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不斷的敲門聲吵得她不得安寧,方郁揉了揉酸澀的雙眼,煩悶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誰啊?」方郁啞著嗓子問道,被人打斷睡眠使她情緒不太穩定。
「小姐,伯爵說你們馬上就要出發了,要你立刻下樓去。」「出發?他有說要去什麼地方嗎?」方郁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生怕卡西莫沒有足夠的耐心等她。
「好像是佛羅倫斯吧!小姐,你需要我的幫忙嗎?」女僕熱切地問著。
「噢,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可能不需要。」方郁一邊沖進浴室,一邊說道。「我想麻煩你轉告伯爵,請他給我十分鐘的時間準備。」
佛羅倫斯是她最熱愛的城市,如果錯過與卡西莫相偕前往的機會,她一定會嘔死!
方郁快速打理自己,不到五分鐘就整理妥當。
她就著浴室洗臉台的鏡子審視自己,這才想起昨天曾將一張折疊過的方形紙片塞到鏡子與牆壁間的縫隙。
她立刻將紙片拉出來,仔細攤開。
那是一張頗具歷史的地圖,紙張因為經過多次觸模而變得破破爛爛,上頭的線條和文字極難辨識。
地圖上繪制的一切令人好奇,但是此刻她沒有時間探索其中的奧秘,方郁順手將地圖塞進胸衣內側,隨即像陣旋風般直沖下樓——
「正好十分鐘,一秒不差。」卡西莫指著手表,給了她一個贊賞的微笑。
「我們……要去……佛羅倫斯……嗎?」方郁氣喘吁吁地問道。
「沒錯,看樣子你似乎已經迫不及待了。」
他以為必須靠著偽裝才能在她面前保持輕松的態度,但是見到方郁紅撲撲的雙頰後,他發現與她談笑一點都不勉強。
看來,他比自己想像中還能適應突發狀況。
「是啊!」方郁點頭如搗蒜。
「那就出發吧!」卡西莫指向外頭早已準備好的直升機。
方郁驚訝地說不出來話,只能目瞪口呆地任由卡西莫將她拉了出去。
直升機降落在寬敞的庭園中?
兩年前旅行至佛羅倫斯時,方郁對眼前這幢富麗堂皇的哥德式建築十分憧憬,雖然不能進去參觀,但是她靠想像彌補了這個缺憾。
方郁迫不及待想知道,麥迪奇主宅內部的陳設,是不是和她想像中一模一樣。
隨著卡西莫穿越中庭,她發現站在門前兩側迎接的僕佣少說也有三十名,麥迪奇家盛大的排場讓方郁感覺好別扭。
方郁下意識地躲在卡西莫身後,盡可能淡化掉自己的存在。
走進一座精致的拱門,果然發現麥迪奇家與她在書中所描繪的場景不謀而合。
方郁正想要求卡西莫帶她參觀,一個鬢發微白的老人卻在這時候急沖到她的面前——
「夏朵小姐!」老人的臉上寫滿驚喜,身子劇烈地顫抖著。「夏朵是我的名字?」方郁試探性地追問。她認得眼前這名老者,米索提在麥迪奇家服務超過四十年,是位資深的老管家。
「米索提,看清楚,她不是夏朵。」卡西莫無奈地解釋。他可以理解老管家認錯的原因——方郁與夏朵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是……是這樣子的嗎?」明白真相後,老管家忍不住掉下眼淚。「她和夏朵小姐……這麼地相似……」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張臉會對您造成困擾。」方郁覺得自己好像犯了罪,連忙安慰哭泣中的老管家。
「不!一點都不困擾!」老管家連忙抹去眼淚,誠惶誠恐地向方郁鞠躬。
「別這樣,老伯,您會讓我良心不安的!」方郁手忙腳亂地扶他站好。
「不,我才消受不起……」老管家慌張地說。
「拜托,您就別再說了吧!」方郁頭痛萬分。難道意大利人從來不懂敬老尊賢?
