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作了一個好長好痛苦的夢,娥眉緊蹙,睫毛掙扎顫動,陽光落在唐滿月原本蒼白的面上,照出一層淡淡的紅暈,看起來健康多了。
一只大手落在她凹陷的面頰上,帶著淡淡調侃的男音由頭上傳入她耳中,「滿月,日上三竿了,不要再睡了。」
雙眼倏地睜開,眼中透出驚喜,「沐非塵!」
含笑的俊顏近在咫尺,「真高興你記起我了。」
她撲進他的懷中,喜極而泣。
輕輕拍撫著她的背,他笑道︰「沒事了,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把你瘦掉的肉再養回來,我可不喜歡晚上抱一堆排骨睡覺。」
唐滿月二話不說就推開了他,惱火地瞪著他,「誰讓你抱了?」總是這樣口沒遮攔的。
沐非塵笑得一臉曖昧地湊近,她下意識地向後退,一不留神就被他逼回枕上,兩個人以極其煽情的姿勢交疊在一起。
「就算不抱,壓著排骨也是不舒服啊。」無奈的口吻。
「沐非塵——」有人忍不住抓狂了。
「哈哈……」他笑得像偷到腥的貓離開了屋子。
徒留唐滿月羞憤不平地扯床單,等她終于平復心情要下床,才發現身上的衣服被換過了,鳳目暴睜,玉齒輕咬,「沐非塵,你竟然敢月兌我的衣服!」
正端著飯菜進門的他听到這句話,若無其事地笑道︰「哦,我昨天幫你金針過穴後,順便幫你擦拭了子,也就順手幫你把髒衣服換了。」
「你……」
「餓了吧,快過來吃吧,多吃點才能把瘦掉的肉再長回來。」
「……」
「我知道你想感謝我,我們什麼關系啊,不用客氣,快下床吃飯。」
「你還真是順手啊。」唐滿月忍不住磨牙。
他微笑,「我這人一向很樂于助人,尤其對象是你的時候。」
「沐非塵,你這個大混蛋!」唐滿月終于吼出自己的不滿。
「那就看在這個混蛋既救了你,又幫你端來飯菜的份上,過來吃幾口吧。」
看著他臉上那慵懶的笑意,听著他一貫帶著調侃的音調,唐滿月卻無法忽視他略顯瘦削的俊容,以及下巴冒出頭的胡碴。心頭微酸,她咬緊了下唇。
「別賴床了,快過來吃飯。」
「讓你擔心了,非塵。」
沐非塵身子一震,臉上掠過一抹怪異的神情,戲譫道︰「我可記得有人答應我喊的是別的匿稱喲。」
唐滿月臉頰浮上兩團紅暈,讓她蒼白的臉色看起來舒服許多。
「不正經!」忍不住輕啐了口。
「你再不過來吃,我就過去喂你了,我可不介意以口渡食。」
她急忙穿鞋下床,怕再不過去,某人會說出更離譜、更讓人羞窘的話來。
「對嘛,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快吃吧。」他一邊說一邊往她的碗里夾菜。
「你也吃。」
「你吃吧。」他看著她笑,目光寵溺,一臉的幸福。
「不吃的話,就去梳理一下自己吧,唉,幾天不見,你的模樣真是邁遢了不少欸。」她故意用調侃的語調說。
沐非塵模了模生出胡碴的下巴,一臉正經道︰「這樣不是顯得更性感嗎?」
唐滿月差點噴出口中的飯菜,「嗯,性感,性感得讓人心疼。」
話一出口,兩個人忽然都沉默了下去。
良久,沐非塵輕輕地笑了,近乎輕喃地道︰「只要你健康平安,哪怕是忘了我也無所謂。」
水氣迅速涌上眼眶,唐滿月低頭,淚水滴落碗內,一滴又一滴。
見她落淚,他的心揪緊,舉手抬起她的下巴,替她輕輕揩去臉上的淚,「別哭了,讓我看了心疼。」
「非塵。」她投進他的懷抱。
「怎麼生了場病變得這麼愛哭啊,你今天是打算拿眼淚淹死我嗎?」
唐滿月握起拳頭朝他輕捶幾下,聲音帶著哭腔,「都怪你,誰叫你讓小侯爺帶我走的,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被人害……都怪你……」
「怪我,全怪我。」擁緊懷里的人,沐非塵笑著承受她所有的抱怨。
「不準再丟下我。」
「不會了。」再來一次他也受不了,嚇一次就夠了。
「我當時怕死了,可是你不在。」
「是我不對。」
眼淚漸漸止住,相擁的兩人卻沒有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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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的雷聲帶來瓢潑大雨,也讓行人暫時停下腳步。
