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左家的這一頓飯吃得很沉默,難得的全家團圓,卻沒人開口說一句話來制造溫暖和諧的氣氛,這頓團圓飯吃得是冰冰冷冷……呃,除了左家夫婦外啦!
只見左忠仁不停地夾著熱騰騰的飯菜往妻子碗里放,而林秀月也是甜蜜地把自己的那份魚省傍愛吃魚的丈夫,真是一對模範夫妻啊!但是餐桌的兩邊,氣氛可就沒那麼好了,因為……唉!不提也罷啦!
左千夜專心致志地吃著自己的那份晚餐,眼觀鼻、鼻觀心地挑著魚刺,除了方才那句「聞隸書,該醒了吧?」,就開始像緊閉的蚌殼,奉行惜言如金的至高準則。而聞隸書呢?更是從坐下起就不曾抬過眼,臉色發黑地扒著飯,與其說是在品嘗飯菜,還不如說是在虐待飯菜。左氏夫婦則更厲害,由始至終都好似沒有感覺到餐廳內詭異的氣氛似的,還在那里親熱地要死。明明知道兩個孩子之間暗潮洶涌,仍然選擇視而不見。「我上樓了。」終于,左千夜放下手中的飯碗,朝恩愛過度的父母笑笑,一如既往的柔順微笑。另一方修長的手指緊緊收縮,差點將瓷碗捏碎。
「咦?不再吃點嗎?今天都是燒你愛吃的東西呢!」林秀月見繼女只吃了一點點,有些失望。「媽咪,我已經吃得很飽了。」滿桌共有十二道菜,都可媲美滿漢全席了,她不是飯桶,當然不可能全部吃下去。「吃飽了就好。」林秀月滿意地道,「那就早點休息吧!我想你今天也一定很累了。」眼角余光偷偷觀察某個人的反應,左千夜保持原有表情,「嗯。」
他竟然什麼反應都沒有,這說明什麼呢?意指他的自制力又上升了不少嗎?也許應該給些刺激才對。走過聞隸書身邊的時候故意摩擦而過,聞隸書渾身一凜,她的嘴角掛起陰謀得逞的笑容。某人的雙手已經開始月兌離正常的握筷方式,脆弱的筷子發出微弱的慘叫聲以示抗議。當她踏完最後一格階梯,聞隸書終于隱忍不住,丟下碗筷沖上樓去。留下左忠仁夫婦竊竊地笑著。死小子!憋不住了吧!
雖然他的自制力夠強,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千夜那古靈精怪的腦子,豈是他能夠完全掌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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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要走入自己的房間,就被身後突如其來的力量給拖入另一邊的房間,然後在幾秒之間被壓制在牆上動彈不得。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左千夜眨眨明眸大眼,抬首看向已經快要爆炸的男人,「我以為你一開始就會這麼做。」畢竟堆積了五年的怒氣,理應報仇心切才正常的。
「你是故意的。」聞隸書沉著俊臉,肯定左千夜的歸來不安好心。
「你真聰明,猜得好準。」她伸手拍拍他俊美的臉,卻被他閃避開來。
聞隸書狠狠攥緊她不安分的手,將其固定在她的身體兩側,「別踫我。」她從來不主動觸踫他,除了那次,那次要離開的前夕。他絕對不允許她故技重施!
無奈地撇撇唇,千夜顯得無辜至極,「你變得好粗魯,千古文學。」熟悉的稱呼,熟悉的味道,還有這張熟悉的臉。五年了,他一點都沒有變呢!
「對你不需要溫柔。」他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她咬碎。
嬌俏地噘起嘴,小女人姿態擺露無疑,「你可以不用理我的不是嗎?」她點火的本事和以前一樣高明。果不其然,聞隸書怒火再度高漲,「是你惹我。」
「但以你冷凍感情的功力,大可以視而不見的。」圍繞同一話題死不改變的功力左千夜絕不輸聞隸書。「你若是再做出什麼不負責任的事,我絕對不會姑息你!」做事永遠都不知道考慮別人的感情,總是憑著自己的路線決定每一件事。他不允許她再次自私地拋棄人!
