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這麼傻?你可以相信世界上任何人,就是不能相信梁正彥!他的花言巧語是很動听,但你听多了只會迷失自己,然後害得自己萬劫不復!」
韓雙雙愈說愈激動,方旖旎感覺到她一定很恨梁正彥,否則不會一評論起他,就完全沒半句好話,而且咬牙切齒地,巴不得一口撕碎他、咬死他!
可問題是,方旖旎若沒弄錯,當年固然是因為梁正彥對韓雙雙不專情,才導致她琵琶別抱,但按理說,一門失敗的婚事,當事者雙方都有責任,為什麼韓雙雙是這般痛恨梁正彥,而他卻能在事過境遷之後,依然可以坦蕩自若地笑談起自己臉上無光的往事?
據她所聞,韓雙雙與高旭麒鶼鰈情深,過得十分幸福。何以一個幸福的女人在愛著自己身邊的男人時,又同時痛恨著與自己無緣的另一個男人?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對不對?你以為我居心不良嗎?方小姐?」方旖旎在電話中沉默好半晌,韓雙雙沒耐心地追問。
「不是,我只是不明白你的目的。」莫名其妙打電話來,說的淨是一些負面、教她難受的話,方旖旎很難不懷疑韓雙雙的居心。
「我哪有什麼目的?只是不忍心見你被他傷害罷了。」韓雙雙冷哼一聲。
「他不會傷害我……」
「會,他會!他是危險的,只要愛過他的女人都知道,他是個危險人物!你千萬別因為他口口聲聲說他改過向善了,你就真以為他已經進化成一個不可多得的新好男人……方小姐,那是假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梁正彥那種男人的話如果能信,所有政客的話也都能信了!我真心奉勸你,少惹他為妙。」韓雙雙罵得慷慨激昂,足見她肯定恨死他了,一定希望他那種人去死一死算了。
「他對我是真心的,我相信他……」完了,這句「相信」說得沒半點說服力,方旖旎陡地感到沮喪。
她以為憑自己肚量之大,可以對任何有關于梁正彥的耳語或傳聞一笑置之,但她萬萬沒想到,他的前未婚妻會親自跳出來勸阻她,別為梁正彥付出真心,否則將萬劫不復……這是否太夸張、太聳動?
事情有這麼嚴重嗎?
「天曉得他的真心可以維持多久?你曾經查過他的行蹤嗎?如果沒有,你又怎麼確定他除了你以外,沒有別的女人了?」
「這……」聞言,方旖旎啞口。是的,沒錯,她從來不曾過問或懷疑梁正彥的任何行蹤,也沒因任何疑心而使過暗中檢查他手機的那一招。
她與梁正彥每次都膩在兩人世界里,看似愛得濃烈,然而事實上她甚至沒見過他的家人、從沒去過梁氏貿易,更別說去過他的辦公室,除了當初接洽彩妝工作時與公關部兩三個八卦婆有過幾面之雅,其他,舉凡他的親戚朋友同事,她一個也不認識。
難道……梁正彥是刻意不帶她融入他的生活圈、社交圈?
為什麼?
因為他只是想跟她玩玩,所以不必費心帶領她進入他真正的生活?
是嗎?是這樣嗎?這是花心男人慣用的伎倆,也就是說他在對她玩兩面手法?可惡!他若真是這樣玩她,那就太該死了!
但是,他不會吧?他的眼神那麼堅定沉穩,他的渾厚肩膀那麼牢靠溫暖,他握住她手時的力道是那麼密實真切,如果一個男人沒有真心,又怎有辦法做得如此自然,完全瞧不出一絲破綻?
總不會是她被愛沖昏頭,盲目了?只看得見他的好,沒看見他的邪惡和狡獪?
愈往這方面想,方旖旎愈覺惶恐,莫名其妙的疑心一犯就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不,他不是那種騙情騙色的男人……他不再是了!
方旖旎萬分懊惱地撫著額頭,這才驚覺自己談戀愛談得有些草率。
拿五年前的一夜當根基,是不是太冒險、太膚淺?
