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預佔的時間晚了許多,他們一連走了七日才到達戴雲山脈。
天氣陰霾,雲海茫茫,四周彌漫著如夢似幻的薄霧,兩人矗在覓雪湖畔,被眼前迷蒙飄渺,超凡月兌俗的美景所吸引。
朱胤然放眼望著湖景,不禁感到憂心忡忡,此處的氣候雖未到「木落水盡千崖枯」,但山上氣溫低,湖水溫度必非常人所能忍受。
他蹲,撥弄著湖水,指尖感覺到沁冷的水溫,真不知大哥找的人是如何潛入冰冷的湖水,將靈珠藏起。
「湖面茫茫渺渺,如何能找出靈珠所在?」他低喃,回首瞥向水蘊星,卻對她揚笑的表情大感不解。
「不難,可惜現在霧太濃……」
他揚眉,被她籠罩在臉上的熾熱光采給震住了。「你有方法?」
水蘊星揚唇輕笑。「靈珠本身就比一般珍珠帶有更多暈彩,待天色再暗些,靈珠自身光芒便會透過水光,指引我們尋它的地點。」
「即便如此,又有誰能抵擋的了湖里酷寒的溫度而下水找珠?」他眯著眼打量她,似乎想由她臉上窺探出那渾身散發的自信因何而來。
「放心,在靈珠島我和姊妹、同伴們幾乎天天下海采珠,要下眼前這個小湖泊取珠,對我而言並不難。」
朱胤然擰了擰眉,默不作聲,雖然由武肅到戴雲山脈這一路上,他听過許多關于水蘊星在靈珠島的往事,由島主發現靈珠島,再由靈珠島得珠到失珠……
她鉅細靡遺地講述了一切,讓他宛若讀了靈珠島島史般透徹,但他還是難以想像,在水蘊星那縴柔的身形下,究竟蘊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力量?
「你身上的傷才復原沒多久,湖里的寒氣恐怕傷身,況且湖底的情形我們又不知曉……」他頓了頓,思索半刻後才道︰「不如讓我代你走這一趟……」
「不行!」听聞朱胤然的提議,她急忙拉住他的手軟聲道︰「這是靈珠島的失物,自該由我尋回,要真說有傷,你的狀況不比我好,我不要你為我冒險!」
語落水蘊星逕自在心底發出了嘆息,要是讓三姊知道她為某個男子牽腸掛肚,不教她瞠目結舌才怪哩!
瞥著她堅定的眸光,朱胤然自知無法左右水蘊星的想法。
水蘊星上前拉住他的手,安撫地沖著他笑。「你真的不必為我擔心,假若半個時辰一過我沒上來,你再下去尋我——」
「我們一起下去!」他眉一凜,不容置喙地下了決定。
「你——」水蘊星仰首,水眸望進男子深邃的黑眸里,再也無言。
「我說過,咱們同生死、共患難,你沒忘吧?」他低下頭,捧著她白玉般的面容,柔情似水地提醒著。
听到他這般誠摯的誓言,甜甜的喜悅緩緩沁入水蘊星的心窩。
她將臉深深埋在他的頸窩,眼眶熱了。「我沒忘,你說過咱們要同生死、共患難……」
朱胤然苦笑,深知他愛上的姑娘絕對不是一個溫馴的女人,能任他左右,更不似一般嬌弱的姑娘,只能躲在男人的羽翼下,荏弱地尋求保護與疼惜。
恍然間,心里對她的愛戀猛地涌現,與水蘊星這樣一個聰慧、率性的姑娘在一起,他的日子肯定精采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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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氣候轉變急遽,日方落,冷風穿撫過蔥郁林木,湖心緩緩升起薄霧,隨風漫開披覆天地。
當天色完全暗下的同時,湖心東面沁透出一道幽微冷光,直投射入天際與寒星相爭輝。
「出現了!」不斷將枯木添加入火堆當中,朱胤然微訝地覷著眼前的景象。
水蘊星從腰際的繡囊內取出一顆夜明珠,並將它裝入一只造型怪異的紗質小袋中。「天色一暗,湖里的能見度更差,我們在水里,向來是以夜明珠引光。」
「這是每個海女必備的嗎?」朱胤然有些訝異,這新鮮的玩意兒是他前所未見的。
她靠向他,拉長紗質小袋口的繩子,直接將它綁在朱胤然的脖子上。「這是我娘教的,所有靈珠島的海女身上都隨身帶著夜明珠。」
「倒是沒想過夜明珠會有這般用途。」他輕喃,語氣里有說不出的欽佩。
「當然,這可是我娘的智慧,進入湖里後要小心,可別讓它掉了。」像是回到靈珠島帶海女下海采珠的時光,她的語氣謹慎萬分。
朱胤然瞅著她,鼻息漫著清馨的氣息,怎麼也沒法適應她一板一眼的樣子。
靶受到他灼熱的眼神,水蘊星看穿他的想法,捏住他挺直的鼻梁嚷道︰「不許分心!我說的可是很重要的事。」
與他愈是親密,她愈是了解男人的劣根性,他靠得好近,灼熱的吐息幾乎又要將她的理智融化。
「我可是一句話都沒說。」朱胤然吶吶地開口,模樣甚是無辜。
「哼!」水蘊星撇過頭不再同他說話,心里則嘀咕著,這人一定學過勾魂術,否則怎麼會一個眼神便足叫人心發慌?
