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安南侯府的書房里情意綿綿。
他與她之間,那一種甜蜜與幸福已不是言語能夠描述。
特別是夜子,心儀楚君瓏那麼久,終于成為他的人,眼中還帶著一絲羞澀,立在楚君瓏身邊,看著他揮墨練字。
「夫君的字真是好呢!龍飛鳳舞,大氣得很。」她幾乎是沉迷的看著他,也看著他筆下的字跡。
「是嗎?」他抬頭一笑,「龍飛鳳舞倒一般,你的舞才好看!把我的魂都抓去了。」
「呵,那夜兒以後天天跳給夫君看,好嗎?」听到贊美,她開心的眨眨眼。
「當然好,不過夜兒的舞那麼美,我怕看花了眼,晚上會沒力氣洞房。」壞壞的調笑,楚君瓏忍不住盯著她看。
「哇,夫君好壞哦!」她撒嬌的拉著他的衣袖,臉上泛起可愛的紅暈。
他笑一笑,正要放下筆與夜子親昵,卻听見房門一響,守在外頭的侍衛走了進來。
「什麼事?」他皺皺眉,不快的收回手。滿腔柔情被人打斷,最是殺風景。
「稟報侯爺,林夫人傳話,請侯爺到怡情閣去。」侍衛不敢多看,低著頭回報。
楚君瓏一听,眉頭皺得更深,「你去回話,說我正有事,不去了。」
「可是侯爺,林夫人特別交代,說是端華宮里有事轉告。」侍衛壯著膽子補充。
「端華宮?」不提還好,一提到端華宮,他心底又是一股怒火升起。若不是太後,夜兒怎會遇險,他又怎會受傷?面色一沉,楚君瓏向著夜子道︰「太後有事,我去一下,你先回閣里休息吧。」
夜子一听到是林俏,心里已經不大痛快,現在又見他臉色不好,只得悶悶回了聲,「是,夫君。」
爭風吃醋、勾心斗角的把戲她還玩不來,除了乖乖回鐘情閣,還能怎樣?
沒想到只是昨晚的一宵親近,他又被林俏喚去了。
不知道林俏會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呢?
心底微微刺痛,她不敢多想怡情閣內的情景,多想了,只怕會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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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暗下,怡情閣內燭光幽幽。
一桌美味的酒菜擺在廳中,散發著陣陣香氣。
桌旁坐著刻意打扮過的林俏,她雲髻高挽,穿著一身又輕又薄的粉色紗衣,顯得誘人又嫵媚。
她在等待楚君瓏到來,打算把他奪回到身邊。
她知道,他一定會來的。
「侯爺!」果然,不一會兒他便走入了恰情閣,她連忙站起身,迎著他綻開一朵最美麗、最誘惑的笑容。
「太後有什麼事要你轉告?」他看林俏一眼,再隨意瞥過房中的布置,冷冷皺了皺眉。
「侯爺,難道一定要搬出太後,侯爺才肯來見妾身嗎?難道妾身真的令侯爺這般厭惡?」她笑容一黯,難過的低下頭。
她容貌本就秀麗,現在故意做出一種委屈的姿態,果然十分動人。
見她這樣,他也不好太冷硬,便坐到桌旁,道︰「有什麼話,坐下說吧。」
「是,侯爺。」她低頭一笑,坐了下來。
「這些都是妾身特意準備的,侯爺請用吧。」端起酒壺,她開始為他斟酒。
楚君瓏再度皺眉,看著眼前衣衫暴露的林俏,心思卻飛到了鐘情閣。夜兒從沒有這樣刻意的柔媚,也從不用這樣的風情來誘惑他,可是卻仍然讓他動心沉醉.
「候爺怎麼不吃呢?是嫌妾身準備的不好嗎?」她努力維持臉上的笑容,心中卻被扎得快要滴出血來。
那個甄夜!居然迷得侯爺連多看她一眼都不肯!
