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
棒著房門,管家高聲道︰「老爺,賓客都在樓下等您。」
「好,我知道了。」
「你們先下去,我去換件衣服就下樓。」楊中仁起身道,見三人魚貫而出又囑咐道,「步修,今天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不要再提了。」
雖然心不甘情不願,楊步修還是答應著︰「知道了。」
「你為什麼要幫我?」
身後蔣辰愷的聲音悶悶的,但還是清晰地被虞漪听見,她停下腳步回頭道︰「我有幫你嗎?那天你沒和我在一起嗎?對不起,我記不清了。」
走到她面前,他低聲道︰「如果我真的是叛徒,怎麼辦?」
看著他的雙眼,良久後虞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先生,你當自己是陳永仁嗎?」
蔣辰愷微微一愣。
「別以為我不知道,前幾天我才看了《無間道》。」虞漪皺眉道,「就算你是叛徒,恐怕……」
蔣辰愷挑眉,等她下文。
「哈,也沒梁朝偉帥啦。」
「你先回房換衣服,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失禮于人。」她看了他的手一眼,「我會讓佣人把藥給你送過去的。」
說完話,虞漪頭也不回地離去,徒留蔣辰愷一人怔在原地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唇上的溫度早已消散,但他還是下意識地用手指撫上。
她,到底為了什麼?
雖然是楊中仁的大壽,但畢竟是家庭聚會,氣氛顯得輕松自在。隨著楊中仁招呼了一圈的賓客後,虞漪趁間隙溜了出來。按照她事先的安排,花園里也零散地擺了幾張桌椅,供一些更樂于親近大自然的人。可惜,多數人還是喜歡燈火輝煌的喧鬧,花園里的人並不如她想象中的多。
「等等。」
喚住正要步入客廳的侍者,虞漪挑選了一杯特基拉日出。隨意地晃動著高腳杯,讓深紅色的石榴糖漿漸漸暈染開,就像自然升起呈噴射狀的日出。她喜歡這款滿口水果味的雞尾酒,更喜歡這個名字。特基拉日出,一個永遠昭告著希望的名字,雖然夕陽早已落下。
一只手忽然搭上她的肩,虞漪反射性地回頭。
「怎麼那麼失望?」楊步修嘆息道,「難道你希望看到的是蔣辰愷?」
將他的手打落,虞漪選擇低頭繼續喝自己的酒。可好事之徒怎會如此輕易放過機會,在虞漪面前坐定,楊步修輕佻地笑,「這個位子沒有被預約吧?」
「即使我說這個位子有人,你會離開嗎?"虞漪冷嗤。
「厲害啊,連我的心思你都猜到了。小虞妹妹,你什麼時候開始那麼關心我了?那麼,你再猜猜我對你剛才的表現有幾分失望?」
「我沒空陪你一起瘋,恕我失陪。」
放下酒杯,虞漪就要離開,手臂卻被人抓住。
「何必走得那麼急呢?酒都沒有喝完呢。」
執起酒杯,就著虞漪的唇印,楊步修一仰而盡。
「放開我。」
「還是你做賊心虛?」一個用力,楊步修將虞漪拉進自己懷抱。
眉頭皺得更緊,虞漪用力掙扎,「請你自重,我不是外面的小姐。」
「我知道。」楊步修故意貼近她的臉,當看到她害怕地將頭後仰時,他笑了起來,「不過我多希望你是,哈哈。」
「你……」
「走,去跟老頭子說,你剛才說的一切都是謊話,前晚你根本沒有和姓蔣的小子在一起。」他加大手部的力量。
「你難道忘了,你答應爸,不再提起此事。」
「呵呵,小虞妹妹,你真是天真。你以為那個老狐狸會輕易放過蔣辰愷嗎?他只是等待時機而已,蔣辰愷落在他手里可比栽在我手里要痛苦百倍。說到底,我還是在幫他,不是嗎?」
想要忽視手臂的禁錮,可是疼痛還是令虞漪踉蹌了腳步,雖然受制于人,她還是倔 地挑起對方的脾氣。
「如果你真有本事的話,就把剛才那番話說給爸听。別忘了,在爸面前你可乖得像只寵物狗。」
「你說什麼?」楊步修一個甩手,虞漪被推落在地,「你以為你是誰?你只是老家伙的養女,不要別人給你三分顏色,你就真當自己是楊家大小姐。這個家最後還是要交到我手上的,我才是姓楊的!」
「你變態!」
「呵呵,你還真說對了。我本來還想娶你的,這樣親上加親,老家伙也沒有任何借口了。可惜你居然不識好歹,和蔣辰愷眉來眼去,今天更是壞了我的好事。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楊步修伸手欲模上虞漪的臉,卻被她打落。
