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先生嗎?你好,我是天賜孤兒院的安基拉嬤嬤。」
簡易凡不動聲色的望著眼前和藹的女士,他以為今早見到的是那個自以為是的女人,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一個真正穿著黑袍的修女,真正的修女!
哼……原來她也只是個凡人,和其他的人一樣,僅僅是感受到他真實的一部分就膽怯了,還口口聲聲的神和愛,全都是騙人的。
「我以為代表你們的是陳小姐才對!」
「由于院里還有其他的事務,所以培愛的工作不得不轉交給我處理,希望簡先生能夠諒解。」
安基拉微笑的望著眼前這個年輕男子,他的外貌相當出色,但是卻唯獨缺少溫暖,是的,一個人的內心是否安定平和,從他的雙眼就可以清楚的看出來,這個男人的心冰凍得太久了。
「哦?可是……我覺得還是由陳小姐來做會比較好,畢竟她的笑容可是很受歡迎的,我想那些募捐名單上的慈善家都很樂意能見到她,昨天也證明了這一點,而且你們的目的不就是能使慈善拍賣會成功舉辦嗎?」
簡易凡微笑著暗示自己的不體諒,他可不會讓陳培愛就這樣輕易的擺月兌,畢竟他還是她的債主呢!
「我想由誰來做並不重要,而且我昨晚也和展先生聯系過,他並沒有提出異議……」
「那您也應該知道現在這件事由我全權負責,所以,該選什麼樣的人合作應該由我決定吧,而我的選擇就是陳培愛小姐,你們想要收獲三百多萬,總不能連一份人力都舍不得付出吧!」簡易凡明確的說明自己的堅持。
望著簡易凡嘴角嘲弄的笑容,安基拉突然感到後悔讓培愛插手這件事,昨晚看到培愛蒼白的臉色她就應該想到,除了展凌輝先生,培愛很可能接觸到其他的男人,如果那個男人是面前這位簡先生的話,那可就太糟糕了,培愛需要的是一個博愛且能夠包容她、憐惜她的男人,而不是這樣一個尖銳到封閉內心的人。
「但是……」
為難的望著簡易凡,安基拉沒想到這個男人對培愛的參與如此的堅持,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對培愛有著另一種堅持。
「請問簡先生堅持由培愛來負責的原因……是不是包含你個人的喜好,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想提醒你,培愛不是一般的女孩,她的身體……」
「嬤嬤!」
陳培愛從門外走進來,及時的打斷了安基拉嬤嬤想要說的話,她早就知道嬤嬤的心思,而且事實上剛才她一直在門外,不打斷嬤嬤是希望能夠透過嬤嬤探知簡易凡的心思,可是,她可不希望他知道自己的病情,那一直是她的心病而且也不希望他以為自己是臨陣月兌逃的逃兵,對于他,她永遠不會扮演那樣的角色。
「培愛!你怎麼來了?醫生……」
「安基拉嬤嬤,我沒事的!昨天只是有點累而已,而且我是從來不當逃兵的,您還不了解我嗎?」
打斷嬤嬤的話,陳培愛望向簡易凡,接觸到他深邃的黑眸,昨天分手時他留下的沉默依然刺痛著她的心,她轉而微笑的面向嬤嬤。
安基拉望著陳培愛溫暖貼心的微笑,再回頭望著淡漠的簡易凡,其實她的話是說給他听的,只是想抹去他新受的傷。
望著陳培愛自信的微笑,安基拉了解她的堅持,心中控制不住的嘆一口氣索性不再插手,畢竟陳培愛的宿命是已經注定的,冰魔歇斯……難道……
回頭望著簡易凡冷漠的視線和陳培愛嘴角一絲承認的微笑,安基拉不由得覺得眼眶發熱,奇跡出現了,但是卻是一段艱難的旅程,她能做的就只有祝福了。
「好吧,那你就繼續和簡先生合作吧!但是……」
「嬤嬤,您要交代的我全都照辦,您放心回去吧!」
陳培愛可不想讓簡易凡听到嬤嬤對她重復千遍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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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安基拉,陳培愛長呼一口氣的望著簡易凡,每一天對于她和簡易凡來說都是新的開始,她提供溫暖的融化讓他痛,他冰封融化的缺口讓她疼,在這場戰役里,輸贏他們都是在一起,也許直到找到那打開冰封之心的鑰匙,他們生生世世相互廝守折磨的宿命才會有個了結,她賭今生能夠掙月兌命運的枷鎖。