她疾步向前,撲通一聲便直接躍進冰冷的湖里。
朱胤然捕捉到她的背影,眉頭忽地打了好幾個結,向來俊逸的面孔驀地失去往日的氣閑神定。
這丫頭竟就這麼下了水!他氣急敗壞的低吼一聲,跟著一躍而下。
是生是死,皆由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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泅進湖中,水蘊星整個人被一股冰冷的寒氣所包圍,她打了個哆嗦,卻感到無比自在,所有在靈珠島采珠的回憶皆在瞬間涌上心頭。
包因為如此,取回靈珠的信念更加堅定。
朱胤然緊跟在水蘊星身後,隨著水流波動與夜明珠發出的微光,他終是明白水蘊星滿滿的自信源自何處。
她就像鮫人,在水中的身形靈巧敏捷地讓他甚至有些跟不上她的速度。
終于靈珠的光芒愈發明顯,他們在湖底一塊大石凹陷處,看到煢光瑩瑩猶如水中皓月的靈珠。
待水蘊星迅速將靈珠置入腰間布囊時,她握住他的手,兩人的身形迅速往水面移動。
不如她沉長的氣息,朱胤然皆是靠體內真氣強撐,一破水而出,新鮮的空氣灌人鼻息,惹得他猛烈咳嗆。
此時,他才猛地醒悟,大哥大費周章地命人將靈珠藏在湖底,卻願意輕易透露藏匿之處的另一個打算——
他想起在石室時,大哥殺了替他藏珠之人的話——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即便他已允諾退出王位之爭,大哥依舊不擇手段地要除去阻撓他的人。
所以大哥說要他永遠消失,而大哥口中所謂的消失便是……
「你沒事吧!」瞧著他失了神的模樣,水蘊星胸口掠過一陣慌,以為他被湖中的寒氣傷了身子。
他緊抿薄唇,抵不住事實的沖擊,心底的溫底降得比湖水還冰冷,僵冷的臉上惆悵不已。
「胤大哥,你在想什麼?」水蘊星蹙眉,側首看著他。
「心寒。」他掀唇,嗓音瘖 低沉。
心寒?水蘊星心一凜,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為何。
「如果不是你、不是擅泳之人,或許會死在這里吧!」他揚眉回過神,俊逸的臉龐雖平靜,話中卻帶著感嘆。
水蘊星瞬間便明白他的意思,心愈發揪緊地為他的處境悲嘆萬分。
「不過你的泳技的確讓人望其項背,這回我輸得心服口服。」拋去腦中盤旋之事,他掀唇淡笑,幽黑的眸子深深地望著她清雅的秀容。
水蘊星見他岔開話題,順勢續道︰「當然,我是海女,從小便接受嚴格訓練,倘若輸給你,你讓我的面子往哪擺?」
「你就是這般與眾不同!」唇邊的笑弧加深,朱胤然緊握著她的手,一至淺水處,腳步便迅即地往岸邊移。
認清實情後,他對所謂的親情已再無眷戀,反之在他心底,水蘊星的地位已深植不可動搖。
他揚手拂去她頰邊的水珠,語重心長地問︰「星兒,讓我陪你將靈珠送回靈珠島好嗎?」
水蘊星眨了眨眼,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听到什麼。
「我可以與你一同留在島上嗎?」
水蘊星再次眨了眨眼,向來伶俐的口齒似在瞬間被凍結,擠不出一丁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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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烈的火光似要與山中低溫極力抗衡般舞得張狂。
