑞峻多點關心?還是瑞峻這家伙實在太不長進!
「不行!我得找個人來治治他,讓他早點收心,好好表現給爺爺看看……」
賢芝心中倒是有個絕佳的人選,那便是剛從美國回來的敏瑛,人家說畢竟是青梅竹馬,成功的機率最高,電影不都是這樣演的嗎?況且這兩個小孩從小就說要結婚……
「這有什麼好玩的?我一點都不覺得好玩,你們女人真的很奇怪耶,老是講已經不好笑的陳年往事,每次卻又會搬出來一說再說,而且還笑得那麼高興!」瑞峻氣呼呼的,模樣就像個小孩。
「那是因為你的行為太好笑啦,是誰那時候說娶不到敏瑛就要離家出走啊?對不對,敏瑛?」敏瑛點了點頭,還是止不住笑聲,賢芝好像找到了同盟,一個勁向兒子進攻,瑞峻卻是暗暗叫苦。
「現在怎麼樣啊!你還想不想娶敏瑛當新娘子啊?」這話卻讓三個人同時感覺不自在,原本敏瑛還當賢芝說笑,可細看賢芝的表情卻又不像,她連忙收起笑容,臉上微微一紅,瑞峻和那頭送來飲料的嫣紅也同時胸口一陣燥熱,嫣紅不明白這感覺為何升起,但就是感到討厭。
「媽媽專門說一些煞風景的話!別再取笑我了,先用點東西吧,我去洗手間一下!」瑞峻一離開了賢芝的視線。就頭也不回的從後門逃出,還打電話回吧台,要人叫嫣紅去拿車鑰匙出來,嫣紅一頭霧水。
「臨陣月兌逃?」
「是啊,大老板每次帶女孩子來跟總經理相親的時候,他就會像這樣逃之夭夭啦!」吧台的老兄說得興致盎然,眼底還不住露出竊笑。
「總經理.你要的東西……」嫣紅跑到餐廳後頭的巷子口,瑞峻正倚著他的跑車等候。
「謝謝你,嫣紅小姐,那麼,上車吧?」
「啊?這是邀請?還是命令?現在可是上班時間耶!」嫣紅有些不知所雲。
「我要你上車!這里又悶又熱,我們去找個清涼的地方兜兜風再回來!」
「你在說什麼?我還在上班耶!」哪有老板這樣的!嫣紅心頭實在奇怪。
「哎呀!蹺一天班又不會死!走吧!」
「你這個老板真怪耶!居然慫恿員工蹺班?這像是身為老板的人該說的話嗎?」嫣紅下巴快掉了下來。
「我這老板跟別家的不大一樣,你不曉得啊?」
「我知道啊!我只是沒想到你的‘病情’這麼嚴重……」
「真是的,你還真不听話耶!你就不能有那麼一次乖乖的回答說︰‘好!我知道了?’」
「那是因為總經理的作風讓我連一次都沒辦法說︰‘好!我知道了!…’」
瑞峻心想軟的不成,干脆來硬的。
「你如果不跟我去兜風,小心我把你掃地出門!」他兩手叉腰,擺出一副老板架子。
「如果你一直這樣我就告你性騷擾!」嫣紅凶巴巴地回了這個要脅,她簡直要噴火了。
「難道邀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出去兜風也算性騷擾啊?」瑞峻刻意近了身,嫣紅可以感覺到他身上的熱氣。
「什麼?你剛說喜歡的女孩子……難道,你喜歡我?」嫣紅差點沒窒息,這事情什麼時候變成這樣?
