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盡千辛萬苦,原以為從此能一帆風順,然而,和郝崇文交往數星期後,許諾才發現,這份來之不易的戀愛並不如自己所想般順利,甚至,充滿了說不出的奇怪和不安。
雖已和郝祟文確立戀愛關系,也對外宣稱彼此是男女朋友,但許諾內心卻並沒有多少安全感,甚至連戀愛的感覺都淡之又淡。他們交往的模式千篇一律,一周見一次面,周末一起吃飯,十有八九是令她消化不良的壽司,看電影,十有八九是令她昏昏欲睡的艱澀影片,音樂會必定是令她昏昏欲睡的古典音樂。
她和郝崇文的個性太格格不入。
她個性開朗大方,興趣廣泛,而郝崇文趣味單一,行為模式;她鐘愛「低級趣味」,喜歡好萊塢式商業電影,听歐美流行音樂,看武俠,言情小說;而郝崇文則只看艱澀電影,听名家交響曲,看現代深刻文學作品,全部是令她唯恐避之不及的「高級趣味」……
若看政治新聞,十分鐘內還沒有議員們開罵開打的場面,許諾就立刻轉到別的台看武俠片,而郝崇文則會正襟危坐、一字不漏地听完並嚴肅地跟她探討當今局勢,搞得像在開國際政治講座。她吃東西只喜歡大魚大肉。熱騰騰香辣辣的雞翅是她的最愛,而郝崇文只吃素食,崇拜健康食品,拒絕高熱高脂……
許諾甚至還驚奇地發現,郝崇文居然沒有看過周星馳的影片,沒听過周杰倫的CD!連一部都沒有!
如果被裴杉宇知道,絕對會捧著肚子笑得滿地打滾……
炳哈哈……居然還有這種LKK存在,許諾,你真是撿到史前生物了!不用想,她就知道他那張臭嘴會說些什麼。
所以,當他們在一起時,經常會出現奇怪的沉默,兩人大眼瞪小眼,拚命尋找不讓氣氛冷場的話題。
「看,李XX與張XX要離婚了。」許諾翻著桌上的明星八卦周刊。
「李XX是誰?」郝崇文問。
「他是流行樂界的大牌制作人,捧紅了一堆歌手,像辛XX、主XX等……」
「喔,我對流行樂不熟。」
許諾一下子閉了嘴。她差點忘了,郝崇文只听巴赫與海德,一坐到他的車里,這兩個已經作古的老頭就開始以氣勢宏偉的交響樂不斷折磨她的耳朵和神經,害得她痛苦不堪。
「今天我們設計部好忙,又接了一樁公寓設計CASE。」許諾努力展開另一個話題。
「是嗎?大概要忙多久。」
「一個月左右吧。」
「喔。」郝崇文對她的工作似乎興致缺缺。
兩人繼續大眼楮瞪小眼。
「菜還可口嗎?」
這次是郝崇文開口,十次中的第十次,他終于提議來一家新開的法式餐廳。
「很好吃。」
許諾微笑,這是郝崇文選定的餐廳,她只有微笑。實際上,這家餐廳的法國菜一點也不地道,洋蔥湯熬得太濃,直嗆她的鼻子,魚子醬似乎不怎麼新鮮,烤蝸牛有一股說不出的怪味,上菜慢,侍應生態度又差,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下次再也不來這里,許諾暗暗決定。
「那就好,我們下次再來吧。」
「啊?」郝崇文似乎很喜歡這里?