此刻覓雪湖畔邊,依著大石塊圍著一圈以枯枝撐起的詭異布圍。
而這布圍正是朱胤然的主意。
他深知山上氣候驟變,于是在兩人上山時多準備了些衣物,此刻為了取暖,衣物全被勾覆在枯枝上,成了兩人暫時且簡陋的棲身之處。
在換上干爽的衣物前,一頭前來湖畔飲水的野鹿無辜地成了他們的晚餐,一填飽肚子,兩人並肩倚在大石塊前飲酒,仰望星燦銀河。
「被火這一烤,衣服很快就干了。」朱胤然飲著酒囊里的陳年好酒,原本低落的情緒在瞬時放松了。
「連帶的還會醺染上烤肉的味!」水蘊星翻了翻眼,表情無奈萬分。
「能填飽肚子就算幸運了。」他黝黑的眸子望著天上繁星,沉吟片刻才繼續方才上岸前的話題。「你爹還留在靈珠島上?」
「當然了,雖然我娘已經過世很久了,但為了我娘,我想我爹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靈珠島……」
她幽然嘆息,語氣里有著深深的遺憾與惋惜。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又或者是火的熱度,她身上暖呼呼、心頭暖呼呼,連頰上也微微發熱地浮著不自然的紅暈。
「甚好,這樣就省事多了。」
她眨了眨眸,不解地瞅著他。「省什麼事?」
「這次同你回靈珠島,可以順道跟你爹提親呀!你們靈珠島提親有沒有要特別注意什麼?還是像中原一般的繁文縟節?」他噙著笑,俊逸的臉龐平靜而溫柔、謙和而誠摯。
水蘊星沒料到他會提這些,臉龐有著掩不盡的羞澀,一顆心怦然地幾乎要跳出胸口,讓她失去了往日的直率爽朗。
他……正向她求親嗎?
「你願意嗎?」朱胤然屏氣凝神望著她,即使他性子再溫沉,遇上終身大事,仍不免有著如履薄冰的緊張與慎重。
水蘊星低垂螓首,墨睫輕輕搧呀搧地,看得朱胤然好心急。
「星兒……」他側首急欲探清她的表情,頭一次感到手足無措地頻出聲。「星兒……」
「唉呀!別再喚了,我得問我爹、問我三姊……」她羞紅了臉,心里的想法卻已昭然若揭。
「那你呢?你問你自己了嗎?」她的反應讓他唇邊蕩開寬心的笑容。
朱胤然抬起她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即使我已拋去世子的頭餃,做一個平凡人,你還願意嫁我嗎?」
一對上彼此的眸,所有想法便無所遁形!
水蘊星張臂攀住男子的肩,甜甜的嗓柔聲在他耳畔道︰「我早在好早好早前就問過自己了……」
「那答案呢?」
泵娘的唇輕輕貼在他唇上,無語的答案盡在其中,唯有他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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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戴雲山脈後,身負靈珠的他們根本不敢逗留,便直接回到泉州,準備將靈珠送回島上。
讓她訝異的是,在她離開這段期間,竟是小柱子出島替她顧著鋪子,順道在這繁華之地見見世面、開開眼界。
水蘊星與朱胤然一進「郝鋪」,便見小柱子拿著掃帚,努力打掃鋪子。
她還記得離島那年,小柱子還矮她一個頭,未料才不過幾年的時間,他已稚氣全月兌地長成了俊朗的少年郎了。
「小柱子!」她步向前,語氣興奮不已。
小柱子抬眼見到她,反應與她如出一轍,立時丟了掃帚,張臂抱住她。「蘊星姊姊!」
朱胤然見大男孩就這麼大剌剌地抱住「他的人」,整張俊臉緊繃地透著鐵青。
難不成這小子不懂何謂「男女授受不親」嗎?
