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點的南瓜馬車 第十章
作者︰莫辰

月底,章偉杰來到雷仲霆租的這棟豪宅,查看艾翎和她女乃女乃搬走了沒,有沒有恢復原狀。

他受雷仲霆之托,必須將房子還給屋主,替他取回押金。

伸手按下電鈴,來開門的是艾女乃女乃。

「你是艾女乃女乃吧?我是仲霆的同學。」章偉杰自我介紹。

艾女乃女乃知道太早偉杰要來替雷仲霆還房子的,「你是章先生吧?我是阿翎的女乃女乃沒錯。」

「你們整理得差不多了吧?」章偉杰問道。

「章先生,很抱歉,我還沒完全整理好,我孫女到現在還躺在醫院里昏迷不醒,我沒時間整理,不過我今天一定會搬走。」

「艾翎在醫院里昏迷不醒,她怎麼了?」

艾女乃女乃嘆口氣,淚水同時濕了眼眶,「阿翎之所以會昏迷不醒,是為了仲霆那孩子。」

「為了仲霆昏迷不醒?艾女乃女乃,這是怎麼回事?」

「仲霆那孩子搭飛機失事死了,她從電視上看到噩耗之後就昏迷到現在,連醫生都束手無措,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章偉杰沒想到艾翎對雷仲霆用情這麼深。

「艾女乃女乃,仲霆沒死,他搭的是早一班的飛機,電視上公布的死亡名單里的雷仲霆,和仲霆是同名同姓,我剛看到時也嚇了一跳。」章偉杰說。

「同名同姓?」艾女乃女乃一听,心頭的陰霾頓時消散,唇角漾開一抹慈祥欣慰的笑。

「章先生,我可不可以請你替我聯絡仲霆那孩子,讓他幫我把阿翎叫醒,阿翎的同學曾經騙她說仲霆那孩子沒死,可她還是沒醒來,我想,她沒听到仲霆那孩子的聲音是不會醒的。」

「好,我待會兒就替你通知。」章偉杰爽快的答應。

其實,就算艾女乃女乃沒提出這個要求,章偉杰也會主動告訴雷仲霆這件事,他知道雷仲霆也深愛著艾翎,基于好同學的立場,他不會因為自己的表妹和雷仲霆交往而隱瞞這件事。

「謝謝你。」艾女乃女乃欣慰一笑,「喔,那我快去整理行李,再把房子打理一下,我一定會在今天搬走。」

「艾女乃女乃,我看你就先住著好了,等仲霆回來叫醒艾翎之後再搬。」

「這……不好吧?這里的房租不便宜……」

「艾女乃女乃,沒關系,仲霆住飯店費用比這里貴。」章偉杰打斷艾女乃女乃的拒絕。

「這樣啊……那我就先不搬。」艾女乃女乃這才放下心來。

「那我先走了,我會打電話給仲霆。」說完,章偉杰轉身出門,接著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雷仲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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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仲霆接到章偉杰的電話,立刻買了機票由美國飛回到台灣,接著由機場直奔醫院要喚醒艾翎。