許諾立即附合︰「好啊。」
自從跟他在一起後,她就學會了克制自己,順從對方。但即使這樣,最近還是發生了更大的問題,「禍源」是郝祟文心中的另一個她——安燻子。
本來許諾不會懷疑他,但最近一次的約會中,她無意玩他的手機,才發現郝崇文還保存著以前他和安燻子一起拍攝的照片,而且,從他經常帶她去SAKURA壽司店來看,他還對她余情未了。
想到這里,許諾輕輕嘆了口氣,看一眼時間,已到下班時分,工作室內三三兩兩,同事們已走得差不多了。
她拎起電話撥號碼,幾秒後,郝祟文的聲音傳來——
「喂,是誰?」
「是我,許諾。」
「有事嗎?」
冷淡的口吻,許諾深吸了一口氣,約會到現在,她不記得郝崇文有主動給她來過電話,每次都是她主動打過去。
「晚上有空嗎?我想跟你一起吃飯。」她努力令自己的聲音听起來開朗活潑。
「今晚?」郝崇文的聲音很是猶豫。「今天工作比較忙,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下班。」
「那你大概什麼時候能忙完?」
若是平時,許諾最多叮囑一句「早點休息」就作罷了,但今天不同,今天她想和他一起渡過。
「嗯……不大確定,八點左右吧。」
「那這樣吧,八點後,我到你公司來找你,好不好?」她柔聲問,覺得自己有點低聲下氣。
「我怕你會等得很晚。」
「沒關系,今天我想跟你一起吃飯。」
「是嗎?」郝崇文猶豫了一下。「那好,八點後你來找我吧。」
「嗯,再見。」
伴下電話,許諾長長吁了一口氣。
若不是周末,見郝崇文一面,幾乎難如登天。知道他一向以事業為重,許諾平時也不會任性打擾他。但是,今天不同,她想跟他一起慶祝這難得的節日。
「怎麼還不回家?」
她抬頭,是裴杉宇。「你不是也沒回去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在忙最新的設計圖。」裴杉宇仔細地看了看她的臉色。「最近沒有休息好?」
「怎麼了?」
「臉色很差,還是說……」裴杉宇促狹地一笑。「為愛消得人憔悴?」
「才沒有呢!」
「等白馬王子來接你?」
「他很忙,我等會兒過去找他。」
「喔?以前那個任性月兌線的許諾去哪里了?看來,愛情的確能今一個人改變。」
他的調笑令她臉紅。「才沒有呢。」
「那我先走了。」裴杉宇走到門口,欲言又止。「那個……」
「還有事嗎?」
裴杉宇淡淡一笑。「沒什麼。」
她不明世事的清亮眼眸令他內心一陣退縮,到唇邊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
很明顯,她的生日自有護花使者替她慶祝,他就不要湊熱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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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瑩剔透的水晶鬧鐘,就著室內的燈光,閃出一道道絢麗的光澤。
傍她準備好的生日禮物,卻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送。裴杉宇苦笑著把鬧鐘擱下,走到冰箱邊,拿出一瓶冰啤酒。現在的她,想必正和郝崇文甜甜蜜蜜地在一起慶生吧。心髒深處傳來深深淺淺的痛楚,他長嘆一口氣,用力灌了一口酒。
突然,客廳傳來別致而歡快的鈴聲,是許諾?