「我不餓,你自己吃吧。」他淡淡回答。
「侯爺!」林俏再也受不了,霍的站起身,含淚哭訴,「侯爺,林俏跟了你五年,向來全心全意、伺候周全,為什麼來了一個甄夜後,侯爺便對我不聞不問了呢?是別的女子也就罷了,但甄夜還是相國府的人!侯爺,你未免太不公平了!」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林俏,你若真的全心全意,這些年來便不會把我府中的一舉一動都稟告太後,絲毫不漏。」
「侯……侯爺……」林俏一愣,看著他不知該怎麼回應。
她是太後派來的人,當然要事無分巨細的稟告太後,可是沒想到,他竟然一直都知道。
敝不得,侯爺只在剛開始時對她不錯,也怪不得,這幾年他都只是表面上對她好,卻從不肯在怡情閣過夜。
「你是太後派來的人,這我不怪你,但是,你不該擅作主張對付甄夜,就算甄夜是相國府的人,她現在也已是我的妻子,你難道不覺得太過份了嗎?」對于常拿太後當靠山,習慣了有恃無恐的林俏,楚君瓏早已沒了情意。
「侯爺,妾身知錯了。請侯爺看在往日的情份上,給妾身一個機會好不好?只要侯爺願意,妾身以後一定全听侯爺的!」流著淚,她慢慢跪了下來。
她不敢再爭辯,只盼著拿舊情來打動楚君瓏。
像她這樣被太後送出宮的女子,除了服侍好侯爺之外,就再也沒有退路可走。
「不必了,以後待在府中,希望你安份守己。」他下想再多說,站起身往外走去,方才夜子在書房內的黯然神傷他都看在眼里,現下只想快些去見她,讓她不再傷心。
「侯爺!」林俏在他身後低喚,哭泣不斷。
她沒想到,真的沒想到,自己居然敗給了甄夜!
以後她該怎麼辦才好?一輩子冷冷清清在這怡情閣里住下去嗎?那和白頭宮女孤獨終老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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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憂愁,自然也就有人歡喜。
鐘情閣里,當夜子看到楚君瓏定入時,驚喜的綻開笑顏。
「夫君。」難為情的迎上去,她紅著臉道︰「我還以為夫君不來了呢。」所以她已經洗去了妝容、散下了長發,也換上薄薄的睡袍,就差沒躺到床楊上去。
「我怎會不來?」他輕點她鼻尖,「以後不要這麼沒信心,我每晚都會在這里。」
「是,夫君。」她感動的點點頭,不過又微微蹙眉,「但是夫君如果這麼做,林俏怎麼辦?她是太後……」
「不要提她!」他立刻打斷她的話,「從前我只是看在太後的面上才忍耐她幾分,如今她對你做出那樣的事,我自然不會再與她有瓜葛。」
「是,夫君。」夜子開心點頭,心底的那一抹擔憂終于散去。
他選擇了她,而且還說出了讓她放心的承諾。
從此,他是屬于她一個人的了。
晚風輕柔,鐘情閣里又是情意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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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滿園花香。
沒有想到,幸福竟會這麼輕易的落在她身上。她微笑著,懶懶的倚在藤枝搖椅上,輕輕晃啊晃。在她身邊沒幾步,楚君瓏正低著頭,凝神看書。
春風溫暖、飛花如雨,紛紛落在兩人的發上、衣上,美麗和諧得像幅畫一樣,不沾半點愁思。
「夫君,你累不累?」
「夫君,你渴不渴?」
「夫君,你要不要歇一歇?」
夜子每隔一會兒便柔柔的喚上一聲,而楚君瓏會抬起頭來,微笑著看她一眼,回答——不累、不漏、不用歇。
「看了這麼久,夫君為什麼不累也不渴呢?」她覺得奇怪,忍不住問。
「有你在一旁,再久也不累。」他這麼回答。
她柔柔笑開,心中暗自祈禱,讓天神保佑這一刻天長地久。
