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策劃叛亂,陰謀推翻你的王座?」
「很大膽的想法,不是嗎?」形狀優美的唇扯開弧度,靜幽王托著下巴,白玉般的指尖輕輕敲打著座椅的扶手。
「利用術士和法器的力量,計劃從遠處對王宮展開攻擊,意圖一舉摧毀王宮里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這個計劃似乎從很久前就開始進行了,焱恩王陛下,要不是因為你們,說不定我會一直被隱瞞到現在呢!」
洛甄懶洋洋地靠回椅背,「听你的口氣,現在已經解決他們了?」
「那是自然,原來被綁架的術士還不只一個。」他笑了笑,目光若有似無的掃過南宮維。
「哦?那大概的人數有多少?」南宮維反問。
「十幾二十個吧!誰記得那麼清楚,總之一起處理掉了。」
處理?這個詞讓洛甄的頭皮一陣發麻,偷瞥了眼南宮維臉上的表情,果然已經瀕臨暴走。
「到底是怎麼處理的?靜幽王陛下,身為領導玄鳳國所有術士的南宮氏一族,在下請求您詳細說明情況。」
他抬起眼,「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你自己去城外的亂葬崗看吧,說不定還有幾具尸體沒有燒完,可以讓你帶回去。」隨意的揮了揮手,「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你們可以走了。」
單手撐住座椅扶手,想要站起來,上方的陰影卻籠罩了他。
南宮維額角的青筋直跳,走上前一步,手腕重重地壓住他扶在座椅上的手。「沒這麼簡單結束吧?靜幽王陛下。」
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面前冰雕般冷漠的王者,「奪去那麼多無辜者的性命,在你眼里,就像說一句話那樣輕松嗎?這樣輕視人命的你,有什麼資格統治這個國家!」
洛甄倒吸一口氣,捂住了耳朵。
丙然,完全無視于身分的差異,又要對靜幽王爆發了嗎?阿維這個家伙真是的。
靜幽王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被緊緊壓住的手,又拾起頭,笑了。
「這麼多年來,你是第一個敢在我面前大吼的人,相當有趣。」
仿佛水晶輕輕敲撞的清冽聲音完全沒有情緒起伏,狹長的眼楮微微眯起,他靠回椅背上,注視著面前黑發黑袍的男子。
「你是個高階術士吧?死在我手上,也不算辱沒了你。」
南宮維松開手,冷淡的回答,「你盡避試試。」
目光交會,氣氛倏然繃緊,強大的氣勁從兩個人身上散發出來,就像無數小型的風刃,在大殿里來回激蕩。
匡啷一聲,桌案承受不住兩股氣勁同時沖擊,碎成了幾塊。
洛甄嚇了一跳,從座椅上跳起來。「這樣就要打啦?你們給我等一下!」
「你還站在那里干什麼?給我閃到旁邊去!沒見過這麼笨的女人!」南宮維回過頭,怒氣沖沖地對著她吼。
「笨的是你吧,退下來,別和他打!喂!」
阿維是瘋了嗎?他難道不知道,在這個王宮的勢力範圍里,有種神奇的力量保護著他們的王,所有術的效力都會減半嗎?
就算他的能力再強,這也是一場沒有勝算的戰斗!
靜幽王從座位上站起來,一個一個慢慢解開披風的鈕扣,唇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看到那個笑容,洛甄的心髒仿佛被一柄大錘重重的擊中。
她曾經親眼見過他和妖族敵對的場面。
沒有看過的人絕對難以想像,這個看似瘦削縴細的身體里,卻蘊含著如此可怕的力量。當時龐大而敏捷的妖族怒吼著向他撲過來,而他也是這樣淺淺的笑著,用手中的劍剖開了妖族的胸月復。
鮮血在半空中飛濺開來,只見妖族捂著傷口,徒勞的想把腸子塞回去,在劇烈的痛苦之下,妖族大聲嘶吼著求他一劍了斷這種折磨,但他只是冷靜的看著妖族痛苦掙扎,直到徹底斷氣。
當日那個恐怖的場景仿佛又回到眼前,只不過,這次痛苦掙扎的不是妖族,而是換成了南宮維的面孔,氣息奄奄的躺在地上,痛苦的等待死亡降臨……
這種過于可怕的聯想,讓洛甄感到一陣戰栗。
「阿維,住手!你不可能——」
「焱爆術。」
眼前忽然燃起一排炫目的火球,南宮維開始發動了術。
「水牆。」靜幽王伸手阻住飽擊。憑空出現的水牆,把爆裂的火球擋在外圍。
平靜的大殿,瞬間成了激烈交鋒的戰場。
她藏身在一根粗大柱子後,遇到了這種情況,誰也無法阻止。她狠狠的咬著指甲,思緒飛快的轉動著,怎麼辦?
