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一場小白球後,黎銘遠和他的好友鐘若潛在球場敖設的貴賓交誼廳里休息,順便「酒敘」。
「啥?佳妍搬走了?什麼時候的事?」
鐘若潛吃驚地差點兒把手上的酒杯掉在地上。
他無法想像,在工作事業上過關斬將,從沒吃過失敗滋味的大男人——黎銘遠將如河面對老婆「落跑」的殘酷事實。
「前天。」黎銘遠面無表情,淡然的口氣像是敘述別人家里的事。「那天我下班回到家,一進臥房才赫然發現屬于她的東西已經搬得差不多了。」
「這麼快就搬得干淨徹底?怪了!」鐘若潛以他律師的直覺獵測。「我看啊,她應該是預謀非常久了。很多女人都這樣子的,平常鬧鬧小脾氣,突然有天不高興便咻地溜個一干二淨。」
黎銘遠黯下神色苦笑。「可能吧,以前她常氣我加班太晚,抱怨我跟她完全沒有共同的家庭生活,每次吵架時都會把‘搬出去’這句話掛在嘴邊,可是也沒見她有過什麼動作,看來這次她玩真的。」
「她有沒有留下什麼?」鐘若潛以內行人的專業「問癥」。「比如說,蓋好章簽好字的離婚證書之類的?」
「沒有。」黎銘遠搖搖頭,握在手里的玻璃酒杯幾乎要被他捏碎。「只留下一張字條,說她隨時可以回來簽分手協議書。因為家里給她的感覺悶到快窒息,逼得她一分鐘也不想多停留。總之,她十萬火急逃跑了,一副‘不自由,毋寧死’的堅定,看來我現在就算有十萬匹馬也拉不回她了。」
「分手協議書?就是你曾經問過我的那回事?」鐘若潛以同情的眼光看著黎銘遠。「原來你是真的需要這份協議,我以為你是問著好玩的呢!嘖,我看你啊,這回麻煩大了。」
「怎麼?大律師要判我的婚姻死刑嗎?」黎銘遠無奈仰頭飲盡手中的酒汁,慨嘆道︰「之前,我曾向她提過簽訂這份協議的事,她一听馬上欣然同意。本以為簽協議可以緩和她的心情,讓她冷靜下來多考慮——沒想到,她連等我將協議書拿給她簽都等不了!」
他搖搖頭,將酒杯往鐘若潛眼前一晃。「你說,我是那麼失敗的丈夫嗎?」
「不!你是非常棒的現代好老公。我看,佳妍是眼楮涂了強力膠,才會看不見你的好處。」
黎銘遠的好朋友,也是知名的離婚律師——鐘若潛,正冷笑著為他斟上一杯沁涼的冰啤酒。「說到底啊,都怪你太寵她了!這小泵娘從小好命慣了,根本不知人間疾苦,不懂得社會險惡。」
「寵?我會比你更寵老婆嗎?」黎銘遠白了他一眼,用「龜不必笑鱉沒尾」的鄙夷語氣道︰「說到寵,你對藍皓瑜的縱容寵溺也是不遑多讓吧?」
「噫!話可不是這麼說。」鐘若潛正色嚴肅地搖了搖手。
「皓瑜跟你老婆完全不同——你也知道,皓瑜從小吃了那麼多苦頭。老實說,我現在對她再好,可能也無法補償她失去的幸福。
吃過苦的人,才會懂得借福,因此她相當珍惜我們的夫妻情分。不過,你那個老婆從小就像個公主似地被養大,嬌生慣養的,對所有的幸福都視作理所當然。你干脆放她出去吃吃苦頭、踫踫釘子,哪天跌得鼻青臉腫回來,到時候她才會真正知道家里的老公是塊寶!」
「可是……」黎銘遠萬般痛苦地掀起眉心。他怎舍得讓心愛的老婆在外面吃苦受委屈?