她的舉止令卡西莫愕然。
在上流社會中,主人通常以高高在上的姿態對待僕佣,以區別身份的不同,盡避這名僕佣在主人家中服務多年,依舊無法僭越這項約定俗成的傳統。
他一直認為方郁出身富貴——第一次見面時她身上的行頭讓他如此斷定,如今看來似乎還有待商榷。
「夠了,米索提,到廚房吩咐瑪席拉,要她為小姐準備早餐。」卡西莫威嚴地下令,解決了方郁與老管家僵持不下的情況。
「是的,伯爵。」老管家松了一口氣,毫無異議地轉身退下。
「你不必這麼凶吧?」
「是嗎?」卡西莫挑起一道濃眉,直勾勾地打量方郁。「我認為你才是舉止失當的人。方小姐,你是我招待的貴賓,在身份上不同于一般僕佣,因此,你應該試著對僕人擺臉色。相信我,那不會太難的。」
「你真會開玩笑。」方郁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
「你認為我在開玩笑?」卡西莫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的臉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嗎?不會吧?!他感覺自己是以非常嚴肅的口吻「告誡」她。
「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吃飽再說?」看見有人推了餐車過來,方郁立刻聰明地改變話題。「吃完早餐,如果沒什麼事要忙,可不可以帶我參觀你家?」
卡西莫正要回答,廚娘瑪席拉卻在這時候推著餐車沖過來——
「感謝上帝,夏朵小姐,你還活著!」廚娘的情緒比老管家還激動,眼淚和鼻涕齊流。「這一定是上天賜予的奇跡,一定是的!」
「瑪席拉,你听我說……」卡西莫只好再解釋一次。
由米索提和瑪席拉激動的表現中,不難看出「夏朵小姐」對他們而言相當重要。
方郁這才想到,第一次和卡西莫共進晚餐時,他似乎也曾將她誤認為另一名女子,雖然當時她沒追問,卻一直記得這件事。
「夏朵」這個名字感覺上很熟悉,她是在哪里听過呢?
「可不可以借給我一面鏡子?」方郁沒頭沒腦地冒出這句話。
「什麼?」卡西莫和瑪席拉異口同聲問道。
方郁沒有回答,徑自拿起餐車上的純銀器皿,它光亮潔淨得足以代替鏡子,忠實地反映出她此刻的容貌。
卡西莫和瑪席拉對她的行為同感不解,卻沒有開口詢問。
方郁觀察得非常仔細,接著她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
這張臉與她描寫的夏朵簡直如出一轍!
難怪她會覺得「夏朵」這名字好熟悉,原來她就是卡西莫同父異母的妹妹,並且曾在她的作品中被提用。
一番思考,方郁可以肯定自己此刻的模樣與卡西莫唯一深愛過的女孩極為神以。
踫上這種情形,方郁不知道應該覺得可喜抑或悲哀?她更不明白卡西莫對于貌似夏朵的她,究竟抱持著何種想法?
自從成為國防部情治單位的特別成員,卡西莫不曾有過一日安定的生活,麻煩對他來說就如同家常便飯。
然而,一周前出現在他領地上的方郁,顯然和以往踫上的「案例」有所不同。
他注意方郁的次數實在太頻繁了,以致于她的一舉一動總是能對他產生影響,盡避想盡了辦法克制,視線依舊在不知不覺中溜回她身上。
對卡西莫來說,這種情況是非常罕見的。以往,掌控自己的意念對他來說毫不困難,這種自我矛盾的情況幾乎不曾出現過。
他的心情惡劣,無從排解,便將自己關在書房里喝著悶酒。
這又是另一個奇特的現象。為了隨時保持清醒的頭腦與靈活的身手,多年來他滴酒不沾,今夜卻為她破例了。
突然,他放下酒杯,全神留意門外輕微的騷動。
大半瓶白蘭地對他而言,僅能構成微醺的程度,即使來人刻意減低聲響,依舊無法逃過他敏銳的耳朵。
這是他專屬的樓面,入夜後就禁止僕佣走動,因此,對于夜探他私人領域的入侵者,卡西莫自然提高了警覺。
他听見書房的門被人推開,立刻不假思索地隱住身形,避免打草驚蛇。
推門而入的人竟是方郁——那個害他情緒低落的罪魁禍首!