「你不知道嗎?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啊?真沒想到你這人竟然這麼遲鈍耶!你到現在完全沒有察覺到我對你有意思嗎?」瑞峻的眼神晶亮,和他的高挺的鼻尖一樣迷人。
「你,是在尋我開心是不是?」嫣紅雖然對自己的長相也還算滿意,但她知道自己決不是那種美若天仙的典型!至少和那蔡敏瑛出來,她可差得多了!像瑞峻這樣不知見識過多少女人的人,竟然會看上她?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被你踢、被你潑水之後,為什麼還要忍受!你想想,有哪個瘋子被自己不感興趣的女人拳打腳踢還會安排工作給她的?」
原來瑞竣早就別有用心,只不過嫣紅一直沒發現。
「那你一開始就……」
「是啊!如果不是別有用心,我干嘛安排工作給你?還邀你去兜風?所以說趁我這樣疼你的時候,你要乖乖听話,那我就會更疼你!」
這是什麼話?嫣紅認為自己可不是任人擺布的女人,她就是討厭男人這樣沙文主義。她氣不過,飛身又給了瑞峻一腳。
「你當我是洋女圭女圭啊?我為什麼要乖乖听你的話?如果你喜歡那種女人,那你就去多疼疼現在跟你媽坐在一起的女人,知道了沒有?」嫣紅沒命的逃開,她的拒絕總是這樣又急又狠,讓人閃躲不及。但瑞峻心里卻是甜蜜的,他听出了嫣紅剛剛話里的醋勁,這可讓他終于感到有些值得。
「他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假的?真是的要向人家表白就認真一點嘛!般不懂耶!」嫣紅逃回餐廳,像歷經一場大戰般,但滿腦子還想著剛才的話。
「YA!拿到這麼多錢!太棒了!」盛晞一早就從必重處拿到一大筆錢,是賞給她努力扮演芸曦的報酬。盛晞拿了錢興沖沖地準備找伍山去,才下樓就撞見貴中,不免有些心虛,連忙避開了貴中,但是看見他進了必重的房里,盛晞心里又奇怪著,難道又和張在赫的事有關?于是她尾隨在門外,偷听兩人的對話。
「貴中!你坐著!」必重要貴中在床邊的小椅子坐下,好些天沒見到貴中,必重確實有些念著,畢竟是多年的主僕,貴中到底不是壞人,而且有些事,非他去做不可!
「是!董事長,您好些了吧?」
斌中還以為必重肯定不會原諒自己,見到必重一臉祥和,他便安心許多。
「好多了!對了,貴中,你到我底下來做事已經多久了?」
「啊!我來服侍董事長您應該是我三十六歲那年,從那到現在……有二十一年了吧?」
「二十一年啊!原來已經這麼久了。唉!你確實辛苦了很多年。」必重深深的吁了口氣,現在的他看來神色平靜的出奇。
「不!董事長,一點都不辛苦!我還想自己做得不夠好,其實這次為了董事長的事,讓我很自責!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貴中,我並不是不明白你的苦心,畢竟我也曾經非常看重張在赫,他這樣做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說真的!我是很想原諒他,但是我怕這樣反而會害了苔曦,如果我放了他,他一定會去向苔曦下手,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苔曦受傷害。我想,只要苔曦慢慢步上軌道,順利接掌濟河集團,到時候我就會把張在赫那小子送回美國去!當年我欠他爺爺的債,我會全部償還……」
「董事長……」听了必重的打算,貴中相信一切都能平靜下來,這實在太好了。
「貴中,今天我找你來,其實還有件事,非得要你去做不可!」貴中靜靜聆听著,能重新幫董事長做事,他什麼都樂意的。
「樓上那個女孩,並不是真的芸曦,你知道吧?」
「是!董事長!」門外的盛晞一听這話拉長了耳朵,心中大喊不妙。
「這次我病倒後想了很多,其中一件事就是,我必須找到真的芸曦,我想在我死之前,為苔曦找到她的親妹妹,但是這件事必須瞞著我家人,還有樓上那個假芸曦,你明白嗎?」
「我明白了!董事長,我會盡一切所能把真的芸曦小姐找到。」
這兩人的對話像是天大的噩耗,嚇得盛晞飛也似地逃出金家,雙腳還不住發軟,她心想必須盡全力阻止真的芸曦出現,那就表示,她必須找到善宇,設法讓她永遠離開這里,決不能讓貴中找到。眼前,張在赫被關在拘留所,會知道善宇下落的人也只有「他」了。盛晞發了狂,逼著秀卓問出了哲雄工作的地方,卻意外听哲雄說善宇已經離開,沒有人知道她的住處。盛晞沒法,只好先轉住伍山那兒,可是一見兩人游手好閑的樣子,她只怕再這樣下去,沒多少錢好讓他倆這樣享樂,惹得她整個人煩悶的不可自抑。
「那麼保釋金要準備多少呢?」
「律師說要三千萬至五千萬之間才夠!」