「放心啦!男女感情的分分合合、復雜糾葛我看太多了。」鐘若潛深知他不可能放棄一生摯愛的賀佳妍,良心建議道︰「我看這樣吧,你就先順她的意思,讓她出去闖闖,我會幫你擬好一份協議書,只要你們都簽字同意,雙方的婚姻關系仍然有保障。」
「這……」雖然是他主動提起要簽這份協議,但一旦真實面對了,他仍然很猶豫。
「放心啦,我知道你很在意她。」鐘若潛說服道︰「但偶爾給彼此喘息空間是必須的。即便你再不想讓她離開你身邊又如何呢?難道你真想五花大綁把她綁在家里?就算綁得住人,也綁不住她的心啊?萬一你把氣氛給弄僵了,你們家公主一火大,硬是要跟你離婚,問題不是更嚴重嗎?」
「不,我絕不會離婚。」黎銘遠斬釘截鐵道。
「就為了不離婚,你現在非走這步棋不可!」鐘若潛加重了語氣道。
「嗯。」黎銘遠只得點頭同意。「就听你的吧!眼前也沒更好的辦法了。」
「我簽好了。」賀佳妍把簽上自己姓名的協議書推到黎銘遠面前。「從今天開始,我算是自由了,可以做個快樂的單身女郎。真好!」
她像個期待外出遠足的小學生,眼眸中閃動雀躍神采。
然而,她的爽快簽字以及眼中的燦爛神采,卻令黎銘遠黯然心碎——
「嗯,常理來說是的。不過,我們簽的是‘分居協議’也就是說,婚姻關系中應該遵守的規範,彼此都還是要遵守。」
「啊?」賀佳妍听得有點迷糊,直接了當反問︰「你的意思應該是說,我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但不包括交男朋友這一件,對吧?哎,干嘛得那麼文?直說不就得了?放心啦,我不會交男朋友,我只是想過過一個人的生活。」
「嗯。」黎銘遠苦笑著點點頭。
沒辦法!他承認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男人,如同天底下所有的大男人一樣的小氣與潔癖。讓自己的老婆投入別的男人懷抱,這種「大方」的舉止,無論如何他做不到!
「東西都簽好了,我可以走了嗎?」賀佳妍起身欲離開。
「等等!佳妍……」他喚住她。
「什麼事?」她定定看著他,發現他幽黑的眼眸里燃起兩簇火焰——
「既然回來了,干嘛急著要走?」
只見黎銘遠把簽好的協議書收妥,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你可不可以留下來吃晚飯?我買了很多你喜歡吃的菜,我今天特別早下班,開車去為你買的——留下來一起吃完再走吧?’’
「可是我……」她終于了解他眼中兩簇赤燃的火焰代表了什麼?原來,他用了心,他期待能見到她,才刻意準備好讓她回來享用他的愛心——
賀佳妍眼眶和心頭一陣火熱,她真的有些感動……這樣的男人,雖然是個工作狂、個性有點呆板,但也不是絕對的麻木不仁啊!
她慢慢眨了眨眼睫,按捺眼眶中灼熱的霧氣,溫柔道︰「改天吧!今天晚上我約了朋友一起出去吃飯,時間快來不及了,我恐怕不能待太久。」
「哦……真是不巧。」黎銘遠眼中的火焰瞬間熄滅了,取代的是一片不見底的幽暗。「沒關系,你開心去玩吧!」
「嗯,改天我們再約……」賀佳妍連忙別開臉,抓起包包往門口走。
她不願見到他眼中的那一片落寞,那會叫她產生重重的罪惡感——
「等一下!」黎銘遠在背後喊住她。「佳妍。我還有東西要給你。」
「怎麼了?」賀佳妍不解地望向他,半開玩笑問︰「是不是還有什麼‘規範’沒說?’’