盈盈水眸浮現不易察覺的笑意和甜蜜,口氣也沒有原先那麼氣人了,「我哪有做不負責任的事,有嗎?」她又沒有始亂終棄,也沒有和誰私訂終身,哪有不負責任一說?呵呵,想指控她又不好意思明說,別扭的家伙啊!那麼多年,他這點還是絲毫未變呢!他努力隱忍狠搖她的沖動,維持不高不低的音調,「你會不懂?你最好不要再企圖裝傻蒙混過關!」清清楚楚的警告對所有人都有顯著效果,可惜他現在警告的人是左千夜,所以……無效的啦!「那你告訴我,我不負責任在哪里?」臭家伙,仍舊不改以前的怪脾氣,所以才討厭嘛!可是這也說明他是她的混蛋千古文學……嘻嘻,是她的呢!是啊!他一直都是她的,好像……從未走開過。
「你!」他險些說出多年來心底的怨懟,然而看到她無所謂的笑靨時,硬是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然後粗魯地甩開她的手,走至窗邊不再理睬她。
左千夜偷偷低笑,撫撫被拽痛的手臂,一邊暗咒他不懂憐香惜玉,總是用那麼大的力氣,一邊走到他的身後,緩緩伸出一直未主動過的雙手——感受到手心下的肌肉在瞬間繃緊,她的笑容益發快樂。
「我以為你會忘了我的。」將臉靠上他的背,幽幽怨怨的說辭仿佛自己才是那個被拋棄的人。他深吸一口氣,反手將她拉入胸前,新仇加上舊恨,再也壓抑不下,「你是最沒資格說這樣說的人!」被忘記被拋棄的人究竟是誰,她是否本末倒置了?做賊的喊捉賊,她為何不想想自己的做法有多傷害人?而最該死的卻是即使如此,他仍然無法忘記她,仍然無法將她從心底抽離!清靈的眼眸不曾閃躲,直直望入他眼底,她不解釋當初的自私,也不會找借口來掩飾,「你從來不說你的想法,我只是不懂。」「左大小姐你是否忘記當初嘴硬的是哪位閣下?」他低吼,眼中兩簇火光忽而閃現。他也從來不懂她的想法,她總是針對著他,什麼都不說。就連決定出國的事,也是瞞著他到最後……「可是你也一直嘴硬,又不是只我一個人……」埋怨地低噥,她低首埋入他的胸間。怎麼可以只怪她一個嘛!好不公平的千古文學!
輕嗅她發間清香,聞隸書第一次感覺自己真正擁住這個女人,「是誰總是沒事找茬?」「是你先惹我的嘛!」她嗔道,三兩下把責任推到他的頭上。
「是我先惹你?」頭頂傳來他難得一見輕柔的語調,左千夜暗自喊糟,她不小心說錯話,這下火山絕對會爆發的。「到底是誰先招惹誰?是誰在一開始就用不馴的態度來對待人?又是誰做事從來不經大腦,需要別人善後?又是誰一直偷雞模狗,要讓人來幫助隱藏?你說究竟是誰招惹誰?」他越吼越覺得氣悶,越吼分貝越高,惡狠狠的模樣一路將受驚嚇的她逼到床角。「我、我又沒求你……」她越听越覺委屈,不自覺又開始嘀咕。
竟然用偷雞模狗來當形容詞,太過分了!
「你還敢嘴硬!」聞隸書火到最高點地縮短兩人的距離,近身貼著她,壓得她無所遁逃。「啊∼」想大叫救命的左千夜剛張開嘴,就馬上緊緊閉合,實在是他的眼神太恐怖,她怕亂叫會招來殺身之禍,「你、你干嘛生氣,我是來和你講和又不是吵架的!」「你有資格講和嗎?」她的人格早八百年前就已經消失殆盡了。
「喂!」糟糕,原以為會非常簡單地把他擺平,可是現在很顯然的她低估了他的記恨功力,那麼多年過去,他的怒火不減反增,結果現在進退兩難,哎呀呀!他的臭脾氣還真是難辦啊!不知該如何熄滅聞隸書怒氣的左千夜干脆直接奉上自己的唇封住他的怒火,生澀地主動去吻一個因被她無理拋棄而生氣的人,也是五年來……或者是更長時間以來一直呆在她心底的人。直到他瘋狂地回應,似乎要將她窒息的吻仿佛會抽干她所有的力氣,而同時抽離的,還有她的靈魂,在他的面前,她總是無法保留自己清醒的頭腦。一開始就知道那是沉淪的開始,所以才會害怕地逃離,然而離開之後,才發現那是毀滅的開始,她竟會如此害怕和他分開,她竟會如此懷念和他吵嘴的日子。五年的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是足以讓她發現,只有他,才是能夠讓她完全放松的歸處,在他身邊,不會感到疲累,不會感到寂寞,不會有任何的不安……「隸書,我愛你……」
訴說的愛意換來的是他更狂熱的深吻,可以感覺到他相同的心情,雖然他沒有說出口,卻仍然能夠清楚的知道,他也愛她,很愛很愛。緊緊的擁抱,即使會透不過氣來,也要將彼此融入對方的身體,再也不要分開了,無論這次會是誰先賭氣,也不會再拿分離來開玩笑,因為這些年,兩人都嘗遍思念的痛苦,于是終于明白自己的心思。于是……終于可以走到一起。
肌膚的接觸是如此溫暖,可以從他的體溫得到滿足和幸福,有他在身邊,一直以來缺少的東西就此填補,滿滿的,從心口溢出。兩人的呼吸也如此吻合,在身體與心靈的融合中,他們變得完全。