一聲悶哼,南宮維踉蹌地倒退幾步,背靠上了柱子。
靜幽王站在台階上,俯視著他。
「你還不明白嗎?這個王宮保護著我,在這里,你是沒有辦法傷到我的,停止抵抗,我會讓你沒有痛苦的死去。」
「靜幽王,你夠了沒有?」洛甄幾步過去,扶住南宮維的身軀,眸子閃過激烈的光芒,「看在我們這幾年朋友的份上,到此為止吧!」
靜幽王注視著她,無聲的笑了笑,「第一次看到你生氣,女王陛下,若是為了這個男人,就太不值得了。」
「值不值得,也是我的事吧!」她傲氣的抬起頭,「我早就說過了,這個男人是我罩的,看誰敢殺他!」
南宮維抹去了唇邊的血絲,苦笑,「怪不得自從認識你就不停的倒楣,原來是因為你一直在罩我,還真是謝謝你了。」
她火大的瞪住他,「你這是什麼話?本女王親自罩你,普通人還沒這個榮幸呢!」
「是是,女王陛下,麻煩往旁邊讓一讓。另外,不要在我的衣服上掉眼淚,我還沒死呢!」
他揮了揮手,小型風刃卷起一陣風,把洛甄推到門外,順便關起了門。
「喂,繼續吧。」他抬起頭,盯著台階上靜靜站立的修長人影。
靜幽王的視線從窗外明媚的景色移轉回來,目光中帶著幾分厭倦,幾分迷茫。
「這麼好的天氣,我為什麼要在這里和你們浪費時間呢?」他喃喃的說著,「干脆一下子解決算了。」
薄薄的唇勾起弧度,南宮維用同樣的話回應,「你盡避試試。」
殘破的大殿中,交會沖擊的氣勁驀然增強。
耀目的光芒猛然閃過眼前,驚人的炸裂聲驚天動地,南宮維身上的黑袍仿佛充氣似的鼓起來,全身的術力提升到最強,全神貫注的大腦里一片空白。
他不能死在這里,無論對手怎樣強大,他都不能死在這里。
絕對不能……在她的面前死去。
一片空白的大腦,下個瞬間,忽然變得滿滿的,都是她的影像。
她含笑嬌艷的面孔,狡黠嫵媚的笑容,情事中迷醉的神情,睡著以後孩子般純真的睡臉……
無論在哪里,她總是自信的笑著,散發迷人的魅力,所以,絕對不能讓她為了自己,露出那種軟弱哭泣的神情。
黑色的術袍不停地舞動著,凝聚了所有力量,發出最強的術。
「焱火•滅!」
靜幽王的唇角掛起一抹淺淺的笑,抬起了手掌。
巨大的撞擊轟鳴聲幾乎震聾了耳朵,大殿承受不住這樣的重擊,搖晃了幾下,竟從中間坍塌了。
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幾個人影突然沖進一片狼藉的戰場中心,準確找到敵對雙方,一左一右地拉到兩邊。
幾乎與此同時,四面八方同時傳來叫喊的聲音。
「夠了,靜幽王!」
硝煙彌漫中,洛甄怒火沖天的提著裙擺,跨過地上的碎磚碎瓦,指著靜幽王的鼻尖,「南宮維是焱恩國的親王!如果你殺了他,就是對焱恩國宣戰!」
「洛甄陛下,等等我們,危險啊!」焱恩國禁軍統領祟文緊跟著沖了過去,貼身宮女蜜兒則是上氣不接下氣的跟在後面。
「請住手,陛下。」單膝跪在靜幽王面前的青萍深深地低下頭去,「顧及到玄鳳國和焱恩國與我國的交情,請您盡量忍耐。」
與此同時,在南宮維的面前,干扁的黑袍老頭暴怒地掐住他的脖子前後晃動。
「臭小子,你就這麼想找死啊!靜幽國王宮是術士的禁地,任何術的力量都會被削弱至少一半,你知不知道!」
南宮維眼楮半睜半閉,過了好久才看清面前的人,「……老頭子?」
掐著他脖子的不是別人,正是族長老。
「你來干什麼?」大戰之後,他的心情異常惡劣。
南宮征氣得幾乎吐血,「我辛辛苦苦,連著三天用水鏡術追蹤,好不容易才查出你的方位,你就跟我說這種屁話?」
「阿維,你還沒死啊?」身邊傳來一聲驚喜的叫聲。
指著靜幽王鼻尖罵夠了的洛甄終于轉回來。
「抱歉哪,沒死掉,還剩下一口氣。」南宮維閉著眼楮回答。
下個瞬間,溫熱的肌膚就緊緊地貼上了他的胸膛,火熱的吻落在他唇邊。
南宮維扯了扯嘴角,手指纏上她亮澤的長發,拉近了點,在指尖摩挲著。
南宮征看得又想吐血,狠狠的咳了幾聲,皮笑肉不笑地問︰「這不是焱恩王陛下嗎?怎麼,你的白痴失憶癥好了啊?」