卡西莫不打算在這時候出面,他必須暗中觀察她的行為,才能了解方郁有何企圖;他一向是個多疑的人,從來就沒信過方郁那套不可思議的說辭。
方郁渾然不覺自己已成為卡西莫的視線焦點。
她仰著頭環視高聳至天花板的書牆,忍不住低呼出聲。她敢說這里搜羅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珍貴典籍,因為她曾在第三集中介紹過卡西莫的書房。
瞧,那兩道蜿蜒在藏書櫃前的回旋梯,正是她想像中該有的模樣。方郁興奮地登上其中一道,由距離地板約四米高的地方取下一本清朝年間印制的線裝書。
方郁坐在梯子上,小心翻閱那部蘇州刻本的《聊齋志異》,當下入了迷。
卡西莫非但不能從她的行動中看出蛛絲馬跡!反而被她搞得一頭霧水。
一個西方人會說中文沒啥了不起,但是讀得懂中國古代文學作品,就顯得不可思議。雖然他會說中文,也認得一些常用的字匯,但卻無法了解架上古書的內容。
從她專注的神情研判,方郁應該不是裝出來的,只是他仍不相信她到書房來的目的是為了看書。
卡西莫耐心等候著,也許她要確定不會有人發現,才敢進行下一步。
半小時之後,方郁將書本放回原位,緩緩走下回旋梯。卡西莫緊握雙拳,屏息以待。
方郁揉了揉酸疼的肩膀,由于姿勢不正確,只看半小時就覺得累了。
她原本打算回房休息,明兒個再繼續閱讀下一則故事,但是習慣在夜晚活動的她,此刻仍了無睡意。
卡西莫那張寬大的辦公桌看起來好氣派,純黑色牛皮座椅感覺相當舒適,她決定冒充主人,坐在他的位子上過過干癮。
符合人體工學的牛皮座椅,果然如她想像中一般舒適,方郁決定明天把書帶下來看,但是現在,她想瞧瞧卡西莫在辦公時會用到哪些物品。
她果然開始行動了!卡西莫雖然早就料到,卻仍對方郁的所作所為極感憤怒。
方郁從左上角抽屜中拿出一個小本子,然後毫不客氣地逐頁翻閱,分明是想藉此取得有利的情報。
卡西莫再也沉不住氣,推開一面經過特殊設計的鏡子,沖上前一把攫住她的右手腕。
「你好大的膽子!」卡西莫黑著一張臉,語氣十分凶惡。
「你……怎麼突然冒出來?」方郁被他嚇了好大一跳,語氣不穩地說著。
「做賊心虛,是嗎?」
「我……不是故意的啦。」方郁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卡西莫極力忽略那小巧的丁香舌對他產生的影響。「說什麼都沒用!如果你還有點腦子,就應該誠實招認,我的耐心不多,你自己看著辦。」
「沒經過你的允許就翻抽屜是我的錯,可是里面什麼東西都沒少,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知道自己惹火了卡西莫,方郁可憐兮兮地低頭懺悔,不敢直視他利刃般的眼。
卡西莫認定方郁只是在演戲,故意裝出脆弱的神情好讓他不再追究,可惜她打錯了如意算盤,他才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人!
卡西莫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本子,打算以證物逼她招供。
但是,當卡西莫發現所謂的「證物」,只是一本沒寫半個字的空白筆記簿,原本準備要說出口的話全都卡在喉嚨里。
「這上頭有寫東西嗎?」半晌之後,卡西莫忍不住發問。
「沒有啊!」方郁理所當然地回答。「如果這上頭有寫字,我絕對會把它擺回去,侵犯他人隱私是很不道德的行為!」「既然沒寫半個字,你為什麼翻了那麼久?」卡西莫打破砂鍋問到底。究竟是她故意誤導他,還是他理解的能力變差了?
「啊,原來你一直在那里!」方郁恍然大悟,眼光瞟向那面暗藏玄機的大鏡子。
卡西莫這才發現方郁對書房的結構似乎頗為了解,否則怎能在種類繁多的典籍中立刻找到她想看的書?
另外,她還一眼斷定那面鏡子就是他的藏身之處!
「你還沒回答我,這本空白的筆記簿,哪里值得你花費時間?」
「它很漂亮啊!」方郁說道。「看看它的紙張,全是以傳統方法做成,模起來不太平滑卻很有質感,並且還聞得到淡淡的樹木清香。我想,制作這本筆記簿的人一定是位藝術家,你有沒有注意到每一頁都有手工繪制的紋線?最令人驚訝的是,這些花樣全部是獨一無二的,沒有重復被使用過。」
卡西莫翻了幾頁,果然就像她所說的,但是對從小見慣藝術品的他而言,這筆記簿不算什麼了不起的成就。
「再回答一個問題——這麼晚了,你跑來書房做什麼?」
「我睡不著。與其躺在床上無所事事,倒不如找些東西來消遣。」方郁絞著手指,不知道他會不會原諒她的無心之過。
「算了,這回我不追究,但是你最好潔身自愛,不要讓我抓到把柄。」卡西莫義正辭嚴地警告著,並將筆記簿塞進方郁手中,阻止她繼續「殘害」自己的手指。
「你不拿回去嗎?」
「那根本不值錢,你要就送你!」卡西莫輕描淡寫地說道。「真的嗎?」方郁興高采烈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把抱住他堅實的軀體。「真的要送我?保證不後悔?」
「你……」不知名的電流自他身上流竄而過,卡西莫僵著身子,心卻跳得怦怦作響。
「能跟你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真是太好了。」她晶亮的明眸對上他深邃的眼瞳,綿綿情意昭然若揭。