站在破舊的廟廊下望著密集的雨從天而降,享受難得的閑情野趣。
這處廟宇年久失修,破敗不堪,在這深山中益發顯得寒磣淒涼,卻不失為一個寧靜之所,鮮有人跡。
沐非塵低頭看著懷中人兒,唐滿月面色較先前已紅潤許多,只是雙唇尚未恢復以往的嬌艷欲滴。
心思一轉,他捏起她的下巴,俯首吻上她的唇,輾轉吸吮,直到唇瓣艷紅,這才放開她,「這樣的唇色才剛剛好。」
唐滿月粉臉通紅,輕斥一聲,「登徒子。」
沐非塵哈哈大笑,一把將她壓進懷中,眸色暗闃,嗓音也變得沙啞起來,「深山破廟人跡罕至,倒是適合做點壞事來應應景。」
她心頭一震,眼瞼微垂,沒吭聲。
他貼近她的耳朵,熱氣噴灑在她的頸側,引起她一陣戰栗,「可以嗎?」
唐滿月繼續沉默,直到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不自覺收緊,她才低聲說道︰「山里天涼。」
他一怔,而後恍然,無聲地笑了起來,「這好辦,你不許反悔。」
她幾不可見地點了下頭,沐非塵大喜過望,長臂一伸,打橫抱起她踹開一扇大殿的門。
看著他清理出一塊用干草堆出的休息之地,唐滿月面色通紅,不大自在地將目光移向殿外,雨勢不減,樹木枝葉在風雨中呼嘯哀號。
這雨,此時看來竟有些淒厲。
回想這段日子的遭遇,比起她過去十幾年所經歷的都要精彩。江湖果然是個充滿變數的地方!
沐非塵的小師妹是個很有趣的人,甚至不等她醒來道謝便離開了。
一股煙味竄入鼻翼,唐滿月蹙眉回首,就看到他不知從哪里找來一些干柴正在生火,不一會火勢燃旺,她的心陡地忐忑不安起來,手不自覺地攥緊。現在後悔來不來得及?
「滿月,過來取暖。」他朝她笑。
她猶疑。過去只怕不是取暖,而是被人給拆吃下月復。想不過去,卻也知道他斷不會允許她耍賴,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賴皮鬼。
看她一副躊躇不前的樣子,沐非塵心頭暗笑,繼續對她招手,「快過來,門口風大,順便把殿門關上吧。」
唐滿月心中暗自叫苦,卻也只能緩緩闔上兩扇大門。廟里的諸佛,不是她想要褻瀆,只是……
任她磨磨蹭蹭,如同蝸牛爬一樣的走過來,沐非塵始終心情很好的看著。
終于站到了他面前,唐滿月局促不安,渾身不自在。荒山破廟中要跟一個男人有肌膚之親,感覺緊張害怕卻又帶著一絲的刺激,她有些無法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一把將她拽入懷中,沐非塵再也忍不住的笑出聲,「唉,滿月,就算你肯,我也擔心你的身子是否吃得消,看把你嚇的。」
唐滿月滿面羞紅,掄起拳頭就打。
「雖然不能吃了你,但討些便宜總是不過分的。」他拾起她的下巴,望入她明亮的眼楮。
殿外是飄潑大雨,殿內是一室溫暖。
相擁的男女四目相對,情意無聲地隨著眼波傳遞,脈脈含情直到天涯盡頭。
沐非塵的頭緩緩壓了下去,愛憐的吻上她的唇,放在腰畔的手隨著時間的流失越收越緊,恨不能此時就將她壓入自己的身子,融為一體。
靶覺到他柔軟的舌在自己口內嬉戲挑逗,唐滿月漸漸有些暈眩起來,身子因漸起的而微微顫抖。
不知不覺中,兩人相纏倒在干草堆上。
這個男人確實俊美得過火,害她倒有些春心蕩漾無法克制了。
才想別開眼擺月兌他的誘惑,冷不防的他突然撲壓了過來,將她再次壓倒在草堆上,又是一輪煽情的親吻與撫弄。
就在他忍無可忍欲扯下那礙事的裙裾之際,廟外陡地響起腳步聲讓他頭腦瞬間清醒,迅速的幫唐滿月穿戴整齊,然後整理自己散亂的衣襟。
幾乎是對方到達殿門的同時,他也將他和唐滿月打理完畢,只是雙腿間的一時還無法乎息下去,只能皺眉隱忍。
這不速之客真讓人氣惱。
進來的是兩個獵戶打扮的路人,他們看到火堆旁的沐非塵兩人時,微微吃了一驚,似乎有些訝異在這深山古廟中會出現這樣兩個跟環境如此不搭軋的人。
唐滿月將臉埋在沐非塵的懷中,藉以消散自己身上的燥熱。如果剛剛他們再晚點出現,情況恐怕會更尷尬,她干脆直接吊脖子算了。
她發泄性質的往某人大腿根處偷擰了下。
沐非塵嘴角微抽,俊面微低,以只有兩人听到的聲音道︰「別翻臉不認帳,明明是你自己答應我的。」
擰,再擰,矢志非擰蚌花兒出來不可。
「停停停,再擰,我可要叫床了啊。」
唐滿月難以置信地抬頭看他。叫床?