「侯爺、夫人,請用茶點。」亭藍和亭碧雙雙端著托盤走來,打斷了夜子的思緒。
「已到申時了嗎?好快哦!」夜子坐起身,往亭藍手中看去,開心笑了起來,「呵!有我最愛吃的荔枝蜜糕呢!」
亭藍放下手中托盤,也俏皮笑道︰「是啊!也有侯爺最愛吃的干層酥和芝麻團子,都是小廚房特地做的,又香又美味。」
說著,亭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亭碧睇她一眼,小聲說︰「好好放下吧!你若是嘴饞,等夫人、侯爺吃完了再說。」
亭藍吐了吐舌頭,連忙閉嘴。
幾樣茶點擺上石桌,頓時一股甜香散逸開來,引得楚君瓏也放下書本,走過來笑道︰「是很不錯的樣子。」
「夫君請用。」拈起一塊千層酥,夜子便往他嘴邊送去。
「唔,味道真不錯。」他就著夜子的手把小小的千層酥解決掉,順帶咬了下她的手指。
「呀!」她嚇了一跳,連忙縮回手,瞪大眼看著他,卻見他正漾開一縷壞壞的笑意。
「我說好吃,你瞪我做什麼?怕我把你也吃了嗎?」覺得有趣,他忍下住低聲逗她。
「夫君真壞!」她羞得低下頭,手連忙往盤子里的荔枝蜜糕抓去,想藉此掩飾她的不知所措。
「呀!夫人請慢點!」亭碧忽然出聲,喚住了夜子。
「怎麼了?」她停手,向亭碧看去。
「夫人,那糕餅上好像有只小蟲子呢!夫人小心別被它螫到手。」細心的亭碧走過來,往糕上指去。
「啊!在哪里?」夜子頓時嚇得跳起來。
她平時最怕的就是蟲子,一接近就會毛骨悚然。現在是春天,小蟲子特別多,常嚇得她花容失色。
「只是只小飛蟲,沒事的,夫人請繼續用吧。」亭碧小心的挑去飛蟲,又退後兩步在亭藍身邊站好。
「那個……你把這蜜糕撤了吧,我不要吃了。」夜子努了努嘴,再不肯去踫那荔枝蜜糕。
楚君瓏不禁失笑,「只是飛蟲,又沒毒,你嚇成這樣做什麼?」
她連連搖頭,轉身看到亭藍,笑道︰「亭藍,你向來喜歡吃點心,如果不介意的話,這盤荔枝蜜糕就讓你吃吧?」
「好啊好啊,謝謝夫人,亭藍才不怕小蟲子呢!」亭藍馬上笑逐顏開,過來端走了荔枝蜜糕。
只是一塊糕上沾過蟲子嘛!又不是全部,這下她可有口福了!退到一旁,看夜子和楚君瓏正吃得津津有味,亭藍忍不住背過身,抓了一塊往嘴里送。
「邊吃,一邊沖著亭碧笑,「嗯,好吃,真好吃!」
先前亭碧還不準她偷吃,看,還不是都進了她的肚子。
亭碧皺眉看著她,搖了搖頭。
石桌上,點心被吃掉的速度並不快,因為夜子和楚君瓏拿眼楮互相吃的時候比較多,還吃得比亭藍更美味、更享受。
正在甜甜膩膩中,旁邊突然響起一聲淒厲的尖叫。
「亭藍!亭藍你怎麼了?」亭碧滿臉驚恐,扶著突然倒下來的亭藍,頓時慌了手腳。
夜子和楚君瓏連忙起身,向亭藍看去。
面色發青、口角流血,亭藍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和僵硬,一雙眼楮瞪得大大的,望著手里的半塊荔枝蜜糕。
「她中毒了。」楚君瓏看了看亭藍的眼瞼之後,馬上肯定的說。
「怎麼會有毒?這荔枝蜜糕……怎麼會有毒?」瞪著楚君瓏,夜子不敢相信的低喃。
「快去傳大夫!」楚君瓊並不回答她,只是轉向亭碧大喝。
「是,侯爺!」亭碧含淚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向外奔。
「夫……夫君,不用傳大夫了……」夜子抓住亭藍的手,忽然顫抖起來。
楚君瓏馬上向亭藍的鼻息下采去,然後,緩緩放下手。
亭藍已經沒了呼吸。
「個剛才還活生生、會笑會說話的人,就這麼死了。
夜子盯著亭藍的臉,淚流不止,「亭藍,對不起,那荔枝蜜糕……原本是該讓我吃的吧?沒想到我把荔枝蜜糕賞給你,竟是害死了你!」
夜子一向很喜歡活潑的亭藍,對待亭藍要比對待亭碧更親近幾分。在相國府里,亭藍伴著她度過了悠長的歲月,在這安南侯府里,亭藍也陪著她挨過了許久的冷清寂寞。
可是現在,可愛的亭藍竟然死了!
是誰,到底是誰在糕上下了毒?