「不是。」黎銘遠搖搖頭,緩緩道︰「規範是形式的,重要是人的‘心’。我只希望你過得快樂,除非是你心里認定不能做,否則再多規範都沒有用。不過,你放心,我會把自己規範得很好。」
語畢,黎銘遠將手中兩個提袋交給賀佳妍。
「這些食物你帶回去,都是你愛吃的……一個人住外面總有些不方便,就當是帶回去加菜吧!」
「啊?那你自己不吃嗎?」賀佳妍發現他比之前瘦了些,看起來也是沒有好好按時吃飯。「我看,你還是自己留著吃吧!你將全部晚餐都打包給我,那麼你自己吃什麼呢?」
「我隨便吃吃沒關系。」黎銘遠堅持要她將兩袋食物帶走。
一番推拒後,他心念堅決的對她說道︰「你也知道,我一向不挑食,這些本來就是買給你的。拿著吧,別跟我客氣。
拗不過他的堅持,賀佳妍只得把他的愛心照單全收。
賀佳妍懷里揣著黎銘遠為自己準備的保鮮盒,那里面裝滿了各種她喜歡吃的菜色。在開往自己外宿小套房的計程車上,她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梗住了似的,怎麼也沒辦法舒坦……
唉,為什麼銘遠還要對自己這麼好呢?
雖然她一再地告誡自己,想要自由就得硬起心腸。但一想到黎銘遠面對像她這樣無情要求離去的老婆,竟還能如此細心溫柔,她就算心腸再怎麼硬,也不由得微微的松動了,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她這趟是回去簽署暫時分居協議的啊!
但一想到過去沒忙到半夜十一、二點不回家的黎銘遠,今天不但早早到家,甚至還開大老遠的車去買她愛吃的小菜、點心,來迎接她這個去意已堅的老婆?
佳妍,我說過我可以改的!
你看,今天我不就真的早早下班回家了嗎?為什麼你不肯給我一個機會?為什麼你一定非走不可呢?
她的腦海充斥黎銘遠懊惱、擔憂、焦急的模樣,他一向就不是個輕易示弱的大男人,要他承擔這些折磨,實在夠殘忍的……
賀佳妍痛苦揉著太陽穴,她覺得自己快被激戰的兩種思維給斗垮了!
打從離開黎銘遠的家,她的思緒便被剖成兩半︰一半是主張硬起心腸,勇敢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另一半卻心疼被自己折磨得消瘦憔悴的丈夫。
唉……賀佳妍重重嘆了口氣,兩手緊緊抱著黎銘遠為她準備的菜肴,心里頭一下子熱暖,一下子苦酸,正思忖著該不該打電話給他,好好跟他說聲謝謝時,她的手機像是心有靈犀般響了起來會是他嗎?她手忙腳亂的接起電話。
「佳妍,是我啊!版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已經被正式錄取了!下禮拜就可以來上班了!」電話那頭是學長打來為她報喜的。
「真的嗎?學長,你沒騙我吧?」賀佳妍整個情緒突然轉換,從原本的失落沮喪,陡然興奮到最高點!「太棒了!真是謝謝你,多虧有你的幫忙……」開心不已的她,直對著手機不住道謝。
方才對黎銘遠的歉疚和掛念,一下子又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
在痛苦目睹賀佳妍離開後,黎銘遠形單影只地窩在家中的沙發上借酒澆愁……
這是他這輩子以來,最感覺挫敗無力的時刻——
對像他這麼一個年紀輕輕就自行創業,經營一家營收上億的成功企業家而言,天底下實在沒有什麼辦不成、做不到的事情。
哪里知道在他費盡苦心,用盡一切努力後,仍然留不住他最親愛的老婆?!這件事傳出去,豈不笑掉人家大牙?
多少女人費盡心力要沾上他,因為他一心向著摯愛的佳妍,總是對她們避之唯恐不及;而他那青春無邪的美麗老婆,竟天真的以為外面的世界會比他的強壯羽翼更有吸引力?