她抬起頭,報以微笑,「是族長老啊!這要多謝你們家阿維,白痴失憶癥傳染到了他那里,我自然就好了。」
正在閉目休養的南宮維立刻爆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南宮征氣得臉色發青,又不好對一國之君發作,正火大時,眼角卻瞥到一個苗條的身影穿過塵霧走過來。
洛甄探頭望去,「喲,這不是夕若嗎?」
「見過焱恩王陛下。」
夕若單膝跪下行禮,「陛下,吾王並非故意為難南宮維大人,而是出于某些原因……無論如何,請陛下顧及兩國邦交以及人民可能遭受的苦難,不要輕易宣戰。夕若代替全體百姓懇求您高抬貴手,施恩之情,將不勝感激。」
洛甄嘆了聲,「真會說話的女孩子。這不關你的事,我怎麼會怪你嘛,但我實在忍不住想罵你那個亂來的王,莫名其妙亂殺無辜的人,招來這場麻煩。」
「焱恩王陛下,南宮維大人,那十七名術士查明是被叛軍逼迫,與這次叛亂並無直接關系,所以在下已經吩咐下去,把他們放走了。」
「咦咦,真的嗎?」
洛甄驚喜地睜大了眸子,「你不早說,早知道他們沒有事,這場架我們就不必打了。」
「這些人是你帶過來的?夕若。」
殘破的大殿另一頭,傳來靜幽王平靜的聲音。
「是。」夕若垂下了頭,「臣私自離開幽閉之處,冒昧帶領異國人進宮,並且違背王的命令,請陛下降罪處罰。」
靜幽王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站起來,頭也不回的離開大殿。
「呼,他總算走了。」
洛甄拍拍自己還在劇烈跳動的心口,又拍拍身邊躺著的人,「喂喂,你這條命總算撿回來啦!」
「真唆。」胸口仍然激蕩著洶涌的戰意,南宮維努力平靜著呼吸,「不要太小看我了,那家伙只是硬撐著而已,最後那一擊,他不比我好過。」手指刮過她長長的睫毛,擦去末端晶瑩的淚珠。「眼淚真不適合你,丑死了,下次等我死了再哭。」
「你眼花了吧?本女王會為你流眼淚?哼,作夢去吧。」
「啊!」
崇文慘叫著沖過來,用身體阻隔兩個人,「洛甄陛下,這個姓南宮的強盜居然一直跟您在一起?是臣的疏忽!竟然讓尊貴的您被這個強盜調戲了,臣無能,臣要自殺謝罪,嗚嗚……」
南宮維臭著臉色,「誰是強盜?還有,你說什麼調戲啊?」
「調戲?」南宮征警覺地沖過來,一把抓過他的手,用自己的身體把他擋在後面,「什麼調戲?南宮維,這個女人是不是在勾引你?不許受誘惑!」
洛甄听得不爽極了,「臭老頭,你在說什麼!」
崇文指著南宮征跳起來,「那個強盜原來是你們家的?我要告你管教不嚴,放任自己家的人拐騙我們陛下!」
南宮征反唇相稽,「先管好你們家陛下吧。」
「吵死了!」
南宮維忍無可忍,掙扎著站起來,掉頭就走。
洛甄聳聳肩,跟著走了。
正在激烈爭吵的南宮征和崇文面面相覷。
沉寂了片刻,驟然傳來相似的大喝——
「等等!臭小子,之前說的『南宮維是焱恩國的親王』是怎麼回事?仔細說清楚了再走!」
「等等!陛下,之前說的『南宮維是焱恩國親王』是怎麼回事?仔細說清楚了再走!」
怒吼聲回蕩在半空中,幾只烏鴉呱呱叫著,飛離了樹枝。
十幾年了,靜幽王宮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喧鬧過,憤怒的鳥兒滿天亂飛。
「吵死了,真該殺了他們的……」
靠在九曲橋邊,靜幽王喃喃地說著。
滴答,滴答……似乎有什麼液體,不斷地滴落下來。
他沒有理會,任憑鮮血從白玉般的指尖緩緩流下,融入地面的泥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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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是這麼回事,你們明白了吧?」