而且還是下在她向來愛吃的荔技蜜糕里!
亭碧才跑出了幾步,就僵在那里,這時忽然沖過來跪下,哭道︰「侯爺、夫人,一定是林俏!一定是她下的毒!這荔枝蜜糕是夫人最愛吃的,林俏她是想毒死夫人哪!請侯爺主持公道,為亭藍報仇!」
「林俏?!」楚君瓏听到這里,臉色已寒得不能再寒。
在安南侯府里想害死夜兒,又有膽量與手段的,除了林俏還有誰?
沒想到,她那日說的竟不是泄憤言語,而是真想取夜兒的命!
「來人哪,立刻搜查怡情閣!」楚君瓏馬上當機立斷的大聲下令。
雖然亭藍只是一個丫頭,但她是為了夜兒而死,他當然不能輕易放過,就算林俏是太後送來的人,他也顧不得了。
不然的話,難道還放任林俏住在怡情閣里,直到害死夜兒為止嗎?這一次有亭藍代替夜兒犧牲,但下一次,夜兒還會這樣幸運嗎?
看著亭藍那已經僵冷的尸身,楚君瓏怒火如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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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你們好大的膽子,難道就不怕太後賜你們死罪嗎?」林俏怒聲尖叫,在侍衛手中拚命掙扎,原本寧靜的恰情閣里,已被侍衛們毫不客氣的亂翻亂尋,東西丟得滿地都是。
「林俏,有什麼話等搜完再說吧。」楚君瓏冷冷看著她,右手緊挽著淚流不止的夜子。
在兩人身旁,則是滿臉淚水的亭碧,不住低聲叫喊,「林俏,你還亭藍的命來,你把亭藍還回來……」若不是礙于楚君瓏,看亭碧的樣子恐怕會直撲過去,親手殺了林俏。
「你們……你們好卑鄙,竟然冤枉我下毒!」林俏不再掙扎,只是望著楚君瓏哭道︰「侯爺,你竟然寧願相信那個賤人,也不肯相信我嗎?林俏跟了你整整五年,難道還抵不過一個甄夜?就算林俏殺了她,侯爺也不該……」
「夠了!林俏。你莫忘了甄夜是我安南侯的妻子,任何人傷害她,我都不會放過!」一揮袍袖,楚君瓏冷聲打斷她的話。
「稟報侯爺!在林夫人的臥房中搜出藥粉一包,請侯爺過目。」捧著一個小小紙包,一名侍衛躬身站在楚君瓏面前。
小心的拈起紙包,他只看了一眼,便寒著臉對林俏說︰「鶴頂紅?林俏,你還有什麼話說!」
鶴頂紅是深宮里賜死宮人最常用的毒藥,服之立斃,絕無活命的機會,所以亭藍只吃了一塊糕點,便命喪黃泉。
「不是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是她栽贓嫁禍,侯爺你要相信我!」林俏驚慌失措,又開始掙扎。
「你說謊!就是你下的毒!」亭碧哭跪在楚君瓏腳下,哽咽道︰「侯爺,請侯爺作主啊!亭藍她死了,應該讓林俏償命!」
「亭碧!」夜子忽的低喝出聲,「該怎麼處置林俏,是侯爺的事,你不要再多言。」
亭碧被她一喝,不敢再開口,委屈的低下頭去。
「夫君。」夜子轉向楚君瓏,輕輕開口.
「嗯?」只見他面色凝重,顯然在猶豫著什麼。
「夫君,林俏到底是太後送來的人,請夫君慎重處置。」她低下頭,看著地面。
她和亭碧一樣,心痛如刀割,但是,她萬分不願為了報一己之仇,而使楚君瓏與太後之間發生嫌隙。
楚君瓏在猶豫的,應該就是這一點吧?