長久以來,總是缺少的另一半,終于……終于……回到自己的身邊……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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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夜半的天空偶爾會有深藍的澄淨,難得一窺的點點星光與幽黃的明月點綴藍空,平添了些許浪漫的色彩。這樣的夜空,適合有情人互訴衷曲。偌大的雙人床上,俊美的男子緊緊擁住身旁嬌柔的清麗女子,像懷抱失而復得的珍寶,小心翼翼地輕撫她的秀發。懷中的人兒因過度疲累而墜入夢鄉,而他在激情過後,卻因太多的狂喜失眠。這樣的擁有來得太快,他還未作好準備,她就從遙遠的彼方飛回他的身邊。他擔心這是假相,一眨眼,便消失不見。所以要不停地感受存在,所以要不停地撫模確定。可是懷中人兒溫熱的觸感又是如此地真實,讓他無從懷疑。肌膚溫熱的相觸,源源不絕地傳達一個信息——她是真實的,她屬于他了。
「嗯……」左千夜揉揉酸澀的眼楮,一張開眼,便瞧見聞隸書正用深思的眼神看著她,「你還不睡?」如同貓咪撒嬌般地湊近他的身邊,嗅聞他的味道,她發出滿足的嘆息。
「怎麼醒了?」怕夜晚的風冷到不著寸縷的她,他將被子拉高,蓋住她雪白的肩。「你的視線那麼銳利,我哪可能睡得著。」拎起旁邊他寬大的襯衫套上,她干脆也不睡了。「疼嗎?」寵愛地撫過她頰邊的落發,他問道。
清靈的眼嬌嗔一橫,她噘嘴,「當然會疼啦!你不是明知故問嘛!」撇過頭借以掩飾紅透的粉頰,她還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害羞成這樣。懷中的溫暖觸感一消失,冷冷的空氣便取代她肌膚的體溫,他的手觸不到她柔軟的身體,開始逐漸僵冷。才短短幾小時,他的身體便已如此貪戀她的存在,倘若哪天她真的又離開,也許他的心將從此冰封,不再融化。「好冷……還是在你懷里比較舒服。」
似乎感應到他的心思,左千夜極有默契地說出他放在心底難以出口的話,然後十分自動地再度鑽入他溫暖的懷抱,賴著不肯離開。他伸手擁緊她,什麼都沒說。只是點燃一根煙,在那里噴吐。
她趴在一旁,如往常一樣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的側臉,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個下午,「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記得他一直都很討厭煙的苦澀味道,在十七八的年紀,很多男孩喜歡用抽煙來表示自己已經長大,可是他卻總是討厭著煙的味道,認為很臭。隨手按熄煙,他不語。
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他已經記不得了,在哪個睡不安穩的夜晚?亦或是哪個拼命工作的夜晚?唯一記得的,就是那時她已不在看得到的地方。「隸書……」濃濃的罪惡感剎那籠罩心頭,左千夜突然感覺到自己當初的自私,為了抓住自由,她做了多麼殘酷的事情啊!「其實……我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喜歡你的。」鼻頭一陣泛酸,她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可是你總挑我的不是,我以為你很討厭我。所以就一直一直故意和你作對。」聞隸書抬起俊美的臉龐,專注地看著左千夜,看著經歷了五年,變成女人回來的、當初的那個不懂事的女孩。而那種專注的程度,就好像她會在下一秒消失不見一樣,讓人心痛。她握住他的手,放在頰邊輕輕磨挲。
「我好害怕。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讓我有這麼大的情緒起伏,我一直對控制自己的感情得心應手,只有你……只有你會讓我失控,我真的很不安。」年少的她並沒有多少的心思來考慮愛情這個問題,她只知道逃跑,逃得越遠,對自己就越安全。「我以為很快就會改變,然而恢復優羅羽衣的記憶之後,卻發現自己更加愛你了。這樣的感覺很恐怖……真的,很恐怖。因為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所以就更加恐怖。然後就想到逃走,如果逃走,就不用承受這種恐怖。可是……」她伸出雙臂,牢牢地環住他的脖子,借以宣泄積壓好久的情感。他也發現今晚的她特別愛粘人,早已放下心結的他認真的听著她的情感。「可是什麼?」他一直想要知道當初她為何會什麼預兆都沒有的便離開,他本來以為,即使她再不願正視他,都是不會瞞他的,那是默契,一種只存在于他們之間的默契。但顯然,他太高估自己了。
聞隸書露出苦笑,對女人向來不假辭色的自己,也只有在面對一個名叫左千夜的女人面前會完全崩潰。她根本就是他的克星!