裴杉宇一個箭步竄過去。「許諾?」
另一端沉默著,久久沒有聲音,背景傳來某種細微而濕潤的聲音,裴杉字微皺眉心,一把拉開窗簾——果然,窗外下著傾盆大雨。
「許諾,你在哪里?是不是在淋雨?你說話啊……」他著急了。
「下垂眼……」
終于听到她的聲音,他長長吁了一口氣,卻又為她聲音里的脆弱而揪緊了心。
「你到底在哪里?」
「西南區……平安路……」她斷斷續續,報出了街名。
「你等著,我十分鐘內趕到。」
伴下電話,裴杉宇拔腿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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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最後還是只有他啊……
許諾呆呆收回手機,冰冷的手指泡在密集的雨水里,幾乎泛白。渾身都濕透了,雨水成串成串往下滴……眼楮都快睜不開,她粗魯地抹去臉上的雨水。
漆黑的夜幕,街邊的燈光黯然無色。抬起頭,漫天雨絲傾盆而下,燈光下,似一片白霜綿延而來,夜深後的雨,帶著入骨的寒意。不知在步行道花圃旁的長凳上坐了多久,空無一人的長街,只有一閃即逝的汽車,偶爾對這個在雨中一動不動的奇怪女子投過一束燈光。
他說十分鐘內就趕到,現在時間已經快到了。
「死魚,你要是敢不來的話,我可真的會哭喔。」許諾恨恨地跺了跺腳,低低的嘟囔聲,在雨中傳來,有著洗不去的憂郁。
雨,愈發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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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十分鐘,裴杉宇出現在她面前。
明明把油門踩得震天響,下車時,他的樣子卻依舊懶洋洋提不起勁,只是,從他稍顯凌亂的發絲和迫切的腳步,隱約可察覺他內心的焦急。
似乎總被他瞧見自己最糗的模樣,可惡……許諾抬起頭,故作瀟灑地擦了撩濕透的頭發,抹一把滿是雨水的臉,朝向她走來的男人露出牽強的笑容。
「下垂眼,你太慢了。」
「切……」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撇了撇嘴。「我肯來搭救你這只落湯貓,你就該謝天謝地了。我可是連闖了三個紅燈,差點被交警追殺,你少不知足。」
「我又沒叫你來,死魚。」
一看到他,許諾發現自己原本凍僵的心,竟在剎那間奇跡般有了活力。
「哈,是啊,我該任你一個人在這里淋雨到死算了。」
嘴里說著刻薄話,手上的動作卻不相稱的溫柔——他月兌下自己的外套,輕輕披在她濕透了的冰冷身軀上。
「你是要做被騎士搭救的公主呢,還是要繼續在這里觀賞雨景?」
許諾深深看著他,此刻的裴杉宇,仿佛是來搭救她的王子,其實他一直像守護天使般陪在她身邊,這一點,她明明在很久前就心知肚明,然而,表面上卻總要把他當成惡魔。
人的心真是奇怪啊,總要故意推開身邊對自己好的人,故意拿刺人的話傷害自己最重要的人,仿佛不這樣做,就體現不出自己的價值。胸口萌動著莫名的暗濤,許諾覺得自己似乎終于明白了些什麼。
她把手給他。「好,就給你一次當騎士的機會吧。」
「是,尊敬的公主殿下,您請。」裴杉宇搞笑地把左手按在胸前,右手接過她的手。
相疊的掌心,溫暖得令許諾想哭。
雨絲,漸漸停了。
「閉上眼楮。」突然,裴杉宇停下腳步。他看到了腕表上的指針,離十二點整還有一分鐘都不到。
「干嘛?」
「你管這麼多干什麼,叫你閉上就閉上。」
「喔。」真不知他到底在搞甚麼鬼,許諾心不甘情不願地合攏眼臉。
「祝你生日快樂……」
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就像一把午夜回蕩的小捉琴,在她耳邊彈奏著,許諾緩緩睜開眼楮,街燈的照映下,一只既精巧又可愛的水晶鬧鐘在她眼前熠熠生輝。
「給你的生日禮物。」
「好可愛……」許諾忍不住驚喜地叫︰「你怎麼知道我缺一只鬧鐘?」
「上次你不是抱怨過,按鬧鈴的時候把鬧鐘給弄壞了,所以我就想買一個新的送你。」裴杉宇微笑地看著她。
「謝謝!我很喜歡,它真的好漂亮。」她感動地看著他。「喂,下垂眼,你還記得我的生日啊。」
「你是我的死對頭,我當然要牢牢記住,好有一天扎草人給你下咒,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是說真的?這個男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從來看不透。
