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生,你長大了。」楊逸凡靠著椅背,桌上的美食對他似乎沒多少吸引力,反而是那個坐在他對面正秀氣啃著由沙拉杯拿出則成長條狀紅蘿卜的劉若殊,她那模樣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力。
她舉止優雅、小口小口地咬著紅蘿卜。半長不短的直發不再如下午開會時束在腦後的成熟模樣,任其垂放下來。她臉上的濃妝也早卸掉,清秀的瓜子臉頂著她天生的自然膚色,惟一一抹人工顏色的粉色口紅,現在也吃掉了大半。
不知何時,她已經吃完自己沙拉杯里的幾根蔬果,一只縴細的手越過桌面拿了他的份,再以慵懶的聲調緩慢回了他的話。
「上次開完會,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你已經說過了。」
他當然記得他說過的話,只是這幾回每每看見她,那些近似于感傷情懷的話就會自動出口。
下午看著她用輕松自如的態度面對一票男人,自信滿滿做簡報,她的聲量是不卑不亢的恰好,他不禁回想起五年前她的模樣。
然而愈回想,愈想在記憶里搜尋過往的若殊,就愈是發現很難將眼前的女子跟五年前的她重疊。感覺就像他記憶里存的那個身影,根本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孩子。
「你為什麼都不吃?」她像是突然才發現似的,提高了分貝問。
「沙拉都給你沒關系,我等主餐。」
她將最後一口西洋芹送進嘴里,打從踏進「王品」到現在,她總是回避他的視線。
今晚的氣氛怪怪的,她跟他之間好像突然多了份怪異張力,即使不迎視他投射過來的眼神,她也能感受到在他的張望里多了不同的情緒。
「楊逸凡,我下個月要結婚了。」不知怎麼地,她的話題轉移得有些突兀。或許下午他在會議室里的問題,直到現在仍影響著她!
懊死的,為什麼他總是影響著自己呢?她會結婚是因為他,會答應把婚期提前是因為他,現在坐在他面前挑釁似的說自己要結婚了,也是因為他!
他頓了頓。「小女生,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不可否認地,這話他問得有幾分遲疑,茶水間那一幕,此時清晰地在他腦海里張揚起來——她踮著腳尖親吻羅可風的樣子,瞬間化成一根縴細尖銳的針頭,往他心頭狠狠扎了一下。
他的問題,讓若殊一陣脾氣涌上來,不知不覺一分分加大了音量。
「你究竟要我怎麼做?要我考慮什麼?要我上台北找歷練、找男人的人是你!我費了兩年青春找了一個男人帶回家讓你鑒定,結果說羅可風好、值得托付終身的人也是你!可今天你卻一次又一次問我要不要考慮?是不是確定?我真的不懂,到底我要怎麼做你才會滿意?!」
太多壓抑的情緒逼得她快喘不過氣了,她還能夠怎麼做!眼前這個男人拼命把她往外推,半個月前她把羅可風帶回牧場,已經是她在楊逸兒面前最後一次能盡的努力了啊!
她多希望半個月前那個晚上,楊逸兒給她的答案不是那樣,多希望楊逸凡能有丁點不甘願她帶另一個男人回牧場,哪怕是只有一點點不甘願都好,那她……她也就不至于在心灰意冷的情況下答應羅可風的求婚了。
可是楊逸凡不但沒丁點不甘願,還帶著祝她幸福的樣子,說著羅可風的優點。她能怎麼辦?
「我——沒有什麼意思。」他嘆了氣。「婚姻是件嚴肅的事,我只是——希望你真的仔細考慮了。」
終究,他想說的話仍是沒出口!沒出口的原因,無非是茶水間那幕親昵。
如果羅可風是若殊心意已決的幸福,他憑什麼在這時候介入?
兩年前他決定放她走,不是將一切都考慮清楚了?
他不是在兩年前就已經把「得到」或者「失去」兩種可能結果,想得清清楚楚了嗎?
在那個與她相擁而眠的夜晚,他不是已暗自決定,對未來的一切皆以她的幸福為主?!即使她的幸福里可能會沒有自己的位置,他也要衷心祝福!
那個他抱著她入眠的夜里,那個他安安靜靜I听著她平穩呼吸的夜晚,那個他決定放她去飛的夜晚他不是早就把一切想得透徹了嗎?
然而若真想透了,為什麼這一刻他會覺得所謂的「衷心祝福」沒那麼容易?!為什麼這一刻他竟有為人作嫁的滿心不甘?!是因為他照顧了她三年嗎……
楊逸凡的話,讓若殊徹底挫敗。剛剛有那麼一剎那,她以為在他眼里看到了什麼;她以為他要出口的是……
是什麼?!天哪!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痴心妄想?妄想他可能對自己有些什麼情僥?她對楊逸凡究竟要到何時才能徹底死心?!