「可是離開以後,才發現思念的可怕,不斷地撕扯著大腦的每個細胞,每天都在想著和你相處的情形,以前在一起時最痛恨的爭吵卻變成了最甜美的回憶,古怪的要死……」一定是他對她下蠱啦!左千夜在心中偷偷抱怨,害她就這麼一頭栽在他的情網中,連最愛的自由都放棄了。呆愣的模樣實在不適合精明睿智的聞隸書,但他實在是太高興了!比先前听到她告白的狂喜還要狂喜,欣喜到無法形容自己的內心有多雀躍。原來她一直都是愛他的,原來她也是一直都知道。原來這些年她也並不好過,她也深陷在思念中無法自拔。
被思念折磨的人不只是他,不是只有他一個人……
「身邊沒有了你,就連自由也無法讓我感到快樂。我每天都在想一件事,那就是想見你、想見你、想見你……我真的好想見到你。想看看你是不是幸福,想看看你是不是快樂。」話剛說完,她就再度被擁進一副堅實的胸膛,聞隸書低首吻著她的發,一遍又一遍,「身邊沒有了你的存在,你叫我怎麼快樂得起來?」愛她已經滲入骨髓,這一輩子,都無法改變了。
「你不怪我嗎?」她輕啄他的唇,用親吻的方式傳達自己的愛和歉意。
他無言,幽黑的雙眸眯起,危險地盯住她,的火光再次出現在他的眼中,「我不會怪你。」動手褪去她穿在身上的寬大襯衫,他在她敏感的身子上點燃一朵朵火花,在她無助的喘息中完全地佔有她。「不過……你要用你的一生來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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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灰色的沙發上坐著一個褐發的男子,完美的五官搭配著高貴優雅的氣質,剪裁合宜的西裝穿在他身上再適合不過,而最引人注意的,卻是他那雙如散發著碧綠色光芒的眼眸。只見他端起桌前的伯爵女乃茶,緩緩地放置嘴邊輕吹,然後那誘人的唇在杯沿抿一口。他可謂是極品中的極品,就連聞隸書與其相比,也略遜一籌。能與他相之抗衡的,大概也只有現任奧斯汀的當家——薩倫威爾•奧斯汀以及第二當家薩洛希斯•奧斯汀了。「听說薩洛那能力極強的助理逃到你這里來了?」話雖然無波無痕,可了解他的人都能听懂其中的含意。放著做到一半的工作不管隨便私自出外,可是犯了要求十全十美的薩洛希斯•奧斯汀的大忌。他也並不是要求部下整日整夜地不停工作,但——把份內事做完是首要條件。
「悠風可是意指有他的授權。」聞隸書端著百年不變的黑咖啡,冒著胃潰瘍的危險,一口一口喝著。宮孤絕是薩倫威爾的貼身助理,平素不見他做什麼事,听說其實是奧斯汀暗面組織的負責人。「哦?我倒不記得薩洛有讓他到上海辦事。」不知為何,奧斯汀家族的成員都會一口流利的中文。「听說魘鬼的總裁羅青罕也在上海,不過據可靠消息傳出,她並非魘鬼的真正主事者。」聞隸書眯眼看向不速之客,實則私下好友的宮孤絕,「薩洛讓悠風來上海的最大原因難道不是因為她?」放下瓷杯,宮孤絕妖邪的綠眸綻放不為人知的光芒,「這據你所知的可靠消息,也是悠風查到的嗎?」不愧是薩洛手下最為出色的情報人員,連魘鬼封閉地如此縝密的消息,他都能調查到。「宮,我不管你們在搞什麼鬼,只要別牽扯到我。」魘鬼橫跨黑白兩道,行事亦正亦邪,特別是那個神秘的幕後主事者,更是不容忽視的狠角色。「放心,我想魘鬼暫時不會對任何奧斯汀旗下的分公司出手才對。」前些日子魘鬼大舉針對奧斯汀的確是造成了不小的損失,按照以往薩倫威爾是絕對有辦法回擊的。但這次是正面遇到‘她’……看來有一場硬仗要打。
「狐狸出洞了嗎?」那只躲在英國古堡一步不移的精明狐狸,終于也被逼到不得不出洞的地步,難得啊!「繼承儀式迫在眉睫,英國那邊絲毫馬虎不得,他能抽空離開,算是奇跡了。」唉,若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費此氣力吧!爆孤絕泛起一抹耐人尋味的淡笑,似苦似甜,著實讓人不懂。