洛甄斜斜靠在軟榻上,注視著面前的兩個人。
可憐的崇文已經完全處于石化狀態。「因、因為有了孩子,所以要讓那個姓南宮的成為我們的親王?」
蜜兒欲哭無淚,「陛下,您真的要讓那個家伙做親王嗎?離開王宮的時候,您明明說,有了寶寶就拋棄那個男人的……」
「真唆,我改變主意了,不行嗎?」她優雅的站起身,「你們兩個,跟著本女王到隔壁房間去,迎接親王大人一起回去吧!」
崇文一臉呆滯地跟著她往外走,顯然還沒有從打擊中恢復過來。
蜜兒的臉上露出欲哭無淚的神情,喃喃地說︰「我理想中溫柔和善的親王大人……這輩子是沒有指望看見了……」
「唆,給我閉嘴。」
洛甄推開房門,夾雜了花香的空氣迎面撲來。
她滿足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雖然發生了那麼多亂七八槽的事情,又打爛了一座大殿,但是總而言之,還算是愉快的一天啊——咦,你過來了?太巧了,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迎面走過來的黑袍男子,正是南宮維。
她笑意盈盈地過去挽起他的手臂,「跟你家老頭子說好了沒有?我們打算今天晚上就回焱恩國去,你也準備一下吧。」
他低下頭,注視著她。
幾綹長發在他的額前飄拂著,黑色的衣袍被風吹動,颯颯作響。
注視著面前如花般艷麗的笑顏,黑眸里一閃而過痛苦的神色。
「焱恩國親王,不錯的頭餃。即使舍棄南宮氏本家,舍棄這二十年來的修行,舍棄術士資格,畢竟也得到了如此高貴的身分,很值得,不是嗎?」
就在剛才,和族長老兩個人獨處的時候,族長老冷不防說出這番話來。
「族長老,你何必這樣諷刺我。」沉默了很久之後,他這樣回答。
「我看到的就是這樣!」南宮征終于暴怒。
壓抑的氣氛橫亙在兩個人之間。
棒壁房間,傳來了洛甄和宮女歡笑的聲音。
南宮征閉上眼楮,慢慢的說︰「如果想和她一起回去,你現在就過去吧!我回到宗府之後……就會從族譜上劃去你的名字。」疲憊似乎突然壓垮了他,短短瞬間,看起來老了十歲。
「族長老。」南宮維的視線凝在他臉上,「這算是對我的懲戒嗎?」
「不,不是什麼懲戒,只是歷代以來的規矩而已。」
他蒼老的臉迎著光線,一道道皺紋清晰的呈現在南宮維眼前。
「如果你真的要和焱恩國女王回去,憑你的能力,這里也沒有人可以阻止你,但是你必須清楚這樣做的結果。」
「是嗎?我了解了。」
他沒什麼聲調起伏的回答,視線抬起,注視著窗外。
驀地,他的手被緊緊地握住。「雖然你可以自由選擇,但是,我以南宮氏族長老的身分請求你,考慮一下,再多考慮一下。」
南宮征站在他的面前,光線很亮,他的手被握得隱隱發疼,那種焦急懇切的眼神,是他從來沒有看過的。
「我已經老了,眼睜睜看著南宮氏子孫一代比一代不成器,這麼大的家族,漸漸地衰敗,變得名不副實,好不容易等到你出現,才看到了南宮氏的希望。記得你成為高階術士的那天夜里,我高興得睡不著覺啊!如今你卻……」
緊閉的眼角處,一滴混濁的淚滲了出來。
「族長老!」
他的心猛然揪了一下,痛苦、愧疚,說不出的感覺一起涌上來,那滴眼淚,正好滴在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他竟說不出話來。
「算我請求你,在作出決定之前,先回到南宮氏宗府,好好看一看你的祖先,好好的冷靜一下,答應我,好不好?」
一陣風吹過,夾雜著淡淡的梨花香,南宮維從回憶中猛然驚醒過來,就見洛甄正挽著他,不滿地掐著他的手指。
「喂,你又發什麼呆?有沒有看到我啊?」
眼前嬌艷煥發的容顏,和族長老那張滿是皺紋的衰老面容交疊。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先回焱恩國吧,我要回去宗府一趟。」