「今天依然分頭行動嗎?」
陳培愛忽視他眼中足以將空氣中的陽光凍結的目光,微笑的望著他。
「我以為你更想永遠分頭行動?」
緊緊的盯著她眼中的暖意,他想要找到一絲一毫的逃避,可是沒有,她眼底坦然清澈的眸光,令他輕輕的呼出一口氣。
「那我想……你的以為錯了,事實上今天我想和你一起,可以嗎?」
陳培愛悄然靠近一小步,因為她不確定自己剛才在他眼中看到的是不是一絲釋然。
瞪著她微微靠近的幽色眼眸,在那里簡易凡看到的是小小的滿足以及一點點的溫暖,而這種溫暖如他所料的讓心隱隱作痛,但是這次他不想抗拒,也無力抗拒,心房上方的某一點隨著她越來越近的心跳聲,一下一下的刺痛著,從內向外擴散的刺痛感,一波一波,直到……他不能忍受……
微微屏住呼吸,簡易凡不由自主地向後倒退幾步拉開被她縮短的距離,遠離了她的氣息才覺得好一些,他力持讓自己表現得不動聲色。
定定的站住原處望著他眼中的痛意,陳培愛的心也覺得痛,沒錯,這一世,她依然是他的桎梧。
對上她眼中濃濃的心疼,簡易凡抗拒的轉過身去,他不以為那種心疼是為他,他們只有這一次的交集而已,僅此而已!
望著他潛意識逃避的轉過身,陳培愛微微苦笑的俯,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一行文字,無語的遞給簡易凡。
一頓午餐,許多的時間,還有前生今世……我欠你的遠不只這些!
「你欠我的遠不只這些?」
簡易凡困惑的望著陳培愛微笑的眼眸,他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卻仿佛石頭壓在心頭一樣,字字擲地有聲,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他要的不是這樣的效果,他要的是打碎她所請上帝仁慈那些偽善的幌子,他想要看她這樣溫暖的笑容還能保持多久,他要讓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私付出的人。可是……陳培愛眼中篤定的笑意告訴他,她要顛覆他的思想、要挑戰他的底線!底線……原本他以為她欠的債是自己手中的籌碼,可是現在看來她彷佛欠得心甘情願,一股溫暖的暖流順著手心的血液,慢慢的襲上他的心頭。
「不是覺得我很過分嗎?你不是認為我冷酷嗎?」
沒有溫度的聲音彷佛從遙遠的北冰洋透過來傳至陳培愛的耳邊,空洞而孤寂的心聲,讓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刺痛。輕輕合上眼臉,她知道現在自己要做什麼,他因為天性孤寂而選擇冰封自己的心,幾千年或者這一世都不曾讓溫暖滲入,陌生而又渴望的感覺不僅僅是抗拒,更多的是恐懼,害怕擁有後失去的刺骨心痛,冰魔歇斯曾經深刻感受過太多次太多次了,所以這一次,她要一點一點的付出,把溫暖交到他的手中,融進他的脈搏、化入他的骨血,他冰凍了千年的心這次一定要解凍。
「當然過分!對任何人苛刻的過分要求,吝于付出的冷漠也很過分,剛才對安基拉嬤嬤說的話更無禮,但是……我可以接受,我可以接受你,包括你的過分!」
睜開眼楮堅定的鎖住他的眸子,陳培愛說出對他的包容及執著,他完全的不坦白,對她來說簡易凡讓她完全模不著邊際,听不到他的心聲,只能一次一次冒險刺痛他,捕捉他偶爾失控的情緒。如果故事是真的,如果命運早已經就在冥冥中安排好,如果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那麼就由她主動,坦然面對他的冷漠和自私。
「為什麼?」
瞳孔微微的縮小,眸光漸漸變淡,簡易凡卻阻止了瞬間的冰凍,因為一個答案在他的嘴邊呼之欲出,幾乎是肯定的,但是他還是想要听她說出來。
「我們在一起是注定的!」
對上他半明半暗的瞳眸,陳培愛一字一句的說出他們幾世的宿命,這是她第一次的告白,也注定將是這生生世世命運糾葛的最後告白。
她的話狠狠撞擊著簡易凡的心,連他自己都听到了冰裂的聲音,死死的盯著陳培愛發亮的雙瞳,連呼吸的意識都瞬間消失,原來他想要听的竟然是……注定!