聞隸書心存巨大疑問,「奧斯汀和魘鬼究竟結下什麼樣的梁子?」值得魘鬼的幕後主事者如此費心來拖後腿?「說梁子,這次的海域開發案卻是奧斯汀與魘鬼共同合作的。」拿到那張合約的時候他也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直到仔仔細細看了幾遍之後才確定那的確是‘她’的親筆簽名。這麼簡單就答應與奧斯汀合作,不太符合‘她’的個性啊!
「媒體似乎還未得知這件事。」不然一定會大肆渲染。如果消息保密的那麼縝密,那就說明——有人故意封閉這個消息。「呵呵!」宮孤絕但笑不語,忽而轉移話題,「你最近似乎春風得意,遇到很好的事情了吧?」聞隸書哪會不知他的故意,但那些事既然影響不了上海分公司,那就和他無關,宮不願透露的,應該屬于高層機密,也許就只有薩倫威爾自己心里明白了。「難道關于我的好事也是薩洛那能干的助理上報的?」看來任悠風在皮癢,竟然連他都敢出賣。伸展修長的手指,宮孤絕將落下的額發撥回原處,順便掩去了臉上叫人不舒服的笑,「對了,听說魘鬼的木之護法宋念恩結婚典禮的賓客名單上,好像有刻印左千夜和聞隸書這兩個並排的大名。」俯身再為宮孤絕倒上一杯伯爵女乃茶,聞隸書很輕柔很輕柔地道,「宮,你今天話很多。」「難得見到你也會有這樣的反應,看來我不枉此行。」看也不看坐上泛著女乃香的伯爵女乃茶,宮孤絕拎起風衣,起身。對上海並不完全香醇的女乃茶,他只喝一杯就足夠了。
聞隸書撇過俊美的臉龐,冷哼。
爆孤絕笑得更樂,「如果你娶回的是左千夜,我們都會毫無異議地贊成。」他倒很想知道,當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聞隸書得知,他將來的妻子是曾經一人撂倒十個精英佣兵的好手時,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出現。哈哈,未來的日子,真的是叫人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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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一次奧斯汀集團上海分公司的總經理能夠抽空參加社交宴會,各商界人士怎會不抓緊時機來拉攏這個可以帶給自己巨大利潤的黃金庫呢?更何況有可靠消息指出奧斯汀會和魘鬼合作,若是這兩大巨手聯合,將會使彼此更加強大,所以現在一定要加緊向他們靠攏,以免喪失良機。「哈哈,好久不見聞總出現在如此熱鬧的場合,今日大駕光臨,真是讓此處蓬蓽生輝啊!」‘金光科技’董事之一的金勝國挺著漏油的大肚子走到聞隸書的面前,努力用一六二的身高抬頭看一八七的聞隸書,並試圖用手搭他的肩,好表示兩人的感情深厚,已到達哥倆好的程度。「金董,近來如何?」聞隸書稍微點點頭表示問候,不著痕跡地避開金勝國的油手,舍握手取紳士禮。「呵呵,還不是老樣子,不過最近聞總似乎特別繁忙,難得可以見你一兩面,小女上次的生日Party也不見你來參加,前些日子她老是向我問起你,我可是被她纏怕了!」毫不在意地收回肥嘟嘟的油手,金勝國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提起自己那一顆芳心吊在聞隸書身上的女兒。「噗!」听到身後輕微的憋笑聲與掌中小手不安分的蠢蠢欲動,聞隸書不悅地將藏于身後的手握了握表示警告。「上次令千金的生日我正好有事在身不便參加,真是抱歉。」公式化地表示歉意,聞隸書不是不知道金盼咪的心思。他只是不高興身後的小女人听到別人對自己的未婚夫有企圖也不懂得吃醋,甚至還在那里幸災樂禍。「哎呀,沒關系沒關系,只是上次小女自己烤了一個巧克力蛋糕想要讓你嘗嘗,結果卻失望了,不知聞總何時能抽空到舍下……」「呵呵,抱歉啊!隸書他向來最討厭蛋糕一類的甜點了,我想你準備一些清淡的東西,他還比較能接受。」眼見聞隸書眼露不耐,左千夜為了讓前方的胖男人不至于死的太難看,只好出口相救。唉!為什麼明明是好人,卻要扮演壞人的角色呢?