「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
他的溫柔體貼,跟郝崇文的冷漠無情相比,有太大差別。想起剛才郝崇文因接到前女友一通電話,就棄她而去那一幕,原本含笑的嘴唇一下子垮下……
「怎麼了?」
「沒事……」她搖頭,淚水卻如斷線的珍珠般,紛紛墜落,現在雨已經停了,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掩飾她的傷心。
「我沒事……」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也許就只有逞強了。
「傻瓜,在我面前還裝什麼呢?」
裴杉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輕輕一摟,她忍不住撲入他寬厚的胸膛,冰冷濕透的肌膚接觸到他溫暖的衣衫,淚水掉得更凶了……
「郝崇文根本就忘不了他以前的女朋友,沒有半點把我放在心上,我本來已經做好一個晚上的計劃,想跟他一起慶祝生日的,沒想到,安燻子學姐一個電話,他就把我丟下不管了。」
原來是這樣!假如這一刻,那個陰陽怪氣的白馬王子在他面前,裴杉宇鐵定會給他一拳。
「我好累,我要跟他分手。」
「你確定嗎?你不是很喜歡他嗎?」裴杉宇想伸手模她的頭發,手伸到一半,卻還是縮了回來。
「到現在我自己都有點糊涂了,到底是真的喜歡他,還是偶像崇拜。跟他在一起真的很無趣,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樣。我難過並不完全是因為他丟下我不管,我更生自己的氣,笨到連自己的心情到底怎樣都搞不清楚。下垂眼,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傻瓜?」
她抬起頭,深深地看著他。
她的手指揪住他的衣襟,清秀的臉頰有一抹蒼白的憔悴,看他的眼神如孩童般無助。他的胸口猛地掠過一陣尖銳的痛楚,可不管這痛楚有多強烈,他也要控制住自己微顫的指尖。
「是啊,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傻瓜,全世界最笨的小傻瓜。」他竭力忍耐,只是微微笑了笑。
許諾把嘴一扁……
「拜托拜托,可不要再哭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我們快回家吧,再這樣下去,非得感冒不可。」裴杉宇連忙求饒。
偷偷看著用力牽住自己手的男人的側臉,許諾沒有意識到,自己露出了滿滿的,既安心又幸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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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
睡夢中的許諾,傻傻地笑了起來,她撿到一百萬,從天而降的財富,不偏不倚,正好砸到她的腦門上。她興沖沖地拎著錢袋去銀行存錢,誰知,滿大街都找不到一個銀行,然後走著走著,她居然來到了一個一半是冰川一半是沙漠的地方。如果是這種鬼地方,她要這麼多錢有什麼用啊。
心里一急,她就睜開眼楮,不偏不倚地和恰巧同時醒來的裴杉宇對上。
兩人大眼瞪小眼,彼此都倒映出對方的身影。
一秒後——
「鬼啊……」她失聲尖叫。
「鬼啊……」裴杉宇叫得比她還響。
許諾立即檢視自己全身上下,還好還好,衣服穿得嚴嚴密密。
「你、你、你……怎麼會在我床上!炳,我明白了,你肯定早就對我不懷好意,想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先奸後殺……」
「停,你肯定又做愚蠢的發財夢了。每次都這樣,醒後就胡言亂語。」裴杉宇似乎早就習以為常,不慌不忙地從床上爬起來,套上牛仔褲和外套。
「……你不要只穿內褲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一瞥之下,許諾早就看到他修長的雙腿和強健的胸膛。
他的身材還真不是蓋的,但是,難道她就這樣和僅穿一條內褲的他「睡」了整整一夜?許諾不禁兩眼發黑。
「干嘛這種表情,我又不是意的。誰叫你昨晚突然又不想回家,硬要去酒吧喝酒跳舞,喝太多吐我一身,害我不得不把衣服月兌掉。」
「是這樣嗎?」許諾傻傻地問,因喝酒過多到現在仍眩暈的腦袋終于有了些模糊的印象。