這個相識不到四十八小時的女人,居然對這樣的他說注定!憑什麼?憑什麼她說的那麼篤定?不!她不懂,他也不要!世間最無用的就是情,而她的更可能是同情,他一向不屑一顧!可是……他的心為什麼這麼的疼……疼得仿佛被活生生的撕開一般,對于他來說,付出永遠是一種失去的開始,她想要從自己這里得到什麼?
「因為我欠你,這世要償還,我要把你徹底的拯救!」
隨著她一字一句猶如誓言的話語,簡易凡覺得自己的心仿佛碎裂了一地,而他只能瞪視她堅定的淺色雙眸。拯救?拯救什麼?償還什麼?這個女人到底在說什麼?他何需拯救!他的世界只有自己一個人,沒有感覺、沒有痛苦、沒有所有這世界上一切該死的悲傷,他何需拯救?太可笑了!迅速的拾起面具冰封起自己的心,恢復徹底的冷漠,簡易凡望著陳培愛冷冷的笑了開來。
「沒有人教過我人情冷暖,更沒有人說過要拯救我!從來都是別人求我拯救他們;拯救他們幾乎倒閉的產業,拯救他們沉淪的靈魂,或者拯救她一顆為我痴迷的心靈,現在……你想拯救我什麼呢?陳培愛小姐?」
一步一步的靠近陳培愛,簡易凡嘴角的笑容足有零下十度的冰冷,他要徹底的反攻,不再忍受這個女人自以為是的慈愛,她那些愚蠢可笑的多余包容和愛,還是留給那些同樣愚蠢的人吧,他不需要!從來都不!
陳培愛冷靜的望著簡易凡越來越靠近的眸子,呼吸著幾乎是他的呼吸,她看到了他死寂的眼神,仿佛一潭冰凍的死水一般折射出讓人心痛的寒光,無奈的是自己此時卻听不到他的任何心聲,也許他的掙扎,也許是他的痛苦,也許是他的期望,可是她什麼都听不到,對上他,她變得幾乎平凡,因為此時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個憐惜他的女人,用一顆感傷的心憐惜他、心疼他、愛他!是的……她愛他!不是仁慈的博愛,而是一顆心自私的愛,不僅僅是因為他們身上共同的烙印,不僅僅是因為他有顆冰凍的心,更因為她心疼他偽裝的冷酷無情,同情他虛偽的斤斤計較,憐惜他心里深藏不露的孤寂,更不舍他眼中偶爾閃過的掙扎。她愛他!僅僅四十八小時,可是她卻尋找了幾世的情緣!嬤嬤們的故事是否真實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屬于她的人出現了!
「我想要拯救的……是你沒有溫度的心!是在芸芸眾生中孤單的那個你,是在漫漫時空里掙扎的你,是已經陷在黑暗里很久很久的你的感情!是你!唯獨是你!」
「夠了!」
怒吼一聲,他望向她的眼光更加的犀利,幾乎要把她阻隔到千萬里之遙的距離,他已經知道了,這個女人對他來說是個惡夢!