「蘊星姊姊帶回來的大爺臉色不好看哩!」小柱子反應極快,一接收到男子欲殺人的眼光,連忙在放開手前,附在水蘊星耳旁嘀咕著。
水蘊星沒好氣地沖著朱胤然燦爛一笑。「這是島上的慕隨安,因為個子比一般小孩高很多,像根柱子,島上老老小小叫慣了,全忘了他的名兒……」
「真虧蘊星『姊姊』還記得。」唉呀呀!這大爺看似溫和,但盯著他的一雙眸似鷹般銳利,看得他的背脊都要出汗了。
小柱子尷尬地模了模頭,笑得極為靦腆地強調了「姊姊」兩字。
朱胤然瞧著小柱子刻意強調「姊姊」的語氣,也漸漸緩了神色。
「那可不,我可是看著你長大的耶!」水蘊星似乎瞧出些端倪,也不點破,只是心里溢滿甜甜的滋味。
那感覺就像是嘴巴同時含了好幾顆糖葫蘆般,叫人甜到心窩里,既滿足又甜蜜呢!
朱胤然眯著眼,像是要看穿她心底想法似地猛瞧著她。
小柱子瞄了兩人一眼,笑道︰「蘊星姊姊快進去瞧瞧蘊月姊姊吧!這些天讓淨兒這一鬧,鐵定寢食難安,偏偏韜爺又不在。」
「是淨兒病了嗎?又或者發生什麼事?」一听到外甥不好,水蘊星擰眉急問。
「前些天干干教人給偷走了,淨兒把自己關在房子里,誰叫都不理。」他搖了搖頭,語氣懊惱極了。
大家都知道柏淨身邊那只鸚鵡可以說是同他一塊長大,幾乎形影不離,鸚鵡丟了,他心里的沮喪可想而知。
思及此,水蘊星擔心極了。
「不過也真怪,前一陣子有人在港口貼了重金尋鸚鵡的告示,我想八成是教人偷了換賞金。」小柱子喃喃念著,多半也為這事苦惱了許久。
「我們先進去瞧瞧,鋪子就麻煩你了。」水蘊星嘆口氣,直接穿堂進入後院。
小柱子點頭咧嘴笑了笑,再繼續手上未完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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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水蘊星進入後院,朱胤然便開口問︰「怎麼會有人偷鸚鵡?」
「嗯!似乎挺不尋常的。之前听三姊說過,在我們剛來海甯港那一年,干干就被偷過一回了,當初那小賊也說過,是為了賞金偷鸚鵡的。」
「鸚鵡不是你們養的嗎?」
「是淨兒,就是我外甥三歲時在島上揀到的。」
「也許鸚鵡身上帶著極大的秘密。」朱胤然話才落,眼角余光便見小園亭中有個大月復便便的婦人立身背對著他們。
兩人的話題暫且中斷,水蘊星步向前,連忙攙著她坐下︰「三姊!你怎麼在園子里吹風呢?」
水蘊月回過身,眼底有明顯的愕然。「星兒!你回來了!」
她點了點頭,感慨萬分地握著三姊的手道︰「三姊,我把靈珠帶回來了!」
「真的找到了……」水蘊月抖著嗓,盡是難以置信。
她眨了眨眼,張臂抱著三姊笑著嚷道︰「是呀、是呀!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月兒姊姊,我真的辦到了!」
水蘊月禁不住心頭一酸,握著她的手,驚喜交加地紅了眼眶,卻霍地瞥見杵在一旁的陌生男子。「咦!有客人?」
「嗯!」順著三姊的目光,一股沒來由的困窘漫上水蘊星的頰。
朱胤然抱了抱拳,眉目含笑地道︰「朱胤然見過夫人。」
他在一旁暗自打量了許久,兩姊妹的五官有幾分神似,但水蘊星卻比姊姊多了英姿颯爽的率性,相較起來,水蘊星的氣勢倒比較像姊姊。
姓「朱」……水蘊月連忙揚袖拭去眼角的淚水,朝他福了福身,一雙眸則忙不迭地打量著他。
男子偉岸俊逸,氣質溫謙儒雅,再加上國姓與渾身散發的氣勢,讓人不由得猜想此人的身分。
「公子有禮。」水蘊月的眼神落在妹妹身上,等著妹妹解開她心底層層疑惑。
