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瑟斯今年冬天第一場雪飄然而至,整座皇宮被一片白色所籠罩,充滿安寧的氣息。
奧羅拉伸出手,讓雪花飄進她的手心,可是她掌心的溫度很快就讓它化成了水滴,一滴一滴從她的指間流下。
為什麼美麗的事物總是不能長久的保留?奧羅拉嘆了口氣,責怪自己最近莫名的多愁善感。
她突然覺得有些冷,于是讓辛西婭幫她回房拿一件衣服,自己走向結冰的湖面。
普洛奧古斯皇宮和這里最大的不同就是沒有湖,因為普洛奧古斯缺水,連農業灌溉都成問題,哪來多餘的水供統治者享樂?去年有個學者提出一套引水灌溉的方案,既能解決農業耕作又可以節約用水。她認為這個方法可行,所以下令按此方案引水造渠。不知戰爭有沒有破壞這個意義重大的計畫?如果讓統治者之間的紛爭影響百姓的生活,教她如何有臉回去?
一件厚重的貂皮披風落在她的肩頭,讓她頓時感到溫暖。「謝謝。」她以為是辛西婭,可是回頭一看,卻是羅迪南解下了自己的披風披在她的身上。
「天冷了,怎麼不多穿一件衣服?」
羅迪南體貼地為她系好帶子,將披風拉緊。這件黑色的披風太大了,披在她的身上讓她顯得更加蒼白嬌小。
奧羅拉沒有拒絕,只是默默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對她少見的溫順,羅迪南有些詫異,卻也樂于享受他們之間難得的和平時光。
「別對我那麼好,我怕自己會愛上你。」
雪飄落在黑色的披風上,像是夜空中的星星在閃爍。
奧羅拉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種話,尷尬的別開臉。
羅迪南挑起一邊的眉,這本是奧羅拉常用的表情,不知何時也被他學了起來?「為什麼怕?」
他扳過她的臉,不讓她逃避自己灼熱的視線。
「因為不該。」奧羅拉垂下眼臉,執意不看他。
「為什麼不該?」
「因為很多原因。」因為他是如此的出眾而自己又是如此的平凡,她怕自己配不上他,因為他們是兩個國家的君主,她怕自己的心落在這里就永遠回不去了;因為世界上從沒有兩個國家能永遠和平共處,她怕總有一天要與他對決。
「該死,你就不能坦誠一點嗎?」羅迪南不喜歡這種文字游戲,更不喜歡自己心跳不規律的感覺。
奧羅拉不再說話,不久,她感覺他離開她了。
她抬起眼,看著他消失的方向,還能感覺到披風上留著他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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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听到妹妹成為羅迪南的王妃的消息,費爾南特不禁露出驚愕的表情。「那肯瑟斯王是要與我們敵對嘍?」
「臣以為是這樣。」
雖然肯瑟斯王並沒有承認奧羅拉的身分,但是索羅斯坦能夠猜得出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絕非只限于男女。
「想不到她現在這麼有本事了。」七年的流亡生涯在費爾南特美麗的臉上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跡。
他迷人的雙眸現在深深下陷,使得顴骨顯得高聳,他的臉變得干瘦甚至猙獰,這都是拜奧羅拉所賜。
如果不是普洛奧古斯王當年自私地希望自己的親生女兒登上王位而設計陷害他意圖行刺,當年他也不會如此狼狽地流亡各地。不過也幸好有這個機會讓他知道自己的生父原來是北方的艾厄提頓王。
這件事連普洛奧古斯王也沒想到吧,否則他剛出生就該被指死在搖籃里了。
也正是這件事讓他明白了血緣的奇妙力量,繼父趕走了他,而生父幫他重新登上王位,現在他不能讓那個丫頭再騷擾他的生活。
「你有什麼建議嗎?」