她愣了愣,笑道︰「你開什麼玩笑,現在不陪我回焱恩國,難道要等我的肚子變得像小山那麼高的時候再來嗎?」
南宮維低低的說︰「我答應了族長老。」
洛甄盯著他看了很久,慢慢縮回手。
「明白了。」她轉過身,高傲的甩了甩長發,「你後悔了對不對?無所謂,你就回去繼續做你的術士,鑽深山修行吧!」
「洛甄——」
「蜜兒,崇文,你們兩個給我滾過來!」
蜜兒吃驚的和崇文對望一眼。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明明見面的時候還柔情蜜意,為什麼只說了幾句話,就變成這樣?
洛甄站在梨樹下恨恨的想,明明只有幾步距離,身後那個人卻沒有追上來。
這個混蛋,居然真的敢不要她?
她狠狠地咬著下唇,不知不覺竟然咬破了皮,一絲鮮血溢了出來,苦澀的味道立即盈滿口中。
跋過來的蜜兒驚呼一聲,「陛下,你的嘴唇——」
「閉嘴!我們現在就走。」
祟文完全搞不清現在的局面,只能愣愣的跟在她身後,往靜幽國王宮大門處走去,而蜜兒則走在最後,像是隱約察覺到了什麼,回頭瞥了南宮維一眼。
女王陛下是真的喜歡這個男人嗎?所以才會憤怒成這樣……
走了幾步,洛甄突然停下腳步。
崇文和蜜兒差點撞上去,「陛下?」
她一言不發,幾步走回去,站在南宮維面前。
目光狠狠地瞪著他,手指解下右耳上的朱紅耳環,抓起他的手掌,不由分說的把耳環硬塞過去。
「你知道這個怎麼用吧?夜里把它放在光線下面,心里想著我的影像,就能和我聯系,如果想來找我,就用這個法器告訴我。」
不待回答,她倏然轉身,提著裙擺,飛快地往前走去,「不過,本女王的等待是有時限的,錯過了時間,你就一個人哭去吧!」
珊瑚色的朱紅耳環,靜靜地躺在手心。
南宮維想要抬起手,踫觸她背後飄揚的長發,最後,卻只是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耳環。
「這下好極了,親王寶座還是空的,蜜兒你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理想中溫柔和善的親王候選人了。該死的王八蛋,自以為很了不起嗎?誰在乎他,讓他一個人在那個到處黑漆漆的家里爛掉算了。」
洛甄怒氣沖沖的往外走,嘴里滔滔不絕的罵著。
蜜兒和崇文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低著頭跟在後面。
得罪她的混蛋,被她罵了那麼久,應該暢快淋灕才對,為什麼她只覺得越來越難受?那種心仿佛飄浮在空中的空蕩蕩感覺,是什麼?
臨近王宮大門的時候,她驀然回頭。
夕陽照耀著沉靜廣闊的宮殿,南宮維依然站在梨樹下,距離太遠,她看不清身形,只有那一身屬于他的黑色若隱若現。
霧氣彌漫了漂亮的眸子。
她狠狠的咬著唇,高傲的抬起頭,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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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
南宮征如此對他說著,充滿滄桑的眼楮,看破了塵世百態。
「你只是一時受了迷惑而已,身為術士,這個世間的一切,繁華、富貴、、情愛,都和我們沒有關系,想想你這麼多年的修行,掙扎在生死一線的那種痛苦,以及沖破生死的至高境界。只要一個月,你就會發現,眼前的這一切只不過是阻礙你修行的迷霧,只要撥開,你就能看見山頂上的陽光。」
南宮維不作聲。
「你是南宮氏下一代最受期待的人,不要讓我失望。所以,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