「把你的那些福音留給需要的人!我只知道我這個世界的游戲規則是不講人情的,一切只能靠自己、靠權勢金錢,怎麼?難道你想教我變得和你一樣崇高?哼……那就先把你的本事拿出來給我看吧,這是今天的名單,我會和你一起,看看我們到底誰的信念行得通。」
把一份名單狠狠塞進陳培愛手中,簡易凡揚起沒有溫度的微笑,這個整天自以為是的女人想要用愛感化他?她還不知道人心到底是什麼顏色的,更不知道他的心早就已經沒有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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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經理您好,我是代表天賜孤兒院的陳培愛,今天貿然打擾是……」
「對不起,對于慈善事業我們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還是請兩位到別的地方去。」
「許多事情讓你心煩意亂是嗎?」
無視對方的拒絕,陳培愛微笑的逕自開口,她知道這個劉經理十分的吝嗇,而且市儈商人唯利是圖的意念十足,可是她在听到這些抱怨的同時,也听到了劉經理內心的不信任,他和簡易凡有同樣自私的理由,那就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無價的博愛,任何東西都是要用金錢衡量的,一旦有付出就要得到現實的等價回報,這樣想法的對錯她不置可否,但是,今天她一定要讓簡易凡看到她的力量,他不接受她、不接受關心、不接受愛無所謂,她只是要讓他知道,神創造一個亞當就必定會取出他的一根肋骨造一個夏娃,在這個世界上,他並不孤單。
莫名其妙的望著陳培愛臉上的微笑,劉經理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那種微笑讓他感覺很舒服,內心的浮躁在瞬間得到了平靜,仿佛一股溫柔的清涼滲透,讓他忍不住緩下聲來回應。
「是……」
眸色泛上暖意,鎖住他已經被自己吸引的瞳孔,陳培愛的微笑更加溫柔了,娓娓道出自己剛才听到的心聲。
「你是不是覺得每天為生存疲于奔波,這個世界不但擁擠而且冷漠無情,要養家捆口、要趨炎附勢,要做自己抗拒的事、要面對不喜歡的人,可是我們口口聲聲說的神、拜的佛卻從來沒有賜予什麼,這樣無償的捐贈得到的只是自己的利益損失和一次次的失望,毫無實在的意義可言!是嗎?」
「你……你怎麼知道?」
听到眼前這個一直保持微笑的小女孩說出自己剛才心里的抱怨,劉經理簡直是目瞪口呆。
而一直在陳培愛身後的簡易凡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個陳培愛今天太古怪了。
「因為仁慈的主向我傳達了你的心聲,我還听到了你的希望……如果慈善有用的話,你希望可以換回生活的安逸,你希望可以看到身邊每個人真心以對的微笑,你還希望像我身後這位男士臉上的冷漠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對不對?」
依然微笑的說出一長串他的希望,陳培愛靜靜的等待著另外兩個人的表情,其實最後一條也是她的希望。
「對!可是……你……你真的……」
此刻完全失去判斷的劉經理已經不知道自己面前站著的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一定不是人,她是神!