「咦?這位是……」如意算盤打的好好偏被人打斷的金勝國不太高興地看著眼前不知何處跳出來的左千夜。「她的妹妹。」
「敝人的未婚妻。」
語落,聞隸書便陰森森地回頭瞪著左千夜,再度警告她謹言慎行,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向上翻了翻白眼。她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嘛!需要用那麼恐怖的樣子瞪著她嗎?
「啊?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回答讓金勝國本就不聰明的腦子差點當機,一個說是妹妹,一個說是未婚妻,這這這……他們到底是什麼關系啊?「我的未婚妻個性比較活潑些,還請金董見諒。」眼楮仍舊死死地盯著想要到處亂逛的左千夜,聞隸書的社交技巧已經練就到爐火純青。「哈哈,沒關系沒關系,聞總的未婚妻相當有個性。」唉,看來女兒是沒有希望了。那個女孩清秀靈動,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如清水般的涼爽氣息,和他的女兒……真是天壤之別啊!「啊!環宇的龔老在那邊,聞總,我去和他打個招呼。」干笑兩聲,尷尬的金勝國口不擇言地隨便找了個借口想要開溜,誰知剛開口他便後悔了,誰不知道環宇的龔老頭子對奧斯汀毀約的事,他不是自找苦吃嗎?見聞隸書似乎沒听見地瞪著那女孩直瞧,他趕忙悄悄溜走,還是最好引起聞隸書的注意,免得倒大霉。「他走了。」若無其事地對聞隸書說道,左千夜的眼角余光瞄到一個帶著不甘願表情的人影。念恩?她不是在日本嗎?怎麼也跑來上海了?
「我知道。」移步擋住左千夜四處游移的眼神,聞隸書的火氣指數又開始上升。「他女兒對你有想法哦!」伸手推開他,她的眼楮還是定在另一個方向。「左千夜!」他終于忍不住低吼。
自從真正擁有了她,他就越來越無法離開她,越來越無法忍受她的視線停留在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一個地方。他把自己全部貫注在她的身上,所以他需要她全心全意的專注。他受不了她對自己的忽視!
被嚇了一跳的千夜忙不迭地回過頭來,在看到聞隸書陰沉的臉色後,連忙勾住他的手臂,撒嬌地靠進他的懷中,安撫這個吃著莫名之醋的男人。「哎呀!我是知道你不會去喜歡那個豬油的女兒,所以才不擔心的嘛!」自從那天晚上之後,她就被硬逼著搬進他那套三室二廳的公寓,然後被勒令不準隨處亂跑,不準胡亂失蹤,不準……反正就是不準什麼的規矩一大堆,害她一點自由也沒有,每天就像個小媳婦似的呆在家里。也不是他太霸道啦!她也知道他是擔心她,所以才看得那麼緊,因為他實在是怕夠了,害怕她再一次一聲不響地離開。唉!即使她再三保證不再私自出逃都沒有用了!