他以為他和艾翎已經斷絕關系,以為這段感情會成為他一輩子揮之不去的遺憾,沒想到一場空難、一個和他同名同姓的罹難者,讓他證實艾翎對他的愛勝過一切。

「女乃女乃。」雷仲霆走進好幾個人一間、設備簡單的普通病房,喊著正在幫艾翎擦臉的艾女乃女乃。

艾女乃女乃沒想到雷仲霆這麼快就回來,訝異的輕喊︰「仲霆啊,謝謝你這麼快就回來,你快幫我叫醒阿翎。」

雷仲霆走到艾翎身邊坐下,他目不轉楮的看著如睡美人般的艾翎,一手拉起她的手,一手輕撫著她的臉,心疼不舍地柔聲喚道︰「艾翎,是我,我沒死,你快醒來看看我,好嗎?」

艾翎沒動靜,依舊沉沉地睡著。

「艾翎,你听到我的聲音了嗎?我沒死,你快張開眼楮看看我。」雷仲霆再度輕喚,聲音顯得急切。

艾翎還是沒動靜。

艾女乃女乃一見也急了,開口幫著叫︰「阿翎啊,仲霆沒死,你快醒來,你真的狠心丟下女乃女乃一個人嗎?」

艾翎依舊一動也不動。

「艾翎,你上次發現的卡通小褲褲其實是要送給你的,我帶回來了,你快起來看看。」雷仲霆說完,等著艾翎反應。

可艾翎還是沉睡著。

雷仲霆等不下去了,移眸看向艾女乃女乃,「女乃女乃,艾翎的情況,醫生到底是怎麼說的?」

「醫生說她是什麼自我封閉、逃避現實,總而言之,她就是不想面對你死了的事實,干脆不醒來。」

「我得找醫生談談,我要把艾翎換到最好的病房,若再不行,我帶你們回美國,美國有最頂尖的醫療設備。」

雷仲霆一番話讓艾女乃女乃覺得自己有了依靠,多了個人和她一起關心孫女,她不再那麼旁徨無助。

「仲霆,真是謝謝你。」交女乃女乃感動的說。

「女乃女乃,我現在去找醫生。」雷仲霆起身走出病房。

艾女乃女乃則端起臉盆到浴室去把水倒掉。

「霆!」艾翎在這時候喊了一聲,接著醒了過來,她看了看陌生的環境一眼,知道這里是醫院,只是她怎麼會在醫院里?

緩緩翻身坐起,她覺得自己像是睡了一個世紀那麼久,腦袋里空空的,她只記得雷仲霆發生空難死了,可為什麼她剛剛好象听見他的聲音?

而一想到雷仲霆就這樣死了,她的心就痛了起來,好痛、好病。

艾女乃女乃拿著臉盆回到艾翎的床位,看到孫女人已經醒了過來,高興、訝異得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女乃女乃,我怎麼會在醫院里?」艾翎看到女乃女乃,一臉茫然的問。

「你昏迷了一整個禮拜。」艾女乃女乃拭去喜極而泣的眼淚,「醒來就好、醒來就好,你真是沒良心,昏倒就不醒來,丟下我一個人。」

「女乃女乃,對不起。」頓了下,艾翎啜泣起來,哽咽的說︰「女乃女乃……仲霆他、他死了……」

「仲霆那孩子……」

「我沒死,死的是另一個同名同姓的人。」雷仲霆的聲音響起,接續艾女乃女乃的話,人同時出現在艾翎面前。

艾翎不可置信的瞅著他,淚水突地停止。

雷仲霆走向她,輕捧起她的臉,低頭吻住她。

艾女乃女乃一見,替他們拉上布簾,接著舉步去替孫女辦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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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翎拒絕你的求婚?」章偉杰不可置信的看著因被艾翎拒絕,而愁眉不展的雷仲霆。

而雷仲霆會來找章偉杰,就是因為無助,需要找個人談談,看能不能找出艾翎拒絕他的原因。

「我想,她一定是氣你之前不相信她真的是愛你,所以故意拒絕你。」章偉杰不假思索的研判。

「不是。」雷仲霆搖了搖。

「不是?她又不跟你講,你怎麼能確定不是?」

「她是沒跟我講,可我從她的回答中知道不是。」頓了下,他若有所思的接著說︰「偉杰,我從艾翎的談話中,感覺到好象和雅茵有關系,又好象和她設計的美夢成真有關系。」

「我知道了,你說那些卡通小褲褲是要送雅茵的,她見你送卡通小褲褲給雅茵,一定以為你和雅茵有什麼,所以拒絕你。」

「也不是。」

「你確定?」

「我確定,卡通小褲褲的事我已經跟她解釋過了,我這次還特地又從美國帶回來送她,她也收下了。」

「不是這個原因,那就是美夢成真的關系了,你就依了她嘛!難道你還在乎那美夢成真的意義?」

「我當然不會在乎,我已經證實她是真的愛我,她想要麻雀變鳳凰、為了錢來當我的情婦,我都可以不在乎,我說過要全依她,不要說用馬車當禮車,就算用牛車我也依她,可她還是拒絕我,說什麼沒有美夢成真了。」

「怎麼會沒有美夢成真,那不是她設計的嗎?」

「我也這麼問她,可她沒回答我的問題,結果又提到雅茵,話說了一半又沒繼續說下去。」

「仲霆,艾翎會不會是昏迷太久,思緒出問題了?她那麼愛你,實在沒有理由拒絕你。」這下違章偉杰都被搞胡涂了。

雷仲霆無奈又無措的搖了搖頭,接著說︰「反正我不容許她拒絕我,我得想辦法讓她說出原因。」

「我相信你辦得到。」

「偉杰,那我不陪你吃飯了,我想回去接艾翎出來吃飯。」

「好吧,希望你能問出他拒絕你的原因。」

「那我走了。」

雷仲霆舉步出章偉杰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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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雷仲霆回到他租的這棟豪宅大樓門口。

艾翎正好走出大樓大門,她沒看見雷仲霆。

雷仲霆跟了上去,正打算出聲喊她時,艾翎卻推門走進一間西餐廳。

雷仲霆直覺認為她和人有約,他本想先回家去,可不禁又想知道和她約會的人是誰,跟她拒絕他的求婚有關嗎?