「我不是神,我只是听到了你真心的禱告,其實這世間還是有很多美好的事,帶著一顆寬容的心你就會發現很多,比如你桌上的咖啡,你的秘書為了你的身體考慮專門加了代糖,只是你一直沒有發覺而已!」
隨著陳培愛的目光,簡易凡和劉經理的目光都轉向了桌上,那一杯再平常不過的咖啡此時變得仿佛重要起來。
「王秘書……咖啡里是代糖?」
幾乎是抖聲的,劉經理按下電話迫不及待的想要驗證。
(啊!總經理被您發現了,是您太太吩咐的,怕您的高血壓……)
電話被一把按掉,陳培愛抬起頭對上簡易凡震驚的目光,她努力的想要讓自己的呼吸平穩,可是,因為近在咫尺,他的氣息劇烈起伏,所以連帶的她只能強壓下自己驚跳的心聲。
「你……你們……」
望著按掉自己電話的男人和這個讓他感到神奇的女人,劉經理的聲音不由得提高八度,難道自己真的遇到了神……
僅僅是一秒鐘的對視,簡易凡掉頭緊盯著劉經理,他眼中濃濃的寒意逼人,瞬間四周的空氣變得稀薄,陳培愛在劉經理瞬間失神的眸子里看到了騰升起淡淡的寒氣,難道……
「不可以!」
她知道簡易凡在動用能力,可是他不能傷害無辜……
「咦?你們二位怎麼還沒有離開?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小姐難道沒听懂嗎?我們公司拒絕參與這種所謂的慈善活動,我很忙,恕不奉陪!王秘書,幫我送客!什麼?我的咖啡?沒怎樣呀!」
呆呆的望著劉經理的失常,陳培愛不明白簡易凡剛才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她擔心的望著簡易凡。
「我們走吧!」
沒有理會她眼中的疑問,簡易凡轉身逕自走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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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大廈,陳培愛望著徑自走在前面的人,不由的輕嘆一口氣,其實自從她懂事以後,就很少在外人面前使用能力了,這是嬤嬤們要她保證的,為了保護她,畢竟在常人眼中這樣的異常和妖魔無異,就是所謂的讀心術吧。
可是,剛才她完全沒有想這麼多,她只是說出劉經理的心里話,想讓簡易凡知道,即使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有這樣冷漠的態度,但是每個人的內心依然保存著那麼一份期望,就好像劉經理一樣,他的身邊存在著很多溫情的關懷,只要他用心去發現,就可以感受到,所以即使是他,也不要一味的退縮、一味的拒絕。
只是,剛才對視的那一瞬間,他眼中凌厲的冷光,她不確定讓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是對還是錯,有可能他會將自己推得更遠,因為她和他終于有了共同點。
知道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簡易凡厘不清此時自己混亂的思緒,他親眼看到她的異常,和自己一樣異于常人的能力,他無法不讓自己震驚、無法不讓自己漠視,更無法解釋自己此時心里慢慢滲出來的喜悅,是的,是喜悅!一絲夾雜著感動的喜悅!他多年來幾乎遺忘的感覺又重新注入了他泛疼的心,他們擁有同樣的身軀,平凡人的軀殼,卻不可思議的蘊涵著不平凡的能量,原本他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如此,可是……她的出現到底意味著什麼,此時此刻她出現在他的生命中到底在暗示著什麼?
一個答案幾乎呼之欲出的在簡易凡的腦海里沖撞,她說要拯救他,拯救他沒有溫度的心,拯救在這芸芸眾生中孤單的那個他,拯救他已經陷在黑暗里很久很久的感情……還有……還有什麼?
可是,他的心已經冰封了很多年,生活中只有孤單和寂寞,感情?哼!感情這個東西一向是他最不需要的,不是嗎?一個沒有心、沒有感覺的人,需要感情做什麼,這個世界上的人情世故他早就深深領教過,不付出也不接受,最可靠的就只有自己!
