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她離去時的模樣嚴雋幾乎無法呼吸。
于晴是愛他的!這一點,他終于知道了。
可是,為了她的生命安全著想,他剛剛就像拿了把刀子,硬生生的刺入她胸口內,眼睜睜的看她流露出絕望的痛苦。
「那個女人為什麼出現在這里?」林靜芳冷冷的問著,雖然嚴雋才吻了她,可是她的腦中卻浮現七年前的景象。
又有女人來跟她搶男人了!
「我只是陪她玩玩,我已經趕走她,別把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去籌備我們的婚禮,這才是重要的事。」嚴雋急忙轉開話題,看出那噬血的光芒又出現在林靜芳的眼里,他開始擔心于晴的安全。
「也好。」林靜芳露出笑容。「你不是跟我爸爸有約?我陪你一塊兒過去。」
一路上,嚴雋破天荒的逗林靜芳開心,那殘忍的眼神雖然一閃即逝,但是他確定他沒有看錯。
「怎麼?想什麼事情?」嚴雋過分細心的問著,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他沒有察覺到他的體貼已經過了頭。
「你看起來很緊張。」林靜芳不再是七年前沖動的她,她有眼楮,看得出來嚴雋對她的態度太不一樣,像是要刻意誤導她的想法。
「我只是希望我們的婚禮順利舉行。」嚴雋望向前方,終于發現自己不對勁。
「會的!」林靜芳漾起美麗絕倫的笑,眼里卻有了殺意,她不會再讓任何人破壞屬于她的婚禮。
「爸爸已經在會議室等你,我想到處去逛逛,車子先借我開。」林靜芳在停車之後,笑臉迎人的問著嚴雋的意見。
「好。」如果她真能四處逛逛,而不要將心思用在傷害于晴上面最好,嚴雋只能欣然同意。
在林靜芳離開之後,他隨即打了電話給阿光,讓他特別注意她的動向。
☆☆☆
林靜芳開了車,先是回家拿了個沉甸甸的紙袋後,直接就往雋逸大樓去。
「帶我去見技術部的于晴。」林靜芳趾高氣昂的對著嚴雋的秘書命令著,沒有忘記昨天中午時的介紹詞。
「這邊請。」身為秘書,當然知道眼前的女人,除了是國保科技的獨生女外,她的新身份即將就是雋逸的老板娘,當然不敢怠慢,領著她到了技術部。
「于晴,有人找你。」秘書盡責的叫著。
眼楮已經腫的跟核桃沒兩樣的于晴,因為不想讓嚴雋笑話,所以鼓起勇氣到雋逸繼續上班,她喜歡這份工作,所以不想放棄。
听到有人叫她時,她訝異的抬起頭,看見林靜芳就站在門口。「有什麼事嗎?」于晴面無表情的問道,未婚妻找到這兒來,是想宣告領土的所有權嗎?
「我們出來聊聊,好嗎?」林靜芳客氣的問著她,態度溫柔的讓人無法拒絕。
「我要上班。」雖然不知道她有什麼打算,于晴也不想與這個女人過于接近,林靜芳的笑容會讓她想到嚴雋的吻……
那種深刻的疼痛又一次襲來,心里太過絕望,她甚至痛苦得流不出眼淚。
「你知道我的身份,我可以讓嚴雋不追究今天的曠職,我真的想跟你聊聊。」像是擔心她受的打擊不夠大,她殘忍的把話說明白。這兩人存心讓她不好過就是了,于晴苦笑。
「好。」反正事情已經發生,該了結的事,就早早了于淨。
想她于晴也不是溫室的花朵,沒有什麼事沒法兒解決。
苞她到了停車場,于晴眼尖的發現,那是嚴雋的車。
「他把車給我了,說是要辦結婚的事,有台車才方便。」林靜芳笑的甜膩,對照于晴的表情,顯得僵硬許多。
「上車,我載你去個地方。」林靜芳挑眉,再次確定這女人果然愛上嚴雋,而她,絕對不允許任何障礙!
車內的氣氛暗潮洶涌,只剩下音樂在空氣中繞著。
于晴不是甘于沉默的人,只是此時的她,已經不想讓頭腦運轉,寧可發呆。
車子疾速開上高速公路,約莫一個小時後,都沒打算下高速公路,于晴皺起眉頭,終于發現不對勁。
「你要開去哪里?」
「載你去個好地方,一個不寂寞的地方。」林靜芳回眸對著于晴一笑,那眸中的怪異讓于晴直覺不對。
「你到底想怎麼樣?」于晴勉強想裝出微笑,那表情卻比哭還難看。「放心,不會很難過。」林靜芳直視前方,腳底下的油門更是踩到底,那決絕的表情讓人從心底發毛。
于晴頭一次感到無助,想要听從本能,馬上遠遠地逃開,只是在快速奔馳的車子里,她只能等待。
她不禁猜測,當車子停下的那一刻,會不會就是她的生命終結的時候?