在餐廳門口駐足了幾分鐘,雷仲霆推門進入西餐廳,他一眼便看見坐在餐廳角落的艾翎,她對面坐的是——孫雅茵!

艾翎幾度提到孫雅茵卻欲言又止,她們的踫面引起雷仲霆的興趣。于是他走到她們後方的位子,背對著她們落座,想听听她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你約我出來,要跟我談什麼?」說話的是艾翎,她的語氣有些膽怯,難掩她對孫雅茵的恐懼。

而她這樣的語氣,也讓和她背對背坐著的雷仲霆听得心疼死了,雷仲霆同時也起了疑問,艾翎為什麼這麼怕孫雅茵?

「我知道雷仲霆跟你求婚了,他本來是要和我交往的,艾翎,我不會放過你的!」孫雅茵咬牙切齒的說。

孫雅茵那些話听在雷仲霆耳里,跟個妒婦沒兩樣,也與他平常所看到的孫雅茵完全不同,教雷仲霆不禁要搖頭。

艾翎正要開口說她沒答應雷仲霆的求婚,孫雅茵因為忍不住氣,接著又開口威嚇著艾翎。

「你不要以為你和雷仲霆結婚就可以永遠幸福快樂,我告訴你,我家的公司是雷御集團的合作對象之一,我和雷仲霆會經常接觸,我這次還是會把他給搶回來,你等著吧!」

艾翎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會不甘心,我也知道你有能力搶回雷仲霆,所以我沒答應他的求婚。」

原來艾翎是因為這原因才拒絕他的求婚!

這女人竟然以為他會被孫雅茵搶回去,在他對她的誤會澄清之後,她怎麼可以這麼不信任他?雷仲霆簡直難以置信!

「你沒答應雷仲霆的求婚,真的?」孫雅茵不可置信。

「當然是真的,我才不想再受一次傷,我沒那麼笨。」艾翎肯定的回答,接著又說︰「再說,我若是在美國被雷仲霆拋棄了,我又沒工作,到時候我怎麼養我女乃女乃?」

這女人就是不信任他對她的愛,才會顧慮這麼多!雷仲霆听到艾翎那些讓他啼笑皆非的顧慮,臉立刻由上往下黑了一半。

艾翎不會撒謊,孫雅茵相信她真的拒絕雷仲霆的求婚,立即露出一抹勝利、詭譎的笑。

「艾翎,你很有先見之明,知道我一定可以把雷仲霆搶回來,這樣好了,看在你不跟我搶雷仲霆的份上,我再弄間婚紗館請你幫我管理,這次我以主管級的薪水請你。」孫雅茵見有機可乘,又想利用艾翎。

「雅茵,我知道你把我當笨蛋,可笨蛋也會在被欺騙中學聰明,我不會再讓你利用。」

「我哪有在利用你,我是讓你賺錢耶!你放心,設計圖我一樣會另外付錢跟你買,不過,還是一樣得掛在我的名下,你一樣可以當你的老師,只要下班時間到婚紗館就可以了。」

艾翎當然不可能再被她所騙,不管她開出多好的條件,她都不會接受。

「為什麼不願意,不會是不想把設計作品掛在我的名下吧?艾翎,你的設計作品若沒掛在我名下,利用我的身世背景打響知名度,就算你設計得再好,也不會出名的。」

「我從沒想過要出名,我只想有個穩定的工作,所以我才會當老師。雅茵,你另請高明吧,你以後不要再找我,我怕了你。」

「怕我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你是不會吃了我,可你會騙我、會利用我。」

「如果你是指我和我哥聯合騙你那件事,那我告訴你,若不是你想著麻雀變鳳凰,又怎麼會讓我騙、讓我利用。」

「不只那件事,你不但故意破壞我和雷仲霆的感情,還把婚紗館火災的責任推給我,害我得當雷仲霆的情婦才有錢把事情處理完善,你甚至還奪去我美夢成真的設計圖。」這回艾翎一口氣把心底的委屈全說了出來。

艾翎在說什麼,婚紗館發生火災?