盯著自己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前邁進,簡易凡不自覺地緊閉上眼楮,他不應該讓自己受到她的影響,他不應該覺得喜悅,畢竟感受到喜悅的同時,他也更深的感受到心痛的滋味,是的,那種深深的心痛,痛徹心扉的讓他覺得只要緊緊的守住自己的一顆心就可以了。
「簡易凡!」
陳培愛出聲叫住前面越走越快的人,自己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
這是她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每個字都深深的震動著他緊繃的神經,停住腳步,他回頭望著幾米遠她的身影,小小的縴細的身軀里包含著什麼樣的力量他不知道,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她的內心充滿了慈愛的柔情,他清楚的知道她嘴角的微笑是多麼的讓人沉迷,他更清楚的知道從來到這個世界上開始,他們就已經沒有選擇的被劃分到兩個不同世界,而自己的世界一直是冰冷的。
望著他目光緊緊的鎖定自己,陳培愛輕輕漾開一絲柔柔笑顏,在這場他和她的戰爭里,她永遠不能躲避,因為他將會一如既往的選擇逃避,就好像現在一樣。
「走慢一點好嗎?我跟不上你的步伐!」
「你可以不用跟來!」
淡色的目光離開她淺笑的眸心,簡易凡將視線調離前方,這已經不是一開始他想要的游戲了,如果有一方完全進攻,那另一方就不得不節節倒退;可笑的是,這次倒退的竟然是自己,不過他依然要逃離,逃到她的微笑到達不了的地方。
「你忘了我說過要和你在一起!」
為了抓住他閃躲的目光,陳培愛索性小跑幾步到他身前,和他面對面的倒著行走,這樣一前一後的對峙不禁讓簡易凡的眉頭微微皺起,這女人到底想做什麼?眯眼看著前面不遠處的階梯,簡易凡冷漠的開口。
「你會跌倒。」
「不會!」陳培愛微笑的說完下一句︰「因為有你在!」
這句話比這樣的對峙更讓簡易凡頭疼,他幾乎想要轉身離開,可是……
「我從不出手幫人,而且你應該也有自保的能力。」
他緊緊的盯著已經出現在她腳後幾尺的階梯,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在心中嘆出一口氣,他該怎麼辦?
苞著他停住的動作停住腳步,陳培愛微笑的望著他,她如水的眼眸緊緊的與他眼中漸漸冰裂的眸光糾纏,直到將他們全數覆蓋,他的眼中呈現一片深邃的幽藍,而自己的眼中……
望著她眼中明顯的浮起一層紫霧,簡易凡選擇在下一秒閉上雙眼,他知道這是她第二次讓自己正視她,他知道她企圖用這樣的眼波來解凍自己,就如他剛才用暗示冰封那個劉經理在前一刻的記憶一樣,可是此刻他拒絕接受她的坦白,他拒絕得徹底,付出一向是接受的前提。
「你在逃避什麼?心痛嗎?每次你冰凍的時候我的心都會痛,你呢?我在運用能力的時候,你也會痛吧,好像從冰冷的死水中被敲醒的痛……」
「不!我不會痛,你痛是因為你的心髒不健康,你痛是因為我的能力讓你受不了,而我……從來沒感覺過痛,疼痛的滋味是什麼樣的?一次都沒感覺過。哼!我們不是同一種人!」
再次睜開眼楮,簡易凡早已放棄和潛意識的冰封做抵抗,是的,疼痛的滋味他早已經忘記,因為他學會了及時的冰凍住自己的心,連同所有的希望、期望、感覺、痛覺,統統一起冰封了起來。
「是嗎?可是……我找了你好久,久到一旦見到就不能放手。」
仿佛自言自語般,陳培愛望著他眼里灰白色的冰霧苦笑的呢喃,是他欠她的,也是她欠他的,從開始到現在,他們倆永遠都跳月兌不出這情債的牢籠,他在冰凍寒潭里苦度終生,而她在永無止境的付出里輪回幾世,最終……她依然放不開他。