遲疑了片刻,水蘊星難得赧然地垂首喃道︰「胤然大哥會同我一起回靈珠島,順道……提親。」
一察覺自己的聲音不由自主透著姑娘家的嬌羞,水蘊星神色復雜地捧著自己的臉嘀咕著。
水蘊月睜大眼看著向來灑月兌率性的妹妹,流露出少見的嬌羞樣,心底的惆悵驟散,她又驚又喜地向朱胤然道︰「那朱公子就是咱們家星兒未來的夫婿了?」
沖著這點,她打量的更加仔細、入神了。
水蘊星看著三姊熱切的目光,噘起紅唇扯著她的衣袖輕嚷︰「三姊,你別淨打量著他,咱們還有好多事得辦……」
「姊姊當然明白,只是忍不住想贊朱公子好眼光也好耐性,能說服我家妹子當你的娘子。」水蘊月也不迂回,直直便開口贊道。
她陳述著事實,盡避嗓音依然輕柔,水蘊星還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朱胤然揚了揚眉,語氣盡是無比疼惜與感激。「能遇見星兒是我的福分。」
「那得改口喚我三姊嘍!」深深凝視眼前的一對璧人,水蘊月心中一陣惋惜。「可惜我就要臨盆了,不能同你們一起回靈珠島。」
「不打緊,待孩子生下後再和姊夫一塊回去,不更圓滿?」水蘊星看著三姊的眼底閃過一絲落寞,連忙安慰。
水蘊月眸光一沉,漾開溫婉的笑。「也是,至少又有一顆靈珠回到島上……」
朱胤然見兩姊妹的情緒有些低落,沉吟片刻後提議。「不如今晚就讓我做東,咱們到『鳳緣樓』用膳,也讓淨兒感受一下熱鬧的氣氛,轉移轉移失落的心情。」
鳳緣樓……水蘊星不著痕跡地揚了揚唇,想起了她與朱胤然初遇的經過,一張俏臉又禁不住地染上羞色。
他們極有默契地互相凝視並同時笑開,此時此刻深情回蕩,兩人心神俱醉,天地萬物皆不在他們的視線里。
欣慰地揚揚唇,水蘊月撫了撫肚皮,看著妹妹洋溢著幸福的臉上,心底那難以壓抑的哀愁無聲息地消逝在兩人的笑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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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天氣正好,盛夏的陽光落在海面,似綴滿碎銀的錦布,教人驚艷地快睜不開眼。
濃濃的海味兒挾帶著陽光的氣息,隨風輕舞在天地間。
為了要啟程回靈珠島的事,朱胤然依著水蘊月的吩咐,做著相關的準備事宜。
也是今日水蘊星才發現,原來不必事事張羅、親力親為的感覺還挺好的。
她待在屋子里收拾著包袱,忽地門外傳來輕叩,正在前頭看鋪子的小柱子,那拿不定主意的慌亂聲音頓時落入耳底。
「四姑娘,外面有客人說是要見你。」
「要見我?」水蘊星放下手邊的東西,整了整衣衫後立身應了門。
「看來好大派頭,是讓人抬著軟轎進來,身旁有一大堆人伺候著。」
她微微笑道︰「好吧!我出去瞧瞧。」
她尾隨在小柱子身後,一至鋪前,便發現小柱子所言並不夸張。
「你便是水蘊星?」守在轎口的侍女頗具威嚴,一出聲便讓人強烈感受到她的強勢。
水蘊星微微頷首,心想轎內必是富貴人家的千金、沖著「郝鋪」日漸響亮的名聲而來。
她福身,有禮地揚笑問︰「不知小姐想看什麼飾物?」
侍女瞥了她一眼,側身半貼在轎簾邊,對著里頭窸窣耳語。
「我們家小姐有話同你說,哪兒方便說話?」侍女問。
水蘊星微愣,即便對方要求突兀,但秉著以客為尊的想法,她只得溫聲道︰「鋪後有一小廳,若小姐不嫌棄,就隨我至小廳吧!」
她的話一落下,眼底隨即映入一道縴柔的身影,再定楮一瞧,視線便再也無法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