不過……誰叫她也愛慘他了呢!既然只有在他身邊才能感到快樂和滿足的話,當然是乖乖听話比較好咯!「你在看誰?」凌厲的黑眸閃現明明白白的醋意,在那個角落,有個好久不見的惹眼家伙存在。醋意翻騰的他並未發現惹眼家伙的身旁已經有了另一個倩影的相伴。
「隸書。」她充耳未聞地緊抓住他的手,表情怪異地道,「無論呆會發生什麼事,你都先不要管。」那女人已經怒氣騰騰地沖過來了,依照念恩生氣的程度,她大概會被凌遲處死才對!「左、千、夜!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設計我!」
話音剛落,疾風般沖來的柔美女子便一個直拳揮了過來,左千夜一把推開聞隸書,側首閃過宋念恩的攻擊。「愛情這東西嘛!只注重結果不住重過程,你現在和宿鬼很恩愛不就可以了嗎?」再低身避開宋念恩的迎面一踢,左千夜猶不知死活地道。兩個陪同的男人在對視了一眼後互點點頭,然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們的女人,總和尋常人有那麼一些的不同。
嘆!
拉起礙事的裙擺,宋念恩旋身一個後踢,「我看你根本就是想要拉一個墊背的!」自己陷落還不夠,硬拖個陪同的才滿意!可惡!「這叫有福同享你懂不懂?我是為你好!」身形快速向後移動,左千夜不忘為自己辯白。切!若被知道她逃避了五年才終于能肯定自己逃不掉愛情的話,豈不是被她們給笑死,不在此時拉一個墊背的,等到將來可就晚了!「廢言!和你認識那麼多年,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你的心思!你還是吃我一踢再道歉也不遲!」混蛋混蛋混蛋!若不是千夜通風報信,她根本不可能被宿鬼逮到,現在可好,她被綁的牢牢的,什麼事都做不了!偏偏兩人之間是她被吃得死死的!混帳!可惡!
引起眾人注視的兩個女人正打的渾然忘我,一旁的人群尖叫的尖叫,亂竄的亂竄,躲避半空亂飛餐盤的更是手忙腳亂,一時間聚會的大廳變成了電影里的格斗場所,混亂成一團。眼見她們快連桌子都舉起亂丟,聞隸書和宿鬼急忙上前拉住鎊自的女人,然後抱歉地向對方頷首。「念兒!」宿鬼抱著宋念恩就是一記長吻,他知道只有這個方法對她最管用。而聞隸書則是環住左千夜的縴腰,低頭在她耳邊輕吟,「如果你的體力那麼充足,請你把它留到晚上。」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兩個原本火山爆發般的女人安靜了下來,紅透了臉埋入一旁的胸膛中。「幾位,這是關于大廳損壞程度的詳細賠償表,請問由哪位來簽單?」一張長長的紙條從長相俊秀的男人手中拖到地上,並在聞隸書眼前催魂似的飄來飄去。「睦,那是奧斯汀上海分公司的聞總,你不需要這樣吧!」俊秀男人身後的嬌小女子拉拉他的衣袖,輕輕說道。「歐陽睦!」沒想到能夠再次看到高中同學的左千夜捂唇驚道。
看見那兩人親昵地勾著手,她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歐陽睦。」聞隸書的語調雖然平淡,但仍可聞出其中的暗潮洶涌,歐陽睦淺笑地回望,一樣笑里藏刀。「好久不見。」
「哎呀!原來你們兩個認識啊!」可愛的歐陽戀跳來跳去,硬是打破了僵持的氣氛,「我還以為你們兩個少有仇的呢!原來是認識的啊!太好啦!我早就听說奧斯汀的聞總很俊美,沒想到真的好帥哦!不比睦差呢!既然你們的關系那麼好,這次的帳單就算……嗚!」歐陽睦伸出大掌捂住妻子的嘴,無視她的掙扎,不讓她再多說一句有關于聞隸書的好話,然後將賠償單遞至聞隸書面前,由問句改口,「簽單。」掏出鋼筆,聞隸書爽快地在賠償單上簽下自己的大名,既然曾經的情敵已經另謀出路,他就當是送給他們的結婚賀禮好了。「我會將發票寄到貴公司。」將折好的賠償單放回西裝口袋,歐陽睦轉身宣布今晚的宴會因意外結束,然後再度看了一眼左千夜,一笑道,「記得結婚那天請我喝喜酒。」「啊?嗯。」左千夜先是一愣,然後點頭。
偎進聞隸書的胸膛,她目送歐陽夫婦的離去,撇唇道,「能遇到他們還真不錯。」至少她可以不用再為了道義問題而背負什麼傷害人的罪惡感了。
環住她的手臂加重了力道,聞隸書輕輕頷首,他的心結,這次,是真的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