她會來當他的情婦是因為需要錢擺平婚紗館的火災?雷仲霆不知道其中有這麼一段曲折,他當初不該沒給艾翎解釋的機會,他不禁低咒了自己一聲。

只是,婚紗館發生火災為什麼會是艾翎要處理,還有,孫雅茵憑什麼奪去艾翎美夢成真的設計圖?

面對艾翎的指控,孫雅茵沒有一點愧疚,「艾翎,婚紗館發生火災,你是我請的管理人,你沒有善盡責任,本來就應該要負責,我讓你用美夢成真的設計圖賠償我的損失,對你算是仁至義盡了。」頓了下,孫雅茵又說︰「這樣好了,只要你答應幫我管理婚紗館、把設計作品掛在我名下,萬一婚紗館再發生什麼火災、竊盜之類的事,全由我負責。」

艾翎听不下去了,「請你不要把我當笨蛋,其實那些事本來就該由你負責,你不該沒保險,可因為你有律師,我請不起律師只好讓你欺負。」

「這就是有錢的好處。」孫雅茵痞痞地回答。

雷仲霆听到這里,再也無法忍受孫雅茵如此欺負艾翎,他若不能保護艾翎,他雷仲霆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艾翎沒想到孫雅茵竟會說出這種話,她無法再和她說下去了。她搖了搖頭,立刻起身,同時提起皮包。

「雅茵,我真的怕了你,我不想再和你做朋友,你以後不要再找我了,你應該會和雷仲霆去美國吧?我希望我們離得愈遠愈好。」語落,她轉身打算離開。

「我不但會和雷仲霆去美國,我還會用美夢成真當我的婚紗,用馬車當禮車。」孫雅茵在艾翎身後說著。

艾翎不想再理她,她沒停下腳步,可卻有人拉住她的手,她回頭,竟看到雷仲霆!

艾翎驚愕的問︰「你——怎麼會在這里?」

孫雅茵也看到了雷仲霆,心里同時感到不妙,雷仲霆會不會听到她和艾翎的對話?

「仲霆,你怎麼會在這里?」她和艾翎問著相同的問題。

雷仲霆瞅著孫雅茵,「我若不在這里,還無法知道艾翎為什麼會拒絕我的求婚、為什麼來當我的情婦,也不知道你是個這麼壞的女人!」

「仲霆,我可以解釋。」孫雅茵連忙說。

「我不想听,我只想要替艾翎拿回美夢成真的設計圖,艾翎和我結婚時將要穿上它,你若不還,婚紗館火災的事,我會讓我的律師團提起訴訟,也會終止和你家公司的合作案。」雷仲霆態度強硬的說。

孫雅茵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再做任何辯解,只能乖乖點頭,「我明天會讓人把美夢成真的設計圖送還給艾翎。」

「很好,謝謝你的合作。還有,以後和貴公司的業務往來,和我接觸的人,我不希望是你,請轉告孫老。我們告辭了!」說完,雷仲霆摟著艾翎一起走出西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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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西餐廳回到家的路程,雷仲霆什麼話也沒說,可當進了門後,他立刻發起脾氣。

「你還真是笨,就這樣乖乖地被孫雅茵一次又一次的欺負,你就不會跟我說嗎?還有,你居然以為我會被孫雅茵搶走,你不知道我愛你很深嗎?要不是我自己听到,你就真的不打算嫁給我了嗎?」

艾翎被他突如其來的脾氣給嚇了一大跳,可她很快便回過神。「我怎麼跟你說?我只要一開口,你就認為我是在說她的壞話,我可不想讓你厭惡我。」

雷仲霆一听,頓時無言以對,這話的確是他自己曾經說過的。

艾翎抬眸瞅著一時說不出話的雷仲霆,「我是不是真的很笨?我覺得自己好象真的是笨到了極點,你將來會不會嫌我笨啊?」

將來?雷仲霆眼楮一亮,是啊,他們還有將來!「不會,我不會嫌你笨,我喜歡你有點笨笨的樣子,不過,我可不準別人欺負你,我會永遠保護你。」雷仲霆深情的回視著她。

艾翎聞言,露出粲然一笑,「好吧,就看在你會保護我的份上,我答應嫁給你了。」

全書完

★<麻雀變鳳凰>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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