「賀佳妍!哼!算你狠!」黎銘遠憤恨地將手中的空啤酒罐捏扁,用力丟進垃圾桶,嘴里咕噥道︰「我這樣對你……而你……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啵!黎銘遠打開今晚的第八瓶冰啤酒,二話不說仰起頭猛灌,他必須借著酒精來麻醉過度的心碎和失望。
他一向不喜歡輸的感覺,所以無法面對妻子決絕從他眼前離開的事實。
雖然,在那天大吵之後,是他提出兩人簽署暫時分居的協議,黎銘遠自己也心知肚明,賀佳妍應該會興高采烈接受這個提議,而最終結果也真是如此。
只是呵,當殘酷事實擺在眼前,當心愛的人當真帶著自己為她準備的「愛心便當」意志堅決轉身離開,獨留他一人在空蕩蕩的屋子里面對孤寂的時候——
任他是鐵打銅鑄的心也堅強不了……
于是,平常如非必要,煙酒不沾的他,從冰箱里清出所有含酒精的飲料,也不管肚子並沒有可以墊底的食物,卯起來一罐接一罐喝下去。喝到最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久,到底喝醉了沒有?
總之,他還有知覺,也還沒有月兌離椎心刺骨的痛苦,他拼命地喝,直到家里電話鈴聲大作。
「喂?」黎銘遠意識模糊地接起電話,明知不太可能,但心里仍期待是妻子打來的。
「請問銘遠在嗎?」話筒那頭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但黎銘遠很確定不是賀佳妍,馬上就想掛斷電話。
「找黎銘遠?他不在……」
「等等!」話筒彼端傳來溫柔的呼喚︰「銘遠,你別掛電話。」
「我已經說了,黎銘遠不在!」他繼續喝酒,恍惚中听不出是誰的聲音。「你是誰,找他什麼事?」
「銘遠?你怎麼了?你好像喝醉了?」對方仍然維持溫柔關懷的語調。「我是凌卉,唉,怎麼你連我的聲音也听不出來?今天五點不到你匆匆忙忙就跑了,結果人家林桑大老遠從美國飛過來,連你的面也沒見到,現在正氣頭上呢!」
「哦——林桑?他人呢?他現在怎樣?」黎銘遠再度捏扁手中的啤酒罐,「匡當」一聲不偏不倚扔進垃圾桶里。
凌卉在他所經營的公司中擔任業務經理,她是他第一份工作時的同事,黎銘遠一直頗欣賞她的明快干練以及業務能力,因此當他自行創業時便拉著她一起到新公司奮斗,而凌卉的工作能力也一直沒讓他失望過。
「你躲在家里做什麼?林桑一直嚷著非見你一面不可,否則他拒簽合約。你也知道機器已經向德國原廠訂好了,如果林桑真的毀約不買的話,我們就要倒大楣啦!」
「毀約?那怎麼可以?千萬美金的生意……」听到「毀約」兩字,原本神智陷入恍惚的他頃刻間變得清醒。「林桑現在人呢?」
「我陪他在飯店樓下的居酒屋用餐。」凌卉十萬火急催促。「你可不可以過來一下?黎董事長,我真的搞不定他啦!」
「好!你等著,我現在馬上過去。」黎銘遠像一團爛泥似從沙發里起身,他勉勵自己一定要振作。
就算天塌下來,日子仍然得繼續過下去,何況他的身上背負著上百個家庭的生計,他對員工有責任,絕不能讓自己的家務事影響到無辜的人!
黎銘遠打起精神,沖進浴室快速梳洗打理一番,總不能讓遠道而來的客人,發現他所要往來的對象,竟是個爛醉的酒鬼吧!
換上干淨的休閑服,灑上氣味清芬的男性古龍水,不到一個小時,他已風度翩翩出現在客戶飯店樓下的居酒屋。
「噫?他人呢?怎麼只剩下你?」
黎銘遠只見到凌卉形單影只坐在杯盤狼籍的桌前,狐疑地問著︰「客人不是吵著要見我嗎?該不是生氣走了吧?」那麼豈不糟啦!