然而……她的耳根是不是也太軟了點,從來沒煩惱過的問題,竟只因他前未婚妻的一通電話、說些似是而非的言論,就將她對梁正彥的信心給半摧半毀了?
這對一直在努力變好——假設是真心在變好的他而言,並不公平。
「方小姐,我完全出自一片好意才會打這通電話來奉勸你、提醒你,若你非要認定我是有特殊目的才來找你,那麼我必須說……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要拯救你!畢竟,我受過傷害,同樣身為女人,我著實不忍心見你吃到我曾吃過的苦、受我曾受過的罪,那很不好受,真的很不好受。我苦口婆心,只希望你別受害。」末了,韓雙雙深嘆一口氣,那口氣如千斤錘直擊入方旖旎心里,讓她差點吐血。
「謝謝你的忠告……我會多注意……」方旖旎語氣吐吐,腦中一片混亂。
有了韓雙雙的前車之鑒,她是否該警醒一些?
「失身」事小,感情受創事大,她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勇敢為愛情叛逆一次,就馬上被證明自己是錯的。
「我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簡短結論後,韓雙雙掛斷通話。
方旖旎楞楞地收起手機,頹坐在椅上,茫然不知所措,很想立刻打電話給梁正彥,藉由他的溫柔撫慰,或跟他要求些保證,來為自己重振一些信心,但在拿起手機時又退縮了……
不行,她這樣太無理取鬧了!
保證?什麼叫保證?那玩意兒能信嗎?
就算他肯開一張愛情保證書來,白紙黑字外加親筆簽名及一顆紅印,難道這樣便能確保一個人的真心和誠意?
不,行不通的。她不想做這些傻事。
你我情濃時,指天誓日連墳墓都敢躺進去,更別說干干淨淨列印出一張文情並茂的保證書!
她甩甩頭,很快地打消想跟梁正彥「告狀」及索取愛情保證書的可笑念頭。
但不幸的是,接下來她的心思依然無法平靜,坐立難安,浮躁得有如滾沸的開水,快要掀頂、釀災。
不知自己混亂的情緒究竟反反復復鬧騰了多久,直到手機鈴聲又響起,她才又回過神來。
「旖旎,你剛講好久的電話,我打了老半天都打不通……」梁正彥語氣溫和。
「正彥,我想見你,你現在人在哪里?」她敗了,一听到他的聲音,她就不行了,非立刻見到他不可!
她可以絕口不提韓雙雙打電話來的事,也不必傾訴自己被疑心病折磨得有多痛苦,只要她能扎扎實實地被他擁入懷里,感受他熱烈的心跳,忍受他的下巴重重地抵在她頭頂上時的甜蜜壓力,那就夠了、那就夠了!
她什麼都不說,也絕不抱怨!
「我臨時有事要南下去高雄一趟,可能要明天才回來,所以今天晚上你要自己下班回家……」
「臨時有事?!」方旖旎打斷他的話。
哼,臨時有事,她跟他在一起那麼久,他從來就沒有「臨時有事」過……今天這句話太詭異,八成有鬼!
「對,臨時的狀況,高雄辦事處出了點問題,我要親自去了解一下。」
「只有你自己一個人?」
「還有秘書隨行。」梁正彥老老實實,有問必答。
「女的?」
「對啊,喬心是女的。」梁正彥頓然一笑。這小家伙是吃錯什麼藥,忽然問東問西,難不成是懷疑他想帶女秘書去外地干壞事?
要干壞事隨時隨地都可以,他犯得著跑那麼遠去嗎?
「女的!是女的?!」方旖旎激動大喊,雙眉擰得跟打了千百個結一樣。
「對……」
「晚上睡一起?!」天高皇帝遠,他肯定敢做壞事!
方旖旎疑神疑鬼的潛力一旦被激發,果然威力高超、不同凡響,質疑得非常周到。
「喂喂喂,你在說什麼?」梁正彥一邊抗議一邊大笑。
她還真以為他隨便跟誰都能睡在一起?以前他也沒這般不挑,何況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