是氣自己,更氣面前這個要她考慮清楚的男人!
她由位子上起身,將放在膝蓋的餐巾扔在桌上,說︰「對不起,我沒胃口了。」
然後,在楊逸凡想都沒想到的短時間里,半走半跑地離開餐廳。
愣了幾秒鐘,為追上已經離開的若殊,他趕緊自皮夾里抽出三張千元鈔連同賬單直接擱在櫃台上,不願服務生好奇的目光,跑出餐廳。
他站在餐廳門口左右張望了一會兒,才看見街角坐上計程車關妥車門的若殊,他只好攔了另一輛計程車尾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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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若殊住的公寓樓下,他總算追上正在皮包里翻找鑰匙的若殊,他拉住她的手臂強迫她面對他。
「小女生,我到底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讓你對最愛吃的王品牛排都沒了胃口了?」
她仍低著頭,一雙手還在皮包里胡亂地翻著,就是不肯抬頭看他!
「到底怎麼了?你說話啊。」他幾乎想強迫她抬頭了,對她根本盲目翻找的動作,有些不耐。
「說話?你要我說什麼?說你根本不了解我!說我其實一點也不愛吃王品!你想要我說什麼?」
若殊崩潰似的吼起來,用力掙月兌他的掌握。當她終于抬頭看他,他驚訝地發現她竟然掉了眼淚。
她意料之外的眼淚、意料之外的吼聲,讓逸凡一時間不知怎麼回應!
若殊恨死自己了!
坐在計程車里,她不斷想著,要怎麼做才能不再期待?得付上什麼代價才能要回給出去的心?
她一邊想一邊憎惡自己,她恨自己在半個月前竟天夏地想利用另一個男人來刺激揚逸凡!包很因為得不到回應,而選了另一個男人來逃避!
而逃避的結果是,現在的她陷人進退兩難的局而——她要結婚了,卻仍渴望著面前這個男人。
懊死的!懊死的這一團混亂!
「小女生,你究竟怎麼了?」他放低聲音,用指掌溫柔拭著她的眼淚,卻發現她的眼淚愈落愈急。
看她愈來愈急的淚水,逸兒只有嘆氣的份,嘆氣後他將若殊攬人胸膛,輕拍著她的背。
「別哭了好嗎?!版訴我,我哪蟹意你不升心,竟把你給氣得晚餐也不吃,還哭了?」
她也不想這樣在他面前哭得莫名其妙,可是眼淚就像壞掉的水龍頭,她自己也關不住!
愈想愈委屈,這場來得莫名的眼淚,在他懷里像個鬧脾氣的小孩,愈鬧愈不安分、愈哭愈凶!她討厭自己、討厭明明就要嫁給別的男人,卻依然想在楊逸凡身上找那明知不可能的情感回應!
她很死了這亂七八糟的一切!
「告訴我到底怎麼了?小女生,你這樣哭下去,我該拿你怎麼辦……」
若殊淚眼婆娑總算自他懷里抬起頭,用手背胡亂抹著臉上亂七八糟的淚,她想說些什麼掩飾她無厘頭似的亂哭一通,情緒不穩地亂發脾氣的尷尬局面,她想趕緊說個借口,打發掉楊逸凡,回家一個人仔細想想……
在迎視他的目光前,她發誓她真的是這麼想的!
如果他們不是靠那麼緊,又或著楊逸凡的手沒圈繞著她、沒用那擔憂熱切的關懷眼神看著她,或許她就能想出借口!
