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旖旎還沒發出聲,馮母就首當其沖︰「你給我站住!你要去哪里?你是不是要去找那個人盡可夫的女人?」
「媽,您怎麼可以隨便羞辱人?」
「我羞辱她,她本身不檢點還敢說我羞辱她?年紀輕輕不學好,淨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廝混在一起,怎麼?難道我說錯了?」
「媽,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還裝!旖旎都已經全告訴我了,那女人肚子被人搞大,你這個呆子前陣子還陪她去醫院墮胎,混到連班都不上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他這下終于明白他母親為什麼原本對顧謙萩的好印象一夕間全改了觀。
他眼神凜冽地瞪向因謊言被拆穿而垂著頭的程旖旎,他先是一輕笑。
「原來如此,哼!」又一冷笑,搖頭道︰「高招!高招!媽,您被騙了。」
「我被騙了?」馮母還搞不清楚狀況。「被誰騙了?」
程旖旎眼看馮玩是就要將她的謊言公布,懼怕地捉住馮玩是的手臂哀求著︰「玩是,我不是故意的,我這麼做是因為我愛你,我怕你被顧謙萩搶走,迫不得已才撒下這種謊言。」
「好個迫不得已!你真恐怖,我們的婚事就此打住,我不想娶一個腦里盡是害人陰謀的妻子。」
「不!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那麼愛你,而且我們的喜帖也都寄出去了,難道你想讓伯父伯母丟臉嗎?」
「我寧可丟這個臉,也不會娶你!」馮玩是斬釘截鐵地回應。
「你——好!好,馮玩是,算你狠!」她放開他的手,陰冷地指著他的鼻尖說。
「遠不及你的卑鄙。」他反唇相譏。
完全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的馮母,困惑地看著兒子跟她未來的媳婦吵著嘴。
「你們到底在吵些什麼?」
「媽,您先術要著急,等一下一切就會明了的。」馮馨一臉神秘。
「可是你看他們快打起來的樣子,怎麼還叫我坐得住?」馮母就要起身。
馮馨又將母親壓回沙發上。「我說沒事就會沒事,只是您內定的媳婦沒有您想像中的好,而被您罵到不行的那個女人,極有可能是您未來的媳婦。」
「什麼?她想進門?想都別想!」馮母氣紅了臉。
「媽,先別太早下定論,看完這場戲後您再決定準不準她進門。」馮馨語帶玄機,听得馮母霧煞煞。
「馮玩是!你就這麼不想娶我!」咬牙問。
「倘若你沒向我媽散播不良謠言的話,我還有可能會順著我媽的意思娶你。」
「是嗎!我看就算我沒向伯母散播不良謠言,你也是不會娶我的。」程旖旎愈說心中的醋意就愈洶涌翻騰。
馮玩是無話可說,因為她說對了。
「被我猜中了吧?」
「你到底還有什麼要問的?一次問完,不要跟我兜圈子了。」
「好,我問你!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程旖旎的眼淚這時淌了下來。
「對不起!我從頭到尾只是把你當成謙蔌的替代品而已。」他終于看清了。
「哈……」程旖旎突然歇斯底里地狂笑起來。「我終于知道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麼了。」
「我承認,我曾經試著想愛上你,可是你一次比一次過分的表現,讓我對你徹徹底底地失望了。」
「我認了,你走吧!」程旖旎背過身不看馮玩是,冷冰地低喃著︰「那也要你走得了。」
就當馮玩是轉身要邁出店門時,程旖旎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下,拿起梳妝台上的剪刀,不要命地往自己的肚月復刺下,鮮紅的血馬上在潔白的禮服上渲染開來。
「啊——」四周的人見狀,隨即發出尖叫。
馮玩是被這陣尖叫喚住腳步,頭一回,就見到程旖旎手染腥紅、步伐蹣跚地朝他步步逼近。
馮玩是頓時嚇愣住,定在原地動彈不得,直到程旖旎走到他面前用她沾滿血的雙手抱住他,他才回過神。
「快放開你的手,讓我看看你的傷勢。」他小心翼翼想推開程旖旎,可是她卻抱得死緊。