「微臣認為現在我們沒有實力與肯瑟斯王撕破臉,不如采取一些暗地里的行動。」現在國內局勢還未穩定,而且就艾厄提頓和普洛奧古斯的實力而言,單獨行動是無法戰勝強大的肯瑟斯,唯有繞過肯瑟斯先除去奧羅拉。
費爾南特明白他的意思,「這件事交給你去辦。」他不想知道太多黑暗細節,「各地軍隊的裁減進行得如何?西方沒問題吧?」現在最重要的是削減各地方領主的兵權,這樣即使他們陪著奧羅拉鬧,也敵不過他身後的艾厄提頓大軍。
「暫時還沒有,西方各領主回報說已經按要求裁軍,可是我看尤里西奧斯那個老頭老奸巨猾,行事一向詭秘,他們的話不能全信。」
「哼,這幫老頭子,以後看我怎麼收拾他們。」不僅是尤里西奧斯,還有長老院的那些老頭,總是用看雜種的眼神看他,還老是陽奉陰違。若不是現在王位還沒坐熱,他早將他們全都處死了。他現在有艾厄提頓的兵力支持,看誰還敢不听他的話。
火焰熊熊地在費爾南特的眼中燃燒,一個陰謀正在醞釀。
酒,真是一個神奇的發明,琥珀色的液體看似寧靜,一旦進入體內卻能產生排山倒海的翻騰,它能讓人的思維模糊,卻讓某些情感變得更加清晰。
「該死。」
玻璃杯摔在大理石地面上碎了一地,未喝完的酒液濺起朵朵水花。
有誰能想到堂堂肯瑟斯王正在藉酒澆愁,他也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軟弱,或者本質上他也和奧羅拉一樣?奧羅拉,就是這個女人讓他今天失常。
別對我那麼好……
他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看見她衣著單薄地站在湖邊就自動解下披風,她還不知感謝,殊不知能獲得此等殊榮的女人她是頭一個。
我怕自己會愛上你。
愛就愛吧,愛他又不是什麼禁忌。不敢愛就別說出來,弄得他也……
羅迪南煩躁地站起身,手爬梳過烏黑發亮的長發,毫不在意發束在他的指尖下變得凌亂。
他是怎麼了?他可是一國之君,有野心要統一大陸的人,怎麼能為兒女私情而費神?兒女私情?也不對呀。他曾發過誓要娶整個大陸最美麗的女人為妻,可奧羅拉……
「陛下。」侍者敲門,走了進來。
「什麼事?」羅迪南口氣不佳。
「西斯•尤里西奧斯求見。」
「西斯?」他對這個思路清晰的男人印象很深刻,因為那次奧羅拉酒醉後口中聲聲呼喚的就是這個名字。
懊死,怎麼又是奧羅拉?
「帶他去書房,我一會兒就來。」
西斯在堆滿書籍和文件的書房里來回地踱著步子,從他緊蹙的劍眉可以看出他有心事。
這次他來覲見肯瑟斯王事先沒有告訴女王,恐怕事後也不會,這是他瞞著女王的第二件事,但是他相信女王日後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不會怪罪他。
他在女王身邊已經有七年了,他是唯一一個看著她從一個稚女敕的少女武裝成一個高貴女王的人。他一直把女王當成自己的主人、朋友和妹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她不受傷害,即使這件事有違一個忠臣的準繩。
「尤里西奧斯大人。」羅迪南此時已經整理好了儀容,英俊的臉龐重新罩上一層寒霜,沒有人能看出他剛才的失態。「你找我有什麼事嗎?」他坐到書桌後的胡桃木緞面椅上,雙手支在書桌上,兩眼緊緊地盯著西斯。
「陛下。」西斯恭敬的行了個禮,他的臉上蒙上一層淡淡的憂慮,他用眼神示意想和羅迪南單獨談話。
羅迪南雖然猜不透他的來意,卻還是尊重他的意願,揮退了左右侍衛。
「陛下,我想請求您允許我去一次艾厄提頓。」等沉重的木門關上後,西斯才說明來意。這個決定是他考慮了很多時日之後才做出來的,如果成功了即能一勞永逸,如果失敗則將暴露他們的所有計畫。
「我不是你的主人,這件事你不該來和我說。」羅迪南冷冷地回答。
「不,這件事我不想讓女王陛下知道。」
這將是個永遠的秘密。
「為什麼?」他還會有事想瞞著自己的主人?那為什麼又要來告訴他?