如果能說了借口,她一定不會……不會在沖動之下——仰起頭,吻了那兩瓣厚薄適中、溫熱柔軟的雙唇……
如果沒吻上他的唇,她可能一輩子都體會不到熱烘烘、像是讓人突然在腦子里點燃了一團火般的臊熱滋味,還有像是在原地轉了千百個圈子那種昏昏的、什麼想法也抓不住的最眩感……
若殊昏亂的腦袋在迷糊之間想著那幕廣告——原來牛女乃滑過的柔軟雙唇是這種甜膩滋味。
至于被吻的人則在她突如其來的熱情里,隨著被某道不知名的烈火,把所有思維焚毀殆盡,剩下的只有真情回應……用自己也想象不到的熱切回應著她,再由一個被動者的角色轉而為主動。
若殊原試探性舌忝觸著他的雙唇早被他融進自已的唇舌里,他用力收緊圈繞她的雙臂,讓她更貼緊自己,仿佛是極度饑渴的人;他近乎全然失控索求著若殊的吻,腦袋里所有警告系統全數失靈,他的舌有自己的意志,不斷探進她的齒後,頑皮地邀她的舌一同加入激情的游戲里……
一切開始得那麼突然怪異,卻又似乎合情合理,一個壓抑的男人、一個渴望的女人、一個突然的熱吻,在男女專屬的熱情里,找不到理智作用的間隙,除了需索與熱情,再沒其他了。
她沒察覺到他的右手早不受管制伸進她上衣里,那股不知由何處燒來的火,愈燃愈熾,她幾乎听不見楊逸凡似乎痛苦的低語,若他喊的不是那句「小女生」,她可能怎麼也沒辦法清醒過來。
「小女生……我們不該再繼續下去……」
那句「小女生」像一盆冷冰冰的水,直直朝她熱烘烘的腦門淋下,熱情在一瞬間凝結了,理智回來後,她馬上意識到自己在一分鐘之前做了什麼!
某種近似羞愧的情緒,讓她狼狽地推開他,不假思索月兌口說︰「對不起,我只是覺得困惑……今天!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最近我的壓力很大……我……」
「小女生,別……」逸凡原以為她主動給的吻有某些意義;原以為他們或許有某些可能,他本想說出某些許久前就想說出的話,更是差點就拿出收在他口袋里那只……
倘若接下來,她沒語無倫次地說那一大串話;倘若她沒打斷他的話,他才放進口袋的手,不會又退了出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可能是一時讓提前結婚的事弄亂了,我……你知道的,人家說結婚前要多交往幾個對象,可是我只跟可風交往過,甚至我只吻過可風一個男人,我不知道跟別的男人親吻起來是不是一樣……對不起,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我整個下午都在想這些無聊的問題,你又問我是不是考慮清楚……」
「所以你把我當成試驗的對象?試驗吻其他男人跟吻羅可風是不是相同?」
她沒听出楊逸凡聲音里的淡淡苦澀,只能不住地說著對不起。事實上,現在的她混亂得注意不到任何事,包括她應該要看到巷口轉角停了部她十分熟悉的黃色法拉利。
「對不起,楊逸凡,我不是故意的……」
「別再說對不起,你該慶幸你找來試驗的男人是我,換成別的男人,萬一發生你拒絕不了的危險,怎麼辦?」他嘆了很大一口氣,柔聲說︰「我們都累了,你上樓早點休息。進去吧,我在這邊看你上去,等看見你屋子燈亮,我再走。」
她不知還能說什麼,只好轉身掏出鑰匙開門,踏了一步,卻听見他問︰「小女生,你滿意試驗的結果嗎?」其實,他想問,她是不是分出了他跟羅可風的吻不同?
罷剛那個吻里,他確確實實感受到她的熱情;他也確確實實給了她同等熱情,她分清楚了嗎?
「謝謝你,我很滿意。」她背對著他,沒回頭。她沒解釋滿意的結果究竟是什麼!
說完,她走進公寓內關上大門。
楊逸凡站在原地,望著三樓那扇漆黑窗子亮了燈後,繼續在原地怔怔地站了半個小時之久,才轉身緩步走出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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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的音樂聲響起,若殊瞥了眼掛在牆上的鐘,才知道已經八點多了,她在沙發上竟坐了一個小時之久!這時候會是誰呢?
蹙著眉,她拉開大門,門外站著羅可風。
「殊,我在樓下看你燈亮著,我起先以為你忘了關燈,上來踫踫運氣,沒想到你真的在家。我趁你跟大哥晚餐,去拿了十兒份喜帖樣本。我本來猜你大概十點左右才會回來,以為還得等一個多小時呢。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吃完晚餐了?」
听著他 里啪啦一堆話,若殊沒回任何話,讓了空間給他進門後,她關上門立即又窩回原來的位子?至于羅可風的話,她恍恍惚惚地壓根沒听進幾句,更不可能注意到可風似乎用了幾分刻意的高昂語氣,帶著些許虛假的高興。她完全不知道在那刻意表現的高興背後,藏著的是不安。
「我特別挑了幾款典雅的喜帖,現在的喜帖都設計得十分精致,我們不一定要用紅色,我覺得香檳金也很不錯,你看看這幾款。」他將十幾份喜帖樣本一一攤放在玻璃茶幾上,暗咖啡色玻璃將紅色、香檳銀、香檳金三款喜帖顏色襯得更是耀眼。
等了幾秒,得不到回應。可風一會兒便如鼓漲著氣又頓時讓人泄了氣的皮球,褪去自舉起手按門鈴時就帶上的高興面具,還原為持續了個把小時的頹喪。他從不知道愛一個人那麼難。
桌上十幾份耀眼喜帖,此刻竟刺目得像是強烈的諷刺,取笑著他自始至終就注定了的白費心機。
他掏出口袋里的煙盒,抽出一根煙點上,這一秒他總算能正眼看另一端半躺在兩人沙發上的若殊,她沉思的模樣將他隔絕在外,望著她,他不禁苦笑——也許他根本從沒踏進若殊的世界過。
現在的若殊,無論是眼里或是心里,都容不下他分毫,連他正抽著煙這件若殊向來不喜歡的事,都沒能驚擾到她的沉思,他想她可能正想著該怎麼「退婚」吧!