「謝謝你,夜兒。」他深深望著她,點了點頭。
不錯,早在林俏把夜兒鎖入修儀宮時,他也起過懲處林俏的念頭,只是一考慮到現在的情勢,他仍得放過林俏,因為現在朝廷中的派系爭斗已至緊要關頭,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變故。
夜兒的容忍讓他心疼,但也令他得以保全大局。
「來人!明日清早把這包鶴頂紅與林俏一同送回端華宮,任太後處置。」沉聲下令,楚君瓏攬著夜子轉身離開怡情閣,再不回頭。
林俏不住的哭喊,終是無力的跌坐在地。
亭碧瞪著她,慢慢的走出幾步,忽又折回,蹲在她身邊輕聲說︰「林俏,你本是太後身邊最得寵的宮女吧?現在遭人厭棄、被人驅逐,你怎麼還有臉回去見太後呢?」
「是啊,太後……一定會討厭我的……」林俏呆呆的看著她,心亂如麻。她本是太後送出宮監視安南侯的,現在被攆了回去,還拿什麼臉見人呢?那些從前被她欺辱、責罵過的宮女,一定會嘲笑死她的!
亭碧見狀,低低笑道︰「林俏,與其被人輕賤、生不如死,那你……還不如就去死了吧?死了,什麼煩惱都沒有,死了,也可以讓太後記著你的好。」
亭碧的笑顯得有些怪異,森冷的瞧著林俏,透出一股怨毒。
亭藍都已經死了,林俏怎麼還可以活著,侯爺和夫人下肯殺林俏,那麼,就讓她來送林俏上路吧!
「死?」林俏猛的張大了眼,一絲絕望攀上面容。
用死來表明她的清白嗎?
對呵!只要她死,太後就定會明白她的冤屈,相信她是被人陷害的,那麼……太後也必定會幫她弄死那個賤人,幫她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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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安南侯府里詭異的平靜忽然被打破。
書房里,燈燭搖曳。
「什麼?」楚君瓏驟然轉身,低喝,「林俏撞牆自盡了?」
「是的,侯爺,人已經沒了鼻息,身子也冷了。」侍衛惶恐的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他的臉上從沒出現過這麼冷肅的表情,默然揮揮手,楚君瓏示意侍衛退下。
「夫君……現在怎麼辦?太後那里……」夜子輕輕走上前,眼里滿是擔憂。
林俏,還是死了。
那麼接踵而來的,該是太後的質問與責怪了吧?
「你不用擔心,太後那里我明天會去解釋。」有些疲憊的搖了搖頭,他低聲安撫,雙手攬上夜子的肩頭。
「夫君,夜兒有些害怕。」她咬住唇,偎入他的胸前。
害怕他為了她而與太後反目、害怕她與他……不能長久相守。
「不用害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緊緊擁住她,楚君瓏語氣堅定。
不一會兒,他突然放開她,往書房的角落走去。
「夫君?」她身上微冷,不依的皺起眉。
「夜兒,你過來。」他站在牆角,朝她笑一笑。
「是,夫君。」她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走了過去。
那角落里空空如也,除了有幅畫軸掛著之外,什麼都沒有,他到底讓她過去做什麼?
只見楚君瓏的右手抓住畫軸,輕輕向下一扯。
「啪」的一聲,牆角地面上居然有塊青磚翻了開來,露出個大大的黑洞。他俯身伸手往洞里一探,拿出一個檀木小盒,盒身上花紋細致古樸,看來頗為貴重。
「里面是什麼?」她好奇的低呼出聲。
「是給你的護身符。」他一笑,打開木盒道︰「明日我去太後宮中請罪,府里若有變故的話,你便要好好照顧自己。」
夜子一驚,低頭往盒子裹細看,只見是一塊金燦燦的腰牌,上面雕著九龍戲珠,當中刻了一個大大的免字。
「免死金牌!」她頓時驚呼,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不錯,這是我爹出生入死數十年,才得先帝賜下的免死金牌,唯有安南侯府之人才可使用。」他愛憐的看著她微笑,「你嫁給了我,當然是我安南侯府的人,如果明天有人要為難你,就用這塊金牌來對付他。」
說著,楚君瓏關上檀木盒,遞給了她。
「夫君……」她接過木盒,淚光盈盈的看著他。
天下皆知,免死金牌得來不易,要是沒有顯赫的功勛,皇帝絕不可能將金牌賜下,這,分明是老安南侯拿命換來的珍寶。
他……居然肯拿出金牌為她這個政敵的女兒保命!
「不許再哭,放心吧,我們不會有事的。」他為她拭去淚光,以堅定的眼神安慰她。
「是,夫君。」夜子破涕為笑,心中溢滿感動。
有什麼能比得到心愛的人兒傾心珍愛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