「你不是要走嗎?不走啦?哈……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哈……」她的笑聲听起來像鬼魅似的令人不寒而栗。
「旖旎!你在流血,你快放開你的手,你不放開我怎麼幫你止血?」他可以看到她的血愈流愈多。
「我才不會那麼笨,一放開你,你就會去找顧謙萩那個賤女人,就不會理我了……」她的手勁加重地抱住馮玩是的腰。
冰冷堅硬的剪刀刀柄因程旖旎的緊抱,順勢凹陷了他的肌膚,相對地,更加插入程旖旎的體內,她不要命的行為讓馮玩是驚恐不已。
「旖旎,我不會的。」這種情形教他如何走得開。
「你騙人!你一定會去找那個女人的!」程旖旎慌亂的眼神瞬間一變,變得充滿怨妒且陰邪。「怕了吧?只要是我想得到的,我會不計一切代價,包括我的生命!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我之前之所以會住院,並不是被我前任男友推下車,而是他不乖……他愛上了別的女人,他要和我分手,我為了懲罰他對我的始亂終棄……我要讓他後悔,所以我把車門一開——跳下車!而我現在也要讓你嘗嘗看拋棄我的下場,我要讓你後悔、讓你內疚,讓你聲敗名裂!哈……」她淒厲的笑聲里仿佛隱藏著歹毒的詛咒般令人膽寒。
眾人聞言,莫不認為程旖旎瘋了。
此時馮母暗暗慶幸沒娶進這種媳婦,不然她往後的日子會如何愁雲慘霧是可想而知了。
程旖旎因為失血過多,意識逐步模糊,手勁也逐漸松懈下來;馮玩是趁此機將程旖旎抱住自己腰際的手拿開,讓她躺下,但她卻因此不停地掙扎著。
「快叫救護車!」馮玩是大聲命令道。
這時嚇傻的旁人才紛紛恢復神智,趕忙叫救護車去。
「玩恆,你來壓住她的肩膀。」他指示著站離他數步外的弟弟。
馮玩恆畏懼地走過去,依言壓住程旖旎的肩膀。他的眼神不小心對上程旖旎的眼神,差點讓他嚇軟了手,她的眼神像極了中國鬼片中穿著紅衣急欲尋仇的女厲鬼般恐怖。
「哥,你好了沒?」他好怕,手快不听使喚了。
「好了。」他暫時用店員拿來的干淨毛巾止住不停冒血的傷口。
「救護車來了!」馮馨叫道。
然後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把程旖旎抬上救護車送到醫院,這才撿回程旖旎這條小命。
***
後來他們通知了程旖旎的父母,又得知另一件驚人的消息,對于程旖旎這種自殘的行為已經不止是馮家人所知的這兩件而已。
自小只要她得不到的東西她就會毀了那樣東西,不然就以自殘的方式得到那樣東西,久而久之,只要是她得不到的東西,她就會用這兩種方式得到它。
「旖旎那孩子看起來是那麼善解人意,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可怕的心機,怪不得當初我去提親的時候,旖旎的父母一臉為難,我還以為他們是嫌我們的聘禮給得太少咧。」馮母感嘆著。
「媽,人心是不可預測的,您就別想那麼多了。」馮馨一旁安慰著。
「媽,你們在這等一會兒,我去前面把車開來。」馮玩是掏出鑰匙起腳就要走到停車位置。
「不用去了。」馮母制止他。「等一下你姐夫會來接我們的。」
「您不回去嗎?」
「當然要回去,不然在這里繼續拖下去,你爸可能會餓死在家里。」馮母一想到她那個可以把飯煮得半生不熟的老伴就好笑。
「我直接載您回家不就好了。」
「你不是還要去宜蘭嗎?」
「可是您不是不準我去?」
「馨馨已經把事情全告訴我了,是我耳根子輕,听信了旖旎的讒言,是我錯怪了謙蔌,你快去吧!」
「謝謝!媽。」他原本疲憊的眼,霎時出現陽光。
「要謝我,等你把人家娶進門再謝吧!」瞧瞧他眉飛色舞的模樣,真是有了妻子、沒了娘。
「媽,我這次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馮玩是欣喜若狂地親了下母親的臉頰,又蹦又跳地躍過馬路。
「哥,你小心,不要再慘遭滑鐵盧啊!」馮玩恆沒頭沒腦地朝剛過馬路的馮玩是大喊。
馮玩是聞言,定住足,轉身死瞪著馮玩恆,伸出食指指向馮玩恆,接著往自己的頸子一抹,意思是說「你死定了」,然後調整一下被馮玩恆搞砸的心情,雀躍地往停車處走去。