「劉若殊小姐。你愛過羅可風嗎?」可風盡可能放本聲音問著。不用這種聲量,八成無法將神游的她喚回現實里。
她嚇了好大一跳.好像羅可風是突然出現的,而桌上那十幾份擺得整齊的喜帖更像是平空掉下來的,若殊的眼里有著不解與困惑,接著她看見羅可風手里正拿著的那根燒了三分之一的煙。
二話不說,她出口沙發跳起來,搶過他的煙,在客廳里張望幾秒,找不到能熄煙的器具,只好跑進浴室將煙扔進馬桶里用水沖掉。
她轉過身打算回客廳質問他為什麼抽煙,卻撞上站在浴室門外的可風,一頭栽進他胸膛里。
事情發生得很快,快得她來不及反抗、來不及思索,或者她也不願反抗;客廳桌上放的那幾份喜帖,提醒著她,這個抱住她的男人,將會是她的丈夫……
羅可風用雙手捧著她的臉,低頭便是無法控制的深吻!
這是他頭一回在她面前失控,頭一回不想管柬自己的;他第一次用這麼狂妄的態度,佔有她的唇。在佔領她唇舌的芬芳後,他完全沒詢問她同意,扯開了她上半身的單薄襯衫,幾顆扣子跟著掉落地面。
若殊一反往常地被動迎合,讓自己往他的寬闊胸膛靠得更緊,她回吻著他,雙手攀著他的頸項,甚至用唇舌以挑情的姿態由他的唇舌忝至他的耳,轉眼間她的裙子也被褪下……
她想在可風身上找一個多小時前經歷過的感受。她以為倘若能在他身上找到同樣的激情,也許楊逸凡對她來說就沒太大的不同,至少她不會再對他有那麼強烈的渴望,因為在楊逸凡身上能得到的昏眩也能在別的男人身上得到,所以她努力回應著羅可風的需索,努力忽略心里愈來愈強烈的反抗聲……
「殊,你愛我嗎?愛我嗎?」他在若殊耳畔痛苦低問著。
她沒能回答他的問題。是明明听見了問題,卻沒能力給答案。
「回答我,殊,你愛我嗎?愛過我嗎?」他停止動作,緊抱著半果的她,下頜靠著她的頭。
若殊也沒了動作,靠著他前胸,連聲音都沒了。
可風放開她,俯身拾起地上的襯衫,溫柔地幫她穿回身上,片刻又再次俯身拿起裙子套回她身上。整個過程里,沒人開口發出半點聲響,室內靜默得讓穿衣服的憲章聲顯得分外清楚。
「很抱歉,扣子壞了,改天賠你一件。」這一刻,他表現得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
「可風,對不起,我……」今天整個晚上,她似乎一直在跟男人說對不起!假使情況不是這麼尷尬,她或許能用幽默的心情看待這一切。世界真的變了,女人吻了男人或被吻了,負責道歉的不再只有男人!換成別的時候、別的人,她可能還笑得出來。可惜現在,她擠不出半點幽默感。
「噓。」他用拇指按住她的唇。「我跟你之間,只有愛與不愛的問題,沒有誰對不起誰。」他又模了模她的臉,很是不舍的模樣。「你去換件衣服j我到客廳等你。我們需要談一談。」
幾分鐘後,若殊回到客廳,看見可風手里又點了一根煙,這回她沒再拍過那根幾乎燃盡的煙。
在他身旁的位子坐下,跟著他一起凝視茶兒上的喜帖。
「我拿了一個碟子裝煙灰,你不介意吧?」可風說,視線仍在那些喜貼上。「你記不記得你第一次叫我不要抽煙是什麼時候?」他這時才轉頭看她。
當然記得。不過嚴格說起來,當時她只是說抽煙對身體不好,是他自己接著問她是不是希望他不要抽煙。在那種情況下,她點了點頭。那已經是一年半之前的事了。
「記得。可是我並沒用命令的口氣不許你抽煙。」
「對啊,你不需要命令我,通常你只要開口,我就會乖乖地、自動自發地去做你想要我做的事。這樣是不是很沒骨氣?」他自嘲地笑了,看著手上的煙,有地」無奈地說︰「自從你說抽煙對身體不好開始,我沒再抽過一口煙,不管你是不是在我面前,直到今天我才破例又抽了煙。我記得沒錯吧,你當時說的是‘抽煙對身體不好’,對不對?」
若殊點頭,暗自驚訝他的記憶力之好!