西斯沉默了一會兒,「我想陛下應該知道費爾南特與艾厄提頓王的關系了吧。」
羅迪南沒有否認,只是驚訝于他居然知道自己曾派人去普洛奧古斯調查。
「我是想讓更多的人也知道這件事,特別是艾厄提頓的太子。」西斯的臉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你想挑撥他們的父子關系?」羅迪南也笑了。
「陛下明鑒。」
這是個好主意,如果艾厄提頓內亂的話,說不定不費一兵一卒就能讓他們從普洛奧古斯撤軍,即使不能,也可以大大打擊他們的實力。「可是這很危險哪。」
「如果遇到危險,那也只是說明我這個職業政客還不夠稱職。」西斯語帶調侃,顯然他的憂慮並非是擔心自身的安危,「這件事還請陛下替小人瞞著女王陛下。」
「你是怕她知道費爾南特與艾厄提頓王的關系後會受到打擊?」
「陛下不也是這麼擔心的嗎?」西斯無畏地抬起眼,直視肯瑟斯王。「所以您也沒有告訴奧羅拉陛下。」
羅迪南沒有回答,放這樣一個聰明的男人回普洛奧古斯將是個隱憂。「好吧,我會替你保守秘密。」
別對我那麼好,我怕自己會愛上你。
天哪!她怎麼會說出這種丟臉的話?這是奧羅拉第七十六次這樣問自己了。為什麼遇見羅迪南之後她的大腦就運作不正常?奧羅拉懊惱得將臉埋進自己的兩腿間,弓起背讓辛西婭替她擦洗身子。
雪白的泡沫自她的脖子沿著光滑的背脊慢慢滑落,辛西婭的手勁不大也不小,恰到好處的消除了她身體上的疲累。
「陛下,您好像瘦了。」
是的,這兩個月里發生了這麼多的事讓她身心俱疲,她原來豐腴的身子已經慢慢地消瘦,誰會想到當初意氣風發的女王現在憔悴得像一具骷髏?
「好了,接下去我自己洗吧。」
等辛西婭用清水幫她把背沖洗干淨後,奧羅拉從她手上接過浴巾,繼續擦洗自己的身體。
「是,那我去幫您拿衣服。」辛西婭欠了個身,走出浴室。
這個浴室並非奧羅拉專用,所以與她居住的寢宮之間還有一條回廊的距離。
辛西婭一邊走一邊回想著幾天前的情景。那天她幫女王回房拿衣服,回來時看到肯瑟斯王和她不歡而散,兩個人的舉止都很古怪。而且自那之後女王就一直寡言少語,好像有很多心事。這讓她很擔心,因為在遇到兒目瑟斯王前,女王從不曾這樣失神。她隱約覺得兩個人之間……
「辛西婭小姐。」
?廊的立柱後突然走出一名男子,叫住了正在低頭沉思的辛西婭。
辛西婭吃了一驚,「沃倫特大人!」怎麼會是他?
這個男子她曾經見過,是羅迪南陛下的秘書官,一般的大臣是不能進出後宮的,他怎麼會在這里?
「我可以和你談一下嗎?」沃倫特是個三十來歲的高瘦男子,褐色的眼珠里總是透著讓人信任的目光,不為人知的是,他從來不信任別人。
「可是我還要幫女王陛下去拿衣服。」辛西姬雖然覺得他不是壞人,卻想不出他有什麼事需要和自己談的。
「沒關系,只要幾分鐘。」
肯瑟斯雖然是一個亞熱帶國家,但是每年冬天王都的氣候還是非常寒冷,所以每年第一場冬雪以後,羅迪南都會去南方的行宮過冬。
此時一隊人馬已經在皇宮的正門口整裝待發,所有人遠遠地望見他們都會自動繞行,因為這群騎士的胸前都繡有金色的皇家徽章,這個榮耀的印記證明他們是全國最優秀的士兵,他們就是國王的禁衛軍,而在整個肯瑟斯有權力讓他們等待的就只有那個有資格坐入金色馬車的男人。
「你去度假干嘛非要把我帶上?」奧羅拉不要離開王都,在這里至少和西斯他們是在同一座城市,離開了這里她就更孤立了。
「因為我需要女人。」羅迪南似笑非笑地說。她說怕自己愛上他?好吧,他就偏要讓她徹底淪陷,作為她擅自攪亂他心湖的懲罰。
「你……」她實在是不能了解這個復雜的男人,雖然她不要他的溫柔呵護,但是同樣也不要他殘忍的嘲弄。「你多的是妃子,何必找上我?」奧羅拉背過身,不去看他充滿侵略的眼神。
羅迪南揚起唇角,無聲地走到她身後,低下頭在她耳邊吹著熱氣。「我只要你。」女人,不久你就會知道帶你去是為你好。
奧羅拉渾身一顫,差點站不穩。
「不,我不跟你走。」
「既然不肯走……」羅迪南的目光一斂,只听奧羅拉發出一陣尖叫。「那就只好抱著你去了。」