「我又沒說錯什麼,干嘛瞪我?」馮玩恆有種「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郁結。
視線往旁一飄,只見大姐和媽媽兩人十萬瓦的指責光線,不偏不倚地對準著他,看來認為他說錯話的人不止馮玩是一人而已。
「馮玩恆,你不說話沒人——」馮馨馮母異口同聲發出警訊。
馮玩恆知道她們要說什麼了,他立即高舉雙手投降。「好啦!好啦!我明白了,我閉嘴就是了。」心不甘情不願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表示降服。
***
「姐?姐?奇怪……電燈開著,照理說人應該在這里才對啊,怎麼沒半點回音呢?」顧謙潔打開顧謙萩小溫室的門走進去,又喚可幾聲,依舊一片靜悄悄,突然她被一個莫約 她大腿高的物體給嚇得驚聲尖叫,仔細一看,這嚇人的物體不是別人,正是她叫喚的主人。
「姐!你坐在這兒嚇人啊?」顧謙潔蹲斥罵聲。
彼謙萩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一聲不吭地抱著自己的腿,兩眼恍惚地直視前方。
「姐,你怎麼了?」她推了推顧謙蔌,反應依舊呆滯。「你是不是被鬼奪去三魂七魄啦?怎麼不說話咧……」
彼謙萩的呆愣讓顧謙潔愈來愈害怕,拿起掉落一旁的話筒準備打電話回家里求救時,顧謙萩才有反應了,她阻止妹妹的行動。「別打!我沒事。」
「姐,你剛才怎麼了?」顧謙潔很緊張地看著一臉青白的姐姐。
「我只是在想一個問題。」呆滯地回答。
「什麼問題?」
「我剛剛接到玩是結婚的喜訊,我以為我會哭,可是卻連一滴眼淚也擠不出來,胸口悶得我快喘不過氣,我真的真的……很難過,可是我為什麼會哭不出來呢?」她又用力地皺皺眉頭,試圖讓自己哭,可是她依然還是哭不出來。
不會吧?姐她……愛上了馮老大?她終于明白姐近日的反常是為了誰了。
彼謙潔見狀好心疼,她把顧謙蔌抱在懷里。「別試了,哭不出來就算了,別再勉強自己了。」
「可是我好難過,我想,哭出來,心情會比較輕松。」
「我知道,我知道。」顧謙潔臉色乍變。她要馮玩是好看!「我先帶你回家,然後洗個澡、睡個覺好嗎?」
彼謙萩搖搖頭。「我不想回家,我想出去走走。」
「那你現在想去哪里?我帶你去。」顧謙萩的恍惚讓她害怕。
「我想找寒寧。」她想找人聊聊,抒發心中的郁悶。
「好,我馬上帶你去。」
彼謙潔牽起她,馬不停蹄地將她送到孔寒寧租賃的公寓去。
結果,顧謙萩一見到好友,人立刻撲上去,腿一軟,人便也跟著昏了過去。
***
馮玩是在顧家門口按了半天門鈴就是沒有人來應門,又走到顧謙萩的小溫室和養蘭的大溫室,卻全無人影;他只好頹喪地坐在顧家大門口,等人來開門。
守株待兔這招到底是有些作用的,他終于等到了回來拿顧謙萩衣服的顧謙潔。因為顧謙萩又住院了。
彼謙潔一看到他,馬上擺出全世界最臭的臉瞪著他!「你來做什麼?」
「我是來找謙萩的。」
「她不在。」冷冷地回他三字。
「她去哪里了?」
「馮大少,你不是要結婚了嗎?怎麼還敢來這里找我姐,你不怕你的新娘子會把你大卸八塊嗎?」顧謙潔字字夾刀帶棍。
「你怎麼會知道我要結婚了?」
「這麼大的消息我怎麼會不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是謙萩說的?」目前他想得到的人只有她而已。
「是又如何?借過,我忙得很。」她撥開擋路的馮玩是,但隨即又被他阻擋住。
「你還沒告訴我謙萩去哪里,我有一件事要告訴她。」這事很緊急。
「是嗎?她不想听。」
「謙潔,你別鬧了,我真的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她。」
「我管你有多麼重要,請讓開。」顧謙潔一意孤行,不予理會。
「除非你告訴我她在哪里。」要他讓開,惟有告訴他。
「好,算你狠。」顧謙潔一回身,使出跑百米的速度奔向停在竹筒邊的車子。
無奈人矮腿短,沒幾步就被馮玩是手到擒來。
被捉到的顧謙潔氣急敗壤地甩開他的手,破口大罵,「你這個人的臉皮怎麼這麼厚?我不想告訴你是我的自由,你怎麼還這樣死纏爛打?」
「謙潔,算我求你,告訴我謙萩在哪里好嗎?」他只差沒跪下來而已。
哼!以為哀兵政策就能打動她嗎?沒那麼容易,既然跑不過他,但她的頭腦總比得過他吧?