鎊有所思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一直有輛黑色的跑車緊緊跟在車後,而那正是阿光。
「怎麼搞的?電話老是關機。」阿光挫敗的想把手機給砸了。
打從發現林靜芳不是獨自行動,反而將于晴載上車之後,他靈敏的發現事情有異狀,只是嚴雋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一定還在開會!」阿光自言自語道,這是他一向的習慣,開會時必定關機,表示對會議的尊重。
看樣子,他只能在嚴雋的手機上留言,要他盡速趕到,之後,便全心跟蹤林靜芳。眼前,只有他才能阻止她了。
☆☆☆
當車子在一個偏僻的山區停下時,于晴幾乎可以確定,林靜芳對自己的敵意遠遠超過想像。
她拔腿就想跑,只不過跑了兩步,身後就傳來奇怪的聲音,像是電視里警匪片中常听到……手槍上膛的聲音。
「站住,要不然我開槍了。」林靜芳鎮定的將槍口指向于晴,唇邊的笑容還是沒變。
于晴閉上眼,暗中嘆了一口氣,老天爺啊,難道她上輩子真的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才讓她這輩子怎麼都不順遂。
「沒有必要為了一個男人殺我吧?」于晴確定自己的運氣真的背到極點,將心交給一個不該愛的男人就算了,這男人竟然還有個肯為愛殺人的未婚妻。
「進去。」林靜芳不理會她的話,用槍口比了比,要她進入一間幽暗的房中。
「你……你不是……」于晴在適應了屋內的光線之後,竟然在暗屋的角落中發現王吉。
而後者顯然沒有認出她,只是對于林靜芳的出現十分意外。
「林小姐,你怎麼來了?」王吉沒有理會于晴,眼里只有看到林靜芳這個大財主,還有她手里的槍。
「找條繩子把她綁起來。」林靜芳用眼神示意,讓王吉先將于晴綁起,她的槍口一次只能對準一人,她可不希望有人成為漏網之魚。七年前是她粗心,只注意到她殺了人,卻沒注意到還有目擊者,這一次,她不會犯相同的錯誤。
只是空蕩蕩的屋子里,實在很難找到捆綁用的繩子,花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才在屋外找到勉為其難可以稱的上是繩子的草繩,不過長度只夠綁住她的手。
直覺以為林靜芳的槍口是對準于晴,所以王吉的動作十分從容。
「你為什麼要陷害我?」于晴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她趁著空檔問著。
「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替死鬼!」王吉此時才想起她。「怎麼?嚴雋沒有把你大卸八塊丟到海里去?」
「為什麼是我?」滿腔的怒氣全然泄出。
「誰叫你是第一個應征的人,就是你的命啦!」王吉凶惡的說,拉了拉綁好的繩子,確定她的手已被牢牢綁住。
「林小姐,你怎麼知道這女人就是頂替我的替死鬼?」王吉問著。于晴睜大眼,幾乎不敢相信,她會陷入這團混亂,林靜芳也是參與者,甚至可以說是——主謀?!
「我才不管她是誰,只要對嚴雋有興趣的女人,我都要殺!」
林靜芳面露惡光,優雅的朝于晴走去,冷不防一下重重的耳光,打得她的頭偏了過去,嘴里嘗到鮮血的味道,于晴眼神冰寒,卻充滿了鄙夷。這女人真的瘋了!
「林小姐……」王吉膽戰心驚的叫了她一聲,她眼中的神情很是嚇人。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打斷里面的暗潮洶涌。
「應該是送飯的人。」王吉看了看表。「她總是十一點就送飯來。」林靜芳瞪了他一眼,勉為其難的將槍收起來,就讓他們死前再吃一頓吧。
片刻之後,確定送飯的婦人已經遠離,林靜芳再也不想等了。
「王吉,你竟然敢出賣我?」林靜芳將槍口指向王吉,眼中的殺意再現。
「林小姐,你在說什麼?我沒有、沒有啊。」王吉驚慌的舉起雙手,不知道他做錯了什麼?