苔曦從一早就又開始設法援救在赫,她和漢榮商量,照律師的說法,李仁秀已經否認他和在赫的關系,這對在赫非常有利,而且律師也很樂觀,經過檢調程序之後,並沒有充足的證據起訴在赫,因此今天之內保釋的機率很大,兩人听了臉上都是興奮異常,一旁的善宇听見兩人對話,最是開心。
「我知道了!那些錢我來準備,待會到律師那會合。」苔曦一口答應,不愧是濟河未來繼承人的氣度。
「那麼讓我們一起等組長的好消息吧!」待苔曦走遠,漢榮回身過去,發現了一直在旁邊等候的善宇。
「喔,是李小姐,你回公司啦?」
「組長他要被釋放了嗎?真的嗎?」善宇喜出望外,一雙眼楮不住轉動。
「我想應該是這樣沒錯,金苔曦小姐幫了很大的忙,她動員了所有認識的律師來替張組長牽線,連高達五千萬的保釋金也是苔曦小姐親自準備的。」
「原來這樣,那實在太好了!」
「對,真的太好了。如果組長身邊沒有金苔曦小姐,不知道會遭遇什麼事,現在你明白了嗎?張組長身邊真正需要的是什麼人,是誰該留在張組長身邊,你知道了嗎?我並不是無緣無故要求你離開他的身邊的。」
這事漢榮說了不只一次,事實也證明了這些,在赫不是屬于善宇的男人,如果善宇能夠早點明白這些,或許在赫就不會落得這個下場,漢榮一直、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什麼?陳室長?你再說一次!」
「董事長,我剛剛接到通知,據說法院方面已經準了張在赫的保釋申請!」
必重所受的震撼,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錘,而且這錘還是來自于自己最親近的人。
「你在說什麼?你是說張在赫傍晚就要被放出來了?」
「是!這應該是苔曦小姐她奔走的結果!」
「苔曦?她,你到底是怎麼處理事情的?我說過要把張在赫牢牢關在里面啊!」
「董事長……這是苔曦小姐她的動作太快了,所以……」
必重的腳步搖晃,再也隱忍不住滿月復的怒火。
「陳室長!你立刻去把苔曦給我找來,絕對,絕對不能讓她跟張在赫見面,馬上去把苔曦,給我找來。」必重幾乎是直著喉嚨說話,要他跟睜睜看著張在赫,再一次傷害他的家人,他辦不到!
「辛苦你了!」在赫跟著其他保釋的人,魚貫地緩步從拘留所走出,他看來滿身狼狽,身上穿的衣服有些凌亂不堪,那些縐折都像是他心靈上的折磨,一道一道看在漢榮的眼里。
「你辛苦了!謝謝你。」
低沉的嗓音,晶亮的眼神,幸好大致上總算沒變。
「不!我沒做什麼,是金苔曦小姐幫的大忙!」
「在赫,辛苦你了!」
是苔曦。在赫欠她的又多了一筆,張家與金家之間,數都數不完的糊涂賬,在赫真的能負擔嗎?如果沒有苔曦,他不能安然無事地站在這里,但是有了苔曦,善宇又該怎麼辦?三人上了車,一路上又下起大雨,在赫的腦袋里裝了無數的問號,還有隱隱約約出現的驚嘆號,但是那個句號該下在哪里?他的眼前還沒有決定,這對他而言太難了。
「喂?苔曦姐?怎麼會是你打來?」
苔曦對在赫果然是無私的愛,她心想善宇必定在家等候著在赫的消息,這件事一定要第一個告訴她。
「張組長他剛剛已經出來了!’,
「啊?他、他已經出來了,太好了……」
「是啊!我把電話給他,你等等……」「在赫!是善宇,你跟她說話…」
接過電話,漢榮靜靜看著,在赫一句話都說不出口,能說什麼?事情演變到這個局面,他再也不能堅持下去了︰「原諒我的這分懦弱!善宇,原諒我!」這些話回蕩在胸口,但就是說不出來,在赫臉上表情停擺,像走不動一般。
「怎麼了?快說話啊?」苔曦弄不清楚怎麼回事,現在他最想听見的人難道不是她?
「組長?你現在有在听我說話嗎?組長……」
「在赫!」連苔曦都幾乎要叫了出來,好不容易,在赫愣了半晌終于開口,但話卻說不到三句。
「我們什麼都別說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說。」在赫切斷了通話,漢榮心滿意足地露出笑容,他認為在赫做了對的事,但苔曦卻滿心狐疑,在赫為什麼要這樣做?一直到把在赫送回家里,他都沒有再說一句話,似乎不願意對剛才的事多做解釋。善宇的淚水隨著切斷的訊號聲流泄,她癱在地上,良久不能站起。
「組長,那麼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們明天見……」
漢榮像是達成任務的家臣,沒多久便消失在門口,苔曦也覺得自己做完了該做的事,幫在赫打點了一下,也轉身要走,但是她的身子卻被人從後頭摟住,那人是在赫。
「怎麼了?在赫……你?」苔曦的詫異大于掙扎,她幾乎是動也不動,讓在赫緊緊抓住自己。
「你哪里也別去!」在赫貼近了身子,苔曦可以感覺到他身體的律動,還有他的侵佔欲。可是,究竟是為了什麼?苔曦最想要而得不到的男人,現在反而將自己緊緊包覆?
「今天……留下來陪我,今晚你……留下來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