「和姓蔣的上床都可以,我踫一下就不行?」
「對!你就是比不上他,你沒有一點可以和辰愷相提並論的!」
楊步修氣紅了眼,欺上虞漪拉下她的發就要強吻她。
「你這個混蛋,放開我。」虞漪的雙手用足了勁朝他掄去,奈何對方根本沒把這些放在眼里,捉住她的下巴就要用強。
「嗚。」楊步修突然悶哼一聲,放開了虞漪。
「蔣辰愷?」撫上自己的後頸,蔣辰愷的手刀看來下了狠勁。
「放開她。」
楊步修攤開雙手,「如你所願。」
「其實何必那麼生氣呢?女人如衣服,你穿過了,借兄弟我穿下又何妨?」他一步步地朝蔣辰愷走近,趁他不注意,右手發力就朝他的胸口打去。
「小心。」
虞漪的低呼剛完,就听見楊步修一聲申吟,蔣辰愷的拳頭已經落在他的月復部。
「滾!」蔣辰愷喝道。
「好,今天算你們狠。」捧著月復部,楊步修邊後退邊憤憤道,「我看你們這對狗男女能夠囂張到什麼時候!大家走著瞧。」「你沒事吧?」
「還沒死。」
「還能開玩笑,就說明情形還好。」
「不過似乎腳踝扭傷了。」單腳一跳一跳,虞漪扶著椅子坐下。
蹲,握起她的腳,蔣辰愷的手撫上她的肌膚。
「那麼高的鞋跟,不拐到才怪。沒傷到骨頭,擦點藥酒應該就沒事了。你房里有藥酒嗎?」
「虞漪?」抬起頭,他叫道。
「呃?什麼?」
在他觸及她肌膚的一刻起,她的心跳開始加速,雙耳轟鳴,整個人似乎被關在高壓鍋內,無名之火沖上臉頰。
「一定是酒喝得太多了,覺得臉好燙。」
是欲蓋彌彰也是此地無銀。
「藥酒也拿來喝?」他說東她答西,答非所問。
「藥酒?」他剛才的話她確實沒有听見。
「算了,我待會兒給你送去。」
將她放回地面,細心地將裙邊拉齊,蔣辰愷站起身,卻發現她一雙眼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謝謝你。」他發自內心地感謝。
「應該是我謝謝你替我趕走那個混蛋才是。」他不會本末倒置吧?
「不是你幫我圓謊在先,他怎會狗急跳牆在後?」
原來他還在為那件事耿耿于懷。
「舉手之勞。」她不能見死不救,更何況對象是他。
「可是,原因是什麼?」他始終想不通,經驗告訴他凡事必有因由,有付出必有所求。她求的又是什麼?
明知故問。虞漪輕咬著下唇,抬頭對上他的眼,堅定得似是已作了重大決定。
「如果我說是希望你知恩圖報,讓我成為你第一任的女朋友呢?」
明顯調侃的口氣,卻搭配著緊張的表情。四周閃爍著的五彩燈球將她的臉龐照耀得斑斕璀璨,看著他的眼神在告訴他,她的期待和不安。
「我以為你會施恩不忘報。」他嘆息。
「那你會更不安。」她笑得信心十足,早將他的脾性模得通透。
「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我並不適合你。」告誡她,亦是給自己的理由。
「你也說是可能了。」何止一次地想,如果他不是楊中仁的手下該有多好。看來她也要步上養母的後塵,但她卻心甘情願。
「後悔也是明天的事。」誰讓她如此這般愛著他。
「你會不會有一點點喜歡我?」一點點也好,她問得小心翼翼。
辰愷的嘴巴嚅動著,跳動著的眉是他內心的掙扎。
「我……」
突然躥上夜空的禮花讓他的答案被爆破聲吞沒,只看見不斷閉合著的雙唇。
「什麼?你說什麼?」她大聲叫著,忘了腳上的疼痛,起身靠近他。
「我听不見!」生平第一次,她厭惡這不合時宜的禮花。
將臉貼上他的,她要個答案,「你再說一遍!」
男人撇了撇嘴,似乎和她一般的無奈,既然言語無效,那麼只能用行動表達。她並未看清他如何吻上自己的唇,只知道剎那間他的柔軟觸上她的,猶如閃電,還帶著一絲涼意。這不同于她剛才的主動,這不是蜻蜓點水似的適可而止。這個男人用狂野的糾纏和混亂的氣息在告訴她最堅定的答案。
睜大雙眼,她只看到他的背後煙花布滿夜空,怒放著,斗艷著。生命即使短暫也要絢麗,愛情即使頹敗也要記憶。
「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了嗎?」
她用吻告訴他,她很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