「你想拆我的台,我就先要了你的命。」她狀似冷靜,槍口卻毫不留情,響亮的槍聲,夾雜男人的哀嚎聲,傳遍安靜的林間。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于晴不可置信的搖頭,沒想到她的生命將會在瞬間終結。
「你不會寂寞,已經有個王吉在等著你……」她移動槍口,正準備開槍。
砰地一聲巨響,破舊的門突然被撞開了;她的動作有瞬間的停頓,直到阿光大喊,才喚回她的神智。
「別動!」
斑大的身影緩緩踏入,冰冷危險的表情讓人戰栗,嚴雋冰冷的眼里,深邃得像是可以看見地獄。
冷冽無情的眼,在掃過于晴時,有了短暫的溫度。
「她已經瘋了,你別過來、別再過來。」于晴警告著嚴雋,她親眼看見林靜芳毫不猶豫的殺了王吉,她不希望嚴雋是第二個。
「不準動她!要不然我會殺了你!」他冰冷地陳述著,沒有任何夸大,沒有人會質疑他所說的話有幾分真實性。
林靜芳先是有了片刻的震驚,想起傳言中他冷血的性格。
「你殺了我沒關系,反正我會拉她陪葬。」林靜芳甚至還露出笑容。「我突然有個更好的點子,我不能得到你,我也不許有人得到你。」
話畢,原指著于晴的槍口突然轉向,毫不留情的扣動板機射向嚴雋。
嚴雋只是露出冷笑,有自信不會讓林靜芳傷到自己。
只是,一旁的于晴卻不這麼想。
「不可以……」像是被附身一般,于晴往前跑去,她不能接受嚴雋死在她的面前,絕對不可以。
「該死的!」嚴雋冰冷的面容出現裂縫,在于晴向他沖過來的時候……
阿光往前想阻止時,只來的及制住林靜芳,卻來不及阻止她射出的子彈。槍聲回蕩在四周,于晴的身子先是一僵,視線落在嚴雋的臉龐上,恰巧與他驚恐慌亂的眼對望。
她的雙手被縛在身後,連想觸模他的機會也沒有,之後緊閉上眼楮,軟倒在一旁。
「于晴!」嚴雋吼叫著,聲音里的痛苦與憤怒讓人不忍听,絕望如同潮水一樣淹沒他,他沒有任何理智。
他沖到她的身邊,蹲子,只想查看她的傷勢。
「死了嗎?她死了嗎?」就算已被阿光制住,林靜芳仍舊不改詭異的笑容不停的問著。
阿光不曾看過嚴雋這樣的神情,像是整個人被掏空一樣,而罪魁禍首就是林靜芳這個不要命的女人,他索性將她拉出屋外,強勁的手刀往她頸後劈下,她隨即昏了過去。
而屋內只剩慌亂的嚴雋與受了傷的于晴。
☆☆☆
「于楮……」嚴雋急忙松開她身後的繩子,低低喚著。
看見她的衣服上沾滿血跡,得到自由的手緊捂住傷處,臉色十分蒼白,緊咬的牙關里不時逸出幾聲痛苦的低吟。
他伸出手,想要查看她的傷口,這才發現自己正在發抖,難以遏止的痛楚在胸口爆發。
他沒有想到于晴會沖上前來,沒有想到她會奔上來妄想要救他……想到她隨時可能死去,他的心像是有刀子在割。
「讓我看你的傷口……」他輕緩的拉開她的手掌,在右肩處正冒著血。
「好痛……」她的嬌軀在顫抖,像是感覺十分寒冷,靠在他胸前困難地喘氣,斷續的呼吸仿佛隨時可能停止。
「我不準你死!」他知道這樣的傷口應該不會致命,可是,全身肌肉還是緊繃著,根本無法呼吸,他不能想像失去她的日子……「林靜芳是主謀,王吉他……」于晴喘息的說著。
「我不管那些人做了什麼,我只要你好好的!」他大吼著,什麼時候了,她還這麼愛說話。
「嚴雋……」于晴低喚著,雙眸緊盯著那一向冰冷的面容。「告訴我,我跟你之間……只是個玩笑嗎?」
「你是傻了嗎?我特別沖來這里,你還問我這句話?」在開會的中途休息時,他抽空听了留言,之後便火速的趕向阿光所說的地點,就差那麼一點,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就會失去于晴。
「該死!懊死!懊死!」他低聲吐出連串咒罵,聲音中帶著破碎的抖音,就連高大的身軀也顫抖著,連帶被抱得緊緊的她,也跟著抖個不停,拉扯著肩部的傷口直痛著。
懊死的,她竟讓他經歷這些!
懊死的,她竟然妄想替他擋子彈!
懊死的,她竟讓他這麼在乎她!
他收緊手臂。幾乎不想再放開她,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里。
直到于晴受不了傷口的扯拉而申吟出聲,才知道他用力過猛了。「雋哥,車子準備好了,還是先送于晴到醫院去吧。」阿光粗魯的將已經昏過去的林靜芳往一旁丟去。「我已經通知警察,這里我來處理就可以。」
「跟林董說,這一次,他就算把整個國保科技給我,我還是要他女兒的命!」嚴雋的眼里滿是殺氣,非得要林靜芳拿命來賠的氣勢。一只小手輕輕的扯了他的手臂,嚴雋連忙低下頭詢問著。「又痛了嗎?我馬上載你去看醫生。」
于晴微微搖頭。「沒想到,你這麼可怕。」
「別說話了。」嚴雋一把抱起于晴,不想在這一點上做討論。
他的確是冷血,這點他絕對不會否認,在遇到于晴之前,他甚至不認為自己懂的「笑」這個字。
在第一次見到她時,是否冥冥中知道會與她有所牽扯,所以手下留情?
還是因為她不合常理的反應,讓他一貫的冷凝態度,總在她的怪異反應下變的有彈性,恢復了一絲人的樣子?
不管原因如何,他不會再允許她離開他的身邊。
或許該說,打從見到她之後,他就不曾允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