「煩死了,好啦!告訴你,她在你們第一次見面時去的那個海邊啦。」
彼謙潔的話剛說完,馮玩是就飛也似的沖向車子,以他前所未有的高超開車手法駛離這里。
等他到了那個海邊時,他幾乎將海邊的每一寸地表找遍,就是不見顧謙萩的人影。他知道他被騙了,在他要回去顧家繼續攔人時,一通電話來了。
他接起手機。「喂,馮玩是……」
只見他的表情瞬間凍結,忿然地開著車回桃園。
***
二年後——
同樣的景色、同樣的人、同樣的背影、同樣清亮的聲音、同樣令他念念不忘的笑容,她沒變,一點都沒變,一樣地精力充沛、一樣地稚氣未月兌,也一樣深深地吸引他。
馮玩是站在溫室的一個角落,觀察著距離他十公尺遠,正跟顧客解說蘭花養植方法的顧謙萩。
不知何時冒到馮玩是背後的顧謙潔,拍了下馮玩是的肩膀。
「嗨!好久不見,馮老大。」
馮玩是有些驚嚇,但他馬上恢復原有的穩重。「原來是你,嚇了我一大跳。」
「作賊心虛哦。」她順著他的視線探過去。「你在偷看什麼?也讓我分享分享。」顧謙潔明知故問。
他清楚地看見她眼里閃爍的賊光,他輕捏了下她的鼻尖。
「怎麼樣?看了那麼久,怎麼不去打聲招呼。」她用肩膀推了他一下。
「等一下就去,等她忙完。」
「再等?你不怕我姐被人給追跑啊?」她真佩服他的耐心,要她,早就等不及撲上去了。
「兩年都等了,還在乎這幾分鐘嗎!」他笑笑說。
他今天是來做他兩年前就該做到的事——表白兼求婚。
兩年前,程旖旎自殺獲救後,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指控他強暴她,還強迫她去墮胎,害得他喪失繼續追逐夢想的權利——因為他被醫院以損害醫院名譽而辭退。
當時他氣忿得想一刀殺了程旖旎,要不是有姐姐馮馨的勸導,不然他此時可能正待在台灣某處監獄服刑中;慘一點,說不定他已經從這世上煙消雲散了。
而後在親朋好友的協助下,用計套出程旖旎犯罪的動機、經過,並錄音下來,他利用這卷錄音帶逼她還他一個清白,不然就要告她,她才不得不低頭,當著他先前工作醫院的院長面前,將清白還他。
現在他回到醫院繼續推動他的夢想,只是地方換了。他兩個月前請調到宜蘭新成立的分院,貪圖的不是升遷,而是讓他方便執行求婚計劃。
「要不是世上有我姐姐這種固執狂,你這輩子想要娶老婆,阿婆生子——真拼,我看你可能要打一輩子的光棍嘍!」她消遣他道。
「可是這件事並沒有發生啊!」因為他今天就是來向顧謙萩求婚的。
其實他在解決程旖旎的毀謗事件後,他就可以跟顧謙萩表明心跡的,但在那段背負著污名的期間,讓他飽嘗各界人士的討伐和指責,使得他的精神產生嚴重的不穩定,常會沒理由地亂發脾氣,不然就是把自己關在房里老半天不出來,別人問他話時,常是問他十句,他回答不到半句。
最後馮馨實在看不下去,疾言厲色地教訓他一頓,罵他現在一蹶不振的模樣絕對無法給顧謙萩任何幸福的將來,只會帶給她無盡的心疼和惋惜,如果真的愛她,就振作起來,打造一個全新的自己,然後以全新的姿態出現在她面前。
一語驚醒夢中人,于是他用掉一身陰霾,努力將自己月兌軌的生活駛回軌道。在那段振作期間,為了不讓顧謙萩瞧見自己狼狽窩囊的樣子,他請求所有人不要將他目前的情形告訴顧謙萩,但他這項要求讓頑劣份子——孔寒寧、顧謙潔,有了可趁之機,硬是狠狠敲了他一記大竹杠,足足讓他過了好一段拮據期。
「哼!要不是有我跟寒寧姐幫你看守著,在你失魂落魄的那段期間,我姐可能就隨便找個順眼的男人嫁了,這件事你要怎麼謝我們啊?」
說到去年,顧謙萩忽然興起相親熱,只要有人介紹對象,她就去,幸好每次相親都有她們兩個跟著,等一相完親後,她們兩人便齊心合力將相親對象批評得無一是處,不然馮玩是哪里還有機會?