毫無預警地,他狂野的舌侵入她猶帶淺淺笑意的芳唇,這是打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持續在他內心深處醞釀的強烈渴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竟讓情感主宰了理智。也許他是醉了吧,她那柔軟如絲的甜蜜滋味,比酒精更能迷醉他的心。
方郁整個人呆住了,她想像不到這夢一般的境遇竟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他熱切的唇令人暈眩、癱軟,藉著唇舌的親密接觸,她嘗到了他口中淡淡的白蘭地香味。
熱情就這麼自然而然地爆發,他帶電的唇舌沿著她細致的頸項,滑入她胸前那豐盈的柔軟,引發出她不曾體驗過的熱情。
方郁忍不住發出細微的申吟,也在這時候拾回了一點理智——
「不……不要。」她抗議的聲音細若蚊蚋,卻已足夠使卡西莫停下動作。
他到底在做什麼?卡西莫懊惱地推開方郁,臉上復雜的神情讓人無法解讀。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方郁心慌意亂地瞅著卡西莫背轉的身子,顫抖的聲音掩不住委屈。
「該說抱歉的人是我,我不該藉著酒意輕薄你。」卡西莫嘆了口氣,忍不住轉過身子,以寬厚的大掌輕觸她細致的臉頰。
「其實我……並不是很排斥那個……你知道的。」方郁滿臉通紅地解釋著,生怕卡西莫誤以為她不喜歡他的吻。
事實上,她只是不太習慣這麼「快速」的進展,現階段只要擁有他的吻就夠了。
卡西莫忍不住笑了。
她就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那種不經矯飾的自然韻味令人心動。
卡西莫難堪地發現,對她,他總是特別心軟、特別寬容。
在無法確定方郁是敵是友的情況下,這麼做似乎太冒險,但是她總能在不經意間撤除了他的心防、卸下了他的武裝……
「你把剛剛發生的事忘了吧!」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卡西莫突然開口。
「為……為什麼?」方郁不解地詢問。難道他後悔吻了她?
「不為什麼。」卡西莫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願承認她的確令人心動。「你不能指望一個喝醉酒的男人能有足夠的理智,不過既然我已經道歉了,就別介意吧!」
方郁默默無語,她一點也不希望他道歉啊!
因為這麼一來,兩人的關系就會變得生疏。
卡西莫清了清喉嚨,試著轉移話題,「佛羅倫斯一年一度的音樂節就快到了,自從我繼任伯爵以來,麥迪奇家還沒有發過邀請函,今年我想舉辦一個別開生面的舞會,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協助我招待來賓?」
稍早管家向他提起音樂節的事,不停抱怨兩年多沒舉辦舞會不合麥迪奇家的傳統,並暗示他可以邀請方郁出任女主人。
對于舞會,卡西莫一向興致缺缺,因此沒有正面答復米索提,但此刻他突然想到,這也許是找出方郁真實身份的好機會。
第一次見到方郁時,她身上那襲瓖鑽的禮服少說也有五千萬里拉,穿得起這種等級的禮服,照理說來頭應該不小,而且一定是針對特別重要的場合所做的打扮。
發現她的時候,禮服上明顯有著撕扯的痕跡,所以卡西莫猜測她也許是在舞會上遭人綁架,月兌身後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跑進森林里躲避追蹤。
提起舞會,應該能刺激她的反應。
「真的嗎?」方郁的眼楮亮了起來,她決定暫時將不愉快的心情撇到一邊去。「長這麼大,我還沒見識過真正的舞會哩!」
方郁確實有反應,但卻和他預期的不同,他還以為她會出現驚慌、排斥、甚至恐懼的態度——難道先前的假設出錯了?
不,他不這麼認為。
方郁也許在逃亡過程中喪失了部分記憶,這就足以解釋她為什麼說話總是顛顛倒倒、讓人模不著頭緒。
因此,舉辦舞會絕對有必要,他決定廣邀各界知名的人士,其中只要有一兩個人認識方郁,想知道她的來歷就不困難。
「你在想什麼啊?」見卡西莫好半晌沒說話,方郁不禁皺起了雙眉。「難道說……你後悔邀請我?」
「沒這回事!」卡西莫立刻否認。「我看起來像是出爾反爾的人嗎?我是在想,發出去的邀請函要寫些什麼、邀請人數多少比較恰當,以及場地要如何布置等等。」
「啊,糟了。」方郁突然垮下一張臉。
「怎麼了?」
「我這才想到,自己根本不會跳舞。」方郁長嘆一聲,臉上布滿懊惱的神色。「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唉,好不甘心啊!」
「放心吧,這個問題很簡單,三兩下就可以解決了。」卡西莫笑著揉揉她輕軟的發絲。其實他比較想做的,是將手指穿梭在那濃密的發間。
「可是……我的意大利文不夠溜、人面不夠廣、遇到大場面又容易緊張……」方郁考慮到現實的問題,變得憂心忡忡。
「什麼都別擔心,你只要出席就夠了,其他的事自然會有專門負責的人處理。」卡西莫安撫似地拍了拍她細致的臉頰。方郁具有絕佳的姿質,卡西莫決心將她塑造成顛倒眾生、魅力無邊的絕世美女——
她將是舞會上最耀眼的一顆星。