「還說呢!還不是給你搞砸的?」凌卉美麗魅惑的大眼往他無辜臉上一勾,一副很委屈的嘟嚷道︰「剛才啊,那個林桑借著幾分酒意在這兒大發酒瘋,硬說你看不起他,只派個小小業務經理來敷衍,又說什麼既然派我這個女人家來,老板的意思就是要我盡盡地主之誼,呵……」
凌卉迷蒙雙眼對他舉了舉酒杯,神態盡是曖昧地望住他。
「你想,他腦子里想的‘地主之誼’是什麼?哈!太好笑了!他以為出了錢就真的是大爺嗎?」
「然後呢?」黎銘遠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向服務生要了一套酒杯餐具。
「然後?」凌卉幫他斟了杯清酒,嫵媚輕笑。「哪能讓他胡來啊?!當然馬上叫警衛來,硬把他押回自己房間里去!」
「幸好你機靈。」讓自己的員工受了委屈,黎銘遠心中感到有些過意不去,舉杯向她誠意道歉。「真的不好意思……我剛好家里有點事,沒辦法陪你一起接待客人,下次不會了。」
「當然沒有下次!」凌卉借著微醺的酒意向他撒嬌。「下一次……我可沒把握能化險為夷喔?萬一我出了什麼事,你可得負責。到時候,你家里再有什麼天大的事,我可不管!」
「別胡鬧,我家里是真的有事……」他推開她覆在手上的溫軟縴掌。
說話同時,又想起離家在外的愛妻,黎銘遠的神情不自覺蒙上一層愁霧。
「怎啦?小鮑主又要脾氣了?」凌卉微眯起眼,試探問道︰「這次,又為了什麼事?」
「沒事。」黎銘遠不願在別人面前訴說自己老婆的不是,他覺得那是對另一半非常不尊重的行為。
所以,即使凌卉跟他是多年同事,也算是朋友,他仍然絕口不提賀佳妍已離家的事情。
然而就算他什麼都不講,凌卉也清楚覺察到,他們夫妻之間出的問題似乎還不小,她深深凝望自己俊朗英挺的工作伙伴,心疼他眼底的憂愁……
「呵,沒事就好。」她笑著為他斟酒。「既然來了,吃點東西再走吧!我猜你一定沒好好吃晚餐,沒錯吧?」
「嗯,最近胃口不太好。」他輕描淡寫,喚來服務生點了些熱食。
「是嗎?怪不得你最近精神渙散,原來是沒吃飽啊?真可憐,有了老婆的男人竟還像個流浪狗似的,還要自己四處去覓食。」她又深意地望了他一眼。
毫無疑問,黎銘遠是個五官深邃、高大俊挺的帥哥,男人味十足的他,足以讓一般視力正常的女人都為之瘋狂,凌卉當然也不例外地深深迷戀著他。
凌卉一邊暗地愛戀他,一邊對那個虧待、折磨自己心上人的賀佳妍有著很深的恨意。她嫉妒賀佳妍不費吹灰之力得到這麼好的老公,更恨她有這麼好的老公卻不肯好好珍惜他。
「听說這附近有家BAR,現場駐唱的樂團實力不錯唷,等會兒我們去听听看好不好?」凌卉熱情邀約。「走啦走啦!你精神繃太緊,需要放松一下。」
「嗯。」黎銘遠低頭吃東西,不置可否應了一聲。
今晚他不是想听歌,而是不想回家面對空蕩蕩的雙人床。
凌卉嘴角綻出一朵勝利的微笑……
潛意識里,她就是想和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賀佳妍一別苗頭,而最好的方式便是霸著她的老公!哪怕只是多佔了幾分鐘,心里感覺就是多贏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