「看你們有什麼要求,只要我能力所及,我上刀山下油鍋拼死也要為你們達成。」他的荷包將要再一次大失血了。
「不用到上刀山下油鍋的程度,我們只要當你們結婚那天的伴娘就行了。」
沒想到這麼簡單,他還以為……
「那有什麼問題。」他還求之不得呢!
看來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等到結婚那天他將會發覺,他是全世界最幸運的新郎,同時也將是最辛苦、最像狗的新郎,因為顧謙潔跟孔寒寧已經將婚禮那天的余興節目都規畫好了,就等著他來執行嘍!
彼謙潔看圍繞在顧謙萩身邊的顧客已經朝溫室門口走去。
「馮老大,機會來了,好好把握吧,祝你馬到成功,加油!去吧!」她推了馮玩是一把,朝他做出打氣的動作,頭也不回地離開溫室,留下讓馮玩是可以自由發展的空間。
失去了顧謙潔這個令他心情輕松的支柱,原本滿腔的勇氣瞬間化為烏有,他頓時手足無措地呆立原處,直到顧謙萩要離開溫室,他才連忙追上去。
「謙……萩。」他結巴地喚住彼謙萩。
一聲已經兩年多不曾耳聞的低沉嗓音至背後響起,她不敢置信地迅速回身。
「你……」是他?真的是他?她瞠目結舌地盯著面前曾令她折心摧肺、失去生命力的男人。
兩年多不見,他變了,變得穩重內斂,歲月在他孩子氣頗重的臉上留下了成熟的刻痕,昔日她所認識的大男孩已經蛻變成一名吸引力十足的男人了。
久別重逢的兩人竟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一徑愣愣地互視。
兩人就這樣你看我、我看你中,凝視了莫約三分鐘,才勉強擠出一句話。「這兩年你過得好不好?」
兩人默契十足地齊聲道出。
先是一愣,然後又有默契地同時發出捧月復的笑聲。
好不容易兩人停下了笑聲。
彼謙萩首先發聲︰「看來我們的默契沒有隨著時間退步嘛!」
「是啊。」馮玩是輕咳幾聲,穩住笑意。
「好久不見,你變了。」
「有嗎?」他模模自己的臉。「變得比較老了嗎?」
「那不是老,而是成熟。」
「謝謝。」
「不客氣,我只是實活實說而已。」顧謙萩給了個微笑,轉身走出溫室,走向她的小溫室。
馮玩是尾隨而去,途中兩人沒有任何交談,但是氣氛沒有再像之前那般的尷尬,而是種自在的寧靜。
進入顧謙蔌的小溫室後,顧謙萩泡了壺茶,兩人對坐在小茶幾前喝著茶。
「你的小溫室還是跟以前一樣綠意盎然。」馮玩是夸獎著。
其實他不知道這里曾經一度被顧謙萩惡意遺棄過。當時的小溫室里一片死寂,直到近一年,顧謙萩的心情逐漸平撫,才慢慢又恢復現在的景觀。
「你的婚姻生活過得好嗎?很甜蜜吧?」說到這里,原以為她已經不在意了,可以侃侃而談這個曾經讓她險些喪失活下去的勇氣的事,沒想到已經愈合的傷口又隱隱地痛起來。
他眼色一沉,露出一絲惆悵︰「我們並沒有結婚,而且已經分開很久了。」
那段回憶讓他到現在回想起來依然疲憊不堪,了無甜蜜滋味。
「什麼?怎麼可能?旖旎那麼愛你,她怎麼可能跟你分開?」她訝異極了。她了解程旖旎的個性,只要是她想要的,她會不計一切代價爭取到它,即使不惜使出卑鄙的手段;得到手後,即使自己已經厭倦了,她也不會輕易松手的。
「我跟她早在我打電話告訴你我要結婚那天就分開了,是我提出來的。」
「為什麼?」她還是不敢相信。
「記得我們最後見面的那天,我跟你說過的話嗎?我一直在找一個答案,而旖旎並不是我心目中的答案。」我心目中的答案是你啊!他在內心吶喊著。