沐非塵笑得猶如一只老狐狸,朝著她邪惡地眨了下眼,「要不換你叫?」
被人激到的唐滿月惱羞成怒,不知打哪來的一股力氣一把將他推倒在地,卻忘了自己在他懷中,所以兩人一起倒了下去,姿勢狼狽又曖昧,讓同在大殿內避雨的兩個獵戶,馬上有志一同地將頭轉向敞開的殿門。
這場雨下得真大啊!
「你——」唐滿月捂著唇瞪著他。
沐非塵神色自若地扶她坐好,仿佛剛剛那個趁勢偷親她的人不是他,「小心一點,幸虧有我當墊背,要不然你會摔傷的。」
咬了咬牙,她忽地層顏一笑,「我餓了呢,怎麼辦?」外面下著大雨不是?看你出不出去找東西來給我吃。
他也笑了,劍眉一挑,轉向兩位獵戶,「兩位大哥,在下出錢買你們一只山雞如何?」
于是,唐滿月不禁郁悶。她怎麼就沒注意到兩個獵戶進來的時候,手里是提著獵物的?
「因為你當時正躲在我懷里害羞呢。」
「你——」這人連她心里在想什麼都猜得到,真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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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居心不良!
放著平坦官道不走,偏偏帶著她穿梭在深山老林中。
苞他在山林中走了數日後,唐滿月終于忍不住開口了,「為什麼我們要一直在山里轉?」雖然野味很可口,但也不能這樣天天吃啊。
「因為我想找一樣東西。」
即使沐非塵的表情看起來很認真,但是唐滿月就是忍不住犯嘀咕,實在是因為這些日子以來他越來越不規矩,常常興致一起,就摟她飛身上樹,讓因懼高只能攀附著他的她毫無抗拒之力,任由著他佔盡便宜。
「是什麼?」
「千年何首烏。」
「找這個做什麼?」
「做交換。」
「換什麼?」
「獨缺。」
「嗯?」
他伸手從她頸上勾出那塊玉塊,揚眉道︰「獨缺,具有闢邪驅毒之效,貼身佩帶,冬暖夏涼。」
「你從哪里得來的?」她一直以為這是他自己的。
「南宮世家。」
唐滿月抿唇看著他,沒說話。
他笑了笑,勾起她一綹長發把玩著,雲淡風輕地道︰「要你,自然就要盡最大力量保證你跟在我身邊是安全的,為此付出再多代價也是值得的。」原本他是可以不必理會那南宮世家的,可是,前段日子因為躲避他們的糾纏,讓滿月出了事,他這才有所覺悟,為了兩個人的未來,他以往的行事風格勢必要有所改變。
與南宮家談判的結果就是,將獨缺送他沒問題,但他必須用千年何首烏來換,否則就免談。
本來小師妹那里是有一株的,可惜當年豐神玉出事時被她用掉了,不得已,他只好四處打探消息,而這座千峰山內遍布藥草,極有可能會有他要找的東西。
「把獨缺還給他們好了。」
「不行。」他一副「沒得商量」的嘴臉。
「為什麼?」
「你夏天怕熱,一直不肯讓我親近,戴這個就不用擔心了。」
唐滿月滿面羞紅,氣到說不出話來。
偏偏有人還一臉的理直氣壯,真是豈有此理。
看著她臉紅無言的模樣,他明知故問︰「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厚臉皮。」
「是呀,我家滿月臉皮薄得像紙,動不動就臉紅,唉,這可怎麼辦呀,我現在只是親親模模你,你就紅得像煮熟的蝦米,要是真吃了你,你會不會血管爆裂?萬一洞房里血流成河……想想也真恐怖。」