「放我下來!」奧羅拉滿臉通紅,小手槌打著他堅實的胸膛。
羅迪南絲毫不為所動,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她走過回廊,再走下皇宮的台階,將她扔入御用的豪華馬車。
「你太過分了。」奧羅拉撐起身,整理好因為拉扯而變得凌亂的衣服,冷冷地瞪著羅迪南。
「對你只好用非常手段。」羅迪南一坐進馬車,就吩咐禁衛軍統領出發。
馬車開始緩緩前行,奧羅拉知道她沒有辦法改變這個既成的事實,只得靜靜地坐在他的身側,用沉默表示抗議。
當車隊駛出王都時,奧羅拉突然嘆了口氣。
「原本我只是一顆偏離了軌道的彗星,只是與你擦肩而過,為什麼你一定要讓我撞向你?」
羅迪南沒有回答,因為他也不能確定,自己的狂傲會不會讓兩人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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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法爾是一座依山傍水的小城市,風景優美,民風淳樸,最讓當地人自豪的就是每年十二月底至一月初,肯瑟斯王都會到這里來度假,而當地有五分之一的居民長年或臨時在國王的行宮工作。今年十二月二十一日,肯瑟斯王羅迪南再度攜隨從如期抵達。
「這里很美吧?」羅迪南掀起窗簾,指向車外。
「嗯。」雖然來這里是被強迫的,但此處的美景還是震撼了奧羅拉。藍色的海岸線、純白色的民房、整齊栽種的樹木、干淨的街道,即使在冬天也沒有刺骨的寒風,恐怕這里是以天堂為範本規畫的吧。
「這里不僅風景美,人也很漂亮。」羅迪南向窗外觀禮的婦女揮揮手,引來一陣尖叫。
「自古紅顏多薄命。」奧羅拉冷冷地譏諷他。
「是啊。」羅迪南放下馬車的窗簾,坐回原來的姿勢。「我母親就是這里的人。」
「對不起。」
奧羅拉低下頭,她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因為羅迪南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過世了。
「沒關系,」次抵一次,大家扯平了。」他想起不久前自己曾經對她說過傷人的話,決定大方地原諒她。
一次?他刺傷她又何止一次?他每一個嘲弄的眼神都刺得她千瘡百孔,可是他不會知道,永遠不會知道。他是王,為所欲為的王,在他的眼中,恐怕受他嘲諷的人還得感到榮幸吧!可是他忘了,她並非他的臣民,他沒有權力要求她也臣服在他的腳下。
「怎麼了?」看見身邊的她臉越繃越緊,羅迪南不禁關心地伸出手撫模她細致的臉龐。
「別踫我!」奧羅拉直覺地伸手拍開他的大掌。
羅迪南的手自空中落下,握成了拳,黑色的眸子瞬間泛起嗜血的紅色。「你最好學會尊敬我,別忘了你的生死也是掌握在我的手上。」
她以為自己是誰?居然敢打他!他可是王,而她不過是個尋求幫助的流亡者罷了。如果聰明的話,她應該順從他、奉承他、努力取悅他,而不是抗拒他、激怒他。
「我會尊重你的,如果你尊重我的話。」尊敬?那是下屬對主人的態度,不適合他們的關系。
「如果踫了你就叫不尊重,那這樣呢?」
羅迪南揚起了危險的笑,一把將奧羅拉拉進懷里,俯吻住她緊閉的紅唇,毫不憐惜地啃吮著稚女敕的花瓣。
他試著撬開奧羅拉的牙關,探入火熱的舌尖,卻受到她堅決的反抗。血順著奧羅拉的唇滴落,但是這並非他們分開雙唇的理由,中斷他們的是被耗盡的空氣。
「你的唇還沒人嘗過?」羅迪南氣喘吁吁的放開她,邪肆地舌忝干沾在他唇上的血。
「哼。」奧羅拉用手背擦干血跡,別開臉調整著自己紊亂的呼吸,決心不讓他知道自己連手指都沒讓除了血親以外的男人踫過。
「哈哈哈……」羅迪南早看出了她的青澀,在他狂放不羈的笑聲中,馬車漸漸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