沒錯,因為不想浪費自己美好的二十三歲生日,她硬拉著裴杉宇去酒吧唱歌跳舞,兩人玩了通宵,回到她的公寓,就累得再也走不動,倒在床上東倒西歪。然後,就這樣一覺到了現在,幸好今天是休息日,不用上班,否則,這個樣子……
「來,喝咖啡提提神。」
一坐到餐廳里,許諾疑惑地看著大咧咧煮起咖啡的裴杉宇,這是她家耶,那家伙卻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樣。不過,他泡的咖啡還蠻香的,忙碌起來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位模範老公。
「哇……好燙!」才輕啜一口,許諾就哇哇大叫。
「你是貓舌頭嗎?慢一點。」裴杉宇嘆口氣。也端著一杯咖啡坐下,同時拿過她的,往杯里緩緩吹氣。
許諾用手支起下頜,靜靜看著他。他的側臉看起來格外帥氣,他朝咖啡杯吹氣的動作更是溫柔得令人心碎,她的心開始震動,一聲聲,愈來愈急,愈來愈快……
「干什麼這樣看著我?」察覺到她的視線,裴杉宇有些詫異。
「沒有啦。」
許諾偏過臉,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臉紅了。天吶,她竟然會看那條臭魚看到臉紅,雖然他長得是很帥沒錯,可是,也不至于到臉紅心跳的地步啊!然而,滾燙的雙頰,硬是透露出甚麼訊息。
內心有些東西,在悄悄萌動、發芽,一天天茁壯成長……她實在不敢去確認,那到底是什麼。
「阿嚏……阿嚏……」毫無微兆地,許諾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是不是感冒了?」裴杉宇朝她傾過身,溫熱的手掌貼上她的額頭……
許諾一陣頭暈目眩,他的手好涼,他的氣息撲面而來,還有身上淡雅的清香……好舒服的感覺,再多待一會兒吧……
可惜,沒幾秒,裴杉宇就無情地把手收回。
「白擔心一場,淋了雨,又瘋狂了一個晚上,還是什麼事都沒有。你根本壯得像頭牛嘛。」
「有這樣形容美女的嗎?」
這個男人,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又愛又恨?許諾嚇了一跳,自己怎麼會這麼想。天,最近她真的好反常,是跟他走得太近了嗎?
「好了,既然你沒事,我也該走了。」裴杉宇站起來。
意識到他是擔心了她整整一個晚上,一股暖流劃過內心,許諾忍不住低聲說︰「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什麼?」裴杉宇似乎沒听到。
「你不要對我太好喔,要是你一直這麼溫柔,我怕我會愛上你。」
她垂下眼臉,到底是無心的低喃,還是刻意的問題?
裴杉宇的心髒一陣狂跳……
「開玩笑的啦,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你呢,你嘴巴壞,喜歡欺負人,一天到晚亂放電,我……我會喜歡你才怪……」
生怕他誤會些什麼,許諾急急解釋。
「是嗎?那就好,你可千萬不要喜歡上我。」裴杉宇扯起唇角。他到底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許諾看著他,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走了。」
「喂……」她追到門口。「你和你喜歡的那個女孩怎麼樣了?」
「沒怎麼樣,我和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裴杉宇輕輕聳了聳肩。
「為什麼?你不是很喜歡她嗎?」許諾的語氣里,帶著濃濃的醋意。
「喜歡不一定在一起啊。」
「你這個人好怪……」
「那是因為你是個傻瓜,不折不扣的小傻瓜。」裴杉宇揚揚手,灑月兌地大步離開。
——你是個傻瓜,不折不扣的小傻瓜
多少年後,許諾一遍又一遍地回憶,回憶這句摻雜著苦澀的話,當時愚鈍的自己,為什麼沒能听到他內心深處的嘆息。如果,她有認真看他的表情,認真看他的眼眸,是否就能看透他隱藏在靈魂深處的傷口和對自己深深的愛意?可是,她還是沒看出來。唉,她真是個傻瓜啊!
原來他一直雲里霧里地兜來繞去,就是不讓她看清真實的自己。是他千方百計,不讓她察覺自己對他的感情,同時也不讓她察覺他對她的感情。所以,遲鈍如她,就一直蒙在鼓里,一直一直……像個十足的傻瓜一樣!
為什麼,她會這麼傻?!
為什麼,他會允許她這麼傻?!
難道,這就是真愛?她苦苦尋覓答案,卻一次次迷惑于他似笑非笑、似真還幻的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