「沐——非——塵——」河東獅吼終于出現了,一出場就驚飛林中無數飛禽走獸,翅膀拍打聲跟干枯枝葉被踐踏的沙沙聲不絕于耳。
沐非塵一臉嚴肅地看著她問道︰「滿月,你真的沒有在少林寺掛過單?」
鳳目噴火地瞪著他。
他一臉困惑,「那怎麼會佛門神功獅子吼?你瞧林子里的野獸都讓你嚇跑了,我們晚上吃什麼?」
她不要嫁給這個嘴壞的男人了!怒不可遏的唐滿月用盡全力地朝他推過去,如願地將毫無防備的他給推下樹。
輕輕松松翻身落地,沐非塵好整以暇地靠在樹干上,笑嘻嘻地道︰「你不懼高了啊,要不要為夫的上去抱你下來?」
「去死。」有人氣到口不擇言。
「你確定?」
「確定什麼?」
「不考慮先洞房再讓我去死,要知道漫漫人生守活寡是很難熬的。」樹下的沐非塵很「體貼」的詳細說明。
真的是被氣到,頭腦發昏的唐滿月腳下一滑,就從高高的樹椏上摔下來。
「啊——」
怦怦亂跳的心在看到眼前那張放大的俊臉時安定下來,但是余怒未消,「三天不準抱我。」
「啊——」摔地,幸好樹下是厚厚的枯葉層,但是自尊心受挫,心肝再次受驚,「沐非塵,你做什麼?」
「你說三天不準我抱啊,我當然要乖乖听話,所以就放手了。」他一臉無辜加無奈的看著她。
「你……我……」
「如何?」他心情很好地蹲在她面前。
「我再也不要給你踫了。」
沐非塵模著下巴,似笑非笑地睇著她那張芙蓉臉,半晌又輕又堅定地吐出兩個字,「不行。」
「你不是說我說的話你都听嗎?」
「在合理範圍內我就听,可像剛剛那種慘無人道、滅絕人性的話我怎麼能听,沐氏一族的香火還得要靠我努力才能開枝散葉,若不踫你,我一個人什麼也做不了嘛。」
她、她……當初怎麼會誤上他這條賊船的?除了那光鮮的外表,他骨子里的血都是邪惡的。
「別生氣了,氣壞身子我是會心疼的。」他朝她伸出手。
一把拍掉他的手,唐滿月憤憤地從地上爬起來,賭氣不看他。
「真生氣了?」從身後環上她的腰,他貼在她耳邊輕語。
「哼。」
「冤家冤家,不斗嘴怎麼能算是冤家呢,嗯,我的小冤家。」
這語氣、這音調,沒來由地讓她的心漏跳數拍。這男人絕對是妖孽!
一只手將她雙手舉到頭頂固定,一手褪下她裙下的襯褲。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兩人倒在積滿落葉的地上,隨身衣物統統離身而去,只余赤果的身軀親密接觸。
陽光透過葉隙篩落而下,映出那張俊美的俊容,也照出他額際那一層細密的汗珠。
頭頂斑駁的光線顯示時間已近黃昏,而她身上的某人依舊做得熱火朝天。
「你終于是我的了。」
已經累到沒有一絲力氣的唐滿月只是將頭靠在他懷中,沒說話。這男人就像一頭不知魘足的野獸,她幾乎要以為自己會死在這場餅于濃烈的歡愛下。
從真實的擁有她那一刻開始,沐非塵嘴角的笑就沒有消失過,如今更是志得意滿,歡喜若狂。
在林中輕松地獵了只免子,洗剝干淨烤好,看了眼身邊因自己過度索歡而睡過去的人兒,他詭異的笑了笑,將她抱進懷中,口對口的將食物渡進她的嘴內,享受著愛人間最私密的親匿。
今夜的山月分外妖嬈多情,月下的山林竟也顯得詩情畫意起來。
「塵郎。」睡夢中的唐滿月話音不明地咕噥了聲。
抱著她的沐非塵得意的揚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