「為了讓我跟她以後的生活不會有後悔,我于是做了這個決定。」
「那……你心中的答案找到了嗎?」她好害怕他今天是來告訴她,他這次真的找到理想中的答案。
他含著幸福的光芒,點點頭。
天哪!她再度听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她垂下黯淡哀愁的眼,不想看到馮玩是歡愉的模樣,那只會令她再度心痛絕望。
「你今天是拿紅色炸彈來給我的嗎?準備收我這份禮金的嗎?」她的聲音病奄奄。
「不是。」
「那你今天是來做什麼?」她想躲起來,不想听他接下來的回答。
「求婚。我今天是來向你求婚的,謙萩,嫁給我,好嗎?」他口吻盡是祈求。
馮玩是一出口,顧謙萩驚愕地抬起頭看著他,試圖從他眼中找到一絲戲謔,卻只找到澄淨真誠的濃情,
他伸手包住她擱置在桌上的手,她卻像似觸電般的將手用力抽出他溫暖寬大的手,自椅子彈跳起身,椅子隨著她的動作應聲而倒,與地板發生第一類接觸。
她倒退數步,無措地望著皺著擔憂眉頭的馮玩是。對于他突如其來的示愛,她既驚又喜,但也夾帶著不踏實的夢幻感。
「你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我清楚地知道,我要你嫁給我,永遠陪我斗嘴、抬杠。」他走上前執起她的手,將一只瓖嵌著象征永恆的鑽戒套住她的手指。
他捧著她的臉,凝視著她含著瑩瑩淚光的杏眼。「嫁給我好嗎?」
舉起套著鑽戒的手,瞧著綻放著舞蹈般光芒的鑽戒,光芒里有著一輩子的承諾和愛,她放下手。
「我……」她才一張口,淚水就止不住地奔流而出。
馮玩是見狀,連忙抱住她,他疼惜地輕吻她的發。
「怎麼哭了,」他手足無措地拍撫著顧謙萩因哭泣而抽動的背。「不要哭了,好不好?」
彼謙萩揚起爬滿淚水的臉,淚眼婆娑地瞅著他,她到現在還不相信她盼了許久的愛終于有了回應。
馮玩是用他襯衫的袖口小心翼翼地幫顧謙蔌擦拭去臉頰上的淚痕。
「不要哭了,好不好,我不喜歡看見你哭的模樣,我喜歡看你盡情地笑,可以為我笑一個嗎?」
說完他便低下頭,如春雨落在嬌弱花瓣似的吻住她,柔柔地、輕輕地細吻著……
起先顧謙萩有些害怕,在馮玩是帶著憐愛疼惜的吻下慢慢地陷入狀況,然後完全迷醉于馮玩是的接觸。
不自覺地,她將垂放在兩側的手舉起環住馮玩是的頸背,讓自己的唇可以更加貼近他的唇。
在她以前的規念里,以為接吻就要火熱激烈,像兩只吸吮在一起的水蛭一樣難分難離,非要吻到其中一方快要窒息才會有感覺,可是現在只是稍稍地嘴唇踫嘴唇,就讓她心跳失速、全身發軟發燙,呼吸都快停止,仿佛整個身體機能都在整修般全然不能控制,但是這感覺又有種讓人說不出的踏實、安心,且甜蜜。
許久,馮玩是才戀戀不舍地放開顧謙蔌的唇瓣,顧謙萩一雙還沒從狀況里恢復過來的迷離杏眼,微開地看著他。
「不要哭了好不好?不然我就再用剛才的方法阻止你的眼淚。」他意猶未盡地直盯著顧謙萩的櫻唇。
看來顧謙萩的眼淚似乎不理會他那一套,依然不停冒出。
驀然,顧謙萩「哇!」一聲大哭起來,緊緊地抱著馮玩是,臉埋在他的胸膛上,用力地將這幾年的酸苦、委屈,一並利用這種機會發泄出來。
而馮玩是只能乖乖提供出自己的胸膛,牢牢地環抱著她,輕輕拍撫她的背,直到她情緒穩定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