「我記得你的每個交代,記得我們相處的情境。有時候我都會驚訝,自己可以這麼用心愛一個人!其實仔細想,我跟你之間總是我主動你被動,你從沒說過你愛我,今天之前我還可以自欺欺人想,女人答應結婚就表示愛對方。這些日子我真的這麼想,你沒說過你愛我,我就當你是因為害羞。」
可風抽了最後一口煙,在小碟子上捻熄火光,模了模若殊的頭。
「你老是問我,後不後悔答應發你?到今天我才明白,該問這問題的人是我,你後不後悔答應嫁我?」他深深重重嘆著氣,沒等若殊的答案。「殊,婚姻跟愛情一樣,不該也不能有半點勉強。你若無法愛我,就不該勉強自己嫁給我。」
「可風……」想要說些話,說些說服他、也說服自己的話,說她並不是那麼勉強,可是終究是心虛。
「一個多小時前,你跟楊逸凡回來,我看見了。」他望著她,沒有絲毫責備。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她不曉得還能再說什麼。
「我若要你說對不起,一進門的時候,我就會質問你了。殊,你既然有勇氣嫁你不愛的人,怎麼沒勇氣去爭取你愛的人?你愛的人是楊逸凡吧?你看他的樣子、你回應他的方式……在我踏進你公寓大門之前,我不斷告訴自己,我要當做沒看見。可是當我吻你,你用不曾有過的熱切回應我;當我問你愛不愛我,你用沉默回應時,我就知道我沒辦法再繼續自欺欺人了。」
可風說到這兒停住了,突然地將若殊抱緊好一會兒,接著在她額頭印了淺吻。
「我是個生意人,從不做賠本生意,如果我趁你頭腦不清娶了你,以後賠上的會是我們兩個人的幸福。殊,認識你之後,在這一刻,我才知道關于愛,最高也最難的境界是成全,不是佔有。
「剛剛有一剎那,我想什麼都不管,只要得到你的人就好,還好那股沖動終究敵不過我想得到你整顆心的渴望。沒有你的心,我就算得到你的身體,也得不到更正滿足。
「我放你兩天假,你可以用這些時間好好地想一想,想想你是真要嫁給我,還是要用嫁一個你不愛的人的勇氣去爭取楊逸凡?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問題,但解決那些問題應該比找一個沒感覺的男人結婚容易多了。至于我,坦白說,我還是願意娶你,假使你最後決定嫁給我,我就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後悔,因為我很確定我不會有第二次勇氣‘成全’你。所以這一次,你要仔仔細細想清楚,要不要嫁我。」
「可風,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沒有所謂值不值得,愛了就是愛了。」
「比我好的女孩——」
「別說那些無謂的話,就算外頭有千百個比你好的女孩子,我眼里看見的仍然只有你。那就如同在一般人看來,我的條件勝過楊逸兒幾成,但能讓你心動的是楊逸凡,而不是我。」
他的話,她全然無法反駁!
沒錯,以條件論,他的外在優勢是強過楊逸凡許多,論財富,他富有過楊逸凡;論外貌,他比楊逸凡來得俊逸挺拔,可是能讓她心動的,卻是楊逸凡……
「答應我,你會好好想清楚。記得我曾告訴過你,我這艘世界級的大賊船惟一的好處就是大得找不到出口。現在是你惟一能下船的機會,你有兩天時間考慮要不要下船,兩天之後你若沒給我任何肯定答復,我就當你不下船了。」他說,又嘆氣,「我怎麼會這麼愛你?!」他無奈地自問。
沒等若殊說話,他起身走向大門。
「那些喜帖先放你這兒,兩天後我再過來拿。要照顧自己,有事隨時打電話給我。」
鮑寓里一下子安靜了,而若殊,听了羅可風的話,開始認認真真思考——
她想著想著,一點一滴慢慢陷入回想里,她想起那些開心的和不開心的過往,想起那些觸動她愛情萌芽的大小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