輕輕握住他的手,陳培愛微笑的再次縮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她要帶他去一個地方,一個可以使他的掙扎暫時平息的地方,踮起腳尖靠近他的耳邊,陳培愛輕吐軟語。
「跟我來好嗎?」
對上她眼中絢紫的妖艷,簡易凡冷靜的思索著她到底要帶自己去哪里,腳步跟上她的牽引,他清楚的知道現在的自己無論被她帶到哪里都不會受到影響,索性讓她徹底的死心吧!只是,手中握住她的柔荑,冰冷的指間接觸到她溫熱的肌膚,仿佛幾個世紀的隔閡一般,讓他覺得既熟悉又陌生,一種隱隱的剌痛從心里泛上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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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望見教堂鐘樓的尖頂,陳培愛不禁露出恬靜的微笑,黃昏的光芒將此時此地映照得無比美麗。
順著她的目光,簡易凡也看到了,原來她帶他來的地方就是教堂。哼!他已經很多年沒有來過教堂了,這里的所有都讓他覺得厭惡、覺得偽善。
「你听過教堂的鐘聲嗎?」
停住腳步,陳培愛回頭看著他額頭上已經微微攏起的眉峰,恐怕這里是他最不願意接近的地方,但是她還是帶他來了,因為這里是最能夠讓他平和的地方。
「每個整點都會有一種聲音,沉穩的莊重,但是卻能穿透所有隔閡,穿透所有一切的阻礙直達每個人的心靈,你听……」
沒有留給他嘲諷的時間,鐘聲響起了,洪亮的聖潔鐘聲立刻竄進他們的听覺神經,一聲聲的,彷佛整個世界都在這肅穆的回響中沉澱下來一般,陳培愛輕輕的閉上眼楮,心里默默的禱告,祈禱神聖的神能夠眷顧她身邊的男人。
望著橙色的光灑在她微閉的眼皮上,注視著她嘴角那一抹虔誠的微笑,簡易凡沒有覺得耳邊回蕩的鐘聲有她說的那麼神奇,但是她此刻聖潔的恬靜到讓他無法抽離目光。
到底她為什麼如此突然的出現在他的生命里,冰凍了二十六年的生命早已不需要誰的憐憫,如果需要的話,也早在多年前就死心絕望,他幾乎冰凍了自己的一切後路,她和他應該是兩條永遠不會有交集的平行線。
可是現在看來,仿佛是她努力得要打破自己的冰封,固執的要將他們倆牽扯在一起,可是結局呢?不知她可曾想過,付出是要求回報的,而他不可能回報她什麼,這樣的結局是她想要的嗎?她會接受嗎?她長長的睫毛下被遮住的明眸,是否能告訴他這個答案。
放任自己的思緒受意識的牽引,簡易凡俯身靠近她微仰的小臉,輕輕的采摘她嘴角的笑容,彷佛怕觸破晨光中的露水一樣,他的動作輕得連他都覺得珍貴。
在第一瞬間的接觸中,陳培愛緩緩的睜開眼楮,她晶瑩透亮的紫眸直直的對上簡易凡的雙瞳,沒有震動的仿佛連呼吸都停止一般,輕輕的揚起微笑,唇上微涼的溫柔告訴她,這個男人即使被冰封幾個世紀,但是想要逃月兌的心一刻都不曾停止過,而自己一直是他的鑰匙。
直到她眼底泛起薄薄的笑意,簡易凡才緩緩的移開,他以為至少自己會得到一個輕薄的罪名,畢竟此時此刻此地是她所說的神聖之地,可是,她卻笑了,笑得那麼滿足、那麼釋然,仿佛她閉上眼楮所禱告的就是他這一吻的降臨,現在的她讓他幾乎矛盾的想要轉身就走,可是……
「知道嗎?你唇上的溫度是暖的,比你眼中的冰冷要溫暖很多!」
輕輕的不帶一絲羞怯,陳培愛只是想要告訴他自己的感覺,當他冰凍時她感到痛,可是當他釋懷的時候她感覺到的是溫暖,來自他的溫暖。
「你是在邀請我再來一次嗎?」
掩飾自己內心的波瀾,簡易凡面無表情的迎上她的注視。
綻放一抹絕美的笑顏,陳培愛轉身走進教堂,她篤定他會跟上來,因為還有更美好的事情在等著他們。
沒有遲疑的,簡易凡跟上她的腳步,既然是放縱,就徹底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